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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Q兄妹 》 饶雪漫

_3 饶雪漫(当代)
"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没有!"安妮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我跟他从此无话可说!"
说完,她扬长而去。
我回到家。爸爸和天爱阿姨都不在,管沙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又是体育台,又是把声音开得老大。见了我,管沙微微动了动身子说:"见过她了?"
"嗯。"我说。"怎么样?""美女。"我气他说,"长得像周慧敏。"
"周慧敏是谁?"
我差点气结,懒得理他,把电视调到湖南台上。"做什么?"他生气地说,"没见我正看比赛?""忘了我们的条件了?"我说,"不是说了一言九鼎?"
管沙无奈地在地板上坐下,抱着双腿问我说:"你是说她长得很漂亮?""嗯。"
"哈哈,"他居然笑了,"好在我没去见她,漂亮的女生最不拿正眼看人,要是高兴,眼睛可以长在额头上,我对付不来!""还好意思说,为了你的失约,她在麦当劳差点哭成孟姜女!"
"切!你夸张。我还不了解她?她才不会那么傻!"
"信不信由你。她让我告诉你,她和你之间从此无话可说。"
"我还不想说呢。"管沙硬撑着,"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人真没出息!"我骂他,"难怪让人瞧不起!""你说什么?"管沙把头抬起来,涨红了脸对着我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可是还没等我再说,他就腾地一下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冲进了他自己的小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有些后悔。男生的自尊心也是要了命的,管沙是有他的错,可是,我也有做错的地方不是吗?不该那么咄咄逼人。我真的是有些后悔。
吃午饭的时候管沙还不肯出来,天爱阿姨有些生气地说:"别喊他了,我们吃,饿的是他自己,又不是我们!"
爸爸问我说:"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不知道。"我心不在焉地扒着饭。天爱阿姨也吃不香,心事重重的样子,对爸爸说:"我这儿子我一直就弄不明白,我也不要求他一定要多优秀,别成天让我担心我就满足了。还是女儿好,你看然然多懂事。"
"也许我们对他关心太少了。"爸爸说,"有空我多找他谈谈。"
"是啊,"我也安慰她说,"管沙其实挺聪明的。"
天爱阿姨只是叹气。一直到下午四点管沙才从他房间里出来,一定是饿极了,8打开冰箱一阵乱翻。天爱阿姨说:"没吃的,等着吃晚饭吧。"管沙也不理,换了鞋就要出去。
"去哪里?"天爱阿姨问。
"我饿死了你也不管,管我去哪里?"
天爱阿姨一把拉住他说:"好了好了,有什么事不能跟妈妈讲?"
"没什么事呀。"管沙硬硬地说,"别拉拉扯扯的,我出去吃碗面就回来。"说完,他挣脱天爱阿姨就走掉了。
管沙出了门,天爱阿姨坐在沙发上,手支着额头,很累很疲惫的样子。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好,我决定出去找管沙。我很容易就在街对面的小面馆里发现了管沙,他正在狼吞虎咽地吃一碗面。我坐到他对面去,对他说:"别让你妈妈伤心了,吃完面就回家吧。"
"不要自以为是。"管沙说,"我的事你最好少管。""对不起,如果是我说错了话,我正式向你道歉。""你说得对。"管沙说,"我这人就是没出息,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破罐子破摔,咕噜咕噜地喝着面汤。
"总之别让你妈担心了。"我站起身来说,"你妈容易吗?""她有你这十全十美的女儿了还会在乎我?"
"我就是百全百美,你还是他最爱的儿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真臭屁!"管沙骂我说,"我没见过比你更臭屁的女生。"说完他扬手对老板说道:"再来一碗!多放点辣酱。"我转身走掉。
看来不只是女孩,男孩的心事也真是难猜,就像自由如风,自从他说出那样的话后,我已经有两个星期没在网上见过他。周六上网的时候我忍不住给他发了一封E-mail,告诉他我很想念他这个朋友。很多天后我才收到他的回信,信是这样的:
笑笑你好:
没想到会收到你的信。
你那天说我无聊,匆匆忙忙下线对我的打击很大。你知道吗?我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那样的话来的呀。我想你一定是瞧不起我了,对不对?这些天我心里很难过,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你,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再见你。是谁说过的,在网上,换一个名字就是一个崭新的人,不会有真实的情感。但我不信。只可惜,我的不慎破坏了我们原本可以和水晶一样的友谊。唉!
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个朋友。祝你在人生的旅途中笑口常开!就像你的网名,一听就那么可爱。(嘻嘻,不能再说了,再说又要错啦!)
886
你永远的朋友:自由如风
一向坚强乐观的我在冰冷的电脑屏幕前流下了眼泪。关于友情,我想我是非常在乎的,虽然我有很多朋友,但自由如风是不一样的,我不愿就这样失去一个心灵上的知己。我想给自由如风回一封信,但我写不好那封信,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谁也没有错,这事也无关对错。我写好了一封一封的信,又一封一封地删掉。自由如风就这样真的在网上消失了,每当在网上有人和我搭讪的时候我总疑心是他,又总觉得不是。网络就是这么地奇怪,换一个名字,就很难再分得清谁是谁了。不过比我更惨的是管沙,他好像变得更加地古怪和沉默,整天垂头丧气的样子,回到家里也没话,连和我斗嘴的兴致也全然失去,整个人像棵耷头耷脑的青菜。
B
因为罗薇,新学校其实也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糟糕。
上课的时候,她坐在我身边,安安静静地呼吸着。受她的影响,我也不知不觉地听起讲来,仿佛走神都不好意思。
那里的学生整天都客客气气的,下了课也不出去玩,不是坐在座位上聊聊天,就是看书写作业。要是跟谁遇到了,你脸上还没有表情呢,他就先微笑起来。相比之下,我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粗人。
粗就粗呗,反正我不自卑。
反正我到哪里都习惯了独来独往。
居然在学校见了我就像是见了陌生人,跟我说话也是公事公办的样子:"管沙,别忘了今天该你值日!管沙,你的物理作业呢?"不过她的好朋友夏小丫是个大嘴巴,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我和居然的关系。
只有罗薇跟我说话是轻言轻语的。
有一次,罗薇问我说:"你和居然在家吵架么?""不吵才怪。"我说。
"你们真好,"罗薇说,"我也老想有个哥哥。"
"那你让你妈妈和爸爸离婚再嫁一次不就行了?"我说。她扑哧笑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从这一点来看又有一点不像安妮,要是安妮,她一定会打我一耳光,然后对我说:"聪明!"
