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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明兰传》

_95 关心则乱(现代)
  煊大太太算是最镇定的,笑着拉过明兰坐在身边:“听说你这阵子去
京郊整理庄子去了,如何?一切可好。”
  “是呀,都说烨兄弟的那几座庄子大的吓人,理起来怕是不容易吧,
弟妹若有个支使不过来的,我这儿倒有几个得力的,都是多年知根知底的
了。”狄二太太笑道。
  “谢两位嫂子惦记了,二嫂子这话我可记下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
要人呢。”明兰微笑着欠了欠身,狄二太太满意的笑了笑。
  当初顾老太公分家后,按说每房都有自己的产业了,但五老太爷一味
附庸斯文,五老太太也是自诩高雅,夫妻俩都不擅打理庶务,偏长子顾廷
炀又是个花架子,炀大太太更不用说了,便如个锯嘴葫芦。有这么三座大
山在,实际管事的狄二太太也不好周转。
  是以不论是田庄还是铺子都不如长房和四房经营的好,日子久了,家
中的管事难免少了差事,僧多粥少,人员冗置,油水又薄,就算那些管事
的自己不说,家中的妻小难免不满,渐渐有些埋汰抱怨出来。
  明兰如今正缺人用,早就留心顾家下人的情况,平日也常着人打听一
二;若真有可用的,明兰倒不介意招几个过来,天下没有不变的忠心,找
几个底细干净的,肯干能干的,却比外面再去买的好,怎么说也是知道人
家三代祖宗的。
  但明兰也不明着答话,只转过话题,自嘲道:“以前娘家老太太和太
太老捉着我看田亩册,每年还叫我听庄头管事的回报,那会儿我只觉着烦
的很,不若学些女红诗词,既清静,又风雅,这会子轮到自己了,才知道
长辈们的一番苦心。”
  煊大太太轻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应和道:“谁说不是!做姑娘那会儿
哪知道做媳妇的名堂这么多,还当一本女诫一根绣花针就能顶事了呢。”
  炳二太太听她们说了半会子话,掩不住焦急,插嘴道:“弟妹可真是
个大忙人,咱们使了多少人去寻你,见不着人也就算了,我说你到底跟烨
二兄弟说了没?咱们这儿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跟不知道似的,敢情不干你
的事!”
  明兰很想说‘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煊大太太立刻接上道:“弟妹
也是个妇道人家,外头的事儿怎么晓得,这几日他们俩一个在营里忙,一
个在庄子里忙,怕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弟妹哪有功夫过问!还是听听爷
们怎么说吧。”
  女眷们想想也是,赶紧竖起耳朵去听。
  “烨哥儿,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太夫人的声音还是斯斯文文的,只
含了几分焦虑。
  顾廷烨侧身,轻描淡写道:“想来只是问两句罢了,把话说清楚了,
便也无事了。”
  四老太爷最是焦灼,听了这不冷不淡的话,怫然道:“你这说的什么
话!那日刘正杰领着一队禁卫如狼似虎一般闯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先把
大哥的书房一通乱搜,又拘了我们几个在小院子里审问,一屋子弄的鸡飞
狗跳,丝毫情面也不给。当我们顾家是土窝瓦肆了么?!”
  明兰微一思忖:真丝毫情面也不给,就该像墨兰的公爹还有几个夫兄
一样,被提去大理寺问话,而不是在自家问。
  “正是!”五老太爷一拍案几,怒道,“不过仗着皇上宠信,便这般
目中无人,那姓刘的,不过一寒门小吏,一朝升天,功勋承爵之家居然也
要来便来,要出就出,实在忒可气了!”
  然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纷纷开了话匣子,无非是咒骂大理寺和刑
部那帮负责此案的官员昏聩无能,乱审乱判,以及负责拘人下狱的禁军上
三卫嚣张跋扈,不顾权爵世家的体面,然后哀叹两声顾门不幸,重点是激
起顾廷烨的同仇敌忾之心。
  可惜顾廷烨不动如山,自顾淡然,待众人说的差不多了,才道:“那
刘正杰是皇上的近臣心腹,他上门来问话自是禀了上意的;至于几位审理
此案的大人,不是皇上钦点,就是宿著名吏。咱们这儿这般诋毁皇上股肱,
未免不敬。”
  此话一出,众人俱静,顾廷烨缓缓活动着搁在扶手上的手腕,漫不经
心道:“前头的令国公府等十几家,都是拿明证据,确是涉入了‘先帝四
王爷谋逆案’的,早就落罪了。如今案子还在审理,查到略有牵连的再提
去问话,永昌侯府,永平伯府,还有其他几家,查明无事的,放人回去,
不就没事了么。人家都问得,凭什么咱们家就问不得了?”
