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来了,大概是为了掩饰尴尬,孙嘉遇自己不怎么动,却不停地劝我,“尝尝这个,乌克兰的特色菜,味道怎么样?”
“嗯,挺好,不过原料是什么?”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俄文叫做‘庐卜提斯’。”他卷起舌头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
我忍不住笑,“你是俄语专业出身吧?”
“不是,咱自学成才成嘛!在这鬼地方待了七年,都快赶上八年抗战了。”
我停下刀叉,吃惊地看着他,“你在这儿待了七年?这个地方?”
“啊,怎么了?”他点起一根烟,人在烟雾后笑,“别只顾发呆,吃菜吃菜,再来点鱼子酱?” 清风依旧,新友如此,网复何求------《清新网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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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我曾经爱过你(6)
一番讨价还价,孙嘉遇最终掏出三十美金赎回了他的后视镜。他提着它们走回车子的时候,气得脸都是绿的。
我远远地看着,靠在座椅背上笑得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说:“这买卖……太值了,真换个新的,bmw……还不得敲你一百美金?”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拧我的面颊,“三十美金能换你一笑,还挺划算。”
我指着窗外,依旧笑得说不成话。两个洋童拿了钱屁颠颠地跑了,不远处还站着几个十五六岁的当地少年,显然这几个才是始作俑者。
孙嘉遇啼笑皆非,“这帮兔崽子,被他们算计好几回了!刚才我还一个劲儿琢磨,怎么这玩意儿瞧着这么眼熟呢?”
他送我回家,车穿过市区的街道,街边的煤气灯在车窗外掠过,一颗颗像流星划过。
望着他英俊的侧脸,我渐渐笑不出来,只要他看着我,我的心就紧张得怦怦直跳,第一次尝试到这种自虐一样的感情。为什么会这样,我无法解释,但我希望我能知道。或许这就是爱情的感觉。真正爱上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逻辑。
他侧过脸看我一眼,“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
他扶着方向盘笑起来,问我:“你是北京人?”
“嗯。”
“音乐附中毕业的?”
“嗯。”
“除了嗯你还会说点儿别的吗?”
我白他一眼,“我的护照你看过,我和彭维维是同学你也知道,你问的可不都是废话吗?”
他咬着下唇,似是忍俊不禁,“这不是帮你找话题嘛,好吧,换你问我。”
于是我问:“别人叫你马克,是你英文名吗?”
“嗯。”他原样还给我。
“为什么叫m-a-r-k?有什么典故?”
“典故?”他仰头想了想,微笑,“还真有,不过挺俗的。上学的时候,外教给我起个英文名叫jay,我不要,坚持叫mark,老太太一个劲儿追问,why?why?”
“到底为什么?”我也好奇。
“因为啊,”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那个时候,英镑、美元都在疲软状态,只有德国马克最坚挺。”
“可怜的外教,”我勉强忍着笑,“有没有被你气着?”
他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老太太早被我气成习惯了。你是不知道,从小学到大学,就很少有老师喜欢我,每次家长会,我们家也没人愿意去。因为每次我都是带枷示众的反面典型。”
“要是老师要求一定参加呢?”
“那大家就撺掇我姥爷去。反正老爷子耳背,老师说什么他都听不明白。”
“哎呀,谁上辈子没烧高香,摊上你这种学生?”我得用力握紧拳头才能忍住大笑。
“嘁,没有我,他们的教学生涯该有多寂寞!s中的语文老师,至今还记得我。有次期末考试,给古文填空,上句是穷则独善其身,哎,你知道下句是什么吗?”
“不就是那什么达则什么什么天下吗?”
“什么跟什么呀,我直接就在下句填上了,富则妻妾成群,把老头儿气得直哆嗦,说这辈子遇到我,总算开了眼!”
我则笑得浑身哆嗦,“你爸妈也不管你?”
“我妈?”他耸耸肩,“我妈比我还神。那时候为逃晚自习看《射雕》,天天找我妈磨唧。她嫌烦,干脆写了一本请假条给我,随用随填日期,各种各样的理由,一个学期我就高烧了七八回,把班主任吓得不轻,以为我得了白血病。”
我捶着仪表面板几乎笑背过气去,这什么人啊这是!
“就你这样的,还能考上大学?真没天理了!”
他得意扬扬地笑,“别说,我居然上了b大的分数线,当年可是全校轰动啊!”
眼看着公寓在望,他的笑声却突然停顿,猛踩一脚刹车,我没有防备,向前猛冲一下,脑门差点磕在玻璃上。
我有点恼怒,“怎么回事儿?”
他一声不响,盯着前方的某个地方,神色惊疑不定,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诧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住的公寓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映着车灯雪白的光柱,车牌上“ttt”三个打头字母异常醒目。
第2章:我曾经爱过你(7)
一对沉浸在激情中的男女,正吻得难舍难分。女人的腰肢后仰,几乎贴在发动机盖上,及腰长发委顿于上,如一朵盛开的黑色大丽花,这不是维维还能是谁?
她被跑车的引擎声惊动,挣扎着朝这边转过脸。远远看过去,她的五官模糊不清,却仿佛带着讥讽的笑意,接着她扭头,索性把整个身体都紧紧贴近那个男人,两人吻得愈发如火如荼。
我偷眼看孙嘉遇,他脸色铁青,难看得吓人。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
过一会儿他突然打转方向盘调头,竟朝着来时的路驶过去。
“哎哎哎……你干嘛?”我有些着急,连声叫着,“已经到了,你先放下我再说啊……”
他像是没听见我说话,一直把车驶离公寓区,才停在路边熄了火,摸黑点起一支烟。
路上不时有车经过,车头大灯的光亮扫过,照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我觉得无趣而尴尬。这最后的香艳场面,维维是为了做给他看,显然他对维维还有旧情,那我杵在这儿又算什么呢?
