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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犯规的游戏 第四季-多出来的第14个人

_3 宁航(现代)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伍乐婷问。
  “很简单,他只是把这次航海当做一次冒险和旅行而已。实际上,菲茨罗伊船长决定邀请他一起去远航,也只是想找一个餐桌伙伴而已。因为他们两个人年龄相仿——另外还有一个古怪的理由。船长挑选达尔文,是因为他喜欢达尔文鼻子的形状——他认为这是性格坚强的体现。”
  “哈,真有意思。”
  “达尔文就因为这些原因登上了‘小猎犬号’,可以说,在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想过要研究生物的进化规 律,甚至压根儿就没产生过这样的念头——直到他在船上遇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罗伯特?麦考密克医生。”
  伍乐婷翻看着手中的厚书。“书上完全没有提到有这个人。”
  “是啊,和大名鼎鼎的达尔文比较起来,这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他只是这艘船上的医师。”
  “为什么您说他改变了达尔文的命运?”
“听我慢慢道来吧。达尔文在这艘船上,和两个人关系最好,一个是船长菲茨罗伊,另一个就是这个罗伯特?麦考密克医生。达尔文在跟麦考密克接触的过程中,发现这是一个学识渊博,并且非常有趣的人。他会经常跟达尔文聊一些稀奇古怪的话题。其中有些话题,引起了达尔文强烈的兴趣。”
  “我猜,会不会就是……”
  “完全正确。麦考密克医生告诉达尔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动物——包括人类——都是由远古的动物逐渐进化而来的,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特别令达尔文震惊的是,他竟然说人类是由比较低等的灵长类动物进化来的。”
  现在感到震惊的是伍乐婷。“您是说,进化论并不是达尔文提出的,而是这个罗伯特?麦考密克医生?”
“对,事实如此。”
  “可是,他只是个医生呀,并不是生物学家,怎么会知道动物进化的规律呢?”
  “这和他的职业无关。实际上……”
  狄农停下不说了。
  “怎么了?”伍乐婷好奇地追问。
  “如果我告诉你实话,你会觉得十分疯狂。”
  “没关系,狄老,您说吧。”反正我早就适应你这些疯狂的言论了。
  狄农沉默了好一阵,说道:“罗伯特?麦考密克医生之所以知道关于物种起源和进化的奥秘,是因为这些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在数万年的时光中,他亲眼见证了物种的进化和改变。所以,他不用做任何研究,也知道这一伟大的事实。”
  伍乐婷盯着狄农的眼睛看了足有半分钟。
  “好吧,那之后呢?麦考密克医生把这些告诉达尔文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狄农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不会相信的。不过算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相信。”他的态度很豁达,接着往下说。“达尔文听了麦考密克医生的奇谈怪论后,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但是却很感兴趣。当船航行到太平洋的某些岛屿后,达尔文找到了一些化石,这些化石的存在似乎能证实麦考密克医生的理论。这一发现令他无比兴奋。于是,达尔文在世界各地寻找远古动物的化石。”
“在这一过程中,麦考密克医生给予了达尔文很大的帮助和支持,帮他收集化石,并帮他分析、研究和讲解。终于令达尔文完全相信了物种进化理论,并逐步完善了进化论的思想体系。麦考密克医生这样做,是因为他把达尔文当做挚友。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成就了达尔文,却为他自己招来了杀生之祸。”
  “啊!难道……”
  “是啊,在麦考密克医生热衷于和达尔文一起分享这个重大真相时,他完全没想到,达尔文的心中在思考着一个问题——现在,世界上有两个人掌握了这个伟大理论的要旨。谁率先将这一理论公布于世,谁就在科学界赢得了永久的名声。”
  “于是,悲剧发生了。”狄农以一种沉痛的语调说道,“有一次,船航行到了一个孤岛。达尔文约麦考密克医生一块出行去探查当时尚有**迹象的一座火山。一场艰苦的登攀之后,他们在山崖中间停下来休息。突然,麦考密克医生感觉被人推了一把,他从陡峭的崖壁上摔了下去!然而,他的手在慌乱中抓到了一块岩石,身体吊在半空中。他大声向上方的达尔文呼救,却看到了一双冷漠的眼神。麦考密克医生什么都明白了,但是却迟了,他坚持了大概一分多钟后,坠落下去。”
  伍乐婷完全听呆了。她捂着嘴,睁大眼睛,好半天才说道:“天哪,真是太可怕了。那麦考密克医生……”
“当然摔死了。而达尔文则小心地从山上爬了下来,然后飞奔到船上,谎称麦考密克医生在探查火山口时,不慎跌落到了即将要**的沸腾岩浆中。船长害怕火山爆发,不敢再继续停留,很快就启航离开了——而这次事件过后没多久,环球航行就结束了。”
  “达尔文回到英格兰后,便写出了《物种起源》一书,并将这份成果公诸于世了?”伍乐婷问。
  “不,并非这样。达尔文知道,麦考密克医生死后,自己就是世界上唯一知道这一理论的人。所以他并不急着公开,而是对发表研究结果抱着极其谨慎的态度。
他非常清楚,这个理论会在当时的社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然而,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事情?”