我趁机问她说:"你喜欢上网吗?"她摇摇头说:"没时间。"
"那你周末做什么?"我问她。她笑而不语。
我特喜欢她笑而不语的样子,真是百看不厌。看来我真像安妮所说的,是个色狼。
可是我管不住自己。
在新学校里最不习惯的是作业太多,而且没有人会不交作业,根本就不像我们以前学校,每次交作业科代表或学习委员都会站在讲台上扯破了嗓子。我只好每天晚上做到深夜,实在是不会的,我就瞎写一气。作业被打又是小Case,但要是被居然看到我的笑话,那就是巨大无比的Case了。
那天早上我刚起床,她就盯着我说:"管沙,今天有检查团要来,要穿校服的,你知道不?"
"不知道。"我说。
"那我现在告诉你,请你去换上校服。"她官腔十足。
我看都不看她,背着书包往外走。我妈却急了,一把过来拉住我说:"快去换,快去换!时间还早,来得及的。"
"校服太小,根本不合身。"我说。
那身校服是去报到的时候就发给我的,还不知道是谁不
要的,我一看就知道裤子一定会短上一大截。再说我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别人穿得一模一样。检查团来就来呗,又不是检查校服的质量,非要穿校服做什么!我挣脱老妈的手继续往门口走,居然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门一拦说:"你要是不换,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跟我狠?
"那好!"我把书包一扔说,"我们正好旷课一天,看看你这个大班长受不受得了?"
"旷课就旷课!"她出乎我意料之外地回答说,"我宁肯旷课,也不愿意和你在同学面前发生争执,让人家看笑话!"她一面说,一面用该死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胸脯一起一伏的,看样子誓与我抗争到底。
妈妈又来拉我说:"就是,别让人家看你们兄妹的笑话么。"她哄我说,"快点去换,换好了让爸爸开车送你们一程,不会迟到的。"
"什么妹妹,什么爸爸,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大声喊着,气急败坏地把书包一扔。
妈妈一愣,可能是给我气糊涂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居然走过来替我把书包拾起来放到沙发上,又跑到我房问里去一阵乱翻,终于翻到了被我扔到衣柜角落里的皱巴巴的校服,递到我面前来说:"求求你穿上它。"
她求我?
我怀疑我耳朵出了毛病。
但是她又再次清晰地说:"管沙,求求你快点穿上,不然我们要迟到了,我要和你一起挨骂的。"
妈妈和居老头一直在边上默默地看着,他们真是阴险,谁也不作声。
后来,我在网上向安妮说起这件事,她笑得稀里哗啦。我无可奈何地问她:"你说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很厉害?""是是是。"安妮连声说,"她能屈能伸,真是不容易啊。换成我我也不行的呢。"
"我可不能老是输给她。"我说,"你给我出点主意?""嘻嘻,管沙,我看你也快被她收服了哦!"
"什么话!"
"别不承认啊,我看你就是喜欢上她了。""胡扯,看我不揍你。"
"我是女生呢,你会揍女生吗?""那可说不定,嘿嘿。"
"别吹了,你一定下不了手!""凭什么这么说?"
"凭直觉啊!"安妮说,"我的直觉不知道有多灵。""吹。"
"不信,要不要我把你形容一下呢?""好吧,"我说,"你说说看。"
"你的眉毛一定很浓,个子一定很高,差不多有一米七五吧,喜欢穿深色的球衣,喜欢把书包拎在手里走路!"
哎!神了!
我的心里咯噔响了一下:"真是差不多。""那说说你对我的直觉吧。"她说。
"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说起话来轻声慢语的,喜欢笑。"我把罗薇的形象全放到她身上去。
"呵呵,"她不肯定也不否定,而是问我说:"你想知道我什么样子吗?"
"想。"这次我可真的是实话实说。
我太想知道她是不是就是罗薇了。
"管沙,我想见你呢。"安妮突然说,"我每天背着书包经过球场的时候,看到那些打球的男生我都会想,不知道管沙是不是就是那个样子?"
"我很帅!"心里激动着,我就使劲吹。
"是吹吧,"安妮一针见血地说,"得让我看看我才相信的。""你不是来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安妮说,"下周六上午九点整,我在麦当劳门口等你,咖啡色的上衣咖啡色的双肩包,我个子不太高,你应该一看就知道是我。"
"干嘛穿咖啡色,老太太才喜欢咖啡色。"我说。脑子里拼命搜索着,罗薇有没有咖啡色的上衣呢?罗薇有没有咖啡色的上衣呢?
"你难道没看过《第一次亲密接触》?"她吃惊地问我。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难道她要和我搞什么亲密接触?我可是正人君子,不像肖东那样满脑子的坏思想。看我半天不说话,安妮又说:"飞鸟,你该不是怕了吧?"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怕,我怕什么?于是干干脆脆地说:"好,我去!""那你记住了,下周六上午九点,不见不散,死样飞鸟再
见!"她说完,生怕我后悔一样,赶紧就下线溜掉了。
我也下了线,这才发现,其实安妮说得很对,我还真是有些怕。
我说不出来我怕什么,也许是怕她不是罗薇,或者比罗薇差得远远的。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没有单独地和女生见过面,更别提什么"亲密接触"了,要是被我妈知道,她一定会气得吐血。
我有点说不上来地慌,打算找一个垫背的。
最佳的人选,当然就是居然了。看得出来,居然和罗薇的关系不错,因为她们总是在我面前互相说彼此的好话,这对两个女生来说是多么地不容易啊,所以我想她可以帮上我一点忙。我走出去,她正在客厅里喝水,穿着那种大波浪滚边的睡衣,搞得像她爸和我妈一样的小资。其实我也有睡衣,但是我从来不穿,我觉得别扭。见我出来了,她也不理我,眼睛一直盯着电视。电视上正在放动画片,她一边看一边在那里傻乎乎地笑。
我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她说:"你有相熟的网友吗?""有。"她说。我发现她这人真的是很奇怪,在学校里面整天精神抖擞的,一回家就懒洋洋得要了命。
我提出让她陪我去见网友的事,谁知道她竟然知道我的网友叫安妮!
