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经存在的邂逅>
也许你会愿意读到这么一本…
文/苏小懒
1、
总是会被人问到,写某部作品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相比较写作的目的,更注重的是,我有没有让读者读懂我的表达。
年少的时候看书,最讨厌说教文字,长篇累牍中有太多的阅读障碍,在老师、长辈语重心长的教育之后,仍强迫自己坚持看下去,可惜累得眼睛酸涩,仍旧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有人说,有些好书,需要合适的年龄才能够读懂并珍惜它。可能当时的确是因为年龄不对。
在寂寞而困惑的青年少年时光,我曾经很希望可以碰到那么一本书:
它所展现的,正是眼前我所经历的生活。友谊,爱情,亲情;学习,生活,娱乐。
它最好不要说教意味太重,一定不要有阅读障碍,内容应该简洁、有力,有着直指人心的力量。
它当然不能简单、空洞、荒诞、离奇,或者只是单纯地讲个故事,当然也不能要求它有太高的深度,但至少在我阅读的过程中以及阅读后,有一种随时想要再打开重新阅读一遍的冲动。
它让你忍不住拿起笔,在深深触动你的句子处,画上波浪线,反复诵读。把它们抄在日记本里。发到m/series/1785
QQ空间上,作QQ和MSN的签名用。
它引起你的深深思索。
——对眼前你所经历的生活:友谊、爱情、亲情;学习、生活、娱乐……一切一切都引起你深深的思索。
把它装在背包里,等人时,坐公交车时,地铁里……所有所有空闲的时光,都有它在陪伴,每每手指触及到它,会有很大的充实感和满足感。
睡觉前把它放在枕边,睡前翻上几遍,嘴角带着笑意,安然进入甜甜的睡眠中。
上洗手间时,如果没找到它,就算急得满面通红也不肯罢休,直到带着它踏实地坐在马桶上,便觉整个世界都在我怀中。
在寂寞而困惑的青年少年时光,我曾经迫切希望可以碰到这么一本书。
若没有碰到,那么,我很想写出这样一本书。纵然很难实现,但为此,我愿意倾尽全力。
2、
这是一部以爱情为主题的长篇小说。
是的,我喜欢写爱情类的文字,关于爱情,我有太多的东西想要表达。
我不知道,曾经,正在看这段文字的你们,有没有过那么一天,同当年青春懵懂的我,有着同样的困惑——
我遭遇一场美好的爱情。
可是。
可是,我并不知道如何开始。
3、
有一段时间,我给《读者》杂志写专栏,经常收到这样的来信:
“我爱上了一个人,我如何才能让他爱上我?”
“有个男生向我表白了,我对他有好感,但怎么判断这是不是爱?”
“我喜欢的人约我出去玩,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她生日那天请我和她一起庆祝,这代表她喜欢我吗?”
……
他星眉剑目。他气宇轩昂。他容貌俊朗。
她端雅大方。她气质高贵。她出尘脱俗。
也许你会愿意读到这么一本…
不不,或许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俗人一枚。
她也不过是扔在人群里再也找寻不见的平凡人一个。
这些都没有关系,也不重要。
关键的是,我如此爱他/她。
可是,我并不知道如何开始。
我并不知道这场本该很美好的爱情,要如何开始。
爱情,实在是世界上太美好的事情。
但这些最粗浅、最基本、最简单的,同时又是最深奥、最重要、最复杂的,关系到我们未来的生活质量,关系到我们的心理健康,关系到我们的工作状况、未来和方向的——爱情这门学问的要点和注意事项,从来没有人给我们讲:如何能够因人而异地、最迅速最有效地找出最佳方式,做出最明智选择?