  这话说的倒也有理,两位老太爷一时无话反驳,可旁座的顾廷炳却一
气站起,大声道:“什么叫略有牵连?!不过是他们没本事审案,便寻别
人晦气,好显得自己能耐怎的!咱们顾家几辈子忠心事主,再老实不过了!
二兄弟,你如今在御前也有体面,咱们老顾家叫人欺负到跟前了,你也不
使使劲儿,难不成就这么叫人瞧咱们家笑话!”
  “自我知道此事后,我也寻机打听了。”顾廷烨淡淡一笑,“说是刑
部拿了人证物证的,反复验查,确有疑点,皇上这才着人上门问话的。堂
兄觉着这可是笑话?”
  顾廷炳一阵语噎。
  里侧的明兰听了,忍不住心里暗叹:这帮叔爷大哥们真是不见棺材不
掉泪,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唱高调,他们到底知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呀!
  从顾廷烨愤而离家起,顾家和顾廷烨就是两码事了,尤其是顾老侯爷
去世后,顾廷烨最后的牵绊也没了;而那几年京城夺嫡争斗白热化时,顾
廷烨正吃着三文钱一碗的阳春面,在江湖上风尘雨露刀口舔血的混生计。
他们牵连夺嫡而倒霉,关顾廷烨什么事?
  这时身旁却一阵响动,只见炳二太太忽的站起,直往厅堂上走去,走
到顾廷烨面前哀声恳求道:“烨二兄弟,我是妇道人家,不懂大事,可一
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如今你叔伯兄弟有事,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说着
便垂泪**哭。
  明兰大赞,要说还是女人的第六感靠谱,什么大道理都不用说,苦苦
哀求以情动人才是硬道理,果然,顾廷烨皱起了眉头,起身避过炳二太太
的施礼,转身向四老太爷道:“不如请诸位嫂子弟妹先回去,这不合礼数
吧。”
  四老太爷却并不在意:“都是骨肉至亲,不必讲究这许多规矩,你嫂
子着急,也是常情。”
  炳二太太抹着眼泪,恭敬的站到一边去。
  其实除了分家析产这种大事,古代的内宅女人不能随便露面,便是自
己夫家的叔伯兄弟也是不好轻易见的,为的便是礼数避讳。
  明兰眯眼,这是什么意思?软硬兼施?
  顾廷烨微一挺眉,便道:“好。既如此,我便直说了。”随即大马金
刀的坐下,朗声而言:“先帝之四王爷早被定罪谋逆,从逆的几个首要人
犯俱已落罪量刑,现下查的是当初曾助逆的从犯,和逆王过从甚密者,与
谋逆情事有牵连者。”
  仁宗皇帝心软了一辈子,死前总算明白了一回,为了给倒霉的三王爷
和德妃一个说法,也为了让后来即位的八王爷路好走些,钦定了四王爷的
大逆罪名。
  这番话一说,厅中众人俱是一惊,五老太爷总算白混过官场,沉声道:
“当初四…逆王权倾半座京城,与王府来往之人何其之多,便是来往亲密
了些,难不成就算是从逆?”
  “自然不会。”顾廷烨端起小几上的茶,呷了一口,“皇上是有德明
君,特着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定案怎会草率。当初逆王犯上作
乱之时,外有五成兵马司应和,内有几支禁卫内卫策应,殿上还有人帮着
写伪诏,先逼死三王爷,后迫先帝禅位,几股力量一齐发作,里外勾连,
这才酿成大乱。”
  “爹在军中打滚二十年,戍边十余年,虽说后来不管事了,但当初提
拔过的关照过的,后来却有不少成了器的;这么多年来,各军各营分散着,
大多有些不大不小的军职。如今要紧的是,这些人中可有参与谋逆的?咱
们家可曾帮逆王去招揽过这些人?若有,便算连结串逆之罪。”
  顾廷烨的目光异常清冽,缓缓扫过在座众人,众人心中便如过了冰水
般——助逆笼络,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便是只介绍个人给四王爷认
识,往大了说,兴许有些人就是因着顾家的情面,而卷入夺嫡斗争也说不
定。
  “这这……”太夫人终于明白厉害了,颤声道,“你爹的为人你清楚,
他是断不会的!”
