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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少女

_4 郭妮 (当代)
“喂,你换好了没有?”崔明智在外面敲了几下门。
为什么我听着他的语气那么兴奋啊?难道我上当了吗?
“你那是什么语气啊?!”我猛地拉开了门。
“好无良的护士装耶!”崔明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看样子他刚要继续敲门,门就被我拉开了。
“怎么样!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想死吗?”我伸手打掉了他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
实在很令我不爽!如果还有任何一件可以穿的衣服,我是绝对不会换上护士装的!粉红色的……裙子那么短……
但先知先觉的前辈们曾经教导过,两害相权择其轻也,在这么一堆话剧社的变态服装里,只有护士装还可以勉强穿得出来,这是相对水手服、兔子装等等其他可怕的衣服来讲的……
8
“呵呵!”崔明智一脸奸笑,“怎么不戴上护士帽?美中不足哟。”
什么?!这家伙一定是疯了吧?居然敢跟我讲这种话?“臭小子,你皮痒了是吧?”
“来来来!我帮你!”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手帕,兴奋地折了一个漂亮的护士帽,就要往我头上戴。
“你再敢乱来,小心我痛扁你一顿!”我恶狠狠地挥了挥我的拳头,然后倒退三步远,拉开安全距离。
“喂,你是喜欢我的,对吧?”崔明智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什么?”我愣住了。
难道崔明智刚才掉进湖里的时候,脑袋里进水了?导致神经短路?大脑运转机制被烧毁?怎么讲这么奇怪的话?
“你要是不喜欢我,干吗跟我一起跳殉情湖?你一定是喜欢我的!”他一脸肯定而得意的表情,还冲着我微笑。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哪里值得我喜欢了?臭青蛙,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听明白了吗?!”面对这个自作多情的浑蛋,我真的要投降了。
“嘻嘻。”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突然话剧社的门啪哒一声,被人推开了……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在?
安信哲!( ̄口 ̄)!!怎么会是安信哲?!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零点,信哲哥抿着嘴看着我和崔明智,好一会,他突然笑了出来,“你们俩在玩什么游戏啊?”
玩游戏?不!没有啊!不是的啊!信哲哥,你误会了啦!
“嘻嘻,”崔明智那个浑蛋居然笑了,他向信哲哥招招手,“要不要加入?”
▔▽▔||▔▽▔||▔▽▔||▔▽▔||▔▽▔||……
我要晕倒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澄清啊!澄清啊!不要讲这么暧昧的话啊!千万不可以让信哲哥误会!我的形象……我的名声……完了,全完了。
该死的护士服,该死的崔明智!
信哲哥看了一眼崔明智,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对崔明智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很费解,但似乎对我这一身奇怪的衣服更费解,半晌,他终于挤出一句话来:“你们继续,不要管我就好了。”
继续?!我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是啊,不是这样的!信哲哥!真的不是这样的啊!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啪哒,门重新关上了,信哲哥也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哈哈哈哈……”▔▽▔||崔明智这个浑蛋,他斜靠在衣柜上放声大笑。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我要被气疯了!
“信哲哥!”终于找回了我的声音,大吼一声,怎么可以这样嘛!我不要被信哲哥误会,我要追出去,我要找他解释清楚!
把崔明智那个神经病的笑声甩在了身后,我赶紧打开门,追了出去,好在信哲哥没走出几步远。
“信哲哥!”我拼命地大喊了一声。
“嗯?”信哲哥轻轻地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
确切地说,是从上到下,又细细打量了一眼,“彩珠,有事情吗?”
“那个……那个……”信哲哥居然叫我彩珠?他没有叫我韩同学耶!万岁!这说明我和他的关系比一般同学亲近多了,对吧?
“有事?”信哲哥又微笑着望了我一眼,好讨厌,为什么他的微笑看起来像是故意压抑的笑容?我敢打赌他其实想爆笑的!一定是的!
都怪信哲哥了,突然叫人家彩珠,害得人家大脑差一点*,还好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强!要不然一定会晕倒的!
“信哲哥!”我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双手绞在一起不知往哪里放,“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了,真的不是那样的!”
“是吗?”信哲哥轻轻笑了一笑。
“我……我们不小心掉进湖里了,所以全身都湿透了,才来这里找衣服换的,又没有合适的衣服,只能……只能……”我的两只手在空中乱挥,想要解释,却越说越紧张。
救命啊,我快讲不下去了。
“掉进湖里?”信哲哥的笑容消失,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们两个……居然去跳殉情湖了?!天啊,你们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不是吧?太快了吧?”
( ̄口 ̄)!啊!怎么会是这样?不是啊!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该怎么解释清楚?信哲哥……
信哲哥走了,他不听我的解释,他一定不相信我的话了!完了!完了!
他肯定是误会我了,老天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呢?T_T
前情提要:
魔主倦夜用琴声孕育出美丽绝伦的女子千羽,却因此失去了魔性,必须要到人间历劫千年才能重新恢复魔主之位。这一世他刚出生就被魔女乱媚儿带走,还被迫披上猴皮,遭受世人的欺辱。之后,乱媚儿将他卖给了想要得到七情塔中赌石的金玉阁主金小如。在夜成功取回赌石后,他将赌石砸碎作为重获自由的条件。而就在赌石破碎的那一刻,一片小小的彩色翎羽从天而降,幻化成了一位美丽的少女,她,到底是谁呢?