——我想,这其实,是我们这代人的集体困惑。
4、
古人到了适当的年龄,只要依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简单地解决了人生大事。而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和进步,现代人有了更多的人性解放、自由和权利,但由于各种原因,现在的青少年,绝大多数人的爱情观是从图书市场上铺天盖地的形形色色的各路言情小说中得来的,是从国内外的影视剧中得来的,是从周围比自己年长或者同龄人里模仿中得来的。
在现代化道路上大步前进的中国,几十年来,在青少年爱情观的培养上,似乎一直停滞不前。
当然这事也怪不了我们的父母,他们的父母的父母的父母……更为封建和保守。几代延续下来,他们当然也没有多么成熟的爱情观,所以到了子女这里,不过是大学前严格打压坚决不可影响学习,等考上了大学,天高皇帝远——任君把恋爱谈。
可是,会不会,有些晚了呢……
身边有好多朋友,因恋爱未遂意志消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者有之;因女友变心受到重大打击长期逃课被所在大学开除者有之;因恋人脚踏两只船和情敌大打出手导致对方受到重伤连累父母赔偿十几万者有之……
当然,也有很多郎才女貌的绝佳组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我想,如果各大高校,可以把“爱情”作为一门必修课开设,那么爱情这门关系到大家未来生活质量的、心理健康的、生活方向的学问,会不会缘于它的开设,就因此避免了很多悲剧,成就了很多美好的爱情?
那些为了爱情这项伟大事业而神魂颠倒的莘莘学子们。
会不会很多人因此而彻底改变了各自的人生呢?
当然,也许,这只是我的理想。
5、
这部小说收尾的时候,特意在微博做了个小调查,发现大家对喜剧、悲剧各持己见。
喜欢悲剧的人说:生活中哪里来得那么多喜剧。
但是,又哪里来得那么多的悲剧?哪里动不动就死人?哪里动不动那么多的阴谋诡计?绝大多数人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但终成眷属就算得上喜剧么,个人有个人的幸福生活与痛苦落寞,生活中所带来的各路摩擦,有失有得。
只有当事人内心自知。
也许你会愿意读到这么一本…
作家王海鸰说,小说是很多真实片段的组合。
我想,的确是这样的。在这部小说中,你会找到很多人的影子,自己的,朋友的,同学的,甚至是父母的……不论是聂双、周浅易、季橙、白木珊、蒋小光,他们一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
是你,即将经历、正在经历或者曾经经历的生活。
在写作过程中,我力求在讲述精彩故事同时,穿插进自己对爱情的理解和看法,诸如:
“爱情之所以为爱情,在于心甘情愿陷在它里面的前仆后继的人们──在不同的家庭条件和家庭环境中长大。从不同的方向出发。形成了各自不同的性格。爱上不同的人。受过不同的伤害。拥有和积累着不同的智慧和思维方式。抓住或错过不同的机遇。磨损、消耗、积累着各自主动爱和被爱的能力与反应。经历着各自不同的人生。以不同的方式各自成长……所有的这一切不可主动操控的各种因素,影响和制约着每个人的爱情。”
“爱情是世界上最没道理的东西,它不是天道酬勤,不是你通过辛勤的努力和付出就能得到百分百的回报;它不是数学题,只要演算方式无误就一定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和出口,求到正解;它需要两个人彼此情投意合,共同努力才能持续下去──却又因为任何一方单方面的放弃,就脆弱地瘫痪到底。没人能说得清它是什么。可是,你知道的。它在那里,它就在那里。”
……
不过,有很多问题,我到现在依然很困惑。或许你们有答案?
不如一起来探讨。
6、
这是我继出版了《全世爱》《全世爱Ⅱ·丝婚四年》之后,出版的首部长篇小说。谢谢读者一直以来的等候和支持。
希望它不会让你失望。
希望它是在你当下的年轻美好岁月里,迫切希望可以碰到的一本书。
如果不,那么,好吧,哪怕只有一段话,让你产生了一定的思考,我想,它也是成功的。
写这部写稿子时,正值我的孕期。一直担心宝宝会提前出生,但是宝宝很乖,似乎一直在等我把长篇写完。在此,要特别感谢宝宝呀!^_^
相继会有两本书出版,一本是小说随笔集《谁人使你偏离》,一本是《全世爱3之家有虎崽》。出版时间大概在2011年的二、三月份。
那么,到时再见啦!
