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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门

_4 茗筝(现代)
  "哇!"一晨惊叹。
  "来,你试试。"
  一晨迫不及待的捏了笔,学着吴筝的抖着手腕,画了几条弯弯曲曲的线。
  "不行啦。"沮丧的扔了笔,小嘴巴又嘟起来。
  "练练就好啦,一晨这么聪明,一定没问题的。"
  
  把小家伙抚慰好,吴筝叫了车,急急忙忙的跑到中国城。
  买了肥肥的好几只乌鸡,当然大枣枸杞也不忘。扫荡了一堆中国的食物,连老干妈辣酱都拿了好几瓶。
  都说伦敦是中医药的天堂,中国城的附近开着大大小小几十家中医店。吴筝跑进一家北京同仁堂按着事先查好的食谱一项项的买。
  离开的时候路过一家美术用品店,吴筝在门口看了看,想起来一晨画画时候专注的表情。进去买了小画板,外加好些石膏几何模型,大大小小拎了好几袋子。这才满足的回程。
  
  到家的时候,一晨居然还捧着画板专心致志。
  吴筝这倒是有些吃惊了。作为七岁的小孩子,一晨的定力真是不一般的好。
  送给她新的画板,小家伙高兴的又叫又跳。
  然后摆了个正方体放在桌子上。
  给一晨讲着光和影,形和体,透视感。然后拿起笔刷刷几分钟就完成一个立方体作为示范。
  
  吴筝老师布置了新作业,算是安置了小家伙,看看表已经快六点,立刻一脑袋扎进厨房,灶台旁边摆着笔记本电脑,开着的网页写着五味乌鸡补血汤。
  
  唔~当归、熟地、白勺、知母、地骨皮。切好放进纱布按着菜谱说的放进乌鸡肚子里,扔进锅里开煮。
  又炒了两个菜,作为和一晨的晚饭。
  
  一晨闻着厨房的香味,又看看桌上寒碜的土豆丝和黄瓜,不满:"姐姐真是差别待遇,你喜欢姑姑吧?"
  "哈!?"吴筝吓了一跳,大脑立刻充血了,摆着手激烈的否认,"怎么可能!!我们都是女人诶!!而且我只是她的保姆!!而且我们只认识才刚刚过一周!!"
  却挨了早熟的一晨一个白眼仁,"只是随便说说,这么紧张哦?还脸红!"
  "哪有!"吴筝梗着脖子否认,虽然明明白白感觉到身体温度的提高。暗暗的,开始担心自己脑袋里的血管,老这样蹭蹭蹭的反灌血,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吴筝的晚饭吃的一点味道也没有,食物失去了对吴筝的诱惑力。
  不能怪她,一晨的"喜欢"两个字害吴筝的脑袋再也摆脱不了34C这个数字。
  
  吴筝扒完了饭就重新钻进厨房看火。再一次挨了一晨的白眼仁。
  
  晚饭后一晨照例早早的上了床,吴筝照例抱着电脑在客厅等,纪念也照例11点回家。
  "你回来啦。"吴筝兴冲冲的跑过去。
  "嗯。"
  "吃过了吗?"
  "吃过了。对了,有人来找吗?"
  "没有啊。"暗自奇怪,似乎每天纪念回来,都会问这个问题。
  还想再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纪念已经上了楼。
  
  纠结的吴筝在厨房的鸡汤面前绕圈圈。
  懊恼的觉得每天除了废话几乎都没有和纪念的交谈。
  
  足足转了半个小时的圈圈,地板都要踏烂了,吴筝才终于鼓足勇气端了碗乌鸡汤上楼。
  轻轻敲门。
  "进。"
  心脏又开始不听话了,吴筝觉得自己除了要担心脑袋里的血管,肋骨的坚硬度也需要关心关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推门。
  开了门的下一秒,吴筝就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像是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七窍冒烟!对,七窍!
  