我推开车门同他道别:“我走了。”
他“嗯”了一声别过脸,神色有点茫然。也许是我多心,类似的表情,在维维脸上似乎也出现过。这么时髦悦目的一对男女,他们在一起才算旗鼓相当,我没法儿跟维维比,可也犯不着做别人闲暇时的点心。
走出十几米,他追上来拽住我的手臂,“你干嘛?上车,我送你回去。”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的晚饭。我自己能走回去。”
他用力扳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脸转到路灯下,“好好的,突然这么别扭,我得罪你了吗?”
“没有。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国内的女孩儿怎么都这样?”他非常不耐烦,“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我笑笑,“再见。”
这次他没有再追过来。
我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很久。天气极冷,呼吸间眼前被一片白雾笼罩,我想笑,眼泪却淌下来,流了一脸。
是我错了,被黑暗里的声音所迷惑,做了一场不该做的绮梦,起了不该起的奢望。洋葱一层层剥开,我也流了泪,可里面并没有让我惊喜的内容,最终还是颗洋葱头。
取出钥匙开了家门,屋里依旧漆黑一团,维维并没有回来。我不想开灯,黑暗里摸索着倒杯伏特加慢慢喝下去,渐渐浑身松弛,然后明白,为什么维维会在家中常备着烈酒。
在沙发上胡乱滚着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天已大亮。维维的房门依然关着,没有回来过夜的痕迹。我匆忙洗把脸,换好衣服赶到学校。因为宿酒未消,整个上午头痛如裂,镜子里的脸色有点发青,两个大黑眼圈,吓得我暗自发誓,下回再也不喝酒了。
课上到一半,包里的手机开始振动。我出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彭维维,她居然在警察局。
“赵玫,带点儿钱赎我出去。”她的声音沙哑疲惫,不复平日的圆润。
我吃了一惊,手机几乎脱手落地,“维维,出什么事儿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答:“你来了再说。”
“好,你等我。”
我挂了电话,顾不上收拾书包,只取了钱包和护照就冲出校门。
奥德萨街头的出租车极少,我拦辆私家车讲好价钱,先到银行取了现金,再直奔警察局。百忙当中不忘打个电话给安德烈,“安德烈,麻烦你帮我问问,到底为了什么?”
到了警察局,一身警服的安德烈站在大门口等我。我跳下车朝他跑过去,他快步迎上来,一边带我往里走,一边把事情经过尽量简捷地告诉我:“两人半夜喧扰,女方试图纵火,邻居报了警。”
“维维纵火?”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人是谁?”
他不出声,朝一边的走廊努努嘴。
我的视线追随过去,呵,我竟然看到了孙嘉遇。他一动不动地靠墙站着,嘴里叼着一支烟,已经结了长长一条烟灰。眉骨上方贴着一块纱布,衬衣上血迹斑斑,揉得一团糟,脸上分明有几处指甲刮过的血痕。
第2章:我曾经爱过你(8)
(小说《曾有一人,爱我如生命》的原著者是:舒仪,您在清新网品读中的new章节是: 曾有一人,爱我如生命翼龙速更中di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第一部分 第二章 我曾经爱过你(8)章节内容info,若本章中有出现错误章节或章节正在手打......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第一部分 第二章 我曾经爱过你(8)未能及时更新请q联qingxinwang管理员:腾縗鸽、躲客籽述说您的珍贵意见,在此再次鸣谢五海四方的书友对清新网一如既往高热忠地支持与协助。清新网会继续完美连载new章节的更新update,标愿给各位爱书情深的书友造就一个最舒坦快更的阅book网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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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恼怒,“怎么回事儿?”
他一声不响,盯着前方的某个地方,神色惊疑不定,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诧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住的公寓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映着车灯雪白的光柱,车牌上“ttt”三个打头字母异常醒目。
一对沉浸在激情中的男女,正吻得难舍难分。女人的腰肢后仰,几乎贴在发动机盖上,及腰长发委顿于上,如一朵盛开的黑色大丽花,这不是维维还能是谁?
她被跑车的引擎声惊动,挣扎着朝这边转过脸。远远看过去,她的五官模糊不清,却仿佛带着讥讽的笑意,接着她扭头,索性把整个身体都紧紧贴近那个男人,两人吻得愈发如火如荼。
我偷眼看孙嘉遇,他脸色铁青,难看得吓人。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
过一会儿他突然打转方向盘调头,竟朝着来时的路驶过去。
“哎哎哎……你干嘛?”我有些着急,连声叫着,“已经到了,你先放下我再说啊……”
他像是没听见我说话,一直把车驶离公寓区,才停在路边熄了火,摸黑点起一支烟。
路上不时有车经过,车头大灯的光亮扫过,照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我觉得无趣而尴尬。这最后的香艳场面,维维是为了做给他看,显然他对维维还有旧情,那我杵在这儿又算什么呢?
我推开车门同他道别:“我走了。”
他“嗯”了一声别过脸,神色有点茫然。也许是我多心,类似的表情,在维维脸上似乎也出现过。这么时髦悦目的一对男女,他们在一起才算旗鼓相当,我没法儿跟维维比,可也犯不着做别人闲暇时的点心。
走出十几米,他追上来拽住我的手臂,“你干嘛?上车,我送你回去。”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的晚饭。我自己能走回去。”
他用力扳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脸转到路灯下,“好好的,突然这么别扭,我得罪你了吗?”