人物简介:
1.倦夜(男):魔主,清逸出尘。被迫披上猴皮屈尊度日,遭受世人的歁辱。
2.千羽(女):鸟羽幻化而成,天地灵气之所钟,心境清澈,有如朝露般透明的女孩。
3.墨雪(男):雪王,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看似清高孤傲,其实野心勃勃。
1
夜怔怔地看着怀中的女孩:“你是谁?为什么这么说……”
女孩把头埋进夜的胸膛:“我是千羽啊!你曾经承诺,当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你,虽然你的样子变了好多,可是你的气息没变,我知道是你。”
她轻轻抚摸着夜的身体,为他理顺几缕黑毛,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他丑陋,她轻轻抚摸着他忍不住笑了,“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哦!像是一只小猴子呢。”
夜眼神一痛,还来不及理解她刚才说的话,就被她的话深深刺痛了内心,虽然他曾经遭受过无数的嘲讽,可是眼前这个女孩的话,却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心痛。
夜猛地推开千羽,坐起了身:“你在嘲笑我吗?因为我只是一只可笑的猴子!”
千羽一怔,慌忙重新扑进夜的怀中:“你怎么了,你不喜欢自己的样子吗?这很重要吗?无论你长什么样子,你都是我要跟随的人。你一定不知道,这一天我盼了多久,现在终于被我等到了,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我的生命是你给予的,我醒了,就意味着我属于你了。”
千年的等待,千年的沉睡,只是为了这一天呀!
夜不可思议地看着千羽,一点也不明白她再说什么,不过他却记住了她最后几句话,他深深地被震撼了:“你真的要和我在一起吗?难道你不在意我现在的怪样子吗?”
千羽调皮地揪住夜头顶的一撮黑毛:“是有点怪,但这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而且现在的你,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可爱多了,那时的你让人不敢亲近呢!”
夜有些疑惑:“过去的我什么样子?”
千羽认真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时的你似真似幻,似远似近,但是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的很清楚,尤其在我睡去之后,你对我的承诺,所以,我一睁开眼,就知道又见到你了。”
夜虽然听不明白千羽的话,但千羽的热情却让他感到温暖,从来没有人这样期盼着他、喜欢着他,甚至自己最引以为耻的黑毛在被她抚摸的时候,心里也会泛起淡淡的甜意。这个叫做千羽的女孩,真的能成为只属于他的奇迹吗?
不知什么时候天亮了,他们的周围竟聚集了大群的飞鸟,它们落在枝头,跳在地面,还有的绕着千羽飞来飞去。
暖暖的阳光透过叶隙照在两人的身上,千羽望向初升的太阳,只觉得无限欣喜,竟然随着那些鸟儿一起飞向了天际,她回头对夜招招手:“我去找点吃的东西回来……”
不知道飞了多久多远,千羽感觉到身边的变化,无论是辽阔的山川,还是繁华的城镇,它们真真切切地落在自己的脚下,就像是一个多彩的梦……
咦,那是什么?
浓密的林荫间,忽然有两点纠缠的红影若隐若现,上下翻飞。
千羽翩然降落,却惊讶于眼前的情景。
透过茂密的枝叶,竟看到两个红色的小人撕打在一起,一男一女,小如拇指,明明是成人模样,却像孩子一样地扭打撕咬,像是和对方有深仇大恨一般。
千羽悄悄地靠近他们,女小人正把男小人按在树枝上,又抓又咬,却被男小人一脚踹开,撞向树干……
呀!
千羽慌忙伸出手,女人掉进她的手心,狼狈地爬起来,暴跳如雷地叫:“我要杀了你!”又一次扑向男人。
男人也不示弱,恶狠狠地迎上去,又是一阵撕打。
千羽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抓一个,分开拳打脚踢的两个小人:“喂,你们打够没有?”
“关你什么事?”两人一齐瞪向千羽。
千羽张口结舌:“我……反正不许你们打架。”
两个小人很有默契地互瞪一眼,冷哼一声,同时化作两团红光,飞离千羽的手心。
“喂,你们去哪儿?”千羽飞身追去。
清晨的阳光在晃动的枝叶间闪烁,朦胧的光影中,千羽见了令人屏住呼吸的一幕……
2
层层叠叠的枝叶之后,一个男子靠在树下,睡得正熟。
白玉般的肌肤,眉目清润如雪,高挺的鼻梁宛如雕刻,淡红的嘴唇性感迷人,最动人心弦的是,他的左眼角下绘着一朵雪花图案,晶莹剔透,清冷而美丽。
竟然就是墨雪。
千羽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身外飞舞的鸟群也静了声音,似乎生怕吵醒睡梦中的男子。
两个小人飞快地钻进他腰间的剑鞘,消失不见。
千羽好奇极了,蹲在男子身前,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身体……
就在这时,墨雪陡然睁开眼睛,目光凝注在千羽清纯美丽的面容上,竟有一瞬间的失神,虽然他喃喃问道:“你是谁?”
千羽开心地笑笑:“你醒了?我叫千羽!告诉你哦,有两个爱打架的小人钻进了你的剑鞘里。”
墨雪无奈地苦笑:“他们是我的父母,已经打了十几年了。”
“啊!”千羽吃惊地瞪大眼睛,“你的父母怎么会是两个小不点儿呢?”
墨雪黯然轻叹:“十年前,母亲因为愤恨父亲的背叛,把碎血剑刺进他的胸膛,然后,又用这把剑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千羽一声惊叫:“难道他们……”
墨雪点头:“是的,你看到的只是他们的魂魄,他们一直留在碎血剑上,不肯离去……”
千羽难过地抿了抿唇:“哎,你的母亲看来比你的父亲更厉害……”
“胡说八道!”伴随着一声斥喝,男小人又从剑鞘中钻了出来,“她的武功还是我教的呢。”
女小人也不甘示弱地跑出来:“怎么,你不服吗?”
男小人气得跺脚:“泼妇!”
女小人破口大骂:“色鬼!”