这下轮到我无限震惊了,差点没一把把她从沙发上拎起来:"你怎么知道是安妮?你还知道些什么?快讲!"
难道真的是罗薇?
难道她们早就什么都知道?
可是那丫头比当年的地下党还要坚定,从她的嘴里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不过在我的软硬兼施下,她终于答应陪我一起去见安妮。
我松了一口大气。
晚上的时候我又上了网,但是我没有看到安妮,而是收到了她发给我的一封E-mail:
飞鸟你好:
真没想到,你会答应跟我见面。
想到要见到你了,我的心里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激动呢。(哈哈,你不可以太得意哦。)
虽然我上网已经快一年了,但这还是我第一次打算跟网友见面呢,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个很老实同时又很有趣的男生。
我真的期待着与你的见面,希望你不会放我的鸽子。记住了,我穿咖啡色的上衣背咖啡色的双肩包哦,千万不要认错人哦。
如果有空我还是希望你到网上去找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来看看。那是一本非常不错的网络小说,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期待与飞乌见面的安妮我在网上搜索到了安妮说的那篇小说,那个叫痞子蔡的写的东东我不怎么喜欢看,流里流气的。我飞快地拉到结尾,结果是那个女的得了什么病死掉了。
我开始胡思乱想,那个叫安妮的这么中意这本书,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快要死翘翘了吧。又转念一想,哎哟不好,不可以咒罗薇的。但不管怎么说,不管她是谁,我还是决定要给她留一个好印象,因为她每次拼命夸我的时候我的感觉都好极了。我跟妈妈说我要换双新球鞋,妈妈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只有居然在那里心怀叵测地笑。
笑就笑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天出发前,居然饶有兴趣地问我说:"她怎样算符合你的标准,不用我出马?"
我想了想说:"看着顺眼就行!"
"如果顺眼你是否要和她谈恋爱?"她小心眼地问我。
"看你说的!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思想?男生女生也可以做朋友,你懂不懂?"我有点心虚,口气却仍然很硬。
"既然是朋友,何必在乎顺眼不顺眼?"她还在穷打猛追。"当然在乎!你难道愿意和一头河马做朋友?"我反驳得她哑口无言。
我们提前半个小时出发。公共汽车挤得要命,我提议打的,她白我一眼说:"有那么多钱打的么,一会儿在麦当劳小心她狠狠宰你一顿,你一个月的零花钱就不够了。"
我们每人一个月有一百块钱的零花钱,我从来不吃零食,也不自己瞎买东西,其实钱够用着呢。不像她,一会儿买CD,一会儿又是花里胡哨的杂志、小说,过生日的礼物还送过来送过去的,钱当然不够用了。
但今天是求着她,只好跟着她一块挤车。好在我身手敏捷抢到一个位子,让给她坐了。一个小青年在她边上挤呀挤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我只好站得离她的座位近点,谁让保护女生是男生的职责呢!
我在晃晃悠悠的车上想啊想,越想越不对劲。难道我真的要去跟一个女生见面了?这是一件对我来说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如果安妮是罗薇怎么办?如果不是罗薇又该怎么办?如果是罗薇,她发现飞鸟就是管沙会不会很失望?如果不是罗薇,她发现飞鸟不过如此会不会也很失望?这些念头在我的脑子里像线团一样地绕来绕去,我想得头都痛了,所以我决定不去了!
我们下了车。当我告诉居然我的决定的时候,她惊讶极了,连声问我为什么。
"不去了不去了!没意思!"我掉头就走。
"喂喂!"她追上来一把拉住我说,"那安妮该多失望啊!"
"见了我没准她更失望也不一定!"我可不想和一个女生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我仓促地对她说:"这样吧。你替我去跟她见面,就说我实在是没空。你放心,我会遵守我的诺言。"我打了一辆车飞快地回到家。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打开了电视,把它开得很大声。有我喜欢的球赛,但其实我根本就看不进去。我又跑到网上去,安妮QQ的人像黑着,她一定不在网上,正在麦当劳的门口等我。
我不知道居然是不是去替我见了她,我也很想知道她们见面的情况会是怎么样。我心里有一点点内疚,但是我很快赶走了它,我对自己说:"这有什么好内疚的,网上的事有什么好当真的,谁知道那个安妮是人还是鬼?"
可是我总是心神不定,趴在窗口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居然的身影。
终于等到她回来,一副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明明知道我心急,却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我只好装做漫不经心地问她:"见过她了?""嗯。"她好像不愿意多说。
"怎么样?"我只好放下自尊再问她。"美女。长得像周慧敏。"
"周慧敏是谁?"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周慧敏。不过我又有点放心,她没有提到罗薇这两个字呢。
她不再理我,把电视调到湖南台上。"做什么?没见我正看比赛?"
"忘了我们的条件了?"她说,"不是说了一言九鼎?"
我只好无奈地坐回地板上,但还是忍不住问她:"你是说她长得很漂亮?"
"嗯。"她还是卖关子,不好好跟我说话。
"哈哈,好在我没去见她,漂亮的女生最不拿正眼看人。""还好意思说,为了你的失约,她在麦当劳差点哭成孟姜女!"