  纪念刚洗了澡,居然只裹了白色的浴巾!而那条白色的浴巾,只盖住了胸到屁股那一小截身体!大段的腿,白皙的脖子和双臂,诱人的锁骨,统统暴露在空气里,引诱着吴筝全身上下的血都往脑袋里钻。
  七窍冒烟的吴筝脑袋里又不纯洁的是34C了。
  
  "那是什么?"纪念看见吴筝手里的托盘,擦着头发走过来。
  "乌......乌鸡汤......"被香气包围的吴筝脑袋里的思维已经被滚烫的血液挤跑了。
  "哦?你熬的?"纪念的口气出奇的好,清醒了点的吴筝抬了头,纪念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托盘里的鸡汤被拿走了,纪念顺势尝了口,"还不错诶~"说着就拿了托盘里的筷子,坐到床边叨起一块鸡肉吃。
  
  纪念扔骨头的时候,被表扬的心花怒放的吴筝看到她明显的顿住了。
  她捏着筷子的手停在垃圾桶的正上方,扭过头来,问:"你倒垃圾了?"
  吴筝的小心脏又跳的快了,因为那个垃圾桶正正好就是装内衣裤的那一个!并且现在那里面干净的一根头发也没有!
  "今天大扫除......"蚊子声,吴筝自己都差点没听见。
  
  纪念没说话,低着头继续吃。
  然后吴筝就看见那个34C的女人低着的脸上浮上一片红霞。
  心脏忽然就平稳了,还有点想笑,原来,她也会害羞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正在等电梯的时候停电了。
真是庆幸啊~小命保住了
世界真美好!
第十一章 你更重要
  孝经里,开宗明义章里,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遵从于伟大的儒家教育,吴筝一直把这句话奉为座右铭。从小爱惜自己的身体发肤,贯彻的彻彻底底,连头发也舍不得剪,从小到大都是无一例外的长。
  更不要提身体其他部位。小学里有次同桌用小刀划了她的手,小小的一个血口,让她瞬间暴怒,发展到两个人大打出手,双方家长来学校领人。
  老爸是知道女儿爱护身体,尤其是弹吉他画画的手,被老师一顿教育也没有生气。回家的路上,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对着气冲冲憋着气不说话的她说:"下次打狠点,天塌下来还有老爸呢。"让他无奈的是,女儿越大越无害,终于没有如愿的强势起来。
  
  昨天受着各种各样的神经刺激,吴筝自然没睡好,又是打着哈欠拖着慢半拍的脑袋睡眼惺忪的刷着牙。
  拍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怀疑再这样下去,就该缺觉而亡了。
  
  烤了面包煎了蛋,据说早餐和牛奶和果汁好,吴筝又从冰箱里翻出来香蕉和牛奶榨了汁做香蕉奶昔。
  这时候才发觉,在饮品店里打工过的经历真不错。
  
  今天三个人终于和谐的坐在餐桌旁,欣慰的吴筝一阵傻笑。
  奶昔在饭桌上受到一晨的盛大表扬,一杯不够又要求吴筝再做一杯。
  
  纪念看着吴筝腰都弯下去,看在昨天鸡汤夜宵的面子上,问了句,"你好像很累?"
  "哈?"对于美女突然的关心,吴筝慢半拍的脑袋完全跟不上节奏。
  "不是一个人睡的么?"又一个疑问,"怎么还这么累?"
  "啊?"吴筝继续没有理解。
  "姑姑,姐姐指不定是做梦做的呢!"一晨奸诈的笑着,"姐姐,这又不是春天。"喝了一大口吴筝端来的奶昔,满足的舔着嘴唇。
  "呵呵。"美女柔和的轻笑。
  
  怎么大家都好愉快的感觉。不明所以的吴筝也跟着傻笑。
  等到纪念吃完早餐擦着嘴,吴筝才终于意识到两个人刚刚在说什么,一阵脸红,重重敲了敲身边小孩子的脑门,"小小年纪,这么早熟!"
  抬起眼,就看见对面的纪念的笑。
  
  今天的阳光好明媚。
  这是吴筝的全部感觉。
  
  两个人排在门口,恭送纪念女王,女王换好鞋子,想了想,叮嘱:"如果有人来找我,不要开门。"
  "好。"女王似乎天天都在担心有人来找。
  女王要关门了,鼓足勇气的吴筝终于开了口,把演练了一晚上的话说出来:"晚上早点回来吧,我们等你吃饭。"
  女王想了想,勾起嘴角,"好。"
  