千羽狡猾地笑了,指着男小人:“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因为让着她,才会被她杀死。而你呢?”又转向女小人,“杀了他之后,却不愿独活,才会杀死自己,随他而去。”一拍手,千羽得出了结论:“你们明明是彼此相爱的,又为什么总喜欢伤害对方呢?”
“鬼才与他(她)相爱!”
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叫,又开始互瞪,可是瞪着瞪着,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红了脸,一起钻回剑鞘。
墨雪看着千羽纯净如水,偏又透出几分狡黠的双眼,心里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悸动,她的每一句话中无不透出一种让人心动的纯真无暇,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带给他这般异样的感觉:“谢谢你,他们早就应该好好想想了。”
千羽却毫不在意,只是一直盯着墨雪的脸颊,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摸了一下:“好美的雪花!画的真好。”
墨雪笑了:“你喜欢雪吗?”
千羽用力点头,非常羡慕墨雪脸上的雪花图案。
“那不是画的,是修炼雪魄的结果。”
只见墨雪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划,顿时,无数的雪花从他的掌心飞起,在千羽的身前飘舞。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透明的就像是空气,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呵护。
千羽兴奋地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接过一片雪花,想把它贴到自己的脸上。可是,那雪花刚一入手,就融化掉了。
千羽懊恼极了:“雪花……没了……”
墨雪轻触千羽的小脸:“你太热了!”
他的碰触让千羽的身体颤了颤,她慌忙握住墨雪的手:“你好冷呀,我帮你暖暖吧!”一双小手包住一双大手,千羽一边呵着热气,一边用力揉搓墨雪的手。
墨雪没有抽回自己的手:“没用的,如果你真想让我温暖起来,只有一个办法。”
千羽忙问:“什么办法?”
墨雪的眸光变暗了,更加深沉,也更加危险:“你闭上眼睛。”
千羽疑惑地闭上眼睛,好奇怪的办法呢!
墨雪慢慢地俯下头,更多的雪花飞起,舞得也更急更快,就如他的心——
可是突然,墨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煞气扑向自己,他立刻站直了身体,却看到许多小小的火焰在自己身边闪烁,瞬间融化了飞舞的雪。
千羽睁开了眼睛,笑得好开心:“你的手果然变暖了!”她目光一凝,却更加兴奋地扑向墨雪身后,“倦夜,你来了!”
只见倦夜站在一棵大树下,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睛,望向墨雪,看似平静,却充满了熊熊的怒火,仿佛在说“你不准碰她!”
墨雪也在看他,神色之间,无波无澜,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半人半兽的家伙放在眼里。其实刚才千羽的态度却微微让他有些疑惑,为什么她会对他如此亲昵,似乎已经非常熟悉……他想了想却得不到答案,不过这个两个人实在太不般配了!他觉得他无需再花力气去思考这个问题。
千羽牵起倦夜的手,指着墨雪,笑嘻嘻地说:“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墨雪不动声色地瞧了瞧两人紧握的双手,眼睛里扫过一丝寒意,但是他还是微笑着:“能认识两位,墨雪不胜荣幸。今天就是赌玉大会,两位可有兴趣凑一凑热闹?”
千羽兴奋极了:“好呀,这就去。”
夜却动也不动,僵立在那里,千羽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夜垂下目光:“我不会去的。”
墨雪似乎知道夜在想什么:“只要你穿上衣服,戴上头巾,绝对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看着千羽满脸的期待,夜终于点了点头。
这时墨雪跳上树稍,将手伸进一个树洞,取出一块石头,落回地面。
千羽好奇:“这个是什么?”
墨雪没有回答,却向着夜别有意味地一笑:“你一定想不到,你拿走了一块,我却还有另外一块。”
夜这才知道自己拿走的赌石本来就墨雪用来混淆他人耳目的,真正的赌石竟被他藏在这个毫不起眼的树洞中,即便被人发现,也会当作普通石头看待,没人知道它的价值。
3
金小如斜躺在展台对面的屋檐上,在这里,她可以纵览全场,别人却看不到她。反正已经派了代表在下面监督,她不需要亲自出席。
赌玉大会终于开始了,两块赌石并列摆在展桌上,同样粗糙和不起眼,却聚集了展台上下无数人的目光。
金小如轻蔑地瞄了眼斜靠在座位上的墨雪,哼!不愧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长得如此闪耀夺目。小小一个墨江楼主,竟也妄想得到墨玉川!他恐怕不知道,真正想要墨玉川的人并非金玉阁,而是她的幕后主子——掌管京都十万禁军的永安侯燕空城。
侯爷想要的东西,他也敢抢,真是不自量力!
展台之上,六名鉴玉师小心翼翼地捧起了赌石……
金小如却闭上了眼睛。
天空下起了小雨,雨丝打在身上,舒服极了,就像一群刚刚出生的小蛇爬在身上的感觉。在所有的毒虫中,金小如最喜欢的就是蛇,喜欢它们冰冷油滑的身体缠绕着自己,凉凉的,尤其当它们从敌人的鼻孔中钻出来,更让她感到无比的刺激。
不知为什么,金小如竟然又想起了夜——想起那双清冷澄澈的眼睛,想起那丑陋却高贵的身姿,毫不协调的怪异反而成就一种独特的魅力。
在夜的面前,即便俊俏如墨雪,似乎也少了几分雍容与风华。
猛地睁开眼,金小如若有所思地望向会场中的那个人,一身宽大的罩袍之下,是修长挺拔的身影。
真的是他!
金小如兴奋地坐起身,热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夜,你也来了吗?
不过,夜的身旁怎么多了一个女人?哼,与他挨得那么近,越看越讨厌!
