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说:“房子被烧了?”我问妈妈:“是我们家房子?”
妈妈看着我,说:“美娜,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理了理思绪,难道,这就是所谓被改变的历史?不是研究所被烧了?是我家被烧了?
妈妈在旁边说:“你去隔壁调你爸爸吧。他在隔壁照顾一晚上了。”
我茫然的点点头,又觉得不对,隔壁?还有人受伤吗?是嫂嫂?
我问妈妈:“妈,隔壁?”
妈妈看着我,叹了口气,说:“他弄成这个样子,我们欠了人家这么大的恩,要怎么还?”
妈妈说的他,是王金贵。
如今的他,也和当时的嫂嫂一样,被包成一个粽子。
大火蔓延的时刻,他救出了我的喜来喜宝。
我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爸爸看到我,揉揉眼睛说:“来了?”
我点点头,说:“爸,你去吃个饭吧,我看着。”
爸爸出去了。
我看着一动不动的王金贵,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吗?
我帮王金贵拉了拉被角,他安静的躺着,但我看着他,却觉得,他似乎,对着我,长长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是因为歉疚吗?
这件事,本与他无关,现在,他却莫名其妙的被卷进来,还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看着王金贵,现在,除了一口气,他的整个身体,已经面目全非。
第八十六章+87
我守着王金贵,不知怎么睡着了。
天气很热,我却睡的背脊发凉,然后,一件外套,轻轻披在我的身上。
我抬起头,完好的王金贵笑盈盈的看着我,他说:“睡觉的时候盖件衣服,当心感冒。”
我说:“金贵哥?你好了吗?”
他说:“怎么可能呢?你在做梦呢。”
我说:“我在做梦吗?”
王金贵说:“是啊。我嗓子烧坏了。只有在你的梦里,我们才能这样说话。”
我听了很难过,说:“金贵哥,你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吗?”
王金贵笑笑说:“我自愿的。”
见我看着他,又说:“我一直想帮你,却总是没办法,这次,总算帮了一回。只是可惜,没把你的乌龟带出来。。。。。。”
我浑身一抖,醒了。
护士在旁边推我,说:“换药了!”
我站起来,说哦。
这一起身,身上披着的外套掉下来。
我的身上,真的披着一件外套,温暖的,上面,还带着我自己的体温。
我走到外面,看到护士把隔帘拉起来,给王金贵换药。
我站在外面,想着梦中王金贵的话,他说,只是可惜,没把你的乌龟带出来,,,,,,
乌龟,难道是指的,小丑?!
我奔到隔壁,妈妈看着惊慌的我,说:“怎么了?”
我说:“妈?我的乌龟呢?”
妈妈拉着我,说:“轻点,小孩子才睡着。”
我说:“乌龟呢?”
妈妈叹了口气说:“你又来了,你又不像喜宝他们是小孩子,房子里什么都烧了,那只乌龟壳再硬,也活不了啊。”
又说:“好了,别想了,小孩子那里还瞒着,别给他们听见了。”
我倒退了一步,心口像被谁用刀狠狠剐了。
小丑死了?
这怎么可能?
昨天这个时候,它还乖乖趴在我的手心里啊!
小丑说,我改变历史,会得到惩罚。
难道这惩罚,就是小丑的死亡?
我做了什么?
小丑说:“我喜欢妈妈。”
而我,却把那么依恋我的小丑,亲手害死了?
不!
我捂着胸口,难过到浑身发抖。
妈妈扶着我,说:“美娜。你怎么这么多冷汗?”
哥哥从外面进来,看见我,说:“美娜,不舒服吗?找医生看看吧。”
我摆摆手,说:“哥,你看着金贵哥,我有点事。”
走出病房的时候,正碰上给王金贵换药的护士出来,我看着她换药车污物篓中大团带着血和脓的纱布,踉跄了下。
我打了辆车,心如乱麻。
司机问我:“小姐问哪?”
我却答不出。
我不知道,我能去哪。
我想回到过去,再来一次。
但是,会不会,再发生什么?