  回到屋里收拾自己泛滥的兴奋,吴筝站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看着自己傻笑的表情。
  感觉昨天到今天的纪念心情很好,因为觉得一晨没那么烦了?还是别的什么?
  真是难理解呢。
  
  镜子里的吴筝看见自己斜着的刘海快盖住了半个眼睛。
  该理发了。
  
  想起来上高中前,头发长的过的腰,生活变的及其不方便,时不时一屁股就坐上自己的头发,然后脑袋就被拽到后面。洗发也不方便,吹干头发是一个大工程。
  于是终于决定去理发。
  理发师看着她那一头青丝,几次下手都没舍得,不断的让她确认,真的要剪?再留可是要很多年的。
  点头,可是刀起发落的时候,还是不争气的掉了泪。
  回来那个辫子一直收在柜子里,乌黑乌黑一大把,像一条蜿蜒的蛇,又像一个没有脸的尸体,看着看着就会起鸡皮疙瘩。
  最后还是在搬家时候扔掉了,那时候她意识到,就算宝贵的东西,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舍弃掉。
  
  下楼去擦地。
  被小孩子叉着腰嘲笑着花痴,假扮着纪念说"好"以后,吴筝的傻笑。
  恼羞成怒的吴筝一个饿虎扑食冲过去,把作恶的小家伙按在沙发上,袭击她全身上下各处痒痒肉,等一晨大呼救命,才昂了下巴放手。
  
  看着一晨躲在在沙发上后面冲自己吐舌头拉着眼皮做鬼脸:"不怕羞!以大欺小!"
  吴筝忽然就笑了,虽然不到一个星期,但是,这貌似是在世界游荡着的三年以来,最温暖的日子了。
  
  一整天吴筝都抱着电脑研究食谱,看到纪念吃后满足的表情,才忽然真心的想做一手好饭了。
  专心致志的看食谱,就连进行立方体修炼的一晨有了问题吴筝也没心思理睬。
  照例被一晨亏,自然不理她,心安理得,觉得既然做保姆,就要有做保姆的觉悟,伺候好主家才是第一位。
  
  下午四点不到就抱着电脑钻进厨房。
  对着一堆选出来的食谱挑挑拣拣,不知道做哪个才好。
  虽然晚饭要少吃,可总担心不够丰盛。
  狠了心,不知道做什么就全做吧!
  
  两个多小时吴筝才从厨房里出世。
  正准备叫一晨,发现客厅里居然坐了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人居然是纪念,大美女居然没有在屋子里窝着,居然在看被她称为小魔头的一晨画画!
  总觉得纪念这两天转了性。
  
  听到声响的两个人回过头来,看见吴筝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一晨立刻雀跃了,赤着脚板就跑进厨房,"哇!好丰盛哦!"
  端着一盘鸡翅跑出来,鼻子一直往鸡翅上贴,闪着眼对纪念兴奋:"姑姑!以后你天天都回来好不好!"把鸡翅放在桌上,冲进厨房又端了盘出来,还不忘继续说服纪念:"你不回来姐姐都不做好吃的!昨天给你熬汤熬一晚上,就给一晨吃炒土豆丝!"
  
  吴筝大窘,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诶!
  马上手脚就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眼睛更是不知道往哪里看,转身进厨房的时候,偷瞄一眼纪念,那个人脸上居然有点偷笑的表情。
  
  整整八个菜摆在桌上,可乐鸡翅,土豆焖香菇,酱烤鲷鱼片,松仁玉米,栗子焖排骨,干煸豆角,素炒平菇,冬瓜氽丸子。
  桌上两个人看的傻眼。不住看吴筝,纪念终于是没忍住开口:"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没有没有,昨天买菜多了。"吴筝摆着手否认,不敢直视纪念的眼。
  一晨在桌子底下重重的踹了一脚吴筝,瞪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在心里骂着小家伙早熟,但是没敢在纪念面前放肆的瞪回去。
  