  “关于这个,你那本书上应该有记载——你看看,上面是不是提到了一个叫做阿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的人。”
  伍乐婷埋头看书,将这一段读了出来:“对,是一个年轻的博物学家。他在达尔文发表《物种起源》之前,就发表了一篇名为《变种与原种永远分离的趋势》的论文。该文中提出了物种起源和自然选择的理论,与达尔文还未来得及发表的手稿不谋而合。有一些语句甚至与达尔文的如出一辙。”
  伍乐婷抬头看着狄农:“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
  狄农凝视着她说:“聪明的姑娘,你认为这是巧合吗?人类几千年都没有揭开的奥秘,突然之间被两个人获知——或者说是发现了。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那您觉得是怎么回事?”伍乐婷实在想不出答案。“按您所说,知道这一理论的就只有麦考密克医生和达尔文两个人。而麦考密克医生已经死了。当时世界上就应该只有达尔文一个人掌握这一理论——那这个叫华莱士的学者是怎么得知的呢?”
  狄农昂起下巴。“提示你一点——麦考密克医生真的死了吗?”
  伍乐婷惊讶地说道:“您说的,他当场就摔死了呀。”
  “没错,他是摔死了。”
  伍乐婷耸了下肩膀,表示不懂。
  狄农神秘莫测地盯着伍乐婷说:
“你想不明白,这不怪你。因为你的想象力不足以丰富到这种程度。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死去的麦考密克医生和华莱士之间,有着怎样奇妙的联系。”
  伍乐婷呆了一阵,说:“我的确想不到,那就请您告诉我吧。”
  “恐怕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剩下的部分,请你发挥想象力吧。”狄农说。
  伍乐婷做出不满的表情。“您每次都是这样,不把事情讲透彻,只叫我去猜测和想象——可惜我怎么都想不出来呀。”
  狄农浅浅笑了一下。“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们足够投缘的话,你最终会得知一切事情的真相的。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好吧。”伍乐婷无奈地说。
  “现在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不用读给我听了。”
  “好的。”伍乐婷把椅子抬到靠近阳台的地方,自己看书。
五点四十分的时候,麦太太送来了晚餐。伍乐婷喂狄农吃饭,她发现,狄农每次吃晚饭的速度都比午餐要快——也许是考虑到自己快下班了的缘故。伍乐婷心中暗暗感激。
  六点钟过一点儿,狄农就吃完了晚饭。伍乐婷帮老人擦嘴之后,才提出告辞。
  按惯例,走之前要跟院长打个招呼。伍乐婷走到四楼办公室,轻轻敲了下开着的门。“葛院长,我走了。”
  “哦,好的。”院长抬起头来。“呃……等一下,伍乐婷,我问问你。”
  “什么事,院长。”伍乐婷走进办公室。
  “工作干得习惯吗?”
  “习惯。”
  “那就好。嗯……听凌迪医生说,狄老挺喜欢你的,喜欢和你聊天——他跟你聊了些什么?”
  伍乐婷顿了一下。“没什么……他喜欢跟我讲一些历史故事,几乎都是这方面的话题。”
  “哦,他——没说什么让你感到奇怪的话?”
  伍乐婷想起狄农说他在这里住了十三年的事。但是不知为什么,直觉叫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院长。她避重就轻地说:“他讲的故事,有时确实让我感觉他精神不怎么正常……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了。”
  院长微微点着头说:“其实,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愿意和他聊天的话,不怎么搭理他就行了。不用非得和他说这么多话。”
  这不是我的工作吗——伍乐婷心中想道,没有问出口。她能听懂院长的意思——不希望自己和狄农交流过多。
  “好的,我知道了,院长。”
“那好,没别的事了,你还要赶着回家——对了,你是外地人吧,现在租房子住?”
  “是的。”
  “租房子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不算远,乘公交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你一个人住?”
  “对。”
  “你父母呢?”
  伍乐婷嘴唇紧闭,合成一条线。许久之后才说:“我父母都过世了。”
  院长张了下嘴。“啊,对不 起……”
  “没什么,院长。嗯……还有事吗?”
  “没事了,你回去吧。”
  “好的,再见。”
  院长盯着伍乐婷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走在下山的路上,伍乐婷接到了好友刘苓打来的电话。刘苓是她的大学同学,比伍乐婷小一届,现在刚读大四。两个人是同乡,个**好也很接近,所以关系特别好。刘苓听说伍乐婷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吵着非得要她请客,伍乐婷欣然应允了。
  两人约在市中心的音乐广场见面。伍乐婷赶到的时候,刘苓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来得可够快的呀。”伍乐婷看表——六点五十。“我还以为我会先到呢。”
  “为了赴约,我打车过来的。”刘苓高兴地挽着伍乐婷的胳膊,撒娇般地说道。“我可真想你呀,乐婷姐。”
  “少来,是你肚子里的馋虫想我了吧?”