我的心一缩,难道她真的哭了?但我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切!你夸张。我还不了解她?她才不会那么傻!""信不信由你。她让我告诉你,她和你之间从此无话可说。""我还不想说呢,有什么好说的。"我硬撑着。
"你这人真没出息!难怪让人瞧不起!"居然"啪"地一声关了电视,盯着我的眼睛射出嫉恶如仇的怒火。
简直是太伤人自尊了!简直是太自以为是了!"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嘴上这么说,但是我心里根本就不想再听她哕嗦。我冲进了自己的小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躺在床上,心里郁闷极了。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自从认识了居家父女以后,我仿佛就没有过过一天舒适的日子。妈妈在外面拍我的门让我吃饭,我没有理她,这个时候,我谁也不想理。
我敢肯定,他们三人一定是一边吃饭一边在数落着我。我起来打开了我的电脑,发现自己已经被安妮从好友名单里清除。
我只收到她的一封信,整封信很长很长,但是只有一个字:猪。
她也许用了不少的时问来Copy这个"猪"字和缔造这封满腔怒火的信。
我删掉了它。
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我让它饿。
我对它说:你活该。
第五章 兄妹
A
秋天来了,叶子黄了。
是谁说过一个词叫"多事之秋"?我觉得简直说得好极了。
那一天,就在大操场上,放学高峰时候,我眼睁睁地看着管沙和纪涛打了起来。两人从一开始就打得很凶,你挥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然后又死死地抱在一起,像在表演日本柔道。
我冲,上去。当时罗薇也在,她拖住了纪涛,我则死死地拽住了管沙。管沙喝斥我说:"放手!我今天不教训这小子我就不姓管!"
纪涛也大声喊叫着:"来啊,来啊,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
都搞得自己像黑社会一样。
直到罗薇放开纪涛,站在一旁嘤嘤地哭起来。
他们都慌了神,我也慌忙地劝罗薇。在我的心里,罗薇真自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生。我一直记得刚进高中时候她的那次竞选演说,那种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感觉是我一直都望尘莫及的。我对那两头红了眼的狮子说:"不想大家看笑话,你们就赶快走!"
然后我拉着罗薇回到了教室。"怎么回事?"我问罗薇。
"我跟纪涛分手了。"她说。
"啊?"我说,"为什么?"心里却飞快地想:"这和管沙有什么关系呢?"
"不为什么,"罗薇抹干眼泪,笑笑说,"觉得倦了。""可是你付出那么多的代价。"我说,"值得么?""等你恋爱了你就会懂了。"罗薇说,"这是一个必然的经过,谈不上值得不值得。"
"那么,"我还是忍不住问,"这和管沙有什么关系呢。""管沙是个好心人。"罗薇说,"我没见过比他更义气的男生。"
"啊?"我再次惊讶无比。可是罗薇不愿意多说,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往下问了。"所以说爱情是没有道理的!"罗薇最后说,"居然,我真羡慕你。你总是没有心事的样子,天天都快快乐乐的。"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天我和罗薇一起骑车回家,我们在路口分手,她的背影优雅地远去,我停在那里看了很久。
看来爱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变幻莫测,不是我们这个年纪所能操纵的啊。我一面思考着一面在心里阻止着自己对自由如风的思念。
我是有点想他,但是我是没有权利思念什么的--我对自己说。
回家后我上了饭桌管沙才从他的房间里出来,我来不及问他任何话,只好在饭桌上跟爸爸和天爱阿姨讲起罗薇和纪涛的故事,想听听他们怎么表态。
"恋爱,"管沙说,"狗屎。"
天爱阿姨的筷子重重地打到他头上,他嗷嗷地叫起来。"你敢说你一辈子也不要恋爱?"我说,"你敢说吗?你少装正人君子!"
管沙用筷子指着我,眼睛看着他妈妈说:"这个人这么不要脸,你为什么不打她呢?"
天爱阿姨说:"然然说得对呀,你总有一天要娶老婆,你要总是这样啊,当心将来没人肯嫁给你!"
"不跟你们说了!"管沙忿忿不平地放下碗说,"一群女流氓。"
爸爸哈哈笑着,对着管沙的背影说:"男孩子开窍么就是要晚些。"
天爱阿姨也笑。他们一边笑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好像我开窍就早得不得了一样,搞得我差点红了脸。
也就是在那晚,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那晚我学习累了照常到露台上去透透气,我刚刚走到那里,就听到天爱阿姨压低了声音在接电话:"我说过了,我是不会见你的!你最好远远地离开这里,不然我会不客气的!"
天爱阿姨的语气里透露着相当的愤怒和不耐烦。从我认识她以来,我还没听过她用这种口气说过话呢。我正惊讶着,又听到她说:"你不是他的爸爸,管沙也没有你这个爸爸,我们早就两清了!你以后也别再打我电话!"
我倒咝一口凉气,难道管沙的爸爸回来了?
为了不让天爱阿姨尴尬,我没敢听完,匆匆地退到自己的小房间。
没过一会儿,我听到天爱阿姨出门的声音。我跑到爸爸的房间,他正埋头在那里工作,我问他说:"天爱阿姨出去"。
"对。"爸爸说,"你找她有事吗?"
"我外套的扣子有点松了,"我说,"想请她钉一下。"
"这样的小事你自己不是早就会做么?别老赖着你妈妈。"爸爸说。
我注意到爸爸说的是"妈妈",虽然我很喜欢天爱阿姨,但其实我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我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走了出来。但我总觉得天爱阿姨的行为有些反常,难道她出去见管沙的爸爸去了,那我爸爸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担心地想啊想。今天一天发生这么多事,我书也看不进去了,干脆看起电视来。
没一会儿管沙也出来了,问我说:"我妈这么晚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说,"你打她电话问问?"
"她那么大人了,有她自己的自由。"管沙说,"我还是不要管她太严啦。"
嘿!这人说话真是有趣。我继续看我的电视,懒得睬他。结果那晚天爱阿姨很晚也没回来,爸爸也缩在他的房间里没出来。如果爸爸忙的话我知道他是非常不喜欢我去打搅他的,于是我只好继续坐在那里发呆。管沙终于熬不住了,出来打通了天爱阿姨的手机。我听到他粗声粗气的声音:"你在哪里?"