突然,一股尖刺般的灼热感迎面扑来,金小如猛一仰身,两点血光擦身而过,灼得面孔一阵刺痛。
血光翻转流泻,现出一个姿容绝丽的女人,乱媚儿斜睨着金小如:“他是我的,不许你这样看他。”
金小如又气又恼:“你好像忘了,你已经把他卖给我了。”
乱媚儿大笑:“那又如何?我已经卖了他几十次了,他还不是被我牢牢地握在手心里。”
金小如冷笑:“无耻之人我见得多了,但像你这样无耻得如此‘理所当然’,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乱媚儿放肆地大笑:“那我就让你再开一次眼界。”飘然而起,飞向倦夜,红光掠过,罩住倦夜的纱帽长袍已被扯飞,倦夜再也无处遁形。
“妖怪!”
周围的人又惊又怕,迅速远离了倦夜和千羽,围在远处议论纷纷。
骤然之间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倦夜屈辱地握紧了拳,虽然早知这种结果,但每经历一次,心就更痛一次。
千羽一惊,慌忙挡在倦夜身前,气恼地叫:“你们才是妖怪!”
乱媚儿一把推开千羽,指尖挑起倦夜垂落的面孔:“夜,你怎么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只猴子,一只供人玩耍取乐的猴子,即便穿上人的衣服,也依然是一只猴子,要不要我给你一面镜子,让你好好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免得总是忘记了。”
倦夜僵硬了身体,盯着自己臂上粗黑的长毛,心里涌起了浓浓的悲怆,是呀,自己只是一只猴子,一只早被世人遗弃的猴子!这个事实永远也改变不了。
这身猴皮猴毛早已和他血脉相连,倦夜多少次撕裂它,但除了换来一顿毒打,一身伤疤,一切都没有改变!
想起千羽和墨雪在飘雪中并立的身姿,那么美的画面,若是换作自己——
心如刀割般的痛,一丝鲜血从嘴边流出,倦夜慢慢退后,一步,两步……
“倦夜——”
千羽惶然,靠近他。
倦夜却退得更远,仰头发出一声悲啸,几乎在同时,一个铁笼从天而降,当头罩下。
啪!
锁上笼门,乱媚儿满意地笑:“这个铁笼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千羽愤怒地转向乱媚儿:“你这个坏女人,快放开倦夜!”
乱媚儿眯起了眼:“倦夜?谁许你这样叫他的?”抽出鞭子就甩了过去,可是皮鞭刚刚碰到千羽,却不知怎么又滑了出去,千羽竟毫发无损。
乱媚儿诧异地盯着千羽,在鞭子碰到千羽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以千羽额心翎羽为中心散出了淡淡的光华,竟自动形成了一个保护罩。
千羽向乱媚儿做了一个鬼脸:“坏女人,我才不怕你,气死你!”
乱媚儿心里越是气恼,脸上越是笑容可掬:“死丫头,别得意得太早,很快你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手中鞭子骤然越过千羽抽向倦夜,一鞭连着一鞭,眨眼工夫,倦夜的身上已经多了七八条血肉翻卷的鞭痕。
千羽又怒又急:“不许打他!不许打他!”她努力拦在倦夜的身前,可是无论她怎么遮挡,乱媚儿的鞭子就是有办法绕过她,抽在倦夜的身体上,无一落空,而且一鞭狠过一鞭。
眼见着鲜血不断地从倦夜的身上涌出,千羽心痛极了:“不要打了,求求你了!”
金小如忍不住握紧了拳,可是想到自己的使命,又慢慢松开了手。
乱媚儿却是神定气闲:“若想我放过他,就用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只要你不打他,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千羽慌忙承诺。
倦夜一惊:“千羽,不可以。”
乱媚儿又一鞭子抽了过去:“吃里扒外的臭猴子!”
千羽着急地跺脚:“你到底要什么?”
乱媚儿一指千羽额心:“我就要你额头上的羽毛。”
千羽一怔:“这个不能……”
“不给我就继续打!”鞭子又挥了起来……
千羽慌忙闭上眼睛,心念一动,那片闪亮的翎羽就飞离了额心。
乱媚儿伸手捏住翎羽,因为不知道使用方法,顺手插到了头发上:“蠢丫头,这一回看你还怎么得意?”鞭子又甩向了千羽。
没了翎羽护体,这一鞭真是痛彻心扉,千羽痛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
墨雪勃然色变,刚要起身,却有翩飞的落叶舞上他的肩头,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量竟将他重新按回座位。
墨雪又气又急,望向展台下方一个小小的角落,一个青衣少年懒洋洋地靠在那里,竟是听月楼新收的伙计月夕。
月夕向着墨雪,轻轻摇头。
挨了几十鞭都不动声色的倦夜,看到千羽挨打,却再也忍不住惊惶:“师傅,我求求你,放过她。”
倦夜越是求情,乱媚儿越是气恼,皮鞭更是没头没脑地打了过去。千羽想要躲避,乱媚儿一句话就让她乖乖站住了,她说的是:“你躲我一鞭,我就还夜十鞭。”
千羽触及到倦夜心痛焦急的目光,心里暖暖的,那种撕心般的痛似乎也减轻了。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伤痛,她偷偷向着倦夜眨了眨眼睛,调皮的笑容似乎在传递给倦夜一个信息:我骗她的,我才不疼呢!
千羽一咬牙,索性迎着乱媚儿的皮鞭站了起来,她用力挺直身体,却故意背对倦夜:“你尽管打吧,我一点都不痛!”
千羽的脸色苍白如风中凋零的树叶,倦夜却无法看到,他只听到千羽在笑,笑声绵软中还带着轻颤,却是说不出的好听:“呵呵,你打得越用力,我就越发的可怜你……像你这种女人,一定不懂得爱人的快乐……只有借着折磨别人来获得快乐和满足,实在可悲得很……”
她的话虽然总被皮鞭打断,但每个字都是清晰无比,直直地撞进了乱媚儿的心中。
乱媚儿明明已经气得快发疯了,笑容却越发动人:“死丫头,想反击我,你的道行太浅了!”