  顾廷烨也不答话,只拿目光继续扫视其余众人,言语愈发缓慢,似是
一字一句在凌迟着:“我人不便离开京郊大营,但却去信问过刘正杰,他
别的不好透露,只说了个消息给我,说是当年曾有人帮着逆王采买过几批
江南女子。”
  “这…也算罪过了?”始终心不在焉的顾廷炀惊问。
  顾廷烨放下茶盏,淡然道:“后来,这批女子泰半送入了朝臣武将家
中,以作拉拢收买。”
  五老太爷看了四老太爷一眼,低头沉思不语,顾廷炜神色不稳,转头
去看身旁的顾廷炳,只见他面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涔涔而下。
  明兰正听的入神,手上却被捏了一下,转头看见煊大太太面有嘲讽之
意,她把声音压的极低,微微冷笑着:“发财的行当轮不上咱,犯事的买
卖自也搭不着。”
  明兰呆呆一笑,也不好做声。现在很清楚了,顾老侯爷谨慎小心,不
会去勾连,顾廷煜体弱多病,估计没体力去勾连,顾廷炜有老娘看着,大
约也不会很离谱;而其他人就难说了。
  她也读过古代几年刑律,平常跟着父兄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些门道,
照适才顾廷烨说的,就算把勾连的罪名落实,顾家到底是开国勋贵,加上
顾廷烨的面子在,估计也不会也杀头充军这么惨。那么,最坏的情况是什
么呢?
  明兰朝外面看去,除了顾廷烨神色定然的喝茶,其余众人都是或惊慌,
或惶恐,或焦灼,形色不一。
  长房最担心的,自然是被申斥个治家不严,罚没家产(御赐田庄),
甚至夺爵;四房和五房最担心的,应该是罪名一旦落实到个人,到时说不
定要受罚,或劳改,或坐牢,或流放,都不是好受的。那么顾廷烨想要什
么呢?
  明兰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个端坐的男人。仅仅是想看当初欺侮过他的人
倒霉吗?
  “二侄子说了这许多,扯了一大通,莫非是存心推脱!”五老太爷一
咬牙,直直的盯着顾廷烨,“你就安生瞧着自家叔伯兄弟去受罪!你便给
一句话吧,到底帮是不帮。”
  “五叔也给句话吧;适才我说的,莫非真确有勾连其事?”顾廷烨悠
然道。
  五老太爷被噎住,他不能否认,可也拉不下脸来承认,免得招惹顾廷
烨一顿‘忠君爱国’的数落,他是读书人,到底要面子。
  四老太太本不想插嘴,可若四老太爷出事,自己女儿也别想嫁风光了,
便柔声道:“烨哥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便是你叔伯兄弟偶有做错,你
也当帮扶一二,到底是一家人不是?”
  顾廷烨看了她一眼,道:“我自不能袖手。”
  明兰暗自揣摩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嗯,话题又绕回原处了。
  四老太爷掏出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抬头冲顾廷烨道:“烨哥儿
呀,说起来咱们家如今就你是顶事的,你大哥身子不好,也担不得什么事,
这爵位和一家子的重担,还要你做栋梁扛起来才好……”
  太夫人赫然抬头去盯四老太爷,目中隐然愤恨。
  “四叔慎言!”顾廷烨立刻放下脸色,肃穆道,“长幼有序,岂可妄
言!乱了祖宗家法,坏了兄弟情分,四叔可是不该了!”
  四老太爷讪讪的坐了回去。
  明兰眉头一皱,四老太爷也忒露骨了,可算是无耻了,而且他们始终
没有弄明白顾廷烨的心思。他不是为了要爵位而要爵位,他是为了咽不下
那口气,为了早死的亲娘,为了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从这个角度来说,
四房和五房其实比别人更可恶。
  “烨哥儿,你倒是说句话呀。”太夫人瞧着不对,直发问道,“这事
儿到底该如何了结?”
  顾廷烨看她焦急的样子,缓缓道:“若查明无事,那是最好;若是…
…”他无奈一笑,不再说下去了。
  五老太爷冷冷盯着顾廷烨,森然道:“我只要顾家平安无事,顾家人
各个都能全身而退!”
  ——切!这还‘只要’?您要求可真低。明兰腹诽。
  顾廷烨也静静看着他,声如冷泉:“既要平安,何必当初。五叔不必
动气,倘若廷烨至今在外未回,五叔又当如何?”