我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是嫂嫂,就是王金贵和小丑。
原来是死嫂嫂一个,现在是一死一伤两个,而且,连妈妈家也给烧了,还险些,害了我的两个孩子。
我觉得害怕,我怕再回去一次,会不会连累更多的人。
我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部电影,还是我大肚子的时候看的,名字叫《蝴蝶效应》。
里面的主角,似乎也是为了改变发生过的事,一次次的回到过去,但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更多的人。
怎么和现在这么像?看样子,和我有一样想法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否则,怎么会拍成电影了呢?
我想着,那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好的还是坏的?
但时间隔的太久,我居然想不起来了。
司机还在催促我,说:“小姐?你到底去哪?”
我问他:“师傅?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片子,叫《蝴蝶效应》?”
司机回头看看我,有点不耐烦了,说:“你到底走不走,不走下车,别防碍我做生意。”
我被赶下了车。
太阳火辣辣的晒在我头上。
我觉得眼前一片光晕,好象什么,都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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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发现了哪里不对。
是天气。
我看着一个啃着棒冰的短头发女孩子从我面前走过去,我冲过去问:“小姐,请问,今天几号?”
她抬起头,我才发现,他是个清秀的男孩子,他似乎被我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却只是笑了笑,告诉我说:“12号,7月12号。”
7月12号?
我明明记得,昨天是6月12号?
难道,我回到了1个月以后?
原来,这一次,还是出错了。
我不知道,这多出来的1个月,发生了什么。
回到过去的时候,妈妈看到我脚底的光圈那么惊讶,今天,却只字未提,是我解释过了吗?我究竟是怎么解释的呢?
还有圆圆,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圆圆怎么样了,妈妈也对圆圆只字未提。那么1个月以前,她到底有没有被抓走,是被救回来了,还是,根本就没被抓走?
而现在,圆圆在哪?
嫂嫂呢?嫂嫂还活着吗?
我的脑子里乱七八糟,没有一处清晰。
我慢慢的踱回病房,哥哥看见我,说:“美娜,你不是回去了?”
我看着哥哥,有无数的疑问,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想了想,我说:“哦,哥,我回去了。”
我决定先回家去,因为,我决定先找爸爸谈谈。
爸爸的阅历广,我觉得,他能明白我说的。
而且,我的心里,还有着一个疑问,我希望,在爸爸那里,我能解开它。
回家之前,我先去了妈妈家,看了看房子被烧的情况。
才到了楼房外面,我就看到妈妈家的那块外墙面是一片焦黑,窗户全没了,情况好象真的很严重。
我上楼去,房子里有人,是物业找来修房子的,房间里还残留着大火之后的怪味道,里面,是一片狼籍。
我的眼圈红起来,小丑,就死在这里了吗?
我的小丑!
我想着小丑抬的高高的小脑袋,亮亮晶晶的小眼睛,坚韧韧的小爪子,心底是一阵哀凉。
习惯性的,我把手放在口袋里。
因为小丑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买有大口袋的衣服。
如今,小丑不在我的口袋里,手放在里面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不塌实。
我的心底,空落落的。
就在昨天,它还安静的躺在我的手里,小小的头,温和的蹭着我的手心。
我问小丑,如果我改变了历史,会不会死。
小丑说:“有小丑在,我不会让妈妈死的。”
这些贴心的话,仿佛还在我的耳边,可是,小丑却消失了,我甚至,没见到它的最后一面。
这只说过要给我养老的小乌龟,在一片残垣断瓦之中,连尸身也找寻不到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88
我思绪烦乱着回到家,爸爸躺在沙发上睡,电风扇呼楞的转,茶几上的一碗面,还没吃完。
听到我进来,他动了动,还有些迷瞪,但醒了。
我看他疲惫的样子,想问他但话又咽回嘴边,我说:“爸,累的话,搭条毯子,再睡会。”
我把面收了,拿到厨房去。
走出来的时候,爸爸起来了,看着我,问:“小娜,你吃饭了吗?”
我说:“爸,我不饿。”
我说:“爸,我去看过房子了,毁的真厉害。”
爸爸说:“小娜,别往心里去了,我和你妈,都没怪你。”
我一愣,爸爸说,我和你妈,都没怪你!
我?
是我吗?