她手中的皮鞭一折,竟扯飞了千羽的羽衣,丢落地面,现出了千羽如梦幻一般美丽的身体,幸好里面还穿着一件薄衫。
千羽惊叫,慌忙抱紧自己,却无法遮掩住肌肤上的道道鞭伤,那些鞭伤又深又重,纵横交错,渗出的鲜血被雨水模糊成一片片,再沿着身体流向了地面。
千羽在乎的却不是这些,怯怯地看向倦夜,果然,倦夜的神态已变得冰冷可怖,他紧紧地抓着铁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墨雪的脸色也变得如雪一般白,几片雪花旋出他的衣袖,冰冷了周围的空气。
“够了!”倦夜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他那么努力地镇定自己,才没有吼出来,“师傅,只要你放过她,我就帮你练成魔功《天火集》。”
乱媚儿眯着眼睛:“夜,你越这样,我就越讨厌她,恨不得把她撕成一片一片的。”
她的声音幽冷中带着狠毒,清晰地响在雨中。
4
很突然的,另一种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像是某种乐声,却又听不出是什么乐器,那么轻缓悠然,和谐流畅,就像春天的小雨,点点滴滴,悄悄地渗进每个角落。
乐声响起,月夕的脸色突然变了,像是惟恐避之不及,生怕别人发现他似的,悄无声息地转身退去。
与乐声一起,远远的,两只白色的光影穿过雨幕,翩然飞近,竟是两只白鹤。随着鹤影漫舞,一个青衣人恍若从天外飞来,飘然降落在展台上。白鹤在他的身外旋飞,将雨珠儿打碎,闪出亮光。
青衣人眼波温润,*蕴籍,眉间却带着一抹沧桑,他凝视着千羽,话却是对着乱媚儿说的:“你这么讨厌她,不如把她卖了给我!”
乱媚儿扬头看他:“凭什么?”
青衣人似乎在笑:“杀她,你的徒弟不高兴;不杀她,你不高兴。既然如此,送人是最好的选择了。”
乱媚儿大笑起来:“说得真有道理!好,她是你的了。”
千羽慌急地扑向倦夜,想要抓住他:“不,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可是千羽并没有抓住铁笼中的倦夜,因为那一刻,倦夜在退后。
“倦夜!”
倦夜垂下目光,双拳握得死紧,过了好久好久,他才低低说了句话,声音苍凉而无情。
“千羽,你走吧。”
因为此时此刻,他根本无能为力。现在他既不能保护她,也更没有资格和这样超凡脱俗的女孩在一起。还不如让她跟更强大的人在一起,也许这样更适合她。
千羽听了他的话却浑身一阵颤抖,无力地闭上眼睛,身体突然滑向地面,这难道就是倦夜吗?那个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力量的高高在上的男子?
这时一只白鹤翩然飞近,托住她的身体,向远方飞去。
雪一般寒亮的剑光起于瞬间,想要拦截白鹤,几乎在同时,另一道金光也骤然升起,截断了白色剑光。
墨雪倏然后退,他垂落双手,几片雪花悄无声息地敛于袖中,鲜红鲜红的,就像血花。
他看着青衣人,目光冰冷如雪。
青衣人也在后退,抬起双手,漫天的金光尽敛。
瞬间的耽搁,白鹤已经远去。
墨雪望着千羽消失的方向,心里突然变得空空的,再无着落。是不是千羽这样的女孩,注定会成为众人争夺的目标?谁是最后的胜者看来永远都是未知数!他第一次也感到了一种无力。
雨更大了,雨水积聚在地面上,肆意流淌,乱媚儿慢慢走向倦夜,一道光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向铁笼,轰然一声巨响,笼盖炸飞,雨水飞溅中,光影竟化作一枚巨大的“花生”,张开双壳裹住倦夜,飞速而去。
乱媚儿脸色变了,飞身追去。
旁观之人已被一连串的惊变晃花了眼,呆呆地立在那里,忘了反应。
鉴定师们却丝毫不受影响,其中的代表镇定自若地走向台前,宣读鉴定结果:“经鉴定,金玉阁赌石内为上佳的紫罗兰玉石;墨江楼赌石内所含为祖母绿翡翠玉石,一致认为墨江楼胜。”
墨雪怔然出神,虽然赢了墨玉川,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金小如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她惶恐地走近青衣人,小心翼翼道:“侯爷……”
青衣人神色淡然:“愿赌服输。”
他轻一拂袖,翩然飞去,另一只白鹤紧紧相随……
5
倦夜蜷缩在“花生”壳中,一动不动,乱媚儿的话不断地在耳边回响——即便穿上人的衣服,你依然是一只猴子!
嘴唇已被咬得鲜血淋漓,难道我真的要做一辈子猴子吗?