“没有。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国内的女孩儿怎么都这样?”他非常不耐烦,“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我笑笑,“再见。”
这次他没有再追过来。
我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很久。天气极冷,呼吸间眼前被一片白雾笼罩,我想笑,眼泪却淌下来,流了一脸。
是我错了,被黑暗里的声音所迷惑,做了一场不该做的绮梦,起了不该起的奢望。洋葱一层层剥开,我也流了泪,可里面并没有让我惊喜的内容,最终还是颗洋葱头。
取出钥匙开了家门,屋里依旧漆黑一团,维维并没有回来。我不想开灯,黑暗里摸索着倒杯伏特加慢慢喝下去,渐渐浑身松弛,然后明白,为什么维维会在家中常备着烈酒。
在沙发上胡乱滚着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天已大亮。维维的房门依然关着,没有回来过夜的痕迹。我匆忙洗把脸,换好衣服赶到学校。因为宿酒未消,整个上午头痛如裂,镜子里的脸色有点发青,两个大黑眼圈,吓得我暗自发誓,下回再也不喝酒了。
课上到一半,包里的手机开始振动。我出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彭维维,她居然在警察局。
“赵玫,带点儿钱赎我出去。”她的声音沙哑疲惫,不复平日的圆润。
我吃了一惊,手机几乎脱手落地,“维维,出什么事儿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答:“你来了再说。”
“好,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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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我曾经爱过你(9)
这件事过后彭维维变了很多,衣着逐渐往暴露上走,原来那点艺术系学生的雅皮气息渐渐消失,夜不归宿变成家常便饭。
我很担心,却又无从劝起。既然帮不了她,只能装作看不见。
安德烈又和我恢复了邦交,每天清晨还是在老地方等我。
他对彭维维印象深刻,一直追问:“玫,你那美丽的朋友还好吗?”
我叹口气不说话。
他看看我的脸色,又问:“那天你是怎么回事?脸色真难看。”
“别担心,”我拍拍他的臂膀,“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这一次安德烈隔了很久,才说:“你爱上那个男人了?”
“哪个男人?你在说什么?”我明知故问,脸却不由自主一下子就红了。
他也叹口气,“我们有句谚语,只有爱情和咳嗽是瞒不过的。你看他时的眼神,和平日不一样。”
“安德烈,见你的鬼!”我大叫,假装被得罪,紧跑两步,其实双颊已经热得发烫。
“我不会怪你,”他追上来说,“他长得那么漂亮,没有女孩子抵挡得住。我见过的中国男人,很少有这样整齐的。”
的确,奥德萨街头经常能看到灰头土脸的中国人,说是民工不会有人异议,但真正的身家亮出来,往往吓人一跟头。像孙嘉遇这样有点儿钱就如此招摇的,确实不多见。
我使劲白他一眼,用中文说:“那你去追求他吧,我可以为你拉皮条。gay如今正流行。”
安德烈笑着拍拍我的后脑勺。这语速极快的一串中文,他虽然听不太懂,可是察言观色,大概也知道我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我感到胸口似憋着一口气,非常想做点什么发泄,于是超过他一直冲到前面去。
“玫,你别怕!”安德烈再次追上来,在我身后说,“如果他不爱你,还有我爱你呢!”
我被他逗得笑起来。
我喜欢安德烈这点天真和坦率。他的心里藏不住任何事,从来不装模作样,也很少愁眉苦脸,但他并不傻,什么都知道。像孙嘉遇那样的人,谁喜欢上他都是一个劫数,维维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算了吧,安德烈。”我夸张地皱起眉头,“你们乌克兰的女人,简直像苦力。生七八个孩子,每天上班贴补家用,下了班牛一样忙家务。我听说有更离谱的,丈夫回来还要跪着给脱靴子……”
他大笑,伸手要捏我的鼻子,“胡说!至少我不会这样对待我的妻子。”
我嘻嘻笑,在林荫道上左右穿梭着躲避他,正玩闹着,前方有辆加长卡迪拉克经过,车牌号是666888,我觉得好玩,一路追着看,顺便告诉他中国人对吉祥数字的崇拜。
安德烈点点头,“乌克兰也有,你知道吗?车牌前三位是000的,肯定是政府的车。”
我心里一动,趁机问他:“那前三位是ttt,又代表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顿时凝重,“你们中国的黑社会首领。”
“什么?”
“他们都叫‘大哥’。”
我眼前恍惚一黑,被鹅卵石一跤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安德烈吓得扑过来扶我,“玫,你还好吗?”
我捂着膝盖坐在地上,嘴里大抽冷气,双手也被擦伤,火辣辣作痛,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
安德烈蹲在我身边,连连问:“没事吧?你没事吧?”他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
我顾不得膝盖处传来的刺痛,一把抓住他的手问:“安德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
“我从来不骗你。”他神情严肃,像在教堂发誓,“这几年乌克兰的中国黑帮越来越庞大,地位比较高的几个人,他们的车牌号上,都有ttt三个字母。”
臀部下面的寒气一丝丝侵染上来,我像被冻僵了一样,半天动弹不得。
我想不明白,维维虽然脾气火暴,可是一向做事还有分寸,她怎么就会招惹上黑帮呢?