  “嘿嘿,那可不也是吗——学校的伙食天天都一个样,我早就吃腻了,终于可以解解馋了!”
  伍乐婷环顾周围,这一段是城市最繁华的地带。“你把我约到这儿来,看来是想好好宰我一顿呀。”
“哪儿呀,咱们去苏坦土耳其餐厅就行了……”
  伍乐婷瞪了刘苓一眼:“别太过分啊,那家最低人均消费200元——我还没拿到工资呢!”
  “那算了,要不……就去吃巴西烤肉吧。”
  伍乐婷想了想,那家是自助餐厅,正好对付如饥似渴的刘苓,便同意了。
  两人穿过大街,步行了十多分钟,就来到了这家自助烤肉餐厅。选好位置后,刘苓去拿了一大堆烤 肉、披萨、沙拉和饮料。两人坐下来,刘苓举起杯子说:“乐婷姐,祝贺你刚毕业就找到了工作!”
  “谢谢。”伍乐婷和她碰杯,两人将果汁干了。
  刘苓一边切着烤肉,一边问道:“乐婷姐,你是在哪家医院上班呀?”
  伍乐婷吃了口沙拉。“仁爱临终关怀医院。”
  “啊,临终关怀医院?”刘苓有些吃惊,“你怎么会去那里应聘呀?”
  “网上看到的招聘信息呗。”
  “我记得,那家医院是在山上吧。”
  “嗯,你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下山呢。”
  “那你不是每天都要爬山,方便吗?”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习惯就好——再说山上空气挺清新的,比在城市里好。”
  “那倒是。”
  两人默默吃了会儿东西,刘苓问:“乐婷姐,你刚去,一个月拿多少工资?”
  伍乐婷迟疑了一下。她之前预料到刘苓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但是直到现在还拿不准该不该跟她说实话。抿着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该欺骗好朋友。“……8000。”
“什么?”刘苓差点儿被嘴里的烤肉噎着,她费力地将那块肉吞下去,难以置信地说,“你开玩笑吧?”
  伍乐婷摇了摇头:“我没开玩笑。”
  “怎么可能这么高?”
  “……我也不知道。”
  “你不会是被直接招聘进去当院长的吧?”
  伍乐婷翻了下眼睛。“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但是你刚去工资就这么高,更不可能。”
  伍乐婷用叉子搅拌着蔬菜沙拉。“我也觉得挺怪的……”
  “你在那家医院负责做什么?”刘苓问。
  伍乐婷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不能回答的——合同上规定了不能透露一起和狄农有关的事。她只有避重就轻地回答:“就是负责照顾病人呀。”
  “那就怪了,按理说这种普通的工作不该有这么高的工资呀。”刘苓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家医院是公办的还是私立的?”
  “应该是公办的吧。”
  刘苓摇头道:“如果是公办医院,那工资标准是固定的,不可能给一个新来的医生开这么高的工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私立医院,也开不了这么高,除非……”
  “除非什么?”伍乐婷问。
  “除非开你工资的这笔钱,不是医院出——当然更不可能是政府——而是某人单独负责支付。”
  伍乐婷觉得刘苓分析的有道理。确实这种解释比较合理。那么,我的工资是由谁来支付呢——葛院长?或者是——狄农自己?
想得入神之际,伍乐婷听到刘苓以羡慕的口吻感叹道,“不管怎么说,乐婷姐,你的运气可真好呀。刚毕业就能找到一份高薪工作。”她突然两眼放光地问道,“你们那家医院还缺人吗?干脆你推荐我也去得了!”
  “那也得等你毕了业才行呀。”伍乐婷笑着说,
“不过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如果还要招人的话我就告诉你。”
  “就这么说定了,乐婷姐!我要是能跟你在同一个地方上班就好了,那咱们就有伴了……”
  两个女孩谈笑风生,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聊天。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半小时,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哎呦,吃太饱了,咱们走会儿路吧。乐婷姐,你陪我回学校好吗?”刘苓说。
  伍乐婷想了想,正好自己也是顺路,答应了。
  步行了半个小时,两人来到医科大学的大门口。刘苓说:“乐婷姐,不用送我进去了,你回去吧。”
  “嗯。”伍乐婷点了下头。“拜拜。”
  “拜拜。”刘苓挥着手。“谢谢你请我吃大餐。”
  伍乐婷目送刘苓走回学校,正要转身离开,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自己的历史选修课老师。她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打算问问老师,便快步走了过去。
  “秦老师,您好!”伍乐婷礼貌地招呼道。
  五十多岁的秦老师扶了下眼镜,认了出来:“你是……伍乐婷吧。你不是应该毕业了吗?”
  “嗯,我是毕业了。今天是回来和学校的同学聚聚。秦老师,你刚上完晚课?”
“是啊,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找到了……”伍乐婷和老师又寒暄了几句,转到正题上。“秦老师,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您。”
  “什么问题?”