“花生”飞速移动着,掠过无数光与树影,终于停了下来。
壳盖儿缓缓打开,倦夜不情愿地抬起头,身外是青青的山峦,眼前横着一道千尺峭壁,壁上松柏倒挂,险峻而雄奇。
其中一棵皂荚树更是高大得出奇,它依崖就坡,树干挺拔向上,直直耸入云空,层层叠叠的树荫延伸扩展,形成一把巨大而厚实的天伞,插进了峭壁。
原来裹住倦夜的不是花生,而是一个巨大的皂荚,几乎与人一般大小。
皂荚树竟似有了生命,兴奋地伸展枝叶,宛如挥舞着无数手臂,迎接倦夜的到来。
倦夜皱眉,重新垂下头,懒得理会这棵怪树。
皂荚树非常不满意倦夜的态度,一个皂荚从枝叶之间飞出,射向倦夜,坚硬的荚盖“卜”地打开,宛如撑开的蚌壳,于是,一荚清水没头没脑地洒向倦夜。
低头看着湿淋淋的身体,倦夜恼火极了,右手缓缓抬起,一团火焰在他的手心哧哧燃烧着……
又一个皂荚伸到倦夜身前,荚盖缓缓打开,竟是一个少年坐在荚壳中,他双手托腮,向着倦夜眯眯笑着:“别发火,是我请你来的。”
倦夜吓了一跳:“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眼前的少年竟是月夕。
月夕的面容映着叶色,透出一种超脱红尘的闲适:“当然是睡觉了。睡在皂荚里,任何繁嚣和嘈杂都钻不进来,谁也无法干扰我,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宁静的地方了!”
繁嚣和嘈杂?
倦夜悲哀地垂下头,属于人类的繁嚣和嘈杂,却是他想要也要不到的。
飞鸟从他的头顶掠过,婉转急促的鸟鸣,颤出了树林,从云絮和草尖上滑过去。
一只温暖的手扶上他的肩膀,倦夜抬头,却对上月夕真诚怜惜的目光:“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全看到了,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倦夜茫然,月夕微微一笑:“我想帮你剥掉这身猴皮,重新做人,只要你跟我走。”
“真的可以吗?”倦夜惊喜地抓住月夕,若是能够重新做人,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是。”
倦夜眼睛亮了:“我跟你走。”
月夕带着倦夜奔向山间大路,早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月夕让倦夜坐上去,亲自挥鞭驾车。
倦夜也跳到驾车的位置,与月夕并肩坐在一起。
“我们去哪?”
“一个你绝对没去过的地方,见一个你绝对没见过的人。”
一只蜜蜂落在了车辕上,小小的翅膀扇动着,竟发出了人的声音:“夜,回来。”
月夕皱眉:“虫王金小如?”
倦夜伸指弹飞蜜蜂,沉声说:“不,这是乱媚儿布下的万虫追踪,她把自己的意识分布在附近百里内的所有昆虫体内,寻找并跟踪目标,我们怕是走不了了。”
月夕把缰绳塞给倦夜:“你来驾车。”
月夕低眉垂目,双手合并再猛地翻开,指向前面的奔马,低斥一声:“花木之能,为我所用。”
奇迹发生了,月夕指向的马背上突然长出两片圆形的树叶,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大,最后长成巨大无匹的两片叶子,并缓缓扇动起来,就如同两个巨大的翅膀。
马车腾飞起来,带着倦夜和月夕向远处飞去。
倦夜暗里一惊,因为他听乱媚儿说过,凡金、木、水、火、土,都是仙魔两界才能动用的力量,月夕能够任意使用木的力量,难道竟是两界之人?
对于练武人来讲,无论是进入仙界还是魔界都是毕生努力的目标,因为只有在有生之年修成仙或魔,才能真正的冲破生死之限,得以永生。但在进入两界之前,却必须先要成为某一界的修炼者,修炼仙法或魔功,而乱媚儿修炼的就是魔功。
进入两界的魔仙轻易不到人间,只有修炼遇到阻碍之时,才会重到人间,也就是所谓的历劫。历劫就是重新转生,重新成为修炼者。
不过,倦夜却是例外,他的魔功已到最高境界,所以无所谓阻碍,可是他却奏出了生命之音,失去了魔心魔性,成为非魔之魔,才不得不到人间历劫,才能回归魔主之位。
马车在空中飞翔,呼呼的风从耳边掠过,月夕回头看了一眼:“希望能暂时摆脱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只蝴蝶并附在了叶翅上。
只知破茧成蝶,谁想现在顺序却完全倒了过来。蝴蝶收起了彩翅,突然就化成了蚕蛹,蚕蛹再一层层拨开,露出里面的一只幼蚕。
倦夜皱眉,不好!
幼蚕在巨大的叶翅上用力咬了一口,身体立刻又化成了无数成蚕。千百条蚕一起啃吃着巨大的叶翅,刹那间,那叶子已是千疮百孔,再也无法扇动,马车从空中坠了下去……
等待倦夜和月夕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夏恋天使——折断翅膀的天使
作者:丫丫/Yaya
内容简介:
父母车祸去世,心爱的人帅星远渡重洋,孤苦无依的伊恋夏只好带着弟弟来到汕星这个陌生的城市生活。本以为可以过平淡生活的恋夏却在来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就遇到一个和帅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竟然是她的同班同学——“讨厌女生的天使”欧泽释!出于对帅星的思念,恋夏竟不由自主地关心起这个和他如此相似的人,但却一次次在迷糊中把他错认做帅星,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人物介绍:
伊恋夏(女):父母双亡,坚强自立,有着一双如水晶般透明的眼睛。
欧泽释(男):栗色的头发,有一双如珍珠般柔和而又妖娆的眼睛,冷漠,讨厌女人,有时又有孩子气。
简熙(男):温柔、稳重,白衣,笑容如阳光般温暖。
1
夜晚。
寂静的小巷中有丝丝的凉风吹过,已经是九月份了,树上的叶子时不时地被风吹落下来。天阴阴的,没有星星在闪,有的只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
零碎的脚步声从深深的小巷中飘起。远远地,可以望见两个单薄的身影在黑暗中晃动。
“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到姑姑家呢?”一个小男孩抬起头,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旁边的女孩。
女孩拥有一双如水晶般透明的眼睛,纯洁又可爱。只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感在她眼里蠕动。她勉强地笑笑:“小繁害怕了吗?”