  晚饭后的残羹收拾了好久,第一次听见门铃响的吴筝还以为是电话,足足叫了半分钟她才意识到是门铃。
  走过去打开可视电话,外面是一个欧洲男子,站在门口的路灯下,一脸颓废,"Andrea!Please!open the door!"
  Andrea?陌生的名字,吴筝以为找错人,"No one here called Andera."
  话音刚落,纪念就走过来,冷着脸,拿过去电话,"Get off!"
  "Please!"外面还在恳求。
  哦~吴筝恍然大悟,原来Andrea就是大美女哦。
  "I don't want to see you anymore!"纪念的脸越来越冷,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啊。
  "Prithee, why so mute?"(求求你,为什么这样子?)
  "Go!"
  "Please!just once!I just say a few words!"
  
  纪念瞪了眼在身边兴致勃勃的吴筝,吴筝立刻低下头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厨房,但仍然不放弃任何一丝丝八卦,这下子是听不见了,但是还是可以看见的!于是兴冲冲的趴在门缝上。怪不得每天都问有没有人来找,原来是在躲人这样子。
  
  两个人又是一番交涉,纪念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不知道男的说了什么,纪念还是开了大门,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
  看纪念皱紧了眉头,吴筝立刻讨厌起来那男人。好不容易,大美女这块大冰才化了点,又给这男人冻住了。
  
  没两分钟,那男人就冲进大门,跌跌撞撞一副酒醉的样子,看见纪念就跑向沙发,二话不说就抱住纪念。
  吴筝吃了一惊,真是激烈!
  两个人的位置,让吴筝只看得到纪念的脸,是一脸的嫌恶。
  果然,马上那男人就被推开了。
  
  "It's enough!"纪念已经怒气冲冲了,眉毛都快竖起来。
  
  对于吴筝,这样的纪念倒是第一次见,她面前的纪念,总是一副冷冰冰事不关己的冷漠样,没有喜也没有怒。
  
  "No,no,no......"男人不死心的重复着单音节单词,忽然就大吼起来"NO!!This is not the end!"
  哇哇,吼起来了,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吴筝恨不得找一盘瓜子磕着。
  
  纪念再一次重重推开试图欺近的男人,眉宇间都是怒气,退后两步,两个人转了方向。
  
  这下吴筝看清男人的长相了,居然有些熟悉,在大脑记忆库里搜索了阵子,猛然想起来,是前些天带着喝醉酒的纪念回来的那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吴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人瞬间就暴怒了,借着酒劲,含糊不清的操着英语大吼,有一些单词还是凶狠的骂人话。
  吴筝有些紧张纪念了,心里慌慌的没细听,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从厨房里出去,试图在上楼的时候慢点走观察下两个人。如果男人太失控,一定要帮着纪念赶走他。
  
  然而,距暴风雨中心的两个人还只差一米距离的时候,男人的突然停止了吼叫,眼睛红的可怕,凶狠的像是野兽,手飞速的伸进裤兜。
  
  时常发愣,时常逃避,时常纠结的不能确定左右的吴筝在那一瞬间突然小宇宙爆发了,她的行为已经完全不用经过大脑了,在不到一秒钟时间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移到男人面前,一把抓住男人从裤兜里出来的手。
  
  同时间手就感到一阵剧痛,吴筝看过去,自己半个手掌握着那男的的手,半个手掌居然握在刀刃上,马上,血就像开了泵一样喷出来。
  还没来及再有什么感觉,吴筝就被发疯的男人大力贯到沙发上,
  "刀!刀!纪念!那男的有刀!!"被摔得晕头转向的吴筝狂喊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奔过去抬起脚从后面使足了劲在那男人腰上踹了脚,趁着男人踉跄的一瞬间,一步抢过去把纪念推出门口,"快去报警!快去报警!!"
  纪念还在犹豫,慌张着,急得吴筝使足了全身推走她,大吼着,"快给我去报警!!"
  
