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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门

_6 茗筝(现代)
  而后立刻狠狠的按了挂机键掐了线,喘着气,握着电话的手因为使劲,骨节青白。
  
  吴筝还发着愣,电话又响起来,纪念皱着眉头顺手按开。
  这次对面是纪赟沉静的声音:"纪念。你还好吧?"
  只听了这一句话,纪念眉峰立刻耸的老高,啪的按了挂机键,毫不犹豫的抬起手,电光石火一瞬间就把手机狠狠砸在对面的墙上,屋子里回荡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吴筝猛的震了一下,颤巍巍的看了眼散落在地上手机的碎片。
  纪念生气了,非常生气!
  她紧张的看向纪念,刚刚暴走的女人却已经安静了,无声的把头埋在枕头,肩膀微微的颤抖。
  
  在哭?
  
  看到这样的纪念,吴筝的心不止止是疼了,简直可以用锥心之痛来形容!
  怎么回事?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是纪念的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纪念这么失态?
  吴筝不知道要说什么,该怎么安慰这个她心里的女王陛下,急得也要掉出眼泪来。
  
  正不知所措着,就听见纪念淡淡的说:"你过来躺着吧。"
  吴筝傻了一下,不确定她的女王陛下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纪念就侧了头,露出微红的眼睛看着她,拍拍身边的地方:"吴筝,陪陪我。"
  
  犹豫了两秒钟,吴筝就掀开被子钻进去,她的女王陛下确实是哭了,而且很伤心。
  没有什么事情再比女王陛下流眼泪更能让吴筝难过的了。
  
  吴筝侧着身子躺着,下意识的伸出臂,轻轻的抱住了纪念,虽然心里紧张的直发抖,但是她知道,现在的纪念需要这个拥抱。
  纪念任由吴筝抱住她,蹭过来,把脸埋在吴筝窄窄的肩膀,被压抑的哭声渐渐的放大,忽然哽咽着开了口:"今天是我的生日。"
  
  吴筝愣了愣,她看了下手表,离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蛋糕什么的是来不及准备了,可是至少还得补救一首生日歌。
  于是轻轻的哼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纪念没有抬头,闷闷的用着略带鼻音的声音说:"谢谢。"
  吴筝装着也没发生过的傻笑:"要不要再听法语版?或者日语版?"
  "够了,谢谢。"纪念的语气已经基本平静了,淡淡的笑:"这是我第一次听生日歌。"
  为什么?吴筝在心里问着。
  "这天是我妈的忌日。从小,我都不过生日的。"纪念笑起来,满是嘲讽:"我杀了我妈,呵,让我爸恨我一辈子。"
  
  吴筝惊讶的睁大了眼,满是不相信,纪念杀了她亲妈?
  
  仔细回想了下刚才电话的内容,感觉似乎是有点理清头绪了,小心翼翼的猜测:"你是难产?"
  "他们还给我起名纪念!纪念纪念,纪念我是一个杀人凶手!纪念着这个一辈子都抹不掉的11月11日!纪念他永远也淡不了的恨!纪念着我一辈子都背着的这个枷锁!!"
  纪念越说越激动,毫无遮掩的笑着,大笑,或者可以说是狂笑,可是笑声里却是满满的无助和悲哀。她蜷缩在吴筝的怀里,不住颤抖着。
  
  这样的纪念让吴筝深深的无能为力。
  她心里钝钝的疼,她替纪念不平,就算再伤心再痛苦,可是意外已经发生了。
  已经失去了深爱的妻子,为什么还这么多年都不忘折磨自己的女儿。
  
  她紧了紧抱着纪念的手臂,努力用怀抱的热度温暖她。
  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纪念,这不怪你,不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就算选择一万次,你妈妈也一定会选择留住你的。我懂的。真的懂。相信我,不要怪你自己,你没有错,纪念,你没有错......"
  吴筝用轻柔的语调,来来回回的说着这几句话。
  她感觉着纪念攀住了她的身子,调整了更舒服的姿势。
  慢慢的,抽泣的声音渐渐的淡了。喷在她脖子上的气息越来越平稳。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吴筝的心也随着柔起来。抱紧怀抱里这个单薄的身子。
  