  “历史方面的。”
  秦老师笑起来:“我记得你那会儿就挺喜欢历史的,现在毕业了还在研究,不容易呀。”
  “秦老师,您别笑话我了,我哪儿算得上研究呀。只是喜欢自己琢磨罢了。”
“你想问什么?”
  伍乐婷想了想:“秦老师,您听说过罗伯特?麦考密克医生 这个人吗?”
  秦老师思索了好一阵,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和达尔文一起进行环球航行的罗伯特?麦考密克吧?”
  “对对……我说的就是他。”伍乐婷有些激动起来。“秦老师,历史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秦老师歪着头,望着伍乐婷。“你居然知道这个人,真是不简单。”
  “此话怎讲呢?”
  秦老师笑了一下:“这个人在历史上可不算是个名人呀。可能伊丽莎白女王的仆人都比他有名。绝大多数的历史类书籍上,都不会提到这个人。只有一些特别冷僻的书,或者是某些专门研究达尔文的传记类书籍上,会提一下他——都只是顺带提一下。你问他做什么?”
  “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一些生平事迹。”
  “恐怕这些不会有记载。历史能记录下他的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他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仅仅是和达尔文一起乘船航行罢了。他是船上的医生——就这样。”
伍乐婷显得有些失望。“就是说,专门研究达尔文的书上也对他描述不多?”
  “几乎根本就没有描述——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人?”秦老师有些好奇地问。
  “嗯……我只是听说,他跟达尔文发现进化论,似乎有些关系……”
  秦老师凝神思索了足足一分钟,缓缓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几年前看到过的一篇论文。那篇论文的立意十分新颖。好像是说,英国一些历史学家研究后发现,罗伯特?麦考密克与达尔文可能有着同样的爱好,他们俩共同收集了很多古生物化石……在进化论这个问题上,罗伯特?麦考密克也许跟达尔文探讨过……”
  伍乐婷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心情,问道:“那篇论文想说明什么?”
  “我记不起来了,几年前看的。大致意思是——在达尔文发现进化论的过程中,可能受到过一些人的帮助或启示。但是这仅仅是猜测,因为船航行到一个岛上时,罗伯特?麦考密克意外身亡了,所以一切变得很难考证。”
  “他出的是什么意外?”伍乐婷问道。
  “好像是……跌入到了火山口?我不敢肯定。”
  “秦老师,那篇论文您还能找到吗?”
  “找不到了。我是在网上无意间看到的,并没有保存下来。”
  “那您记得论文的作者是谁吗?”
  “记不得了。是外国人,名字很长。”
  “外国人?不是中国人写的?”
“肯定不是。这个我能确定。”秦老师说,“你知道,一般每个国家的历史学家都比较热衷于研究本国历史。中国的学者中,我不知道有专门研究达尔文的,当然就更别提这个冷僻的罗伯特?麦考密克了。会记载这个人的,多半都是没翻译的英文类书籍——所以我刚才说,你能知道这个名字就很不简单了。”
“……是吗。”
  “ 还有什么问题吗,伍乐婷。”
  “没有了,谢谢您,秦老师。”
  “不用谢,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现在像你这样好学的学生是越来越少了。”
  “您过奖了,秦老师,再见。”
  秦老师挥了下手,走了。
  伍乐婷站在原地,眉头微蹙,陷入到沉思之中。
八、
“莱昂纳多·达·芬奇。”
伍乐婷试着将这个名字念出来。狄农望着她。“怎么了?”
“你反对我读关于他的这些章节吗?”伍乐婷捧着厚厚的《全球通史》,询问道。
狄农耸了下肩膀。“我为什么要反对?我又不是跟历史上的每个人物都有仇。”
伍乐婷笑了。“但是看起来你的确不喜欢某些人。就像前天,你只是听到哥伦布这个名字,就叫我翻过这页。”
“好吧,我承认。但是哥伦布可不能跟达·芬奇相提并论。哥伦布虽然对世界也是有贡献的,但他势利而残暴。而达·芬奇是个真正的天才,他……”
说到这里,狄农停了下来。
伍乐婷问道:“怎么了,狄老?”
狄农凝思了许久,缓缓说道:“他是我的朋友。曾经是。”
伍乐婷转动着眼珠。“您指的是哪种意义的朋友?”
“就是一般理解下的朋友。会一起吃饭、聊天和散步的那种朋友。”
静默。
“……狄老,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的意思是您见过达·芬奇本人?”伍乐婷艰难地问出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狄农笑了一下。“就当是我疯了吧。没关系,反正这里的每个人都这么想。我不会怪你。”
很奇怪,狄农的话竟然没有让伍乐婷感到难堪。她耸了下肩膀,说:“您知道,这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没关系,你不用相信这是真的。”狄农善解人意地说。
“那么,也许我该跳过这一部分?”
“为什么?”
“您和达·芬奇是朋友,那么关于他的一切,就不必从书中来了解了吧。”这话让伍乐婷自己都感到吃惊——我是在不由自主地讽刺挖苦他?