第2章:我曾经爱过你(10)
(小说《曾有一人,爱我如生命》的原著者是:舒仪,您在清新网品读中的new章节是: 曾有一人,爱我如生命翼龙速更中di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第一部分 第二章 我曾经爱过你(10)章节内容info,若本章中有出现错误章节或章节正在手打......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第一部分 第二章 我曾经爱过你(10)未能及时更新请q联qingxinwang管理员:腾縗鸽、躲客籽述说您的珍贵意见,在此再次鸣谢五海四方的书友对清新网一如既往高热忠地支持与协助。清新网会继续完美连载new章节的更新update,标愿给各位爱书情深的书友造就一个最舒坦快更的阅book网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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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的手拉进被子暖着,“维维……”
她忽然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丢人?”
“没有,”我几乎指天发誓,“我要是这么想过,出门被雷劈。”
“你个傻蛋,谁让你赌咒来着?”维维嘴角动了动,笑容勉强且带着几分自嘲,“知道吗赵玫?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求过人,连那个浑蛋当初欠下一屁股债跑掉,我手里没有一分钱,逼债的天天堵在门口,房东要赶我出门,我都没有求过人……”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悲凉,声音不觉变得哽咽。我不敢插话,屏住声息听她接着说下去:“可是我求过他,放软了声音求他,他还是我行我素……这辈子我真正动过心的男人,也就两个……”
一滴眼泪慢慢滑出眼眶,维维闭上眼睛。外面的世界瞬间变得寂静,我怔怔地望着她,一颗心也缓缓下沉。
“那……你们以后……”我问得非常小心。
“没有以后,这个人对我来说已经死了!”维维睁开眼睛,又恢复了之前冷冷的神情。
她再也没说什么,站起身离开我的卧室。我听到她的房门轻轻关上,吧嗒一声落了锁。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以前我不曾见识过,原来爱情不全是风花雪月,它的分量也会如此沉重,让人黯然,让人流泪,伤人,然后自伤。
这件事过后彭维维变了很多,衣着逐渐往暴露上走,原来那点艺术系学生的雅皮气息渐渐消失,夜不归宿变成家常便饭。
我很担心,却又无从劝起。既然帮不了她,只能装作看不见。
安德烈又和我恢复了邦交,每天清晨还是在老地方等我。
他对彭维维印象深刻,一直追问:“玫,你那美丽的朋友还好吗?”
我叹口气不说话。
他看看我的脸色,又问:“那天你是怎么回事?脸色真难看。”
“别担心,”我拍拍他的臂膀,“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这一次安德烈隔了很久,才说:“你爱上那个男人了?”
“哪个男人?你在说什么?”我明知故问,脸却不由自主一下子就红了。
他也叹口气,“我们有句谚语,只有爱情和咳嗽是瞒不过的。你看他时的眼神,和平日不一样。”
“安德烈,见你的鬼!”我大叫,假装被得罪,紧跑两步,其实双颊已经热得发烫。
“我不会怪你,”他追上来说,“他长得那么漂亮,没有女孩子抵挡得住。我见过的中国男人,很少有这样整齐的。”
的确,奥德萨街头经常能看到灰头土脸的中国人,说是民工不会有人异议,但真正的身家亮出来,往往吓人一跟头。像孙嘉遇这样有点儿钱就如此招摇的,确实不多见。
我使劲白他一眼,用中文说:“那你去追求他吧,我可以为你拉皮条。gay如今正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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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胸口似憋着一口气,非常想做点什么发泄,于是超过他一直冲到前面去。
“玫,你别怕!”安德烈再次追上来,在我身后说,“如果他不爱你,还有我爱你呢!”
我被他逗得笑起来。
我喜欢安德烈这点天真和坦率。他的心里藏不住任何事,从来不装模作样,也很少愁眉苦脸,但他并不傻,什么都知道。像孙嘉遇那样的人,谁喜欢上他都是一个劫数,维维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算了吧,安德烈。”我夸张地皱起眉头,“你们乌克兰的女人,简直像苦力。生七八个孩子,每天上班贴补家用,下了班牛一样忙家务。我听说有更离谱的,丈夫回来还要跪着给脱靴子……”
他大笑,伸手要捏我的鼻子,“胡说!至少我不会这样对待我的妻子。”
我嘻嘻笑,在林荫道上左右穿梭着躲避他,正玩闹着,前方有辆加长卡迪拉克经过,车牌号是666888,我觉得好玩,一路追着看,顺便告诉他中国人对吉祥数字的崇拜。
安德烈点点头,“乌克兰也有,你知道吗?车牌前三位是000的,肯定是政府的车。”
我心里一动,趁机问他:“那前三位是ttt,又代表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顿时凝重,“你们中国的黑社会首领。”
“什么?”
“他们都叫‘大哥’。”
我眼前恍惚一黑,被鹅卵石一跤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安德烈吓得扑过来扶我,“玫,你还好吗?”