小男孩拼命地摇头:“不,我不怕!只要有姐姐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女孩温柔地拍了拍小男孩的头,眼底流露出点点凉意。她知道他们迷路了,现在的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祷告,希望能快点走出这迷茫的黑夜……
从清晨刚下火车到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一天的路了。本来可以坐出租车,照着姑姑给的地址很快到家。可是,她讨厌车,讨厌过马路,讨厌一切有关于车的事物。现在,她看着双腿渐软、身体在不停发抖的小繁,十分心疼。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她四处望望,正好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豪华庭院。院里有一棵高高大大的树,在黑夜里也化成了凝重的墨色,却依旧亭亭玉立,倩影婆娑。树下,两个光滑的石凳正散发着如月光般冰冷妖娆的光芒……
“小繁,和姐姐去院子里休息一会儿,等姑姑来接我们,好不好?”
“嗯!”
于是,姐弟俩互相搀扶着走进院中坐下。她把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小繁身上。
偌大的院子里,有一幢别墅,深蓝的颜色带着漠然的孤独感。
“姐姐,姑姑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小繁的眼里露出期盼的神情。
“应该很快就会来的,再等等,好不好?”
“好!”她看着弟弟大大的笑容,黯然神伤。她在心中狠狠地责备自己,为什么就是摆脱不了那年车祸的阴影!
良久,小繁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她紧紧握着没有电的手机,悄悄地流着眼泪。
这时,那栋别墅的门开了,门口两个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男孩有高挺的鼻子、细腻的唇角,他的脸上堆满了温柔,笑容带有阳光的味道。虽然他只是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白色衬衫,却散发出高贵的气质。另一个男孩则是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黑色的T恤使他显得更加冰冷傲慢,栗色的头发帅气地立起,微挺的鼻子下,两片如樱花般薄薄的嘴唇稍稍向上肆意地勾起,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像珍珠一样朦胧而又有些妖娆……
她心中一惊。
小繁被他们的说话声扰醒,睁开蒙眬的睡眼望过去。
“帅星哥哥!”小繁突然起身跑了过去,拉住栗发男孩的手。她也站起来,怔怔地凝视着他。
“帅星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小繁好想你哦!”小繁兴奋地摇晃着他的胳膊。
他似乎被眼前的一切弄得有些恼火,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小繁口中的帅星哥哥。
“放开我,你们是谁?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在他猛地抽出手的同时,套在他胳膊上的护腕也随着滑落下来。他左臂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在由屋*来的幽暗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是那么的不自然。
她有些失望,原来他不是帅星啊!她定了定神,然后跑过去,停在他的面前,对他微笑。
“对不起,我弟弟认错人了!”她含泪的眼睛冲他微微眯起。
“我家不需要女人当看门狗,快点滚!”他竟冷漠到连愤怒的语气都不屑于表达。
她没想到那个男孩竟会说出这种话来,所以她吃惊得不知所措。而旁边那个男孩也无动于衷,只是凝视着她,仿佛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都已经和你解释过,我弟弟他认错人了,而且我也和你道过歉了,你凭什么冲我们大吼,还说那么粗鲁的话?”她有些生气!为什么长得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在性格上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想到帅星的温柔,她感到有些无力,白皙的脖颈上挂着的银色链子在月光下散发出点点忧伤的光芒。
当他看见那条链子时,他的俊眉微微皱紧,眼底的雾气氤氲成一片。他慢慢地走近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感觉很熟悉的项链——那是一条做工很精细的项链,银色镂空的心形里,缀着一颗乳白色的珍珠,温柔而又妖娆,有些像他那双迷雾缭绕的眼睛……
“你要做什么?”她用手握紧那个珍珠链坠,怒视着他。
他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紧抿的嘴唇有些泛白:“我让你们快滚,没听见吗?”他的手颤抖地指向庭院外。
“听见了!但是我们不会滚,我们走就是了!”说完,她拉着小繁转身就走。
……
“姐姐,帅星哥哥为什么那么凶?”小繁很委屈地问着姐姐。
“他不是帅星哥哥!帅星才没那么凶呢!”她愤愤地说,然后姐弟俩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刚才还很吵闹的院子里,现在安静极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栗发男孩淡漠地弯下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护腕,重新套在了有疤痕的左臂上。
而另一个男孩仍痴痴地看着姐弟俩身影消失的地方。
“简熙,人都已经走远了,还看什么?”
“欧泽释……”简熙无奈地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问道,“你为什么不能学着释怀呢?”
“释怀?”欧泽释讽刺般地笑笑,“已经十年了,长在心里十年的根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拔掉?”冷冷的声音,有些凄凉。
“原来你一直戴着护腕是为了掩盖上面的疤痕啊!”
“熙,很晚了,回去吧!”欧泽释似乎对他的问话感到不快,眼底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迷蒙的雾气。
“咳……咳……”简熙尴尬地轻咳两下,犹豫不决地说道,“可是……我还有一些话要和你说……”
欧泽释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副淡漠的表情:“什么事?”