但狄农好像并没这样认为。他思索一阵,问道:“你买到这本《全球通史》是最新版的?”
“是的。”
“那么,念给我听听吧——对达·芬奇的介绍。我想知道世人对他有没有什么新认识。”
“好的。”伍乐婷清了清嗓子,开始读。“莱昂纳多·达·芬奇,意大利文艺复兴三杰之一。他既是艺术家,又是科学家,对各个领域的知识几乎是无师自通,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全才……”
“好了,谢谢。”狄农温和地打断伍乐婷的朗读。“不用读下去了。”
“为什么?”伍乐婷好奇地问。
“通过这一小段描述,我就能猜到后面的内容了——看来新版和以前的没什么区别——起码达·芬奇这个部分是这样。”
伍乐婷说:“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能如此肯定?我几乎才读了两句话,您就能猜到后面的内容?”
“是的,就凭你刚才读的其中一句。”
“哪一句?”
“‘对各个领域的知识几乎是无师自通’。”狄农缓缓摇着头,笑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师自通’这样的事吗?”
伍乐婷抿着嘴思考,没有说话。
“好吧,说明确一点儿。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可以被称作‘天才’。但那往往指的是在某一方面比较突出的人。但是达·芬奇——他擅长绘画、雕刻、音乐,通晓数学、医学、物理、天文、地质、军事,甚至包括水利。如果说所有这一切他都是‘无师自通’,会不会太勉强了?”
“您的意思是,这种‘全才’,‘全’得有点太过分了,是不是?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人存在。”
狄农微笑着点头:“你很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书上对他的记载是言过其实了?达·芬奇其实没这么厉害?”
“不,书上的描述是准确而精要的。我甚至觉得有些方面还没说到——其实达·芬奇擅长的还远不止这些呢。”
伍乐婷皱了皱眉,不解地说:“可是,您说这种全才是不可能存在的……”
“我说的是——这种无师自通的全才是不可能存在的。”狄农更正道。
“但您承认达·芬奇是个天才。”
“没错。因为他有着超越常人的学习能力和领悟力,并拥有过人的智慧。但这并不表示他能在无师自通的情况下掌握这么多门学科呀。”
“那么,这些是谁教他的呢?”
“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按照通常的理解,当时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些领域的学识会超过达·芬奇。那么,谁能教给他这么多东西?”
伍乐婷陷入沉思。
狄农说:“想想看吧,达·芬奇是一个生活在欧洲中世纪的人。那时候人们的科学观,以及对整个世界和宇宙的认识,都还处在蒙昧之初。但是,达·芬奇却提出了很多极其超前的设想和理论。”
伍乐婷认真地听着。
“比如说,他提出地球不是太阳系的中心,更不是宇宙的中心,而只是一颗绕太阳运转的行星,太阳本身是不运动的——这个理论的提出早于哥白尼的‘日心说’。但当时并没有天文望远镜,达·芬奇是怎么得知这一点的呢?
“奇怪的事情远不止这一件。达·芬奇还在麦哲伦环球航行之前,就计算出地球的直径为7000余英里。他是用什么方法测算出来的?
“此外,达·芬奇还提出了利用太阳能作为能源的理念;他设计出了最早的汽车、照相机、起重机、挖掘机和水下呼吸装置,甚至还制作出了一个机器人!”狄农指着伍乐婷手中的《全球通史》。“看看你的书上有没有提到这些吧。”
伍乐婷快速浏览着。“没错,书上提到了达·芬奇的这些发明。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实际制作出来,只是画出了设计图,而且图纸也没有发表公开。不然的话——‘这些成就足可以让我们的世界科学文明进程提前100年’。”
“因为他只有一个人。他没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把这么多发明创造一样一样地制作出来。”
“他为什么不把设计图发表出来呢?”
“他感到恐惧。他对于自己掌握了如此多超前科技感到害怕。你可以试着想象一个人超越了全世界所有人类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和恐惧感。达·芬奇一生都没有什么朋友,甚至没有妻子和儿女。”
伍乐婷努力地试着去理解这种感受,似乎有些困难。
“当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有人要求他不要把这些研究成果公开。”
“这个人是谁?”
“你猜猜看呢?”狄农富有意味地凝视着伍乐婷。
“一个神秘的、深藏不露的高人。这个人是达·芬奇的老师!”伍乐婷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狄农低下头,淡淡笑了一下。“其实也不能说是老师,只是他的一个朋友。这个人和达·芬奇交往甚密。达·芬奇自己也为这个人而着迷。”
“他到底是谁?”伍乐婷又问了一次。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狄农笑而不答。
突然,伍乐婷想到了之前狄农说过的话。她脱口而出:“这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九、
狄农凝望着伍乐婷,不置可否。
伍乐婷尽量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您刚才说的呀。您是达·芬奇的朋友。”
狄农浅笑一下。“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了。我们还是继续说关于达·芬奇的事吧。”
“好吧。”伍乐婷也无意纠缠这个荒诞的问题。她本来也就是开个玩笑罢了。现在谈论的这件事情,她只把它当做是一个虚构的历史故事。“这个神秘的‘朋友’——其实就是达·芬奇的老师——这些科学创造和发明,都是他教给达·芬奇的?”