我捂着膝盖坐在地上,嘴里大抽冷气,双手也被擦伤,火辣辣作痛,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
安德烈蹲在我身边,连连问:“没事吧?你没事吧?”他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
我顾不得膝盖处传来的刺痛,一把抓住他的手问:“安德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
“我从来不骗你。”他神情严肃,像在教堂发誓,“这几年乌克兰的中国黑帮越来越庞大,地位比较高的几个人,他们的车牌号上,都有ttt三个字母。”
臀部下面的寒气一丝丝侵染上来,我像被冻僵了一样,半天动弹不得。
我想不明白,维维虽然脾气火暴,可是一向做事还有分寸,她怎么就会招惹上黑帮呢? 清风依旧,新友如此,网复何求------《清新网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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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春天(1)
自从安德烈揭晓车牌的奥秘,我一连几天心神不定,做事丢三落四,恍惚得像走了真魂。
以前我对黑社会的了解,只停留在对九十年代港产片的印象里,天黑了就拎着刀当街乱砍那种。但是上次在“七公里”市场亲历的一幕,让我亲眼见识到其中的血腥残酷,我为维维感到不安。
心不在焉地坐在钢琴前,简简单单一部练习曲,辅导教师纠正无数次,但每次到了同一小节,我依然会犯同样的错误。
辅导教师几乎被我气得背过气去,“玫,你根本不在状态,这是在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
我索性提前结束练习,收拾东西回家。家里还是没有人,维维已经三天不见人影,她的手机也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冬日的傍晚黑得极早,我一个人坐在黑糊糊的客厅里,翻来覆去地瞎琢磨,记起那天在警局孙嘉遇说过的话,心里更是忐忑。想找他问个究竟,可是怎么才能联系上他呢?我并不知道。
踟蹰良久,忽然想到一件事。孙嘉遇曾送给彭维维一个最新型的诺基亚手机,她用了一段时间,不知什么时候,又换回原来的三星手机。想来那段时间,正是两人开始龃龉的时候。
我决定碰碰运气,拉开维维的梳妆台抽屉,果然,那个红色的诺基亚,正孤零零地躺在抽屉的角落里。然后同样幸运地,从名片夹里找到孙嘉遇的手机号。
我用固定电话一个个按着号码,心脏却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喂?”电话通了,背景一片嘈杂,很多人在说话,还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你……你好。”我莫名其妙地结巴起来,“我……我是……赵玫。”
“你你你你好,是是是想我了吗?”他的声音懒洋洋的,明显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装没听见,努力让舌头恢复柔软,“有点儿事儿,我想问问你。”
“我就知道,没事儿你不会找我。说吧,什么事?”他那边的声音一下清楚很多,像是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我定定神,口齿顿时伶俐起来,“我一直找不到维维,只好找你。”
“就这事啊。”他轻佻地笑,“你以为我能把她怎么地?她本事大着呢,哪儿用得着别人操心?”
“你一早就知道,维维沾上了黑社会的人,对吧?”我不想和他绕圈子逗贫,索性直接挑明了。
电话里一下没了声音,过半晌他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他总算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也不是很早,那天晚上看到车牌才明白。”
“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搅进去撒手不管?”
“啧啧,这才是六月飞雪,我比窦娥还冤哪。你在警局也看到了,鄙人不过规劝几句,结果多年的旧账被翻出来清算,差点儿就和她同归于尽。”
“不被逼到绝境,女孩儿才不会钻牛角尖儿。”我忍不住为维维辩护。她虽然脾气很坏,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沉默片刻,再次笑出声,“绝境?这就上纲上线了嘿?我说小姑奶奶,您就是想打抱不平,也得先弄弄明白,到底是谁逼谁呀?我一句话没说完,一个大花瓶连汤带水儿砸过来,要不是我躲得快,那得当场出人命啊!”
想起他眉骨处那块醒目的纱布,我被堵得无话可说,但还妄图解释一下,“可是……”
“好了好了。”他放柔了声音,“甭管闲事了,她的事儿你管不了。千万也别去问她,彭维维的脾气,是属山东驴子的,赶着不走打着倒退,越说越来劲。她要胡来你就让她胡来,你使劲晾着她,晾够了她自己就找台阶下了,听见没有?”
我闭紧嘴唇不肯接他的茬。
于是他换了话题,“你吃饭了没有?”
“没有。”
“出来吃,我请你。”
“不想出去,谢谢你了,再见!”不等他回答,我就匆匆放下电话。
在黑暗又闷坐了很久,心口像压着一块磨盘,按一按就隐隐作痛,却找不到这块心病照应在什么地方。
草草洗完澡,正裹着头发收拾浴室,便听到有人敲门。我以为又是查验身份的警察,特意检查了一下防盗链,才小心地错开一条门缝。门一开,我不禁大吃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
第3章:春天(2)
“我知道。”他抬脚撑住门板,将手里拎着的纸袋,对着门缝晃了晃,“我是来找你的,送外卖。”
孙嘉遇带来的,竟是牛肉圆白菜馅的饺子。
没有在国外待过的人,大概很难想象常年旅居者对中国食物的刻骨思念。我才出来半年,就已经熬不住了。经常会在梦里走进北京的餐馆,奢侈地点上一桌炒菜,不过很多次,都是菜未进口,人就流着口水醒了。
奥德萨有中餐馆,但价格昂贵暂且不说,颜色香气固然无法奢望,可连味道也是怪怪的,完全徒具其表。
有这些背景,也就不难想象,我见到那一饭盒圆胖饱满的雪白饺子,是如何垂涎欲滴。我没能忍住嘴馋,几十个饺子我就把自己卖了。
我放他进屋。
“有点凉了,你们有煎锅吧?热一热再吃。”他熟门熟路地摸进厨房。
我赶紧跟进去,从他手里抢过锅铲,“我来我来,你吃了吗?”