  她忽然想到最近几天都在思考的问题: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一朵生长在悬崖峭壁边缘上的花。
  爱情是一本永恒的书。
  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
  爱情是经得起别离的痛苦。
  
  太多太多关于爱情的说辞,她却最记得徐志摩说的: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这个时候,吴筝觉得自己找到答案了。
  哪有那么复杂,如果她对纪念的感情是爱情,那么她的爱,只不过不想让怀里这个人伤心流眼泪。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不算上三垒......?
告白还是很遥远滴......慢慢等哦,呐~
第十七章 就这样吧
  给纪念压着胳膊,吴筝睁着眼睛呆了整整一宿。
  期间她用无比清晰的思维思考了关于"同性恋"的问题。
  
  高一的时候,同桌是女生,而且属于班花的级别。隔壁班一个削着寸头的帅气女生一天一封制作精良的情书放在同桌的桌上。高调无比。
  当时全年级都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关于"同性恋"的话题,吴筝只笑笑,觉得不过关系好。
  似乎那三个字只是出现的书里电视里,遥远的像是地球以外的东西。
  
  但是,现在......
  
  其实早就应该面对这个问题了吧?
  从最开始见到纪念起,就莫名其妙的就方寸大乱,不像自己。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现在,貌似已经泛滥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了吧?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可以牵动胸膛里这颗小心脏了,已经不是不面对就可以的吧?
  
  纪念是一个在英国伦敦全球知名大学念硕士的高材生,她却连大学校门都没有进过。
  纪念在上层阶级穿着高档晚礼服优雅的跳舞的时候,她可能蹲在哪个路边摊吃着不干不净的垃圾食品。
  纪念貌似有个很有钱很庞大的家族,她放眼全球举目无亲。
  纪念美的万里挑一,扔进人堆里也像金子似的闪闪发光,她却是一只变不成天鹅的丑小鸭。
  ............
  
  吴筝深深的叹气,不仅仅是同性恋的问题,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世界啊。
  歪着脑袋看了看还在怀里安睡的纪念,笑了笑。
  貌似逼着自己承认对纪念的感情之后,似乎有种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忽然就释然了。
  
  莎士比亚说的对,当我们还买不起幸福的时候,我们绝不应该走得离橱窗太近,盯着幸福出神。
  所以,吴筝得出结论,不要多想了。
  
  纪念醒来的时候,蹭了蹭脑袋,正觉得今天的枕头怎么这么窄,还硬硬的。
  舒展了下身子,才忽然发现身边还躺着个人,腾的坐起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吴筝微微皱着眉头僵直着躺着,右胳膊直挺挺的伸着。
  纪念揉了揉酒醉后还木木的脑袋,看见屋里的灯还开着,床对面的地上有一摊子手机的残骸,顺着这条小线索,才顺藤摸瓜的回想起来昨天的某些片段。
  
  莫不是这样把她当了整整一宿的枕头?
  然后还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情,马上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貌似有大哭大闹来着......
  
  红着脸轻轻的下床,发现床边的地上摆着高跟鞋,拖鞋却没有踪影。
  昨天是怎么回来的?纪念用力的想了想,也丝毫没有头绪,摇了摇头,不再去管,从衣柜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刚闭上,吴筝就睁了眼。本就是刚刚睡着没多久,纪念一动就醒了。
  装睡不过是让两个人都避开昨晚之后的尴尬。
  她蜷缩起来,抱着满是纪念味道的被子,深深的吸一口气。埋着头紧紧闭着眼。
  吴筝,不要多想,放下,放下,不要再陷得深了,做回原来的自己吧。
  
  纪念从卫生间擦着头发走出来,阳光洒在空空如也的床,被子铺的整整齐齐。
  下了楼,看见小孩子一脸笑容的端着早餐出来,看见自己就咧开嘴笑:"早安。"
  纪念愣了下,奇怪原来怯怯的小孩子今天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早餐是火腿鸡蛋三明治和豆浆。中西结合。
  吴筝入座,灿烂的笑:"时间不够了,要不可以做些有营养的。不过豆浆可是新榨的,快尝尝!"
  纪念和一晨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觉得今天的吴筝很奇怪。
  