——给所有在爱中默默受伤
也默默成长的你们
流经存在的邂逅(1)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像一把有用的剪刀。分手后我们重又——变成两把利刃,插入世界的肉里,各在各的位置。
——以色列诗人耶胡达·阿米亥《爱与痛苦之歌》
聂双再次见到季橙,是在五年后。
事实上,她曾经多次想象过两人重逢的情景,对重逢的场地做过不下成千上万个设想,种满丁香树的G中校园,车如流水、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装修简单却不失典雅大方的商务会所,乱哄哄的校友聚会中,环境幽闭有橘黄色吊灯的咖啡厅内……
双方都是独自一个人,当然,也可能各自带着现在的“另一半”,故作平静地打声招呼,也许会微微变色但仍保持良好风度地问一句“还好吗”,不然就是举着香槟走到幽静处叙叙旧情,半幽怨半开玩笑地说上一句“你现在有没有后悔”?或者装作什么都发生,爽快地来个拥抱嘴里喊着“好久不见”,当然,也有可能,迅速对视了几秒,马上转过头去,视而不见。
不论怎样,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今天没有,或许明天;今年没有,或许明年。
只是她惟独没有想到,会是在那样一个尴尬的场合。
那天下了班,同事丁丁——公司唯一的一位“八五”后,同时也是公司所有年轻人中最能折腾的时尚达人,偷偷把她拉到饮水间,故作神秘地说:“晚上带你出去见识下。”
聂双拎着挎包,只觉上了一天班,全身都散了架,“我还是回家吧,哪里也比不过往家里的沙发上一躺,再切上半个冰镇的西瓜,给我多少钱都不换。”
丁丁哭笑不得,“姐姐,你也就比我大那么一点儿吧,怎么把自己弄得跟个老姑婆似的。别罗里罗嗦了,去嘛去嘛。”边说边拖聂双的胳膊。
聂双挣脱不过,丁丁又说:“就算是你陪我啰。大家好歹同事一场,反正你回家也没什么事干。”接着施展她的星星眼,作可怜状,“求你了,小女子这么凄惨,单身这么久了,哪儿像你,有个人人艳羡的男朋友。拜托啦,大家好同事一场,你总不忍心看着我一辈子是个老姑婆吧?”
“你说蒋小光?”聂双的思维还停留在“有个人人言谢的男朋友”上,不由得摇头,“他?哪里就人人艳羡了?”
丁丁两只手握成拳状在眼窝处不停转动,扮可爱少女哭泣样,“呜呜呜呜……不管不管,反正你有男朋友,我还是单身……你知道的,人生这么短暂,我美好的青春时光,就这样在你的犹犹豫豫消耗了。因为你,耽误了我多少分钟,眼看着我距离孤独终老又前进了那么几大步……”
再说下去,这罪名可大了。
聂双皱眉,她并没有意识到丁丁所谓的“带她见识下”和她“一辈子做老姑婆”有什么关联,见丁丁一副可怜样,只得妥协,“好啦好啦,我给蒋小光打个电话,他……”
“不行不行,不能带上他的……”
聂双掏出电话的手陡然停下,“为什么不能带他?”
“因为……因为……”一向心直口快的丁丁说话突然有些吞吞吐吐,“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
见丁丁一脸为难状,聂双倒也善解人意,“好了,不带就不带,其实我刚才是想说他刚好在公司加班,大不了我和他说一声就是。”
丁丁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怕担心她反悔似的,抓着她的手就飞出了公司所在的大厦。
一路上,聂双问了几次目的地,丁丁只是神秘地笑,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丁丁的车技一向好。红色的马自达载着二人在燕城——聂双大学读了四年的城市,兜兜转转,穿过几条胡同,驶入幽静的林荫大道,蓦地一转弯,眼前突然出现了充满无限风情的酒吧街。
傍晚的时候刚下过雨,道路两旁的酒吧,隐藏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湿漉漉的青色石阶上水还未干,行人稀少。酒吧的招牌前,挂满了橘黄、明黄、暗红、微蓝的灯笼,中式风格的仿明清八角窗,嵌着低调朴实的窗花,乍一打量,像是走进了旧时的民间小巷。一间间走过去,不论是低低垂下来的装饰物,还是斜靠在门前懒懒的侍者,更或是店内风格迥异的装潢,又各有各的特色。
丁丁把车停在最末端的一家酒吧前,守候在门口的侍者正低声和同伴说着话,见有客人来,换上一个笑脸,撇下同伴走过来,熟练地指挥丁丁停车。
酒吧能有什么好玩的。聂双嘴里咕哝着,不情愿地下了车,随着丁丁一同进了这家名为“花烛夜”的酒吧。
进去,才知,真真是另外一番天与地。
流经存在的邂逅(2)
进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在吧台前面的一副二号楷体字:“坚决与陌生人说话。”聂双正觉诧异,帅气的酒吧招待把二人迎至隔间内,三面半透明的玻璃隔板,没有门,可依稀看到其他隔间内坐着的客人,男男女女,穿着打扮,甚至是面部表情。若是离得近,从没有隔板的那一方望过去,对方的青春痘有几颗,都数得清。
隔间内有一张墨色的长茶几,茶几两旁是明艳艳火红色的软坐沙发,坐下去,整个人都陷在里面。茶几上面,放着一壶咖啡和四个澄明的淡蓝色玻璃杯。茶几的卡座两端,装了两部电话。电话旁边,有个标注“各桌号电话号码”的通讯单,一叠便签纸,四支削好的木质铅笔。
丁丁一边用手翻着通讯单,一边四下打量,兴奋地嘟囔着“嘿嘿,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啊”。
聂双只是有些奇怪,又看不出所以然来,累了一天,也无心多想,干脆懒懒往沙发上一倒,眯起眼睛,忍不住想要小睡。
突然听到“滋啦啦”的话筒声,接着是一个语调异常活泼的男声:
“欢迎大家来到‘花烛夜’!”