“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刚吃完。”他退到厨房门口,“有个乌克兰朋友,最近忽然迷上了中国食文化,我们就都成了她家的食物处理机。”
“哦,那多好。”我顾不上多说,只胡乱应着。煎锅里滋滋作响的饺子,在鼻子尖底下散发着诱惑的香气,已经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锅铲上的水珠不小心落进热油中,嘭一声炸开了,其中一两滴落在手背上,不是很痛,却吓人一跳,我尖叫一声退后两步。
“真笨!”他抢着盖上锅盖,“还是我来吧。”
“不用不用……”我跳脚,“快快,围裙帮我拿过来。”
他取过围裙征询:“系上?”
“嗯。”我边翻饺子边点头。
他略微低下头,将围裙绕到前面,拦腰打了个结。但他的手在我腰间停留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点,我才觉得不妥,正要开口抗议,他的人已凑近,声音就在耳边:“你的腰真细。”
或许是呼吸,或许是他的嘴唇,轻轻擦过我的耳廓。我浑身一哆嗦,锅铲差点儿失手落地。
他轻笑,放开手,居然施施然出了厨房,隔着房门撂过来一句话:“别傻站着了,再不出锅就糊了。”
饺子味道还真不错,就是圆白菜有点软,大概是焯水焯得火候过了,口感不那么清爽干脆。
“慢点儿,小心别烫着,好吃吗?”
“好吃。”我一边往嘴里填着饺子一边意犹未尽地叹气,“什么时候再吃一顿猪肉白菜馅的?我快要想疯了!”
都说人离乡则贱,物却以稀为贵。国内几毛一斤的大白菜,到了这儿就变成稀罕物,平日难得一见。
他坐在对面含笑看着我,眼神却有些奇怪,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往事,有点柔软,也有点恍惚。听到我的奢想,方回过神,伸手在我脑门上弹个爆栗,“你这小妞儿,怎么这么事儿啊?”
我扭头躲开了,只是闷头吃,心里颇有些瞧不起自己。如果我够义气,明白了自己想知道的,应该立刻站起来与他划清界限。可是维维黯然的神色还在眼前,我却没事人似的,竟和这个男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娓娓而谈闲话家常,是不是有点无耻?
“圣诞节准备去哪儿玩儿?”他问我。
我嘴里塞着饺子,半天说不出话,好容易咽下去,才回答:“哪儿也不去。节后我要考试,在家复习功课。”
奥德萨音乐学院预科生入系的淘汰率,一向高得惊人,我一点儿都不敢懈怠。
“嚯嚯嚯……”他显然不相信,“那些学生我见得多了,哪一个不是拿着家里的钱胡造?有几个真正用功的?”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闷闷地说。
当年高考失利,对我是个沉重的打击。从小到大生活在赞誉中,走路一直都是抬着下巴的,一心以为自己是哈斯姬尔再世。没想到一跤栽在高考上,接到成绩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用功,大半是为了重拾过去的骄傲。
孙嘉遇笑笑,没再说什么,起身在屋里四处转悠,什么都拿起来看一看,特别地不见外。
第3章:春天(3)
“圣诞节准备去哪儿玩儿?”他问我。
我嘴里塞着饺子,半天说不出话,好容易咽下去,才回答:“哪儿也不去。节后我要考试,在家复习功课。”
奥德萨音乐学院预科生入系的淘汰率,一向高得惊人,我一点儿都不敢懈怠。
“嚯嚯嚯……”他显然不相信,“那些学生我见得多了,哪一个不是拿着家里的钱胡造?有几个真正用功的?”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闷闷地说。
当年高考失利,对我是个沉重的打击。从小到大生活在赞誉中,走路一直都是抬着下巴的,一心以为自己是哈斯姬尔再世。没想到一跤栽在高考上,接到成绩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注:哈斯姬尔,罗马尼亚著名女钢琴家)
我用功,大半是为了重拾过去的骄傲。
孙嘉遇笑笑,没再说什么,起身在屋里四处转悠,什么都拿起来看一看,特别地不见外。
等我洗了碗从厨房出来,就见他拎着块硬纸板,正翻过来掉过去地摆弄。
那快长条形硬纸板的背面,贴着一张标准的钢琴键位,平时不去学校的日子,我就用它练练指法,虽然简陋,但聊胜于无。
“你就拿这个练琴?”他抬起头,一脸困惑。
“嗯,怎么啦?”
“为什么不在实物上练?”
我瘪嘴,“琴房太贵了,我基本上都是周末去,周末半价。”
半价一小时还要十五美金呢,简直是在抢钱,而且要提前一周预约。像我这样的预科生,想得到辅导教师的指点,更得另行付费。
他心不在焉地“哦”一声,轻轻放下纸板,见我按着胃部一脸不爽,忍笑问:“撑着了?”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方才吃得太急没感觉,这会儿才感觉到实在吃多了,胃部像个铅球沉甸甸地往下坠。
他乎撸我的头发,哈哈大笑,“真是,又没人和你抢,吃不了你留下顿啊!”
我拨开他的手,翻个白眼给他,勉强维持着色厉内荏的表象,其实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
“我陪你出去散步消消食儿?”