天爱阿姨好像只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很紧张地问一脸疑惑的管沙说:"你妈妈说什么?"
"她说她马上回来。"管沙说,"我觉得她今天怪里怪气的。"
我完全同意管沙的看法,看来天爱阿姨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的那些情节_一地涌上我的脑海,我又迫不及待地跑到爸爸房间里,发现他根本就不在工作了,而是躺在躺椅上休息。我朝他喊道:"这么晚了,你不去接天爱阿姨么?她一个人回来多不安全啊。"
"她去见一个老朋友了,"爸爸喝一口茶,一点也不担心地说,"就回来了。你先睡去吧。"
"我妈去见谁?"管沙在我身后突然说话,吓了我好大一跳。
"我也不太清楚。"爸爸说,"你们那么紧张做什么?你妈妈还不能有点自己的事儿?"说完了朝我们挥挥手说:"不早了,都给我睡觉去!"
管沙和我都很不情愿地走开了。我磨磨蹭蹭地洗脸洗脚,终于等到天爱阿姨开门的声音。我赶紧把客厅里的台灯拧亮一点,但我很快就发现,天爱阿姨的眼睛不对劲,她好像......哭过了呃。
我又赶紧把灯拧暗一些,用尽量自然的气说:"天爱阿姨,你回来啦,我要睡啦。"
天爱阿姨走过来,像往常一样爱怜地摸摸我的头说:"早点睡吧,阿姨也累了。"
管沙这个时候一把把门拉开,对着他妈妈喊道:"你没什么事吧,三更半夜地才回来,下次不许这样!"
天爱阿姨笑笑说:"管起你妈来了?!"
管沙不说什么,把门砰一下又关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几天家里的气氛有点不正常,终于有一天中午,我在学校刚吃完饭,正埋头在那里做作业的譬时候,管沙走到我身边喊我说:"居然,你出来一下。"
他很少这么主动跟我说话,我的心一拎,跟他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秋天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我跟他面对面站着,这才发现他其实比我高出好多,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的头要拼命地低下来呢。
"我爸爸回来了!"他说。
一直的猜想成了事实,我差点尖声叫出来,赶忙用双手掩住了嘴。
"他在南方做生意挣了大钱,想回来把我带走。""不可以!"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可以?"他坏坏地看着我。
"你是天爱阿姨的命根子,你怎么可以离开她?再说你那个爸爸,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尽到抚养你的责任,凭什么带走你?"
"就凭他是我爸爸,"管沙说,"他再混账,我也是他儿子。"
"管沙,"我说,"你不是真的要跟他走吧?"
"看你紧张得,你不天天想把我赶出那个家门吗?""你神经病!"我骂他。
"我见过他了。"管沙又说。"啊?"我说,"怎么说?""他扬言我要是不跟他走,他就拆散我们这个家!"
"他敢!"我怒火万丈,差点跳起来。
"我看他也没那本事,"管沙说,"说真的,他肥头大耳,跟你家老头子是没法比。"
"那不就行了?!"我安慰管沙说,"你放心,我爸爸和你妈妈是合法夫妻,谁也拆不散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始终是慌慌的。我偷偷地观察过爸爸,他真是老奸巨滑,在他脸上你什么也别想看出来。
好在没过两天正好是天爱阿姨的生日,放学的时候,我和夏小丫手挽手走过球场。
管沙正在打球,他总是这样一个人打球,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劲。
夏小丫用一种充满同情的语调对我说:"管沙挺寂寞。"我心有戚戚焉,朝着他喊道:"管沙,管沙!"
他看我一眼,继续打他的球,根本就不理我。
我又喊:"管沙,管沙!"他不好意思了,停下来,冷冷地盯着我。
"早点回家,今天是天爱阿姨的生日呢。"我走近他说,"我的零花钱不够了,我们合伙买个蛋糕送她,好不?"
他听了,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百块钱递给我,也不说话。
他居然这么有钱啊,我对他刮目相看,笑眯眯地说:"这下我们可以买个气派一点的。"
"你哄她开心就是了,不关我的事。"管沙跳起来,球在空中划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入篮球框中。
夏小丫凑过来鼓掌:"管沙你真行啊。""别拍马屁,"管沙说,"不领情。"
"好啦好啦。"我拉他说,"走,我们一起去挑蛋糕。""你怎么回事?"他看着我的手,"你拉着我干什么?""走吧,"我放低声音说,"你应该知道你妈妈喜欢什么,我们再去挑一份小礼物。"
"你真麻烦!"他恶声恶气地说,"我还打不打球了?"
"那好吧,"我咬咬牙说,"管沙,我要是赢了你,你就跟我去买礼物,然后回家。"
"那要是输了呢?"他就是喜欢挑战,果然轻易中计。
"要是我输了的话,我就跟你去买礼物,然后回家。"
"小丫头片子,你大大地狡猾。"他说,"这样吧,你站在这里,要是能把球投进去,我就什么都听你的。要是投不进,你以后少管我的事!"
我看了看球框,不算太远。不过我还是讨价还价地说:"再近一
点点,行么?"
管沙想了想,宽宏大量地说:"允许你再近半米。""好。"我咬咬牙说。
夏小丫拉拉我:"你行么?"
行不行就这回事了,我一把推开她,从管沙手里把球抢过来。管沙抱臂站在一旁,等着看我出丑。
我把球举过头顶,脑子里飞快地复习着体育课上老师所教的投球要领。管沙又在一旁多嘴说:"就一次机会啊,我话先说好,愿赌服输。"
就在他的言语之间,我的球从手里飞了出去。老天助我!
球在球框上转了一个圈,无比惊险地从框中掉了下来。我投中了!