  刚吃过早饭,门铃响,一晨蹦蹦跳跳的去拿可视电话,然后笑笑的看纪念,"是爸爸诶~"
  纪念刷的就变了脸,吴筝看了眼纪念,停了停,然后继续收拾桌上的碗筷到厨房。
  
  "一晨,去找你吴筝姐姐去。"纪赟进来就打发了女儿,换上一脸的忧心忡忡,"纪念。"
  对面的纪念面无表情,看着电视里的女主播播报今天的头条。
  "纪念!"纪赟加重了口气,"你不能好好的和你爸说话么。"
  "呵。"纪念冷笑,轻浮的看一眼纪赟:"他又给你告状了?"
  "纪念!他是你父亲!"纪赟的脸板的方方正正。
  "这话你应该去跟他说吧。是他没把我当女儿,还是我没把他当父亲?"
  纪赟深深的叹口气:"爷爷身体不好,最近家里乱的很,你别给他添堵了。"
  "那个家的事,跟我有关系吗?"纪念收了笑,直勾勾的盯着纪赟,眼眸里直冒冷光,"你们想要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下次他再跟你告状,就把你刚才的话回送给他:不要再给我添堵了。"
  "纪念!"纪赟已经坐不住,站起来,声音也大了,"你不能一直在逃避!你只要还姓着纪,那边的事情你一点也逃不了!"
  "呵,"纪念又笑了,靠在沙发背上,舒展了身体,"我现在对于他的意义,就是帮他争一份遗产吗?"
  纪赟脸色铁青:"不管你怎么想,他总归是你的父亲。"
  
  客厅里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气氛低至冰点,火药味十足。
  "那个,两位,要不要吃水果......"吴筝端了托盘走过去,打破这个剑拔弩张的场面。
  纪赟深深的看了眼纪念,纪念完全无动于衷,从吴筝端着的托盘拿了块切好的苹果。
  
  纪赟又是一声长叹,平缓了口气,"纪念,这里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明天我就和一晨就回国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听了这话,吴筝端着托盘的手忽然抖了下,纪念也看向吴筝。
  两个人的眼神撞了下,然后飞快的就闪开了。
  
  于是气氛压抑了。
  纪念一整天都窝在屋子里不知道做什么。
  晚上吴筝陪着哭哭啼啼的一晨收拾东西,一晨一边收拾一边大哭:"姐姐,回去以后我又是一个人了!妈妈爸爸都去工作,家里只有保姆,她们都不和我玩!"
  
  吴筝心里一阵酸涩。
  是不是那种大家族里面的人都不幸福?
  吴筝心疼这个小小的可爱女孩子,紧紧抱着她。
  
  晚上应着一晨的要求没有走,睡在一张床上。
  一晨还是断断续续的哭: "姐姐,以后都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不会的。"吴筝软软的应着。
  "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画画的。下次见你,就给你画像。"
  "好。"
  "姐姐,你不能换手机号,不能让我找不到你。"
  "好。"
  "姐姐,你得记着我。"
  "好。"
  "你也得记得来找我。"
  "好。"
  一晨深深的依恋让吴筝害怕。她不敢承诺,却被迫着承诺,每说一次好,心里就钝钝的疼一下。却只能不断的应着,直到小家伙累得睡过去。
  
  这才能好好想想关于纪念的事情了。
  明天一晨要走了,她的任务圆满完成了,那,还要留下来吗?
  
  一晨的飞机是下午两点。某些程度来说,纪赟真是霸道,订了机票,在离境前一天,才告诉与自己同来的女儿。
  
  不习惯和别人同床的吴筝又是一宿没睡,刚吃过早饭,就顶着黑眼圈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给一晨做最后一顿好吃的。
  端上桌的时候又是八菜一汤,色泽鲜艳,味道诱人。
  桌上的三个人却没什么兴致,一顿饭吃的闷闷的。
  
  去机场的路上,保姆身份的吴筝也坐上了车。
  纪念坐在副驾驶,吴筝和一晨坐在后座。
  前面的两个人都板着脸不说话。
  身边的一晨则可怜兮兮的看着吴筝,满脸都是不舍。
  总之车里的气氛就是压抑,满满的压抑,压的吴筝喘不上来气。
  