“一年前……”
欧泽释疑惑地看着简熙,从他们认识起他就没有看见过如此神情紧张的简熙,“稳重”和“温柔”几乎都已经成为了他的代名词。可是,现在的简熙却显得有些慌乱。
“嗯……算了,没什么,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下次再说吧。再见!”简熙轻轻叹了口气,走出了寂寞的大院。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见那一对奇怪的姐弟之后,欧泽释的心情就变得特别烦躁,连对待简熙的态度都是冷冷淡淡的。他耸耸肩,转身走回别墅中,随后门被重重地关上。
2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爬上了姐弟俩的头顶。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渐黄的秋叶随风飘落下来,就像天使悲伤的泪滴,在湿湿的夜色中流淌。有一片树叶落在了小繁的头上,小繁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小繁,你很累了吗?”她心疼地看着小繁,轻轻地把那一片叶子从小繁的头上拿掉。
“不冷,姐姐,小繁一点儿也不累。”小繁笑着回答,紧接着便是一个很大的哈欠。
“还说不累?”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弟弟,她心里觉得很是欣慰,可自责感更重重地压向了她。
漆黑的小巷看不到尽头,周围的一切都静得有些恐怖,一只奇怪的鸟在树上发出奇怪的叫声,不禁让人毛骨悚然。这时,一辆白色的宝马从拐角处驶过来,她敏感地拉过小繁,然后两人都紧紧地贴在了墙上,似乎车在下一秒就会撞上他们一般。她是那么地紧张,紧张得忘记了呼吸……
然而,车却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车门被轻轻地打开,一个男孩很从容地走出来,他的脸上堆满了温柔,阳光般的笑容让恋夏立刻记起他就是刚刚在院子里见过的另一个男孩。
“你好,我叫简熙。”他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她他的名字。
“我不认识你!”她下意识地回绝他,虽然他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坏人,可是她还是要有所防备,为了自己的安全,更为了小繁的安全。
他有些失落,但眼神中依然充满了关切,“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
“我们在等人,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谢谢你的关心!”说完,她便拉着小繁的手转身离开。
“姐姐,姑姑到底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
她哑然地望着小繁。姑姑……她会来接他们吗?恋夏想都不敢想。她心里很清楚,姑姑是个很看重名誉的人,也是个极其冷漠的女人,这次愿意收留他们,完全是因为害怕外界的舆论对她的形象造成不利的影响。
看着身边的小繁,她的心里矛盾极了。要请求他的帮助吗?要吗?
她咬咬牙,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掉头回去,她惊讶地发现,那个男孩竟还在望着他们。于是,她走过去,对他尴尬地笑了笑:“呃……你的手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她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浮起了两抹红晕,毕竟她刚才对人家那么冷淡。
他微怔,慌忙掏出手机递给她。
她感激地接过,走开两步,背对着他,然后按下了一串数字……
“哥哥,谢谢你哦!”小繁突然走到了简熙面前,向他深深地鞠了个躬。
多么有礼貌的孩子啊,简熙突然好喜欢这个可爱的小男孩。
“你叫小繁,是吗?”简熙弯下腰,温柔地刮了刮小繁的鼻子。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繁眨着他那双大大的眼睛。
“你忘了吗?我们刚刚在一个院子里见过面啊!你还把那个大哥哥当做帅星了呢!你喊的是‘帅星哥哥’吧?”
“嗯!是的!帅星哥哥可好了呢,不像刚才那个哥哥那么凶!”小繁的嘴巴撅得老高,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小繁,姐姐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她紧皱着眉头,满脸的责备。
自从一年前发生了那场车祸以后,她就像妈妈一样教育着小繁,保护着小繁。因为她现在只有小繁一个亲人了,她不想再失去这唯一的弟弟!
小繁委屈地低下了头。可怜的样子深深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小繁,对不起,姐姐不应该对你那么凶……”
“姐姐,是小繁不好,没有听你的话……”
看着眼前这对可怜的姐弟,简熙的俊眉微微皱紧。
良久,她转身,强挤出个笑容:“谢谢你!”
“接通了吗?”他关切地询问。
“嗯,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在她微微抬起头的时候,简熙刚好看到了她那双如水晶般透明的眼睛。
他心中一惊。
昏黄的灯光洒在她细碎而柔软的发上,那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淡淡的温柔,白皙的脸上漾起一个浅浅的酒窝,薄薄的嘴唇像桃花瓣一样细腻而自然。他近乎忘记呼吸般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在梦里,他仿佛无数次看见过这双水晶般透明的眼睛。
夜空中繁星闪烁,月光时而朦胧,时而清晰,雾气悄悄降临,在四周缭绕。夜色渐渐蔓延开来,无边地伸向小巷深处。不远处,一个单薄且沧桑的身影朝他们走过来:“请问您是伊恋夏小姐吗?”
“我是。”
“夫人让我来接您。”
“哦,那就麻烦你了!”恋夏很有礼貌地回应。随后,她转过身对简熙微笑道:“谢谢你的帮助……”
“啊!是简熙少爷啊!”突然,那个仆人向简熙深深地鞠了一躬。
简熙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简熙少爷?”恋夏很是吃惊。
“对啊,简熙少爷家和夫人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的,恋夏小姐不知道吗?”
恋夏摇摇头。
简熙笑笑,侧过头问恋夏:“这回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恋夏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浅浅的酒窝在有些妖娆的灯光的映衬下十分迷人。
“我们要走了,再见!”说完,她便拉起小繁的手,随着仆人渐渐走远。
简熙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伊恋夏?她真的是伊恋夏吗?他在心里不停地反问自己。随后,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瞳,我竟然看见了她!所以,对不起,我准备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开学时,我会回去的……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寂寞的身影被拉得好长好长。
偌大的客厅里。
夜空的星芒在一面透明清澈的落地窗上不停地闪烁着。深棕色的木质地板散发出浓郁的松木香。一座中欧式的大钟靠在淡紫色的墙边,时针正迈着沉重的脚步“哐哐哐”地走着。
落地窗上印着一个冷漠倨傲的身影。
恋夏领着小繁走到她面前:“姑姑,我和小繁以后就打扰您了。”
“你们回来得很晚,知道吗?”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对不起……”恋夏低下头。
“我是很讨厌在晚上听见任何声音的!”
“对不起,姑姑,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姑姑微哼了一声。
“姑姑,你怎么没有来接我们呢?”小繁突然问道。
“小繁!”恋夏急忙攥紧小繁的手臂,低声喝止道。
小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看着姐姐生气的样子,便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没有礼貌的孩子!”姑姑甩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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