  看着纪念跑远,吴筝堵在门口,这时候居然想起来多年前老爸的话:"下次打狠点,天塌下来还有老爸呢。"
  吴筝紧了紧自己血流如注的右手,一时间视死如归。
  的确保护身体发肤很重要,不过除过这些,貌似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最近的一户人家估计有300米,三分钟,我只用拦三分钟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都破10了~
大家给留个言嘛~门前好冷清~/(ㄒoㄒ)/~~
第十二章 事故带来的福利
  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纪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哪一天居然会碰见只会在社会新闻里出现的流血事件,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而且那个人流的血,是替自己流的。
  
  等纪念报了警领着隔壁的夫妇赶回来,远远就听着一晨不知所措的大哭。
  哭声简直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吓得纪念立刻慌了神,步子又快了些,心里七上八下,不住祈祷着。
  进了院门,就看到吴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晨蹲在旁边哇哇大哭。
  纪念连忙扑过去,透着屋里的光,一眼看见吴筝身下的地上一大摊鲜红的血,吴筝紧紧按着肚子,脸色苍白,却居然还强笑着安慰旁边的小家伙。
  
  "姑姑!姑姑!姐姐流了好多血!"一看纪念来,小家伙也顾不得平常纪念都是大冰块,扑过去就抱住哭。
  纪念哪顾得上哄小孩子,冲到吴筝身边,想问一句你没事吧,但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怎么流那么多血,一个人一共才有多少血啊?
  极度惊恐愧疚之下,纪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哗的就下来了。
  
  吴筝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自己的伤,连忙抬起手想去抹,"别哭别哭,我没事,你别担心啊。"这一动却牵动伤口,痛的身子都歪倒一边。
  纪念赶紧揽住她,急急的问, "有没有打急救!"
  "打过,应该马上就来了,不用担心啦。"而后还挤出来一个笑,解释着刚才的状况,"你刚走他就跑了。"
  
  怎么还笑得出来!纪念死死咬着嘴唇,忍着自己要崩溃的哭声,这时候才觉得这个她一直都当做未成年的小孩子,居然是出乎预料的坚强啊。
  
  没一分钟,就看见救护车闪着灯飞驰来,一队医生护士看了吴筝,二话没说就抬上救护车,一晨跟着纪念也坐上去。
  坐上救护车,车子立刻疾驰起来。这个车厢都是凝重的感觉。因为失血过多,吴筝两个手同时输着血,护士打了不知名的针。
  而后医生把吴筝被血染得没有一处不红的睡衣剪开,立刻就看见三个血窟窿。
  
  纪念的眼泪立刻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滚出来,她知道自己胆子不小,独自一人生活了许多年,自以为已经足够独立和坚强了,可是她还是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
  第一次坐进救护车,处理伤口的场面就在面前,睁眼闭眼全是鲜红的血。不知所措的紧张和恐惧几乎吞没了她。
  她揽着旁边同样不知所措的害怕的发抖的一晨,紧张的看着吴筝,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坚强不要怕。
  
  "纪念。"躺着的吴筝倒是说了话,她虚弱的睁着眼,腹部的疼痛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意识也随着血不停的涌出渐渐散开,灯光下可以看到她脸色苍白的和白纸一样,嘴唇青紫。
  "没......没事的,马上......就到医......医院了,你......别怕。"吴筝的话断断续续,轻的几乎听不见。
  
  纪念心里又是一轮酸涩,这样的时候,居然要躺着流血的吴筝来安慰一边不知所措的自己,想说坚持,可这时候才觉得言语是多么的无力。硬是给吴筝挤出来一个笑,让她放心。
  
  救护车一到医院,吴筝就给七手八脚的推进手术室,医生把她贴身的东西都放在托盘递给纪念。手术中的灯啪的就亮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都穿着睡衣和拖鞋,衣服上鲜红的血已经变成暗红。
  一晨看着手术室大门,"哇"的就又哭出来,"姐姐流那么多血,不会死掉吧?"
  "乱说什么!"听到最不想听的一个字,纪念心里狠狠的沉了一下,几乎在低吼了。
  一晨被纪念吼得吓了一跳,赶紧憋住哭。
  但马上,看着满脸泪痕不断抽噎着的的一晨,纪念又不忍心了,第一次主动的把小家伙抱住,拍着她的背,努力收着自己凌乱的心情安慰着一晨:"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不哭了,她马上就会出来了,看到你哭该心疼了。"
  "嗯。"一晨努力的抹着眼泪,却越抹越多。
  