  安检线上,吴筝又给了一晨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以后一定要来看我啊!"
  "好~"吴筝笑,揉揉一晨的发。
  "姐姐~"一晨忽然神秘兮兮起来。
  "嗯?"
  "过来~"一晨指着吴筝的耳朵。
  吴筝疑惑的把耳朵伸过去,就听一晨小小声的说:"一定要追到姑姑哦!"
  "哈!?"吴筝立刻退后两步,脸又红起来,板了脸故作生气,却只有一句说烂了的话:"小小年纪,都在想什么啊!"
  "嘿嘿,以后一起来找我哦。"小家伙眯着眼睛大笑。
  吴筝哭笑不得,感慨现在小孩子的早熟。挥着手一直到再也看不见。
  
  回程的车上,换纪念在开车了,吴筝也顺其自然的坐到了副驾驶。
  她看着窗外神游,盘算着下一步。
  如果要离开的话,就去附近的小城先住下,打工赚些钱,再去爱丁堡。
  总之不能再在伦敦呆着了。
  这个城市到处都是纪念的味道。
  
  偷偷的瞄一眼身边的人。
  怎么总是那么严肃?真的和家里闹的很僵吗?
  以后回家了都没有灯是亮着了,她会不会很寂寞?
  她会不会天天醉酒?
  她会不会找乱七八糟的男朋友?
  她会不会冰箱里只有过期的干面包?
  
  吴筝笑笑自己,摇摇头,把满脑子盘旋着的"会不会"赶出去,重新看着窗外。
  再多的会不会,也和自己没关系吧?
  
  "吴筝。"快到城区了,纪念终于开口打破车里的沉默,"这周五,学校有舞会,要不要一起去?"
  "嗯?"吴筝看向纪念,阳光正从车窗洒进来,美女的嘴角噙着笑,眼睛弯弯的,黑色的发好像镀了金,整个人都是阳光般的妩媚。
  
  这个意思,是不是要她,留下来?
  没有多想,吴筝就咧开嘴笑了,"好啊。"
  
  心里忽然就展开了,真的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的轻松感觉。
  吴筝靠在椅背上枕着手,舒服的伸直了腿。
  
  管它什么同是女人。管它什么两个世界。管它什么感情泛滥无法自拔。
  就让我按着心意,顺其自然吧。
  只要可以看到你,听到你,闻到你,触到你。
  沉沦也好,牵绊也好,叹息也好,患得患失也好,瞻前顾后也好。
  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求打分求评论......o(>﹏<)o~
鞠躬~
第十八章 被破坏的美好夜晚
  这间屋子忽然变成了两个人,没有一晨的吵吵闹闹,似乎怎么相处都忘了。
  晚饭的时候,桌子上一句话也没有,吴筝含着筷子尖偷偷的看纪念。
  她正专心致志的对付眼前的清蒸鲈鱼,神色认真的像一只小猫。
  吴筝偷偷的笑,看一眼,再一眼,就被发现了。
  
  纪念拿筷子敲过去,"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啊~"
  "哪有想看~"吴筝不好意思了,埋下头。
  
  于是两人又沉默了。
  等到一盘鲈鱼只剩骨架的时候,纪念提议:"吃完饭去兜风?"
  有拒绝的理由吗?怎么可能有!
  吴筝笑一笑,说,"好。"
  
  于是吃饭的速度莫名的快了一倍,不到半个小时,两个人已经坐在了车里。
  
  纪念的车里的音乐是吴筝最喜欢的爵士蓝调。
  纪念的车里的味道是吴筝最喜欢的纪念专用香水。
  就连坐在身边的人,也是最喜欢的。
  吴筝舒服的把胳膊搭在车窗上,看着伦敦的美轮美奂的夜景。
  
  车平稳的一直开到泰晤士河边的林荫小道,纪念把车子停在路边,两个人下了车。
  
  这里可以看见灯火辉煌被誉为"伦敦正门"的伦敦塔桥。大桥的倒影映在水中,别样的壮观和迷人。
  吴筝不是第一次来了,却仍然感觉到醉人的美。
  
  "去桥塔上的Cafe?"纪念趴在桥边的栏杆,侧着脑袋看着吴筝。她嘴角微翘,河风扬着她的头发,背景是泰晤士河十里河光,看的吴筝如痴如醉如在梦境了。
  
  顺着打着地灯的林荫小道,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慢慢的闲晃。
  纪念回了头,就撞上吴筝傻呆呆的目光,抿着嘴笑了笑,转了身继续走,却伸了右手在身子后面晃了晃。
  这意思是......?
  吴筝愣了下,就紧跑两步赶过去,犹豫了一下,就抓住了。
  