“不能说是‘教’给他。我之前说了,达·芬奇是一个天资过人、无比聪慧的人。很多东西,他都是在跟那个朋友交谈和讨论过后,从而获得启示,然后自己研究出来的。所以那个朋友只是点拨和启发了他。但尽管如此,这对达·芬奇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不然他根本无法获得如此多的创造灵感。”
“但是,那个朋友要求达·芬奇不能将这些研究成果公开?”
“对。其实那个朋友最开始并不知道达·芬奇进行了这么多研究。后来得知了,才要求他不能公开。”
“我明白了。”伍乐婷点着头说,“所以达·芬奇的那些发明才既没有制作出来,也没有将图纸发表。”
“是的。那些设计图是在达·芬奇去世后才被翻出来的。震惊了全世界。因为达·芬奇已经去世了,所以人们对于他所设想的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发明,感到实在难以解释。便只能认为他是个超级天才,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全才’——直到现在,书上还是这样写的,不是吗?”
“天哪,真是太可惜了。”伍乐婷感叹道。
“你说什么可惜?”狄农问。
“达·芬奇的那些研究和发明呀。他直到死也没能将它们付诸实践,那不是非常遗憾吗?”
狄农淡淡一笑——很多时候他都笑得很含蓄,几乎从来不会露出牙齿。“他才不会觉得那些可惜呢。”
“为什么?”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研究—-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研究。”狄农强调道。“对达·芬奇来说,刚才那些发明创造全部加起来也没有这件事意义重大。”
“是什么?”伍乐婷睁大眼睛问。
狄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的书上可能写了,达·芬奇对于研究人体,尤其是生理解剖学非常感兴趣。对不对?”
伍乐婷埋头看书。“是的,书上说,达·芬奇为了认识人类自身,亲自解剖了几十具尸体,对人体骨骼、肌肉、关节以及内脏器官进行了精确了解和绘制……”
狄农缓缓摇头。“那是一般人的理解。他们认为达·芬奇研究人体解剖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人体,从而进行准确的绘画创作,其实不然——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人知道,达·芬奇为什么会对医学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
伍乐婷静静地等待着狄农继续往下说。
“下面的内容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狄农说,“达·芬奇当时为了进行这项重要的研究,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那时的社会是不允许和不能接受公开解剖尸体的。所以,达·芬奇会在夜里悄悄摸到墓地去,偷走刚下葬的新鲜尸体。但有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偷到的尸体已经腐败发臭了。他也不管这么多,仍然将尸体背回家去,解剖和研究……你会不会有些反胃和恶心?”
“还好。”伍乐婷忍住不适,提醒道,“我是医学院毕业的——不过,你说他解剖尸体不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人体?那他是为了什么?”
“你的书上是怎么说的?他研究生理解剖学的结果是什么?”
伍乐婷看书,将书上的内容读了出来。“‘达·芬奇尝试着用蜡来表现人脑的内部结构,也设想用玻璃和陶瓷来制作心脏和眼睛。’”她抬起头,“这能说明什么?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显然不是。”
“那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直到死也没能研究出来。”狄农沉默了几秒钟,好像思维遨游到了很远的地方又回到现实。“算了,不说这个了。”
伍乐婷心痒难耐,但是却无可奈何。这么多天的接触,她已经很了解狄农了。他不想说的事,追问下去也没用。
过了一会儿,伍乐婷只有将话题引到另一面。“对了,那个神秘的朋友为什么要求达·芬奇不能公开这些研究成果呢?”
“因为这些惊人的、超前的研究一旦公开,可能会使达·芬奇朋友的真实身份曝光。”
伍乐婷越发奇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让世人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抱歉,这个我也不能透露。”狄农说。
伍乐婷心中暗暗吃惊——这么说,他是知道的,只是不能说出来。他是在故意营造神秘感?
沉默了片刻,伍乐婷问道:“那么,达·芬奇本人知不知道他那个朋友的真实身份呢?”
狄农想了一会儿。“他没有明确得知,因为那个朋友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但是凭达·芬奇聪明的头脑和他对密友的了解,他有些猜到了。而朋友也想到他可能猜到了——所以要求达·芬奇必须保密,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越来越玄了。伍乐婷心痒难耐。“到底是什么秘密呀?”
狄农神秘地微笑道:“都说了是秘密呀,当然就不能讲了。”
伍乐婷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么,达·芬奇照做了吗?”
狄农长吁了一口气。“表面上照做了。”
“表面上?”
“是的。”
“就是说,他背地里还是把这个秘密传播出去了?”
狄农皱了皱眉。“其实也不能说传播,他并没有直接告诉任何人。但是我猜,他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把这个惊世秘密带进坟墓,所以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把这个信息巧妙地记载下来。”
“什么方式?”