  纪念叹口气,总不能把孩子一直放在医院。
  刚才急匆匆的出门,手机钱包都没有带,于是拉着一晨,到护士那里借了电话,给纪赟打了电话,想了想,又拨给Zora.
  她怕,真的怕,她不想一个人等在这个冷冰冰的手术室门口。
  
  纪赟先赶过来,一晨见到爸爸又是一阵痛哭,嘴巴里断断续续的,除了"姐姐"再听不出来什么。给纪赟解释了下情况,让纪赟带着一晨先走。小家伙不愿意,硬是被爸爸拽走了。
  
  很快,Zora也赶来,身边还跟着男朋友Laurel。一来就看见身上到处都是血的纪念,吓的脸都白了,急忙抓住她仔细的上下检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哪里受伤了?"
  看到Zora,纪念鼻子又酸了,毕竟Zora是自己多年来,唯一依靠的一个人。
  说了事情起因,Zora听着听着脸色就沉下来,惊讶Nil居然还和纪念在一起,又愤怒纪念惹出来这样的事。
  想教训纪念几句,可看着她慌乱的盯着手术中的灯牌,神色是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害怕,心下又不忍了。
  抓住她的手,止住她的颤抖。然后轻轻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上,说着:"会没事的。"
  
  足足四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期间警察来找纪念做了口供,纪念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那个名字。
  
  吴筝躺在病房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医生告诉纪念,肚子上巴掌大的地方被刺了三刀,几乎刺穿了胃,以后肯定会有后遗症了。右手的伤也很重,从手心到手腕,七厘米的伤口,刀刃是被按在骨头上的。
  还解释着,成人的体内大约有4000ml的血液,吴筝流掉了一半多,现在因为大脑缺血会不会造成的更严重的后果,还需要观察。
  
  纪念听的心里直发凉,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受这么多这么重的伤,该有多疼啊。
  病房里只开了床头灯,橘黄的灯光映的吴筝挂着吊瓶,脸色苍白的几乎已经透明。
  纪念坐在床边,看着吴筝平静的五官,熟睡一般。
  
  她没想到,这个认识了不过一个星期的女子;一个总是忐忑着,紧张着,害怕着,踌躇着;一个只要跟她说话就会脸红,就会结巴的女子;一个素颜,黑色直发,总穿着简单圆领T恤牛仔裤帆布鞋的女子;一个笑容无邪的像个小孩子的女子;怎么会,怎么会在那种时候冲出来保护了自己,有着那样的魄力和坚定!
  
  而且,一直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坚强到无坚不摧,其实也不过只是套了身盔甲而已吧。
  
  想着医生说的可怕后果,纪念心里又是一阵紧,攥住她的手,把额头贴上去。
  吴筝,一定要醒来啊。
  
  Zora一直陪着纪念,让Laurel拿了纪念给的钥匙,从家里带来一些日用品。
  纪念这才换掉了带血的睡衣。忽然想起来手术前医生给她的吴筝的贴身物,掏出来仔细看了看,是一块挂在脖子上的白玉,已经被血浸透了,洗了血迹,才看到玉的正面是一头憨态可掬的小猪,背面是行书体的一个"筝"字。
  看到这小猪,纪念忍不住笑了笑,属猪的人有福,天亮你就醒来了,是吧?
  