难道房子着火,是因为我?
我的心越加的焦烦,我看着爸爸,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想问的,我说:“爸爸,其实,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爸爸说:“我知道,这不怪你,你也不想。”
我看着他,我说:“爸,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全部不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个月的事,我根本就没经历。”
爸爸看着我,我有些急,我说:“爸,其实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
爸爸说:“美娜,你说吧,你说的,我信。”
我听到爸爸这样说,有些悸动,于是,千丝万缕的,我挑了一个头,开始说,爸爸静静听着,几次抬头看我,却没有打断我,最后,我说完了,把电脑打开,阿毛的资料名称历历在目,我看看爸爸,把回到过去的那一章打开,却发现,那咒语,没有了。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了?”我吃了一惊,翻来覆去的查找,还是没有。
爸爸在旁边看着,叹了一口气,说:“美娜,别折腾了,爸爸信你就是。这个,恐怕是金贵删的。”
我一呆,抬头看着他。
爸爸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金贵是不想你再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所以,把咒语删了。”然后,爸爸也怔了怔,我听见爸爸说:“哦,原来如此。”
爸爸的这句话说的那么轻,但在我听来,却感觉沉甸甸的,直垂在心底深处去。
接下来,爸爸说的那句话,更加让我欲哭无泪起来,他说:“我想,金贵变成这样,是为你应了劫。”
我说:“什么?爸,你说什么?”
爸爸说,我想改变的,的确改变了。
圆圆没有被抱走。至少,妈妈从未提起过,只是在一个月前,妈妈开始频繁的发生昏厥,时间不长,但醒来后,却不记得昏倒那一刻发生过什么。这让全家人都紧张,我带着妈妈去看医生,但除了贫血之外,查不出什么。医生解释说,也许,只是精神上的因素,建议妈妈去看精神科,可是妈妈这样的性格怎么会让自己当精神病一样的被人查呢?于是,就拖着。
那几天,我一直都陪在家里,似乎,妈妈是好起来了,补气血的中药喝下去,晕厥的次数几乎没有了。
那一天,我应该是出去买个菜,才回家,就发现妈妈又晕倒了,而且,叫也叫不醒,我急坏了,和邻居一起送妈妈去医院,在临走前,我为了安全,把喜宝他们一帮小孩子,反锁在了家里。
谁都不知道,锅灶上,还炖着东西。
于是,我送妈妈到医院的时候,家里,已经烧起来了,而我的儿子女儿和小丑,统统都被我,反锁在房间里。
我听着爸爸讲着这一切,脑子里嗡隆隆的,我想不起来,我做过这一切,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王金贵救了我的孩子们,毁了他自己,而我的小丑,也已经葬身火海。
这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脑子一阵阵的疼,我看着自己的手,它们颤抖着,就是这双手锁的门吗?我差点害死了我的孩子,而我的小丑,已经被我害死了?
我觉得自己是个灾星。
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似乎都会变的倒霉。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虚弱的问爸爸:“那,圆圆呢?”
爸爸似乎,自始至终没有提到过圆圆,我看见了喜来喜宝,那么,圆圆呢?
我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看着爸爸的嘴,又不敢看,我生怕,爸爸会讲出,让我害怕的结果。
“圆圆。”爸爸看着我,一字一顿,爸爸说:“圆圆,出家去了。”
“圆圆出家了?”爸爸的话让我一愣,我重复了遍,“你是说,圆圆出家了?当和尚了?”
爸爸点点头,说:“半个月以前,琪琪忽然找来了,还领了个大和尚来,说要让圆圆跟着那和尚长大。”
我说:“那你们就肯了?妈妈也肯?”
爸爸说:“你妈妈当然不肯,到现在心里还在埋怨我。但那和尚讲的也有理,说圆圆命格特殊,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种气,所以,要按尘世外的方法来养,才能长成。”
看了看我,爸爸又说:“当时,我想着亲妈是不会害自己孩子的,而且,圆圆是和别的孩子不同,家里又一堆情况,就应了。不过,要是按你讲的,有人要抢他,那送他走倒确实是对了。”
我看着爸爸,问:“那和尚,可信吗?”