夏小丫为我拍手欢呼。
我也拍拍手,示威地看着管沙。
管沙低声地说了一句:"狗屎运。"
不过他还真是愿赌服输,背起书包跟着我走了。
我们一起挑了一个很大的鲜奶蛋糕,还有一张漂亮的卡片。我写上:"祝妈妈生口快乐!"再签上我的名,然后递给管沙。他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签上了他的大名,龙飞风舞的,好像他是大明星似的。
我们还给天爱阿姨买了一条漂亮的丝巾。管沙说他妈妈喜欢蓝色的,我就听他的话换成了一条蓝色的。我们一路骑警车回家,我其实很想问问他现在跟搴妮究竟怎么样了,但我最终也没有问,我想这应该是一个他不会喜欢的话题。爸爸和天爱阿姨在楼下等我们,说是要出去吃饭。管沙不高兴地说:"这么老了还过什么生日,搞得像小丫头似的。"
天爱阿姨笑着拍拍他的头说:"我有那么老么?""天爱阿姨永远年轻。"我说。
管沙把蛋糕递到他妈妈手里说:"糖衣炮弹,喏。"天爱阿姨很高兴地说:"你们一起去买的?"
管沙不说话,钻进了爸爸的车。
天爱阿姨高兴地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也许因为是天爱阿姨生日的缘故,那晚管沙没有做扫兴的事,还把盘里的蛋糕都吃得光光的。天爱阿姨和我一起上洗手问的时候,我忍不住对她说:"天爱阿姨,你不会离开我们吧?"
"怎么会?"天爱阿姨愣了一下说,"我还等着你们替我过八十大寿呢!"
"好啊!"我笑着说,"过完八十过九十,过完九十再过一百大寿!"
"哇!"天爱阿姨夸张地说,"那我不成老人精了?"
我伸出小手指跟天爱阿姨拉勾,我说:"妈妈,说话要算数!"
那是我第一次喊她"妈妈",但是我喊得很自然。天爱阿姨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她伸出手指和我紧紧一勾说:"说话算数!"
我们回到饭桌上的时候,管沙正在和爸爸讨论对恐怖主义的看法,他的口气不是那么硬硬的排斥的,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家庭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存在,生活也不会再这么别别扭扭地继续下去了。
只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管沙会出事。
那天我们正在做课间操的时候,我看到老刘带着一男一女走近我们,然后她指指管沙,把管沙叫出了队列。
我远远看到那个中年妇女和管沙拉拉扯扯起来。夏小丫也有些紧张地说:"管沙惹了什么祸吧?""不会吧,"我说,"他最近真的很老实。"
上课的时候管沙也没有来,我总是有些担心他,两节课都没有上安心。中午放学的时候,老刘把我叫到了教室外面,她对我说:"晚上的时候我要到你家家访,你提前跟你爸爸妈妈打一个招呼。"
"老师,"我说,"可以告诉我管沙出了什么事情吗?"
老刘很严肃地说:"这事儿还不是一般的事儿,你妈妈辛辛苦苦才把管沙转到我们学校里来,要是这件事被核实了,我看还不是一般的麻烦。"
我心里咯噔一下,管沙究竟会出什么事呢?我再问老刘:"管沙现在在哪里?"
"没回来上课?"老刘一惊。"一直没有。"我说。
"那赶陕!"老刘说,"打电话找你爸爸妈妈!"
我依言打了电话给爸爸和天爱阿姨,他们都很快赶到了学校。我们到处找管沙,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一直到晚上,刘老师带着我上午看到的那两个人走进我家的门,我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那两个人,竟然是安妮的父母!
他们都认识天爱阿姨,也都很喜欢看天爱阿姨主持的节目,我倒水给他们的时候听到安妮妈妈对天爱阿姨说:"说真芗的,我真不相信管沙是您的儿子。"
我觉得她这话说得很没有水平,但天爱阿姨很大度,尽量维持着她的矜持。然后他们拿出了几封信给天爱阿姨,说这是管沙写给安妮的情书,提到里面的一些字句时,安妮爸爸用了"不堪入目"这样的形容词。我看到天爱阿姨的脸色难看极了,拿着信纸的手在微微地发抖。
老师说:"安妮家常常接到骚扰电话,有时甚至是在半夜。经过追查恶意呼叫,查明了是你家的电话,我想这事和管沙也脱不了关系。"
"真是不好意思。"爸爸赔着笑脸说,"是我们的不是,都是我们的不是,我们以后一定严加教育......"
我从没见过爸爸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从小我就是爸爸的骄傲,只为爸爸争过光,从未让他丢过脸,我真不明白爸爸怎么就能为管沙受这样的气。
安妮爸爸说:"当然话也说回来,我们家女儿也有责任,把自己的真实情况都告诉一个网友是不对的。现在的孩子真是不敢想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事情都发生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们管好儿子,我们不希望此类事情再发生,不然......"安妮爸爸的表情严肃极了,后面的话他没说,不过我可以想象他想说什么。
"是的,是的。"爸爸说,"我们真的非常抱歉。"
"肯定是管沙做的吗?"天爱阿姨有些不甘心地说,"这孩子虽然是不太懂事,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他的网名是叫南方的飞鸟吧?!"安妮爸爸说,"我家女儿是不会瞎说的。出了事不能老是护着孩子,我看就是你们平时疏于管教才会这样的!"
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管沙惹了事,我们就只能忍气吞声。
最气人的是,这个始作俑者不仅不来面对和解决这件事,居然跑了个无影无踪。
用安妮妈妈的话来说,光是这些信,就可以告管沙流氓罪。
让人疑惑的可怜的管沙,你在哪里?