“作为以交友游戏和时尚派对而闻名燕城的酒吧,相信曾经来过我们这里的朋友们都知道,我们的口号是‘坚决和陌生人说话’。在这里,我们为了整日里忙忙碌碌的广大青年男女提供了快捷、直接而时尚的交流平台。”
聂双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丁丁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认真听。
“我们为大家提供了以下几种有趣而新奇的交流方式:第一种,鸿雁传情。在桌台上,有特别为您提供的便签纸和铅笔,大家可以在上面写上自己的简单介绍,交给主持人,或者交给我们的服务生,由您来指定把纸条交到您所感兴趣的客人手中。第二种呢,是电话传情。桌台上有我们专为大家提供的各个桌台的分机号,大家可以通过桌台上的电话联系到青睐的异性,直接进行电话交流。最后一种,是交友箱。可能有些朋友在今天没能结识到心仪的异性,那么,您可以把您的简单资料,放在我们吧台右侧的交友箱里,等待自己的缘分。您现在也可以到交友箱中抽取三张以内的客人资料,进行单线联系。”
……
灯光渐渐变暗,主持人缓缓说道:“最后,祝福各位玩得开心,早日结识自己的意中人。”
想起之前丁丁吞吞吐吐的样子,执意不肯叫蒋小光同来,聂双明了,呵,原来是交友酒吧,难怪每个隔间内,坐的不是单身,便全部是同性。
酒吧内定规则:不允许异性结伴而来。
***
“无聊。”聂双站起来,“你自己玩吧,我要走了。”
“喂,”丁丁急了,将聂双按在位置上,“聂双姐,你不要这么没趣啦。拜托,就算是为了我嘛。实在不行,就当长长见识也可以啊。”
“这么无聊的地方能交到什么朋友?”聂双被惹火了,“你不觉得是在侮辱自己吗?”
两人争吵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好奇地盯着她俩看。
聂双把头埋进去,压低声音,“小祖宗,拜托,我承认我老了还不行吗,你要知道,被蒋小光知道我来这种地方……”
桌台上两人的电话,这时突然齐刷刷响起来。
聂双撇过头,负气地不想讲话。
丁丁也不恼,伸手欲接电话,聂双看在眼里,当下决定,只要她接起电话,就趁她不备开溜。
不料丁丁的手停在空中一顿,却转而接听了她这端的电话,不由分说,塞到她的手中。
“你……”
“你好!”很好听的男中音。
聂双无奈,只好伸手接过,麻木地回应,“你好。”
“我在8号桌。就在你们的后面。如果不反对,我可以坐过去聊聊吗?”