爸爸说:“你当时,也是赞成的,因为,你认识那和尚。”
我说:“我认识?”
爸爸点点头,说:“你当时和我说,你信他。既然你信他,那么,我也信。”
我说:“爸,,,,,,,,”
我说:“你真的那么信我?”我迸出了心里的话,我吸了口气,说,“你不觉得,我是个灾星,祸水吗?”
我说:“这段时间,我们家乱七八糟的事不断,好像都是和我有关的。”
爸爸说:“你别乱想。”
我看着爸爸的眼睛,我说:“爸,你真的没什么事瞒着我吗?”
爸爸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爸爸说:“小娜,我说了,你别瞎想。”
我看着他,问:“爸,那次,我融化了喜来手上的那颗人头,你和哥哥,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不害怕?”
爸爸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这一刻,我们都在彼此眼中找寻着什么,但是在爸爸的眼睛里,我只看到了我自己。
我有些悲哀的说:“爸爸,我知道你知道,你别瞒我,我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妖怪?”
爸爸的手拍着我的手背,小时候,我不高兴的时候,爸爸也常常做这样的动作,那时候,觉得爸爸的手是那么大,把我的整个小手,都罩住了,现在,我把自己的手也盖在爸爸手上,爸爸的手苍老而粗燥,贴着邦迪。我长大了,而爸爸,老了。
我说:“爸,手怎么了?”
爸爸说:“没事,碰破皮了。”
又说:“美娜,你是我的女儿,我和你妈最宝贝的小幺儿。”
爸爸的眼神沉在回忆里,爸爸说:“你妈妈生你哥哥的时候,子宫受了伤。医生说你妈妈,大概是不能再有孩子了。
但是,你妈妈后来又怀了你,我们都很高兴,你生下来,是女孩子,我们有一个儿子了,又得了个女儿,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你记得你的小名吗?”爸爸问。
我说:“记得,很小的时候,你们都叫我如珠。”
“是啊,我们,都把你如珠如宝的宝贝着。后来,别的小朋友笑你是小猪猡,你就一定不肯我们再叫你这个名字了,我们漏嘴喊了,你就拼命哭,弄的我们都不敢再叫,你小时候啊,真是倔,其实,你不知道,我和你妈妈,有多想念这个名字。”
我看着爸爸的神情,觉得自己小时候很不懂事,拉着爸爸的手,我说:“爸,你喜欢的话,以后还是叫我如珠。”
爸爸说:“你出生的第二天,在医院里,其实,有一个男人来过。开始,我还以为他是隔壁床的家属,后来发现他走过来,眼睛也不眨的一直看着你,你妈也不喜欢他那样,把你抱起来。我赶他走,他却说,你是一个不应该在这世上存在的孩子,还说,他愿意出2万块买走你。”
我说:“30年前的2万块,是个大数字啊。”
爸爸点点头,说:“是啊。但是,我和你妈妈怎么会卖掉你呢?喜欢还来不及呢!我当他脑子有问题,一个劲的骂他赶他,那人说,我不听他的,以后会后悔。我更生气了,骂的更凶。后来,别的床的人都看着我,我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那时候的产科一个房间5,6个人,加上家属,少说也有10个人,但除了我和你妈,别的人竟然都没瞧见他,你说奇怪吗?”
我看着爸爸,说:“他说我的话,倒和和尚说圆圆的话差不多。”
“不,”爸爸摇头,说:“是善是恶,我当爸爸的,看的出,那个人对你,明显是不怀好意的。”
我说:“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他说我不应该存在在这世上,或者,就是因为我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或者,我是会给人带来灾难的。”
“不。美娜。”爸爸看着我,说,“我和你妈妈,从没这样想,而且,事实也不是这样的。你记得,你小时候养过的小兔子吗?”
“小兔子?小萝卜吗?”
“对,是小萝卜,养了很多年,后来老死了。”
“是啊。”
“其实,那小兔子小时候,死过一回,是你救了它。”
“我?我不记得啊?”