他们走后,家里的气氛凝重极了。我听到天爱阿姨轻轻地抽泣起来,爸爸拿起外套对她说:"别着急,我们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想起以前爸爸加班的时候,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坐着,把所有的灯都开着,等爸爸回来了还要笑脸相迎,不敢告诉他我心里任何的恐惧和委屈。自从天爱阿姨和管沙进入我的生活,这一切都不复存在。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念管沙,他现在要是在我的面前和我吵嘴,我就让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我想我可以做得到的。
那天爸爸他们回来得很晚,也没能找到管沙。天爱阿姨吩咐我先睡,明天还要上学呢。我安慰她说:"放心吧,管沙那么大了,在外一晚不会有事的。"天爱阿姨摸摸我的头,勉强地笑了一下。我进了自己的小房间,不一会儿爸爸就进来了,他问我说:"管沙和他网友的事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点点。"我说,"他们本来约好要见面,但是管沙没有去。后来的情况,我就不是太清楚了。"
"哦。"爸爸说,"事情总是会过去的,等管沙回来,我希望你对他一如既往。"
"放心吧,爸爸,我会的。"
爸爸拿起我床头妈妈的照片看了一眼,虽然是匆匆的一眼,但我却能感觉到那份别样的深情。我趴到他的肩上问他:"爸爸,你是不是很累?"
"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任何事都不会觉得累的。"谷谷说"一家人就要相亲相爱,对不对?""爸爸你真伟大。"我由衷地说。"其实这才是最普通的情怀,你有一天会明白的。"爸爸
吻我的额头一下,"早点睡,也许明早管沙就会回来了。"
"爸爸!"我又喊他,"爸爸,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新家,它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瞧你!"爸爸挑挑眉说,"对你老爸这么没信心?"
我嘿嘿地傻笑两声,依言关了灯上了床。但是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管沙为什么会去做那么无聊的事。我的思绪飘飘荡荡,我又想到了自由如风,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也是曾被我伤害或依然沉浸在被伤害的失意里?我有些伤感地想,青春真是脆弱啊,一点点的不小心,事情就全变了样。
B
有一天,罗薇突然不笑了。
我看得出来她有心事,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天知道我有多么喜欢她的微笑!还有好几次,我都发现那个叫纪涛的小子老是缠着她。有时我们班留堂,她的呼机就在书包里不停地振动。那是一个透明的彩色小呼机,她把官食山幸木耐陌舶芏站了放学的时候走过操场边,发现她被纪涛拦住了,她好像并不想理他,可是纪涛一直拉着她不放她走。我经过那里,忍不住说:"皮别那么厚,人家不想理你。"
纪涛听见了,凶我说:"滚远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话!岂有此理。
罗薇对我说:"管沙,谢谢你,别和他吵,我们走吧。"
"就为了这小子?"纪涛一把又扯住她说,"真没想到你的欣赏水平如此低下。"
罗薇的脸涨红了:"你别瞎说好不好?"可是纪涛抓得她很紧,她根本就挣不脱。
"你放开她!"我警告他。
他不理我,我说:"我数一,二,三!"
他还是不理我,我一拳头对着他的鼻子就挥了过去。我们在操场上扭打起来。我那天就是想打架,打架让我的心里痛快极了,如果不是居然冲了过来,我想我一定可以把那小子弄个二级残废。
第二天罗薇对我说谢谢,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很快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不快乐,我感觉日子没劲透了。我在纸上写上我的QQ号,摆在桌上让她看。她看了看后问我说:"这是什么?你的电话号码?邮政编码?"
我看她不像装的。
然后我发现自己有一点想念安妮,特别是每个周末。我很想再和她说说话。
不管她是不是罗薇,这都不重要,只要她还回来,像往常一样和我在网上说说笑笑。
可是她好像是换了QQ号,有一次好不容易在她常去的聊天室里遇到她,当我想跟她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只是气呼呼地骂了我一声:"猪",就走掉了。
她不在了,我好像对上网也就没什么兴趣了。其实我内心还是蛮后悔的,也许我真的像居然说的那样是一个没出息的人。
没出息的人注定了只能过没劲的生活。我有些认命,更多的是懊丧。
特别是妈妈忧心忡忡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只有无能为力地愤怒和感伤。
有一次居然和妈妈在客厅里哈哈大笑,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让她们那么开心。我伤心地想,也许只有居然才能给妈妈带来快乐和幸福。我把手握成拳头往墙上重重地打,手出了血,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痛。
我知道这就叫麻木。
上课就更没劲了,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混。
老师要是抽到我回答问题,我就站起来一言不发。时间长了,所有的老师都懒得再向我提任何的问题了。
有一天晚上,只有我和居然在家里,她突然来敲我的门。门开了,她也不进来,靠在门边上对我说:"管沙,你上课的时候是不是没听讲?"
"关你鸟事。"我说。
她习惯了,不堵耳朵了,说:"我真是搞不明白你。"
"你要搞明白我干啥?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才是搞不明白她。
"你要是不会回答问题就把头低着,老师就不会抽到你了。要真是抽到了你,你不会就说不会,不要站在那里不出声啊。"她说。
"怎么?"我说,"丢你脸了?"
"我是不想你自己丢自己的脸。"她说,"其实你稍微用心一点,就知道学习不是那么难的,你很聪明的。"
"还有事吗?"我说,"班长大人。"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跟你聊聊。"她说。
"反对!"我丢下两个字,冷冷地关上门。她没有再敲,好像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
打一巴掌揉两下,我管沙才不吃那一套。更不需要任何的同情。
那些日子,我看所有的人都不顺眼。
有天晚上,妈妈突然进了我的房间,很晚了还坐在我的房间里不走。她问我说:"管沙,现在你对这个新家还满意吗?""就这样。"我说,"没什么好不好的。"
妈妈拉着我的手说:"妈妈就要快过生日了,你看妈妈又老了一岁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说。
她笑得什么似的:"原来你还挺幽默。"
"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我有哪一点点好呢。"我赌气地说,"她
是乌鸦,我是太阳,她的翅膀不是早就挡住我的光芒了?"
"你别小肚鸡肠的!"妈妈责备我说,"人家居然可是真把你当哥哥看的。"
"得了,"我说,"我没那个命。"
"有件事,"妈妈说,"我一定要告诉你。""说吧。"我心不在焉。
"你爸爸他回来了。"
我没听董,居老头今晚不是没有出去么?