  第二次牵手了,都是纪念主动,按照小学生作文里的话来说,吴筝的小心脏如同小鹿乱撞。
  美女的手软若无骨,水做的一般,吴筝一点劲也不敢用,生怕力气大了,这水就该散了。
  没走几步就出了一身的汗,尤其是手上。
  明明是秋天,明明是夜里,明明很冷啊。吴筝鄙视着自己。
  纪念却没有放开的意思。问起话来了。
  
  "你一直在旅游吗?"
  这貌似是美女第一次对于她的来历身家感兴趣。
  "嗯啊。三年多了~"
  "三年多?那十八岁就出来了?"
  原来美女还记得她有二十一,吴筝小高兴一下,点点头。想到美女看不见,又马上应了一声:"嗯。"
  "你爸妈都不担心的?"
  "呵呵,"吴筝苦笑了下:"我没有爸妈啦。"
  "嗯?"美女回了头,疑问的样子。
  "我十六的时候都过世了。"吴筝紧紧的闭了下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说这句话费了全身的力气。三年来第一次提到父母,心里还是猛的扯着疼了起来。
  
  纪念没说话了,转过身去,继续走路,只是握着吴筝的手紧了紧,无声的传达着一种力量。
  吴筝感激的望了望纪念的背影。
  她最怕的就是别人会用一脸悲怜的表情说,"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只是人生的经历而已,要哭也哭过了,要痛也痛过了,再难忍也忍过来了。现在的她只是要习惯怎么过新生活,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可怜。
  也许旅行的最开始,就是想离开那些让她无法忍受的表情吧?
  
  缓缓的走到桥塔下,登了塔,泰晤士河的两岸风光尽收眼底,璀璨的灯火倒影在水里,如同银河一样蔓延到视野尽头。
  
  纪念靠在窗边,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远方:"吴筝,你说人活着为了什么呢。"
  吴筝深深的看了眼纪念。
  每次纪念在夜幕里,似乎都不是白天那个强势冷漠的女人,表情总是脆弱又迷茫,像个无助的小女人,让她心疼。
  吴筝也靠过去,跟着她一起远望,"不知道。不过要好好活着,才能找到答案吧?"
  
  酒吧没有去成。两个人只在桥塔上站着吹了吹风,失了去酒吧的兴致,于是就回了程。
  明明没有说几句话,可就是感觉距离好像又缩短了一些,离30厘米远了些,离10厘米近了些。
  
  路过中国城,吴筝忽然叫住纪念:"纪念!我要在这里下车。"
  "做什么?"纪念减缓了车速。
  "买东西。"吴筝含含糊糊的回答。
  "那我一起去?"纪念停了车,解了安全带,就要开车门。
  "不用不用不用!"吴筝赶紧拦住纪念,"你先回去吧,我买好了就打车回去!"
  纪念皱着眉头疑惑盯着吴筝看了十秒钟,抬起手表看看,"已经十点多了,夜里不安全,早点回来。"
  "知道啦!"得到纪念首肯,吴筝立刻就跳下车,笑着给纪念摆摆手。看着车子开远才转了身。
  
  其实是想送给纪念生日礼物了。贵重的东西自然买不起,不过看纪念后视镜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挂,中国人不都习惯挂着个出入平安。
  刻一个风筝送给她吧。一点点私心。就算以后离开了,也能留个念,不至于路过她的人生轻轻的没带走一片云彩。
  
  找到上次的美术用品店,挑了块墨绿色的石头,买了锉刀和小刀。
  心里已经在计划着风筝的样子了。
  
  回家打车莫名的不顺利。吴筝渐渐着急起来,看表已经十一点,纪念该等急了吧?
  于是不再原地等,顺着街道往家的方向走,顺着顺着就走进一条背街的小路。吴筝往小路的深处看了两眼,一点灯光也没有,不可能有车吧?
  