  纪念在床头守了整整两天,几乎是隔几个小时就冲到值班医生那里问一趟,怎么还不醒?!
  虽然不断接受着医生的安抚,纪念还是在短短两天里,憔悴了一大截,明晃晃的国宝装,让Zora都心疼起来,劝纪念去睡觉,自然是不被接受,整整两天,纪念几乎不吃不喝,眼睛连一分钟也没有闭过。
  
  终于第三天的早晨,吴筝睁了眼,微微侧了头,看到一边的纪念,就扬了嘴角,张了口准备说什么,纪念正激动,吴筝的眼缓缓的闭了,又睡了去。
  
  纪念叫了两声,没回应,立刻勃然大怒,踩着高跟鞋当当的冲进医生值班室大闹了一番,大有不治好吴筝就要拆了医院的趋势。
  医生们连忙推着一大堆医疗器械,在纪念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之下给吴筝做了各项检查,终于长吁口气,告诉处在暴走边缘的纪念:已经没事了,只是流太多血身子虚弱需要睡眠,需要修养。
  听了这话,纪念终于松了气,释然的长呼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如潮水般涌来的深深的疲倦。
  
  整整十天,吴筝都是睡了醒,醒了睡。
  醒来的时间都不长,却大都咬着牙强忍疼。
  看的纪念也跟着疼,恨不得给吴筝喂点安眠药让她睡过去。
  
  吴筝胃受着伤,也不能吃东西,每天打着营养液,虚弱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稍稍有点精神,就会害羞脸红了,面对纪念关切的眼神,还是不能抑制的的让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血都跑到脑袋里。
  偶尔看着纪念恶狠狠的盯着给自己换药打针的护士,生怕护士弄疼她,就忍不住低了头傻笑。心下偷偷感谢这场事故。
  
  那个男人也被抓了,故意伤害罪被丢到了警察局。
  纪念知道的时候愤怒的给来报信的Zora说,"找律师!判刑时间越长越好!"
  眼神冰冷的吴筝都打了颤。
  
  吴筝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深夜,又是被腹部的伤疼醒的。
  床头灯开着,她照例就着灯光抬起右手看了看。比起肚子上的伤,她更在意手上的伤。
  还是包的层层叠叠,还是一点也动不了,再次在心里替自己保护了21年的玉手悲泣了下。
  
  然后,就看到旁边床上熟睡的纪念。
  吴筝心里立刻不可阻挡犯起一阵柔情。
  
  真好啊,每次醒来都可以看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太激动了~上一章好多留言,感动到泪奔~!/(ㄒoㄒ)/~~
感谢亲爱的们~你们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三章 回家
  距离那梦魇一般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吴筝伤口好得七七八八,向纪念要求着出院,纪念是怎么也不同意,眼睛一瞪,就再没有回旋余地了。
  吴筝扁了扁嘴,就不敢再提。
  
  心下愧疚,本来是给纪念当保姆来着,当着当着就当进医院,让纪念反请了人来照顾了不说,连纪念自己,也几乎除了上课就呆在医院。
  
  这种感觉很奇妙的。
  高高在上的女王忽然就对着自己嘘寒问暖,吴筝就觉得天上掉了块香喷喷的馅饼,直直砸在她的脑袋上,幸运感冲击的她每天都晕乎乎的。
  至于付出的代价,早都抛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某个旮旯拐角了。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吴筝听到行凶那男的已经被飞快的判了刑的时候,纪念正好下了课赶来,提着保温瓶,里面装着鸡汤。
  其实吴筝也没有多恨那个男人,不过是一个酒后乱"行"的伤心男人罢了。
  只要纪念没事,一切都好。
  
  一边的纪念盛出来碗鸡汤,递给吴筝。
  端过来,清汤一碗,只漂着几片葱花。
  能进食了以后,医生嘱咐着食物要好消化,不能给胃部的蠕动造成太大压力,纪念听了后彻底的贯彻执行,不知道每天都从哪里搜刮来的食物,清汤寡水的,几乎没有半点油星子。
  
  吴筝抿一口,再一口,没尝出什么味来,但是幸福的感觉还是塞满了整个身子。
  "会不会太油了?"纪念在一边站在,还嫌着不够清淡。
  "没有没有,很好啊!"吴筝连忙否认。再清,就只剩喝白水了。
  
  "今天一晨会来。"纪念做到床边的沙发上,开了笔记本放在膝上,"一会她来陪你,晚上我有课。"
  "嗯。"吴筝乖乖的应了,心疼纪念两边跑,学校离这里很远,开车也要近一个小时,于是第N次开口,"你不用天天来的。"
  纪念只看着吴筝笑了笑。就低着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病房里马上就安静了。
  