妈妈补充说:"你亲爸爸,管双喜,他回来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妈妈,我亲爸爸回来了?这还是妈妈第一次跟我提起他的名字,他叫管双喜,他怎么不干脆叫管香烟?
我就那样盯着妈妈,妈妈无可奈何地说:"我知道你会吃惊,但他一定要求见见你,还要带你走,他最近发了财。""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妈妈说,"你这么大了,自己的事可以自己作主了。"
"我是不会跟他走的,"我说,"你让他别想得美。"
"明天是周末,他会在国际饭店二楼的咖啡厅等你。我想你还是去见见他,有什么话你当面跟他说比较好。"
"不见不见!"我说,"谁愿意去见他。""他到底是你爸爸,"妈妈说,"你去见见也好,我相信你会剑有正确的主张。"
尽管我很恨我爸爸,可是我抗拒不了想见他的诱惑。我是要去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于是我如约来到了国际饭店。他老早就坐在那里等我,三号台。
一个大胖子,胖得快要走不动的样子。我走过去,他喊住我说:"管沙?"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他突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我儿子都长这么高这么帅了!"一边说一边手重重地拍到我身上来,我看到他手上的大戒指,金光光地晃着我的眼。
我一把推开他。
他说:"跟你老爸到南方去,你老爸现在有的是钱,带你好好去享受享受!你要是不想念书,就去替我管一个公司,我封你做总经理。"
"你有病。"我对着他,讥讽地说,"你发烧。"
"你小子。"他重重地戳我胸口一下说,"我早知道你成绩不好,跟你老爹年轻时一样没啥出息,少在老子面前装!""滚你妈的蛋!"我丢下一句话跑开了。难怪我妈不要跟着他,这样的爸爸,我真宁肯没有!回到家我就这么跟妈妈说,她听了好像有点高兴,然后说:"对的,是这样的。"
"老妈,"我说,"你当年怎么会那么蠢嫁给他?"妈妈说:"那时候妈妈年轻。"
切!这算什么理由。
我想啊其实这个新家还是蛮不错的,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喜欢它的,可是我又怕他们不喜欢我,因为我确实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我把我和爸爸见面的事告诉了居然,我想听听她的反应。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话,我看不清楚她的态度,心情真是坏透了。等他们睡了我又跑到露台上去抽烟,我抽着抽着的居然跑出来了。她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那么大的眼睛就那样看着我,看得我全身发毛。
我只好拿着烟拼命地吸,过了一会儿,她走了。我觉得没趣,把烟灭了也去睡了。
但是我一夜也没睡好,好像就是从那天起,我就常常失眠。以前对我来说,睡觉是最快活的事,但现在睡觉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我白天打球打得累得要命,全身酸痛,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
我怀疑自己快死了,活不长了,而且活着也真的没啥意思。 、
我在网上疯狂地寻找安妮,她的QQ早就换了,我只好去她常去的聊天室里守株待兔。
终于有一天我等到了她。我跟她说:"对不起。"她奇怪地看着我:"你是谁。"
我说:"我是飞鸟,我是管沙。"
她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大大的字说:"我怎么会认识一头猪"
那字真的老大老大,鲜红鲜红的。气得我差点把我家电脑一把砸坏。我管沙什么时候跟人说过"对不起"啊,我给够了她面子
她还不要,气死人!
居然的好朋友夏小丫是我们班的生活委员,她比居然还要叽叽喳喳,负责收发大家的信件。每到课间操的时候,她都像一个女皇一样捏着一大把信,在大伙期盼的眼光里走来走去,那个时候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对她不屑一顾。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她会走到我面前来,把一封信往我桌上轻轻一扔,老姑婆一样地对我说:"管沙,一看就知道是女生的信哦,她是不是叫安妮啊?"
"你要不要看?"我把信递给她说,"我看你好奇心不是一般地强!"
"真给?"她把信一把抢过去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我赶紧把信给抢过来,要真是安妮的信,我可是迫切地想知道她写了些什么,哪怕就是一满页的"猪"字,也总比她不理我好啊。
也许她也后悔不该对我那样了呢?!可惜,不是。
信是我差不多快忘了的一个人,我以前的同桌李佳写的。
她在给我的信中说:
管沙,你在新学校里好么?自从你走了以后,我觉得我们班就没那么热闹了。我现在天天和你的死党肖东吵架,我一看到他就好烦哦,要是你在,他就不敢烦我了,你说是不是?
信的末尾还写到:"想念你。"看得我脸红脖子粗。
我又在想,要是这信真是安妮写的,那该有多好!安妮她,会不会想念我呢?
也许是因为失恋的原因吧,罗薇那些天话都不多,但是那天她跟我说了话。她说:"管沙,收到老同学的信了?"
"以前的同桌。"我把信漫不经心地扔到桌肚子里。
"是个女生吧,"罗薇说,"你看信脸都看红了呢。"
被她这么一说我脸更红了起来,她的脸哗一下就笑开了。
她笑起来真好看。我赶紧转过头去,不然脸就会红得不像话了。
周末我约了肖东出来打球。一见面,他就狠狠地拍我的肩一下说:"哥们,怎么瘦成这样了?重点中学的日子看来不好混哦。"
"别说不高兴的事!"我说。
"好吧,那我说点高兴的,"他说,"那个李佳被我整得够呛,现在一看到我就躲。"
"积点德。"我说,"丑不是过错。"
"让我看到就是她的过错!"肖东蛮不讲理地说,"一张柿饼脸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晃得我头昏眼花。"
"女人丑点就算了,凶是最不可原谅的。"我说。"谁对你凶了?"肖东相当地感兴趣。
我跟他提起居然和安妮,世界上两个最让我头疼的人。肖东说:"居然呢,我是没办法,谁让她是你妹妹呢。不过那个安妮,我就可以帮你对付她了,好好帮你出口气!让她转回头来求你!"
"你真这么厉害?"我问。
"附耳过来!"肖东说,"我教你两招。"肖东的招数可真是够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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