狄农扬起嘴角轻笑。“你忘了达·芬奇留给世人最多的什么吗?”
“啊,他的那些画作!”
狄农轻轻点头。
尽管觉得是在听故事,伍乐婷也不禁激动起来了。“他将这个信息隐藏在哪幅名画中了?《岩间圣母》?《最后的晚餐》?还是……《蒙娜丽莎》?”
“达·芬奇最出名的是哪幅画?”狄农暗示道。
“天哪……《蒙娜丽莎》!”伍乐婷忍不住惊呼起来。
狄农长长吐了口气。“《蒙娜丽莎》——人类历史上最富盛名,也是最神秘的一幅画。从古至今,世界各国的学者孜孜不倦地研究了它几百年,不知做出了多少品评和揣测,产生了多少疑惑和迷局——你的书上当然也提到了这幅画,对吧?上面是怎么说的?”
伍乐婷眼睛盯着书,简要地概述道:“很多看过《蒙娜丽莎》这幅画的人认为,从不同的角度看上去,蒙娜丽莎的表情会出现微妙的变化,她神秘的微笑时隐时现,令人琢磨不透。各国的研究者对于蒙娜丽莎的微笑都有不同的解读。有学者认为蒙娜丽莎笑不露齿是为了掩饰自己没长门牙;也有学者认为她刚得过中风,所以半个脸的肌肉是松弛的,脸歪着所以才显得微笑;还有学者认为蒙娜丽莎其实是怀孕了……”
“好了,好了。”狄农摆了摆手。“真是一派无稽之谈。”
“书上也这么说——其实这些推测都是没有根据的。”伍乐婷努力维护《全球通史》的权威性。
狄农顿了片刻,说:“上面还说了些什么?”
伍乐婷念道:“意大利国家文化遗产理事会主席西尔瓦诺·温切蒂在二十世纪末有了惊人的发现。他借助显微镜观察到,蒙娜丽莎的眼睛中藏有神秘的微小字符。她绿褐色的右眼球上画有黑色的字母L和V,右眼球上的字符尚未清晰辨明,可能是字母C和E,也可能是B和S。除眼睛外,画作其他位置也藏有字符,在背景中桥拱上可以看到数字72,也可能是字母L和数字2。”
狄农微微颔首。“这才对。不过可惜的是,他发现的太迟了。”
伍乐婷晃了下脑袋,没听明白。
狄农解释道:“你虽然没有亲眼看过《蒙娜丽莎》,但是肯定在电视或图书上看到过。我们现在看到的《蒙娜丽莎》,是棕褐色调,略带些青绿色相。很多人以为画向来如此,其实不然。这幅画最开始画出来时,色彩鲜艳,调子明快。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呢?
“原因是,当年法国国王得到了《蒙娜丽莎》,为了更好地保护它,在表面涂了过多的光油。历经数百年光阴,光油变成了暗褐色,就像我们现在看到这样。并且,画的表面已经开裂,形成了蛛网般的细密纹理。这幅名画保存状况不佳,本该令人惋惜,但是,却因此而阴差阳错地掩盖了画中隐藏着的秘密——这是达·芬奇当初没有预料到的。”
伍乐婷费力地理解和思索着狄农说的话。“您的意思是,画面变暗和形成裂纹,使画中隐藏的字符变得难以辨明?”“你非常聪明。”狄农赞叹道。“一点就通。”
“这么说,那个意大利国家文化遗产理事会的主席在画中观察到的字符,其实并不准确?”
“对。”
伍乐婷皱了下眉。“他当时怎么会想到用显微镜来观察《蒙娜丽莎》呢?他怎么知道那里面隐藏着字符?”
“其实这倒不奇怪。”狄农说,“近代的很多学者都知道,达·芬奇非常热衷于用符号和密码来传递信息。他的很多幅名画中都暗藏玄机。”
“啊!”伍乐婷想起了几年前的超级畅销小说。“就像《达·芬奇密码》,作者暗示《最后的晚餐》这幅画中隐藏着关于圣杯的信息!”
“那是虚构的,是小说。”狄农温和地指出。“不过达·芬奇喜欢在画作中隐藏信息,或者暗示某种奥秘——这是千真万确的。就像他的名画《维特鲁威人》,这幅画不仅是人体素描,更揭示了人体比例的秘密,展示了人体各器官之间的数学比率——这和达·芬奇的多重身份有关。他既是艺术家,又是科学家——他的很多画作都不是单纯的艺术品,其中往往另有深意。”
“那么,《蒙娜丽莎》这幅画暗藏了什么玄机?”伍乐婷十分好奇。
狄农说:“全世界的学者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蒙娜丽莎》这幅画必然隐藏着什么信息。他们做出了各种推测和猜想。但可惜的是,至今没有一个人发现其中隐藏着的真正的秘密。”
“这个秘密难道就是……”伍乐婷有些猜到了。
狄农点头道:“你想到了——这幅画中隐藏的,就是达·芬奇神秘的朋友要求他不能讲出去的那个惊世秘密!”