  吴筝直坐着,看着纪念低着头专注。
  想自己半个月前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心里居然是在惊叹美女居然真的在念书。
  美女每天打扮的都像去参加高级社交圈子的舞会,晚上准时11点回家,一度让吴筝觉得她的生活就只有夜醉,交际,约会这样。
  
  其实两个人的话不多,该说没有共同语言,还是存在着一丝淡淡的尴尬?
  但吴筝已经爱上这样安静的小日子,每天能看着她在自己两米开外忙碌,看着她在旁边的床上熟睡,吃着她带来的食物,应和着她的各种问题。
  这样就足够了。
  
  出院是个大日子。
  在医院呆的都生了毛的吴筝,就算是纪念在身边,也忍不住激动的蹦蹦跳跳。
  纪念还没来及数落,一晨就冲上去拽住她,装着大人的口气:"你不能乱动啦!怎么那么不懂事!"
  
  这次是纪赟开车,把这三个女人送回家。
  这段日子,吴筝也没少见纪赟,几乎隔一两天他就会送一晨来医院,一晨还不忘她的素描,带着画板石膏来,在医院一坐就是一天。
  对于自家的鬼小精灵居然能安下心来画画,就凭这一点,纪赟就对吴筝的好感大大攀升,何况她还救了纪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儿。
  
  送三个人到院门口,纪赟照例嘱咐着一晨,"不要给你吴筝姐姐添麻烦。"
  "知道啦知道啦!"一晨早跑过去抱住了吴筝的手臂。
  吴筝则是一头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纪赟也开始跟着一晨管自己叫"吴筝姐姐",莫名其妙的在纪赟那里也降了一辈,不甘心啊!
  
  纪赟笑着摇摇头,这小孩子,现在喜欢吴筝都快超过自己了。还记得吴筝出事那一天,一晨睡觉都流着眼泪,早上一睁眼就嚷嚷着要去医院。什么时候见他家的小一晨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啊。
  忍不住看了眼吴筝,这个女孩,真是有种让人没有抵抗的对她有好感的魔力。
  
  三个人走到屋门口,吴筝愣了愣,门廊似乎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台阶的颜色好像变深了?大门貌似都不是原来那一个!开了门,才更是吃惊,客厅里的地板全部都换掉了,连沙发茶几都是全新的,就像进了别人的家一样,吴筝瞪大了眼吃惊道:"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纪赟换的。"纪念换着鞋,云淡风轻的说。
  其实她没说,应该是,她叫纪赟换的。
  那些东西都沾了吴筝的血,就算是擦掉洗掉,心里也还是不舒服。她不敢时时刻刻都想起来吴筝流着血的样子,如果可能,这套房子都不想要了。
  
  吴筝也没多想,之前就知道了,这套房子其实是纪赟的一处资产,纪念只是因为上学在这里借住。对于这点她倒是非常能理解,如果是大美女的房子,怎么也不可能装修成明清时代的风格。
  
  屋子还是一尘不染的干净,估计纪念又顾了周末来打扫的人。
  回到这个只住过一周的地方,吴筝居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换睡衣时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睡衣早在很久很久上救护车的时候就给剪没了。
  为跟了自己两年多的睡衣哀悼了一下,就重新下了楼。
  
  出了门却正好撞见纪念,看了吴筝一眼,"怎么没换衣服?"
  "没睡衣了。"吴筝忐忑的小小声。
  貌似不论经过多久,不论经过什么事,对纪念,她还是没办法不紧张。
  
  "哦。"纪念点点头,招了招手,说:"跟我来。"
  
  然后上了三楼,进了纪念的屋,拉开了靠床那里的柜门,壮观极了,密密麻麻都是各式各样的睡衣。
  吴筝惊得嘴巴张的老大,几乎能塞进去一颗鸡蛋。不由得偷偷瞄了瞄其他的柜子,莫不是里面都这样?怪不得几乎都不见美女穿重复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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