我没得选择,只能点头答应。
离公寓不远就有个小公园,我们沿湖边慢慢溜达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白雪覆盖着脚下的草地,草还是绿的,上面结着冰碴,踩上去咔嚓作响。
湖面上结了薄冰,映着路灯闪着微弱的光芒。湖边生长着成片的野玫瑰和山楂树,据说暮春的时候会开满丰润的花,浓烈的香气让人蛊惑,铁石心肠也会为之软化,但此刻看过去只有一片荒凉。
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得像个粽子,可还是冷,手指几乎僵硬。我脱下手套放在嘴边呵气。
他握住我的手,放进他的大衣口袋里。隔着厚厚的手套,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仿佛极致的性感。
后来的情景我有点迷糊,事后回忆起来,影影绰绰地总不像真的,像梦中的碎片。
他转身轻轻抱住我,我忍不住开始发抖,想挣脱,以为他会吻我,但他没有,只是用嘴唇轻触着我的耳根。耳后颈部的皮肤像通了电一样阵阵发麻,如有一根细丝连着心脏,连带着心脏都频频抽紧。
“diorissimo,”他低声说,“你果然喜欢这一款。”
是,cd其他款的香水,都太甜蜜或者太风情,并不适合我。只有diorissimo纤细清冷,香味没有任何侵略性。我悄悄睁开眼睛,他的侧影轮廓分明,嘴角的线条却是说不出的孩子气。
忽然想起他孤零零站在警察局走廊时的样子,心里竟是一疼。
第3章:春天(4)
“赵玫,家里有人来过?”她抬起头问。
我心虚得厉害,简直不敢看她,“没……是,同学来借琴谱。”
维维并没有留意我的脸色,点点头,又去服侍她的趾甲。
我松口气,也没敢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蹑手蹑脚地回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抚着嘴唇惆怅了很久。
维维这次回家,原来只为了收拾换洗衣服。第二天一早,我默默地看着她把衣服扔进箱子,想起孙嘉遇的叮嘱,存了一肚子话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最后她合上箱子盖,坐在我身边,熟练地点起一支烟。
我实在看不下去,“又抽烟又喝酒,你的声带会彻底完蛋。”
她是学声乐的,声带一旦受伤,则是不可逆转的伤害,对一个声乐系的学生来说,就意味着一切结束。
沉默片刻,维维冷冷地说:“谁在乎?”
“你要去哪儿?”
“利沃夫,滑雪。”
“你自己?”
“嘿,利沃夫那种地方,当然要和男友一起去。”
“维维,你觉得自个儿真的高兴吗?”
她碾灭香烟,一脚一脚踢着脚下的皮箱,“高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我不会为个不爱我的人糟践自个儿。我得活得好好的,气死他!”
我只好沉默,既然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作为朋友也只能适可而止。
维维走了,十几天后才回奥德萨。圣诞节我一个人无处可去,平安夜是在安德烈家度过的。
安德烈的父母热情而好客,他还有一对十**岁的孪生妹妹,活泼漂亮。听说我在学钢琴,便硬拉着我一起合奏,又逼着安德烈在一边伴唱。
我才发现安德烈还有一个好嗓子,唱起歌来低沉悦耳,有几分保罗·麦肯特尼的味道。
这个夜晚过得十分热闹,钟声敲十二点,大家乱糟糟地许愿,然后分拆礼物。我带来的礼物,是一套中国的刺绣桌旗,恰好被安德烈的妈妈拿到,她很高兴,过来吻我的额头,连声说着谢谢。
像安德烈兄妹一样,我也得到一份圣诞礼物,一双彩色的毛线手套。大家皆大欢喜。
平安夜结束,在我的坚持下,安德烈送我回去。车一驶入黑暗的街道,曲终人散的孤寂令我沉默下来,感觉两颊的肌肉笑得酸痛,方才的欢声笑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玫,你是不是累了?”安德烈的声音也像来自遥远的地方。
“没有,就是有点困。”我强打起精神。
他看我一眼,“你想好了?真不和我们去滑雪,一个人过圣诞节?”
“是啊,我要复习,不是跟你说了吗?”
他回过头专心开车,“我总觉得你有心事,不知什么时候,就一下沉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所以放不下心。”
我拍着他肩膀,“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你担心什么?”
他哼一声,“我知道你为什么。”
我忍不住笑,“你知道什么?安德烈,不要总是扮演先知,你会很累的。”
他不出声,一直把我送到公寓楼下,然后吻我的脸道别,“圣诞快乐,我亲爱的女孩!”
我站在大门口,眼看着他的小拉达摇摇晃晃地上了大路,才转身进电梯。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室外的灯光映在家具上,反射着微弱的光泽,隔壁人家彻夜狂欢的笑声、音乐声,透过未关严的窗扇漏进来,愈发衬出一室岑寂,扑面而来。
平日无数细微的不如意处,身在异乡的孤独无助,在这个万众同欢的夜晚,都被无限放大,催生出一股酸楚的热流,生生逼出我的眼泪。
这种时候,我通常不敢给爸妈打电话,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惹得他们无谓担心。
我只能捂在被子下面,断断续续哭了一场,等我蒙眬睡去,窗外的天色已经透亮。
圣诞节的下午,我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
我翻个身,极不情愿地伸出手臂,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含含糊糊地问:“谁呀?”
“孙嘉遇。”
我一下惊醒,霍地坐起来,“你干嘛?”
“怎么这声儿啊?还没睡醒呢吧?快起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第3章:春天(5)
(小说《曾有一人,爱我如生命》的原著者是:舒仪,您在清新网品读中的new章节是: 曾有一人,爱我如生命翼龙速更中di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第二部分 第三章 春天(5)章节内容info,若本章中有出现错误章节或章节正在手打......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第二部分 第三章 春天(5)未能及时更新请q联qingxinwang管理员:腾縗鸽、躲客籽述说您的珍贵意见,在此再次鸣谢五海四方的书友对清新网一如既往高热忠地支持与协助。清新网会继续完美连载new章节的更新update,标愿给各位爱书情深的书友造就一个最舒坦快更的阅book网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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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结束,在我的坚持下,安德烈送我回去。车一驶入黑暗的街道,曲终人散的孤寂令我沉默下来,感觉两颊的肌肉笑得酸痛,方才的欢声笑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玫,你是不是累了?”安德烈的声音也像来自遥远的地方。
“没有,就是有点困。”我强打起精神。
他看我一眼,“你想好了?真不和我们去滑雪,一个人过圣诞节?”