伍乐婷全神贯注地问道:“狄老,您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狄农沉吟片刻。“是的,我知道。但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说来可笑,我也是在得知意大利那个遗产理事会主席西尔瓦诺·温切蒂的发现后,才知道达·芬奇原来在这幅画中隐藏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伍乐婷惊讶地望着狄农。“您说……您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达·芬奇刚开始画这幅画的时候,我没想到他会在画中做这种手脚呀。”
伍乐婷愣了半晌——尽管十分荒诞,但现在的所有逻辑都引得她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狄老,您该不会亲眼看过达·芬奇画这张画吧?”狄农沉默了好一会儿。“是的。”
老天啊。“您的意思是,达·芬奇画《蒙娜丽莎》的时候,您就在他身边?”伍乐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恐怕我没法不在他身边。如果我离开的话,他就不能继续画下去了。”
“为什么?”
“模特走了,他当然无法画了呀。”
房间里寂静无声。
时间仿佛静止了。
十、
伍乐婷注视着狄农的脸,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痕迹。而这时她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狄农微笑的时候,都是嘴角微微上扬,笑不露齿——跟全世界的人最熟悉的那副名画上的微笑一模一样。
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钟。伍乐婷捂着嘴,睁大眼睛说道:“上帝啊……你不可能是认真的。”
狄农吐了口气。“我说了,你不必相信这是真的。就当作是个故事不好吗?”
“可是,这故事好像超出我的接受范畴了……”
“那你是不打算再听下去了?”
“不,当然要!”伍乐婷赶紧说——接下来的这句话她几乎难以启齿。“您……您是《蒙娜丽莎》这幅画的原型?”
“是的。500多年来,历史学家们一直为《蒙娜丽莎》的原型众说纷纭,争论不休。有人说她是达·芬奇父亲一位朋友的妻子;也有人说,她是佛罗伦萨城内的一个名妓;甚至有人说她就是达·芬奇本人的自画像——这些猜测都是荒诞而可笑的。”
“其实《蒙娜丽莎》真正的原型就是您?”难道这不荒诞吗?
“是啊,就是现在你眼前的这个糟老头子。让人大跌眼镜吧。”
“可是,蒙娜丽莎是个女人呀。”伍乐婷提醒道。就算你疯了,也总该能分清男女吧。
狄农沉吟一下。“蒙娜丽莎的名字(Mona Lisa)其实是有隐藏含义的。埃及传说中主管男性生殖器的神叫阿蒙(Amon),主管女性生殖器的神叫伊西斯(Isis)——古代文字中曾将其读做LISA,因此Mona Lisa就是暗示AMONLISA,即蒙娜丽莎非男非女,是两性的结合体。这张画其实表现的是一个男女共同体——其实这一点有学者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明白达·芬奇暗示蒙娜丽莎是男女共同体意义何在。
伍乐婷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思索狄农说的话,随后顺着他的逻辑问道:“如果您真是蒙娜丽莎的原型,那么您为什么一开始会不知道达·芬奇画这张画的目的呢?”
“他对我有所隐瞒呀,导致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蒙在鼓里。”狄农说,“当时,达·芬奇只是说,希望为他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画一张肖像画。你知道,那时还没有照相机。将自己的形象保存下来的唯一方法就是绘画。我当然欣然应允了。”
“我坐下来。达·芬奇叫我随便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于是我双手自然交叠,轻轻放在腹部上。面部表情保持平常的样子。达·芬奇认为非常好,于是开始作画。这幅画他画得非常精细,用了很多年的时间完成。当然,我不可能当这么久的模特。所以在达·芬奇完成对人物的基本塑造之后,我就不用再坐在他面前了。后面的背景、上色和对细节的刻画都是达·芬奇自己完成的。”
“这幅画大概花了达·芬奇近十年的时间,才终于全部画完。当他把画作展示给我看的时候,我非常感动,认为他为了我这个朋友,花了如此多的时间和心血。当时,他根本没告诉我,他为这幅画取的名字叫《蒙娜丽莎》——这可不是我的名字。而他在画中的眼睛和背景部分,用字符和密码留下信息,我更是一无所知——事情就是这样。”
伍乐婷听完狄农平静的叙述,惊讶得说不出话。这实在是无法不令人震惊——他说的这些,以常识来判断,完全荒诞不经。但是,这些内容合情合理,逻辑清晰——如果说一个精神病人能编造出如此精彩而完美的谎言,并且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来,那未免太神奇了。
狄农看到伍乐婷许久没有说话,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伍乐婷缓缓摇着头说,“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听到现在,你应该知道达·芬奇的那个朋友是谁了吧?”
伍乐婷张着嘴思索了一阵。“天哪,蒙娜丽莎就是他的那个神秘的朋友——实际上,就是你。”
狄农牵动嘴角笑了一下。“从故事的角度来说,是不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构思?”
伍乐婷望着他。“这是您编的一个故事?”
“你完全可以这样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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