  正准备换走另外一条回家的路,转身之际,她却清清楚楚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救命!!"绝对是凄惨和绝望的!
  而且重点是,那个女人说的是中文!
  
  吴筝立刻就停下来,一秒钟脑子里过了无数个念头。
  去看?不去?
  几秒后还是压下了同情心,飞快的掏出电话报了警说了地址。然后对着传来尖叫的方向双手合十,低着头默念:菩萨保佑你,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肯定打不过凶神恶煞的作恶分子,去救你也肯定也一点用没有。阿弥陀佛,让警察快来吧。
  
  吴筝飞快的转身,准备离开是非之地。刚走了没两步,那女人又是一声凄惨的哭声传来,"不要!!!"
  那声音直窜入吴筝的大脑深处。吴筝的步子再迈不开了。
  那可是个中国的女人啊!中国可一直流传他乡遇故知和久旱逢甘雨是同一个级别的喜事啊,何况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就算打不过,能拦一分钟两分钟等到警察来也好啊!
  吴筝大脑发热,倏的转了身,义无反顾的跑进黑暗的小道子。
  
  顺着刚才那女人的叫声,跑了不到200米,就看见更小的一条巷,黑漆漆的只有两道手电筒的光,就是这里了。
  吴筝吞了口吐沫,气沉丹田的大喊一声,"不要动。"话音刚落,里面就穿出一阵女人的哭喊:"救救我!救救我!"那声音喊得吴筝心里一阵着急,靠着墙往里面移。
  
  "who's that!"
  两个手电筒的光就直直的照过来,晃的吴筝眼睛疼,没两秒钟整个视野就花白一片。
  吴筝微微的后悔,这果然不是她应该来趟的浑水! 却强装着语气的平稳,质问着:"What are you doing!"
  在这里,已经可以听见里面女人的抽泣了,她的脑袋飞快的旋转着,想着怎么能毫发无损的不爆发武力冲突的拖延着时间等到警察来。
  "Oh~a pretty girl!"巷子里却是哄的一阵笑。一个还略带稚嫩的声音又响起来,"An Asian girl! she's mine!"
  不止两个人啊,吴筝心里更毛了,紧张的一身冷汗,觉得一张嘴,心脏就能从嘴里跳出来了。
  
  就在这时,碰碰通通一个人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吴筝大哭。吴筝吓一跳,正聚集的气场霎时间就被打破了。刚看见是个黑头发黄皮肤十七八岁的女孩,身上只一件贴身的小吊带,还没来及细看,巷子深处的人就回过神,叫嚷起来追过来,吴筝心里一慌,立刻抓了女孩的手不顾一切的往巷子外狂奔。
  
  手电筒的光却越来越近。吴筝使足了全身的劲力,但再跑了没两步,头发就给一把拽住,疼的她咋牙咧嘴,第一次觉得长头发是一个悲剧。
  她大力的推开手边那女孩,然后下意识忍着头发的剧痛就是一个转身,卯足了劲抬起膝盖,狠狠顶在男人的下档。
  "Ah~~oooh......"那个人捂着裆倒下去呻吟。
  
  吴筝还没来及转身继续跑,"咚"一声脑门就挨了狠狠一击。立刻就被砸的头晕目眩眼毛金星歪歪斜斜的站不稳了。
  一股热流从脑门上留下来,迷住了眼。然后时间好像突然就变慢了,她的脑袋里回放起来不到一个小时前纪念的嘱咐:"夜里不安全,早点回来。"
  对不起啊,纪念,没听你的话。
  
  身子软软的吴筝感觉到领子被抓住了,身子被拽的前倾,脸颊一热狠狠挨了个耳光。她躲都没力气躲,眼睛前面金星一片。
  "Bitch!"拽着她的人恶狠狠的说。
  吴筝非常想学电影里,狠狠的吐一口吐沫到歹徒的脸上,但她现在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别说吐吐沫,估计眼睛也睁不开。
  在这里估计就是被杀了,尸体也得在早上才发的现吧!吴筝臆想着自己伤痕遍布的尸体,不由得一身冷汗。警察啊,快点来吧,吴筝在心里哀嚎着。
  