什么?聂双的血液冲到头顶,倒是丁丁,站起身,打量了下身后的隔间,聂双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只见她满意地点点头,既而坐下,抢过聂双手里的话筒,“行,你直接过来吧。”
“你……”
丁丁拉住她,“聂双姐,不要这么认真。坐一下,我以项上人头担保你今晚的安全。放心啦,我不会把你卖掉的。”
什么跟什么啊。
这工夫,隔间后的男生已经走过来,绅士地敲敲玻璃隔板,问道:“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聂双用手撑着头,遮住前额,用身子挡住自己大半边脸,冲着丁丁挥另外一只手,意思是“随便你怎么着吧,反正我不想应付”。
丁丁似笑非笑地打量眼前的男生,她看人的时候,喜欢先看穿着,接着是眼睛,最后才是整个五官。
一个人的穿着,是其内在气质的外在反映,同时,也说明了他的品位和文化素养。眼睛,能帮你捕捉到眼前人内心世界的变化,甚至,可以推测出这个人的内涵几何。看过了衣服和眼睛,再看全貌,以貌取人。
流经存在的邂逅(3)
精致的手工休闲西装,白衬衫恰到好处地松开了两个纽扣,看人的时候眼睛温和、诚恳,礼貌地平视着对方。脸部轮廓分明,棕褐色皮肤,略黑,精神奕奕。长得黑的人有很多,但丁丁坚持认为,漂亮的黑、低调的黑、顺眼的黑,却太少了。此时此刻,他的肤色在暧昧的灯光下倒并不惹眼。
见丁丁毫不遮掩地打量着自己,男生的薄薄嘴唇微微舒向两边,礼貌地笑。
长眉浓睫,这人,明明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却透着几许说不出的舒服之感,若是他提出什么要求,丁丁偷笑,必然任谁都不忍拒绝吧。
她很少看到男生有这么漂亮的长睫毛,此刻又偷偷打量了下,不禁内心低呼了一声,今天莫非,捡到宝了么?
男生倒也不动声色,大大方方站在那里,任凭丁丁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丁意识到自己有些贪婪的目光,终于知道红脸,做了个请的手势。
男生在聂双的对面坐下,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对着她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听人说,一个女人向外界传达信息时,语言只占7%,声调占38%,另外的55%,只需要身体语言就能够传达了。不像男人,简单、直接用语言或手势就可以。”
聂双不为所动,手托着腮冲丁丁使了个眼色。
丁丁恰到好处地配合道,“你倒说说看,她想向外界传递什么信息呢?”
男生开心地笑,露出洁白牙齿,“你心里一定在想,这个地方实在是糟透了,给我多少钱,都不会再来了。”声调突然提高,“我说的对吧?”
聂双抬起头,似乎有些眼熟,但并没有往心里去,回道:“算你蒙对。现在呢,我在想什么?”
“现在?你在想,这个人还算有趣,且再坐一会儿,看他还能胡诌些什么?”
丁丁忍不住格格笑,在聂双旁边坐下,“果然有趣。”接着暧昧地冲着聂双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你可是罗敷已有夫,不要抢我锅里的肉”。
聂双别过脸,忍住笑,假装没看到。
“哎,聂双,你真的一点都没认出我吗?”男生有点泄气,突然开口道:“说了这么久,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呃……抱歉,我,那个……”聂双有些难为情,仔细打量眼前的男生,实在没有印象,终于作罢。
“你是G中的准没错吧,我就在你隔壁班。篮球队的,我叫黎伟祺。”
“哦……黎……”
被称作黎伟祺的男生神色有些黯然,“也难怪你记不住我,那时你的眼里,只有季橙吧。”他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季橙后来怎么样了,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季橙这个名字了?
聂双的心瞬间收紧,几年的时间过去,以为自己对这个名字已经积累了足够了的免疫力,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依然像是有人拿锋利的利刃朝已经痊愈的心脏最深处重新戳了个洞,脑袋轰隆隆响,一点理智也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红的血液不可抵挡地往外渗。
一滴。
两滴。
见聂双的脸色一副惨白,黎伟祺意识到什么,聪明地转移话题,“哎,不说这个了。聂双,你什么时候戴眼镜了?刚一进门,我就觉得像你,眼下见你戴着这黑色镜框眼镜,搞得跟个保护伞似的,我都不敢认了。”
总算有些恢复理智,聂双下意识地回应,“前一阵新配的。”
一旁被冷落的丁丁不乐意了,“聂双,瞧你们俩,聊得这么热乎。眼里哪里还有我。要是嫌我这个电灯泡碍事,我可提前撤了。”
黎伟祺微微有些红脸,表情讪讪的。
聂双不以为意,岔开话题,“今天的主持人,主持风格,还蛮到位的。”
“哪里比得上你啊……”黎伟祺忍不住,“聂双,我还记得你这个当年最著名的校园DJ呢!我们学校,那时候好多人,经常搬出板凳,听你播音……现在想想,已经8年了吧,有没有?”