  厅中众人俱是心头一震,当年顾廷烨离家之时,气病的老侯爷床前围
满了人时,四老太爷和五老太爷曾如此劝慰:就当顾家没这么个子孙!
  众人一时无言,太夫人垂泪而泣:“烨哥儿,都是我的不是,当初叫
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若有气,都冲我来便是,是我没照看
好你,叫你负着气就出去了……”
  到底是继母,这么哭起来也不好看,明兰思忖着是不是要出面去劝一
劝。
  顾廷烨已转身上前,扶着太夫人,温言道:“便是有事,我自也会去
疏通打点。”
  “可否能无事?”太夫人不死心。
  顾廷烨简短道:“如今一切俱不清楚,还不好说。”
  这话便到此为止了,人家已承诺会帮忙,你还能说什么。厅中众人面
面相觑,均是无可奈何,今日的顾廷烨竟是软硬不吃,打起太极拳来了。
  “不过,”顾廷烨微微一笑,环视在座众人,“别的不敢说,至少性
命,我总要保无虞的。”
  语出别有深意,不少人心头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进入倦怠期,明明没有卡文,就是不想写;努力恢复中。
  第141回
  从宁远侯府回澄园,夫妻俩一路无话。这日顾廷烨在外书房一直议事
到深夜,先是和公孙白石议政,又口述条令,叫七八个书吏笔拟,直到丑
初,才带着一身湿冷的露气回了屋。
  进屋后,伸手轻搭床帘,却见锦绣堆里露着半丛乌云般的秀发,整个
身子却埋的看不见,只有被角边上露着一只白嫩透红的小脚丫,胖胖的脚
趾还微微翘着。
  他轻笑了下,忍不住戳了戳那秃头秃脑的小脚指,转身去了净房,洗
漱完后,换过一身绫缎里衣回到床边,却见明兰已经醒了,正歪在脖子靠
在枕头上,迷糊着眼睛看他。
  “你醒了?”男人嘴角含笑,掀被角上铺。
  明兰点点头,好像刚睡醒的猫仔,呆呆的抻着小胳膊:“你挠我脚痒
痒时,我便醒了。”
  顾廷烨脸上微滞了下,若无其事的揽过明兰在怀里,两人互拥着躺下,
明兰把脸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嘴里低低咕哝了一声,顾廷烨没听清,闭
眼随口问了句。
  明兰把下巴搁在男人胸口,直直的看着他:“侯府那边的事,你是不
是早知道了?”不然哪那么巧,偏就这个时候带着她去巡视庄子。
  顾廷烨睁开眼,见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自己,便笑了笑:“刘
正杰是给我递过话,不过也是两下赶巧了,我索性带你出去避一避。”
  明兰从被窝里坐起来,抱着纤巧的双膝,叹道:“虽说我这和尚是逃
得逃不了庙的;不过避得一时也好。然……”她顿了下,转头瞧他,低声
道,“你真打算全然袖手么?”
  顾廷烨眸子深黑,过了会儿,才道:“一样勾连罪逆,多少公侯伯府,
抄家的抄家,夺爵的夺爵,便如程国公府算功过相抵,也被罚了三年诰赏
和五年禄米,凭什么宁远侯府就能例外?”丰泽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
“我不添把柴便不错了,还想藉我免责?”
  明兰悠悠轻叹了声,顾廷烨又道:“不过我还是动了点儿手?”
  明兰睁大眼睛,表示不解。
  “我打过招呼,让把宁远侯府的事先缓缓,先审理其他案犯。”
  “唉?”
  顾廷烨一脸坦然:“好歹待我成了亲,免得喜堂上冷清了。”
  明兰咂巴了下嘴,无力的趴回去。顾廷烨见她耷拉着耳朵,把自己抱
成一个小团团,在被窝里晃悠悠的,他觉得又可爱又有趣,伸手扯过来,
搂在怀里,点了下她的小鼻子,含笑道:“你究竟在忧心什么?之前不是
你做的孽,之后也不会是你袖手,你做什么这副模样?”
  明兰忽如醍醐灌顶。
  对呀!这件事从头到尾,她既没有插手,也不知情,她心虚什么呀!