“是啊,我要复习,不是跟你说了吗?”
他回过头专心开车,“我总觉得你有心事,不知什么时候,就一下沉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所以放不下心。”
我拍着他肩膀,“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你担心什么?”
他哼一声,“我知道你为什么。”
我忍不住笑,“你知道什么?安德烈,不要总是扮演先知,你会很累的。”
他不出声,一直把我送到公寓楼下,然后吻我的脸道别,“圣诞快乐,我亲爱的女孩!”
我站在大门口,眼看着他的小拉达摇摇晃晃地上了大路,才转身进电梯。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室外的灯光映在家具上,反射着微弱的光泽,隔壁人家彻夜狂欢的笑声、音乐声,透过未关严的窗扇漏进来,愈发衬出一室岑寂,扑面而来。
平日无数细微的不如意处,身在异乡的孤独无助,在这个万众同欢的夜晚,都被无限放大,催生出一股酸楚的热流,生生逼出我的眼泪。
这种时候,我通常不敢给爸妈打电话,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惹得他们无谓担心。
我只能捂在被子下面,断断续续哭了一场,等我蒙眬睡去,窗外的天色已经透亮。
圣诞节的下午,我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
我翻个身,极不情愿地伸出手臂,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含含糊糊地问:“谁呀?”
“孙嘉遇。”
我一下惊醒,霍地坐起来,“你干嘛?”
“怎么这声儿啊?还没睡醒呢吧?快起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我真是怕了见他,于是随口扯了个谎,“我不在奥德萨,我出来滑雪了。”
“扯淡!”他在那头笑,“你说谎也打个底稿,我就在门外,电话声我都听见了。”
我屏住声息,果然听到有人在嘭嘭嘭敲门,我顿时哑口无言,脸有些发热。
“给你二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快点啊!”不待我再找理由搪塞,他已经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在他面前我好像总是处在被动地位,玩不得半分猫腻。于是飞快跳下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牙洗脸梳头,然后穿衣戴帽。
外面天气很冷,又有点下雪的意思,露在外面的皮肤不一会儿就被冻得颜色发紫,我不由自主地裹紧大衣。
孙嘉遇正靠在车门边抽烟,见我走近才扔下烟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还行,挺麻利的。”
我依然为糊里糊涂失去的初吻耿耿于怀,努力板紧脸,冷冷地问他:“你要给我看什么?”
我冷淡的态度,他仿佛置若罔闻,极其戏剧化地拉开车后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亲爱的公主殿下,请看……”
两棵白生生绿莹莹的大白菜,静悄悄地躺在后座上,散发出诱惑的光泽。
“天哪……”我故作矜持的姿态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惊喜地问,“你……你怎么搞到的?”
他的唇贴近了,在我脸颊轻轻碰了碰,愉快地回答:“昨天使馆分大白菜,我正好路过,连夜翻墙进去,偷了不少。”
“又胡说!”
他看着我笑,“你管它怎么来的呢?先想想怎么吃了它。” 清风依旧,新友如此,网复何求------《清新网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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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春天(6)
我的腿开始发软,简直拉不开步子,想起当日遭遇,依然手脚冰冷。
“动手砍人的,大部分是他的同乡,从没有案底的清白商人。浙江人平常说话软了吧唧的,砍起他来却一点儿都不手软,你就知道这家伙民愤有多大。”
我打着摆子问:“最终结案了吗?”
“三十多号人,警察找谁去?法不责众。同乡会出面,塞些钱这事就完了。中国人内部的事,警察才懒得管。”
我说不出话来,原来真相是这样的。难怪他当时叮嘱我,不要对警察说一个字。
安德烈也说过,自打中国人来到奥德萨,犯罪率就开始直线上升。有浙江和福建两地黑帮迅速崛起的缘故,也因为喜欢身揣巨额现金的中国商人,很容易成为本地盗匪眼中的肥羊。
孙嘉遇还没提到海关的盘剥、警察的勒索和同胞间的倾轧。就这么着,都拦不住乌泱乌泱前仆后继涌来的人群。
利字当头,命可以排在第二位。商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人。
“可不。”孙嘉遇回头嘲笑我,“也幸亏你碰上的是这些商人,不然你这个倒霉蛋儿,早被人咔嚓灭口了。”
我忍着冷战跟在他身后四处参观,努力消化这些变态的故事。
这是一座俄式的传统建筑,原属于前苏联的一位退休政府官员。房间内线条流畅的橱柜和壁炉,处处记录着岁月的痕迹,已经陈旧的地毯和窗帘,仍然华美绚烂,依稀能感觉到往日的气象。
厨房是典型的地中海风格,刚刚整修过,有几处还能看到火烧过的黑色残迹。操作台上则作料齐全,灶台上放着一口纯正的中国炒锅。
这几乎是我梦想中的厨房,我欢呼一声,上前跃跃欲试,“酸辣白菜?”
“你真会做饭?我以为艺术家都不食人间烟火。”他倚在门框上讪笑。
“你才艺术家,你们全家都艺术家。”我就地啐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