并不等别人回答,自顾自会心地笑,“你是所有播音员里,唯一一个不遵守播音稿播音的人,似乎每天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经常临场发挥,还时不时加上自己俏皮的小评论。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听你播音,是很奇妙的享受。你看的报纸、杂志很多,其他播音员以为自己拿到了最新最全的资讯播出的稿子,实际上,你一周前就已经播过了。奇怪啊,那时候,你们每周每人负责一天三次的播音,似乎彼此间从来不沟通,两年多的时间,一直播你播过的新闻,难道就没人告诉他们吗?”他沉浸在以往的时光中,神情有些陶醉。
没想到他一直记得,聂双莞尔。
流经存在的邂逅(4)
“那时候最喜欢你在广播里讲笑话,一直好奇,绝大多数笑话我们都没听过,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有好几次,吃着饭,听到你的笑话,差点喷出来。哦,还有,你还经常搞恶作剧,大中午的,我们正在吃饭,你偏偏在那个时间给你的一个朋友点了一首刘德华的《马桶》,哈哈……我到现在,连你的朋友名字都记得,蒋小光是吧?”他突然轻轻哼唱,“我的家有个马桶,马桶里有个窟窿,窟窿的上面总有个笑容,笑人间无奈好多。每个家都有马桶,每个人都要去用,用完了以后逍遥又轻松……”
“我们宿舍的人啊,有一半人都吃不下去了,我那天吃的什么来着,哦,土豆焖牛肉……全吐出来了。”他把左手放在嘴前轻轻咳嗽,极力掩饰自己压抑不住的笑意。
丁丁听得目瞪口呆,“聂双姐,感情那时候你那么坏啊……”
“还好吧……”聂双不好意思地承认,“这么说,是没错了……”
黎伟祺忍不住继续爆料,“我还记得你最糗的一次。”
“最糗的一次?”
“是在晚上,你说有位朋友过生日,送给她一首歌曲,祝福的话刚说完,音乐声调大,‘祝你生日快乐’只唱了一句,却是尾声,紧接着放的却是董文华《春天的故事》。‘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春雷啊唤醒了长天内外,春辉啊暖透了大江两岸。啊,中国,中国……”
“太搞了。”丁丁笑得上气不接下去。
“你那时候一定是偷懒了,没有倒好带,就把音乐放出去了,结果没想到那么短……”
“不怪我的。那时候不像现在用的都是CD。直接按下一曲播放就行了。学校的播音室用的是磁带,倒带键不太好使,要想速度快,只能用筷子穿在里面,手动倒……”在G中读书的学生时代,播音室是聂双最为难忘也最为快乐的时光,她微笑着解释。
“听说,还有好多体育特长生们去播音室偷看你。尤其是篮球队的,哎,可是有好多大帅哥的……”声音顿了顿,“只可惜,那时你的眼里只有季橙……”
丁丁敏感地捕捉到其中的言外之意,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我怎么觉得,你的醋意这么大呢?难道你……”
聂双从下面掐了她的大腿一把,示意她收敛些,不要乱讲话。
她“哎呦”叫出声,不满地说道:“聂双,被我踩到尾巴啦?就算有季橙,又算什么,谁还没早恋过啊?哼,这年头,没有早恋过的人生,不是真正的人生……对了,你叫什么来着?黎伟祺是吧?千里有缘一线牵啊,不过呢,嘿嘿,我们聂双姐可是名花有主了,”她垂下眼帘,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故作轻松的语气,“你可以考虑下我哈!”
“呃……”很少看到这么直来直去的女生吧,黎伟祺的神色有些为难。
“喂!就算不乐意,你也用不着一副’你杀了我‘的表情吧。”
……
听着二人逗趣,聂双淡淡地笑,一时插不上话,眼睛不经意间扫过桌台旁边的墙壁,不知被谁贴了一张便签纸,她忍不住伸出手,上面却是一首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