爸爸点点头,看着我,说:“那时候你还小,3岁的时候吧。那只小兔子才抱回来,你喜欢的不得了,每天搂着,给它喂菜叶子。”
“有一天,小兔子在吃菜叶子,忽然四脚一蹬,没气了。我想可能是因为青菜上有农药的关系,我想把死兔子拿走。你不肯,抱着兔子哭,谁也不让碰。”
“你哭的很厉害,眼泪止都止不住,我和你妈妈站在旁边,都不知道怎么劝你。然后,奇怪的事就发生了。”
“奇怪的事?”我说。
爸爸停了停,说:“我看到,你抱着兔子的手,发出了白光。”
“白光?”我惊了惊,原来,上次在心理诊所我手上发出白光的事,并不是第一次。
爸爸说:“对,白光,是一种很好看的白光,像水纹一样会动,当时,我和你妈妈,哥哥,就在旁边,都看到了,我们都呆了,更让我们吃惊的是,那只小兔子,忽然又活过来,活蹦乱跳的了。”
“我和你妈妈太惊讶了,你却开心了,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笑的咯咯的。”
爸爸说:“我记得,当时,建华拉着我,问,妹妹是不是仙女?”
“我记得很清楚,你妈妈看了我一眼,对你哥哥说,妹妹就是妹妹,哥哥要一直保护妹妹。”
“那天晚上,你妈妈睡不着,几次爬起来看看你,你妈妈问我,以后,我们会不会失去你?”
“我说,不会的,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我听着爸爸回忆,身为人母感受着当时妈妈的心情,心里面一阵的悸动。
“爸,”我说,“这些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爸爸说:“小娜,我和你妈妈,对你没什么大要求,只想看着你平安的长大,开开心心过一生,当时你比较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其实,我们心里是安慰的,只是没想到,,,,,,”
我有一瞬的怔然,我问爸爸,说:“爸,你说,我是谁?”
爸爸叹了一口气,拉着我,说:“美娜,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一家人,而且,永远都是。”
黄昏了,房间里暗下来,我拉着爸爸的手,心头像被堵了,说不出一句话。
89+90
晚上八点,爸爸说要去医院换哥哥。
我说:“我和你一块去吧。”
这时,哥哥的电话忽然来了。
哥哥说:“美娜,你快和爸过来,妈又晕了!”
妈妈又晕了。
爸爸说,火灾之后,妈妈没有再昏倒过,现在,又犯了。
我和爸爸赶过去
爸爸陪着她,我去打开水。
我打了水回来的时候,走到门口,看到妈妈醒了,爸爸正和她说着话。
爸爸说:“没事吧?”
妈妈笑笑,说:“有什么事呢,就像睡了一觉,不痛不痒的。”
爸爸说:“这次,你睡的时间可不短。”
妈妈说:“你不是来了吗?你叫我,我就醒了。”
看看爸爸,又说:“这次,血出的多吗?”
爸爸说:“包好了,没事,我现在,随身带邦迪呢。”
妈妈说:“你也别这么急着叫我,我多睡一两天,没事的。”
爸爸说:“你小看你老头了吧。没事,我血多着呢,多点少点,当血液循环了!”
妈妈说:“瞎说,上次的伤口,到现在还没好呢。别忘了,去配些铁剂啊。”
爸爸说:“你说你,还这么啰嗦。”
妈妈说:“那就让我多睡2天!”
爸爸说:“那不行,没你在旁边唠叨,我还真不习惯!”
我在门口听着,觉得怪怪的。
这时,妈妈说:“你说,我们这样,美娜,以后真的不会有事了吧。”
爸爸说:“金贵这样说过,应该没错。”
妈妈说:“美娜够苦了,以后的苦,就让我这当妈的来替她受吧。”
爸爸说:“你看你,又说傻话。还有我陪着你呢。”
妈妈拉着爸爸的手,说:“老头子,如果有一天,我醒不过来了,你千万不要傻乎乎的来救我。要照顾好建华和美娜。”
爸爸说:“你又瞎想,我们一辈子,都在一块的,会好的,都会好的。”
我拿着热水瓶站在病房门口,吃惊的听着爸妈的对话,浑身颤抖。
怎么了?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因为我吗?
我冲进王金贵的病房,看着他,哥哥在里面,看着我,说:“美娜,你怎么啦?”