  “夫君说的有理!”她陡然生起勇气。
  顾廷烨不禁莞尔,忽又想起一事,随即道:“今日这事没完,以后大
约还有不少麻烦,我在外头还好,你却要被磨上许久,怕要头痛了。”
  明兰豪气干云:“有什么好头痛的,不过是叫我来劝你出手帮忙,我
便一概都应下,你帮不帮,或是能不能帮成,那就另论了。”
  男人挑挑英挺的长眉,表示欣赏她这种乐观的勇气。
  很快,明兰就知道自己的豪言壮语没什么力度;第二日,侯府女眷就
上门了。
  她们或是妯娌婆媳一道来,或是领着稚龄儿女来,或是凑成一堆集中
轰炸,或是一拨一拨此起彼伏。明兰端起饭碗时,她们来了;预备和管事
对账时,她们来了;想午睡时,她们又来了。要是赶上了饭点,还得待客
请吃饭,可是在饭桌上,对着一群哭天抹泪的怨妇,各个拿哀怨的目光盯
着你,你如何吃的下去!
  这种恶性行为严重打乱明兰健康规律的生活作息。
  一忽儿哭诉,一忽儿哀求,扯着明兰的袖子软硬兼施,从孩子若是没
了爹该多么凄苦可怜,一直说到将来孤儿寡母生计堪忧,各种精彩表演。
  五老太太拍桌子呼喝起来,手指几乎点到明兰鼻尖,根本不听明兰的
解释,就差没要她赌咒发誓保证顾廷烨一定会出面摆平。狄二太太和炳二
太太便如对好了暗号般,一个眼神过去,小孩子们哭的震天动地,旁边还
有其他女眷或明或暗的祈求和劝说。
  两耳发麻,头晕眼花,不过短短三天,明兰就被闹的疲惫不堪,宛如
霜打的茄子,蔫的有气无力,被逼急了,一口气接不上,她连装都不用,
直接就可以晕倒,偏偏人家晕的比她还快,动作情真意切不说,还险些一
脑门撞上桌角。
  明兰吃不住了。
  顾廷烨瞧她这副样子,忍不住提议道:“不如你回娘家躲几日?说起
来,自成婚后,你连对月也没回去住过。”
  “这个……合适么?”明兰大是心动,却有些犹豫。新婚那会儿,澄
园紧缺掌家主母来理家,她离不开,自然只好省了住对月的风俗,可这会
儿回去住……
  最后明兰决定还是先回去探探风。
  次日一大早,夫妻俩就驾车驱马往盛府而去。
  入寿安堂拜见老太太,王氏笑吟吟的端坐一旁,海氏垂首含蓄的侍立
在后头;外嫁的姑奶奶和姑爷算是娇客,是以见礼过后,便起身就坐。明
兰见海氏依旧站着,颇觉不好意思,便道:“嫂嫂你也坐吧,都是自家人。”
  海氏素来守礼,自不肯坐下,只笑着转了身子,周到的张罗茶水和凉
水帕子,又拿了她娘家从南边送来果鲜和绿豆桂花点心待客。
  “来也不先说一声。”老太太眼里透着担心,“这么突然就上门了,
可有什么事?”
  王氏怕顾廷烨不高兴,忙道:“瞧老祖宗说的,自家姑娘和姑爷,什
么时候来不得了?”转头又朝顾廷烨笑道,“姑爷别往心里去,老太太说
话惯常这样的。”
  顾廷烨微笑着:“这有什么。”
  明兰轻笑着,视线扫过盛家女眷。
  王氏还是老样子,自打有了孙子孙女后,愈发富态的像个地主婆了;
海氏则基本克服了产后肥胖,身段渐渐恢复了窈窕,一身雨过天青绣折枝
梅花的绉纱袄子,丰腴的腕子上拢着一只羊脂玉手镯,更见几分雍容清贵。
  明兰低下头,可怜华兰连产后肥胖都没有,生完孩子就是一身伶仃瘦
骨,回头再去库房寻些好温补的送去才是。
  倒是老太太的样子叫明兰有些吃惊,一阵子未见,老人家非但未见老,
反倒精神了,说话嗓门也大了,明兰视线一转,瞧见被乳母领着站在一旁
的全哥儿。
  快两周岁的小肥仔,乐天开朗,白胖可爱,小胳膊小腿都圆滚滚的有
力,一把甩开要扶护着他的婆子丫鬟,走路蹬蹬的,见了顾廷烨也不怕,
大大方方的行礼叫人,还睁着黑亮的圆圆眼睛,好奇的打量这个高大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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