  正绝望着,身后忽然一个声音大声叫嚣着由远而近冲过来。
  "Go--to--hell!!!"是刚那个女孩的声音!吴筝心里一紧,那女孩还没跑走?不由气急,怎么这么傻,义气是用在这时候的吗?!
  紧接着一声闷响,就听见那女孩的呻吟了。
  
  然后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吴筝心揪的紧紧,使足了劲狂喊着Stop,试图制止那群疯子的无法非为。
  忽然吴筝就感到一股恶心的气味附在自己耳边,她全身的肌肉立刻都绷紧了。
  耳边那个阴森森的声音缓缓说着:"Don't worry, it's your turn."
  吴筝心里一凉,紧紧的闭了眼,为自己做着最后的祈祷着。已经能听到那群人的脚步声逼近自己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光亮,身子立刻被放开了。
  连忙睁开眼,原来是警车的车灯。
  呼,吴筝长长出了口气,心里一阵轻松,虽然姗姗来迟,但总算得救了。
  
  这才忽然觉得后怕了,浑身上下都瘫软着,站都站不住,额头和脸颊火辣辣的疼起来。
  吴筝顺手在脸上摸了把,一看,居然满是血!一瞬间,脸上就换上了惊恐的表情,脑袋里全是纪念冷着脸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嗷~~可怜的小筝筝,后妈又让你受伤了....../(ㄒoㄒ)/~~
在此提醒大家,不要随便见义勇为......报警是王道哦~
第十九章 不要再吓我
  警车的车灯照的这条昏暗的小巷子一片明亮。
  吴筝这才看清那几个歹人,一共四个人,满脸稚气,估计也就十六岁上下。
  这下吴筝立刻想起来伦敦之前在网络上看到这里的青少年任意妄为,也完全没有人管的帖子。不由的心里哀悼了下,这种不搭边的事居然落在她身上了!
  
  脑袋晕乎乎的吴筝也没有听清警察说什么,只知道那几个男孩,装着老实样,还揪出来那个被吴筝伤了裆部的家伙,然后莫名其妙的,几个男孩都作鸟兽散,头上还在流血的吴筝和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喘气女孩被带上了警车。
  
  最后在警局里,吴筝用纸巾捂着脑袋上的血,接受警察不可以伤害未成年人的教育。另个女孩恢复了点精神,吴筝脱了外套搭在她身上,那女孩立刻眼泪汪汪满是感激的盯着吴筝,揪着外套缩在里面发着颤,眼神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吴筝心里不忍了,凑过去抱住她,"不怕了啊,没事了。"
  问了几句,知道了这女孩叫夏静,刚刚十九岁,一个人刚刚到这边留学,晚上逛了街正准备回家,给几个小孩哄了几句,就被骗进了小巷子。
  
  警察要求家属来领人,夏静叫了父母在这边的朋友,吴筝颤巍巍的报上纪念的号码。
  心里一片死寂。一定会死的。一定会给纪念杀死的。
  不由的再次对今晚的愚蠢行为后悔,本来是多么美妙的夜晚啊。
  看一眼身边还在抽噎着的女孩,忍不住叹了气。
  算了吧,一个夜晚换一个人的平安。
  
  电话通了之后,没有半个小时纪念就如同一个从天外降落的陨石冲进警察局,被大气层摩擦的通红通红,只差自燃了。
  纪念一眼看见吴筝,正坐在一张长凳上,只穿着件单T恤,手捂着额头。
  她的怒气莫名其妙更盛一层。这可是十一月!居然还穿那么单!怎么捂着额头?又受伤了?
  
  她蹬蹬蹬走到吴筝面前,脸黑的足以赛过包拯了,嘴巴紧紧的抿着,一把拽开吴筝捂着额头的手。
  吴筝知道这已经是纪念处于暴走边缘的表现,哪敢说什么,只看着纪念讪讪的笑了笑。
  这时候警察局一片静默,完全没有人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都愣愣的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愤怒女人。
  
  纪念看见吴筝额头上还往外渗着血的伤口的一刹那,眉毛立刻就竖起来!怎么一个多小时不见,人就伤成这个样子!流下来的血还没擦干净,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下巴上,一条蜿蜒的血印子!而且更令她气愤的,吴筝的右脸颊居然还有个通红的五掌印,微微凸起,害的她半边脸都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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