我喘着气,指着王金贵叫,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起来呀!告诉我!”
哥哥说:“美娜,你瞎说什么话?”
我盯着哥哥看,我问他:“哥,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哥哥眼神很些慌,说:“你说什么呀?”
“你知道,”我喊,“你们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个!”
我说:“还说是一家人,为什么,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我觉得心口憋闷,好像眼睛一闭眼泪就要掉下来,我跑出了医院大楼,跑的很快,哥哥在后面喊我,我冲出去,外面是夏季燥热的风,我不知道往哪里跑,只想着,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我的心里疯狂的转着一个念头,就是,我是个百分之百的灾星,无论是谁,搭上我,就要倒霉!现在,连我爸妈也搭了进来,他们,爱了我那么多年!
妈妈说,美娜够苦了,以后的苦,就让我这当妈的来替她受吧。
爸爸说,美娜,你是我和你妈最宝贝的小幺儿。
爸爸说,那人说,我本不该在这个世界存在。
妈妈问爸爸,会不会失去我?
原来,这么多年,一切都是杂乱的。
我,从小,就是一个怪人。
而我,还不知死活的以为,可以帮助,甚至挽救别人,可以当一个救世主,原来,我才是,连累别人最多的那一个。
那个来病房要买走的我的男人说,爸爸不听他的话,会后悔的。
这后悔,指的是什么?
是指,他早就知道,一切,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我自己的家庭破裂了,孩子死里逃生,我哥哥的家庭破裂了,如今妻离子散,爸妈现在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诅咒,而从李颖开始,我的草猫,小丑,一个连着一个的,都离开了我。
我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后悔了,但是,我后悔了,我很害怕,不知道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事。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在街上无目的的走,嘴巴里嘟囔着,如果,,,,,,
如果没有我,,,,,,
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有这一切!
我的脑子里精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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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买了点东西,带到医院去。
哥哥说:“美娜,你跑哪去了,我手机也打不通。”
我说:“我去超市买吃的了。”
我看了看王金贵,他的嘴唇干裂着,我用棉签沾了清水,轻轻的被他抿抿。
王金贵似乎醒了,“呃”了一声,眼皮动动。
我说:“金贵哥,你会好的,一定会的。”
哥哥在旁边说:“美娜,别太难过了。”
我点点头,说:“哥,我去看看妈妈和喜来他们。”
哥哥说好。
我走出去,又回过来,我对哥哥说:“哥,我离婚了,喜来喜宝很可怜。”
哥哥拍拍我,说:“美娜,有哥在呢。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我的手心有汗,我看看哥哥,说:“嗯,有我哥在呢。”
我站在两个孩子的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他们,两个小孩都睡了,我看着他们,心里很疼,我很想,走进去亲亲他们,抱抱他们,但是,我忍住了,我生怕,自己一走进那间病房去,已经下定的决心,就崩塌了。
我把吃的拎到妈妈病房去,我说:“爸,吃点东西。”
爸爸说:“我还不饿呢。”
我给他倒了茶,说:“爸,你不是小年轻了,要照顾好自己。”
妈妈说:“小娜,你回去吗?”
我茫然的点头,说:“嗯,回去。”
妈妈说:“好,明天早点过来,接小孩子出院啊。”
我看着妈妈,尽力挤出一个笑容,我说:“妈,我有点累,怕明天会起晚。”
爸爸说:“那不急,还有我们在呢,你回去,早点睡。”
我对爸爸说:“爸,记得多吃点东西啊。”
我看看妈妈,说:“妈,我走啦。”
妈妈点点头。
我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走了出去。
我没有回家。
因为,我不想明天我的孩子回到家,会害怕。
我叫了部车,到了很远的一个街心公园。
没什么人。
我找了个隐蔽在树丛里的小墩子,这样,即使天亮了,我也不太会,被人发现。
我坐下,把口袋里从超市买的水果刀拿出来。
我特地选的,最锋利的那一把。
刀背在夜色中折射着光,有蚊子咬我,很痒,我很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刀刃割在手腕上的感觉,很韧。
原来,要割到静脉,也是要那么大的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