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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明兰传》

_41 关心则乱(现代)
  钱妈妈凑过去悄声道:“这是我给姑娘预先留下的,可不是挑剩的。”
  明兰赞道:“这花儿真好看,谢过妈妈了,哪儿得来的?”
  钱妈妈放下茶碗,笑着解释道:“前几日发榜,平宁郡主的公子中了
二甲头几名,昨儿齐国公府便开了几桌筵席,太太受邀去了,便得了这个,
与姑娘们分了。”
  明兰神色未变,也笑道:“这可真是恭喜了,太太素与郡主交好,定
是很高兴的;怪道今早我去请安时,太太脸上还泛着红,没准昨日吃了几
杯?”
  “正是。”钱妈妈抚掌笑道:“我是跟着去的,亲眼瞧见的,那郡主
娘娘待我们太太可亲热了,便如姊妹一般,还在里屋说了好一会子话。”
  明兰眼神微动了下,继而关切道:“昨夜我听说四姐姐颇晚从太太屋
里回来,怕是太太醉的厉害,别是四姐姐一人照料的罢?哎呀,我都不知
道,真真不孝。”一脸忧心状。
  钱妈妈忙摇手:“不碍事的,太太吃了解酒汤便好多了,只是太太委
实高兴,便叫四姑娘去说说话。”明兰似松了口气,宛然微笑:“这我便
放心了。”
  钱妈妈离去前,又凑到明兰耳边轻道:“昨日筵席之上,太太还与永
昌侯夫人说了半天话,我依稀听见,似乎提及了府里的姑娘。”
  明兰心头一惊。
  送钱妈妈走后,过了半响,绿枝才嘟着嘴进来,抱怨道:“燕草那没
用的,连几个小蹄子也震不住,由着她们抢着量……如今钱妈妈也不得太
太重用了,姑娘何必这么着?”
  明兰静静的看了她一眼,绿枝立刻缩回嘴巴,垂首而立,丹橘过来拧
了她鼻子一把:“不许混说,姑娘自有道理,你且好好办差就是。”
  “一草一木皆有用。”明兰缓缓道:“不起眼的人,也有是有用的。”
说着,看向绿枝,道,“燕草性子软和,可她究竟比你早进府,办事又老
了的,你不可轻慢她。”
  绿枝惶恐着应是,屏脚跟握手指,不敢出大气,过了会儿,明兰又放
缓了口气,道:“但凡待我真心的,我总念着她的好,燕草…终归比你大
几岁,你且收一收嘴巴和性子才是。”
  绿枝把话在心里咀嚼了半刻,似听出了什么,眼睛一亮,抬头道:
“姑娘,绿枝知道了。”
  待几个丫头退出去后,明兰沉思片刻,自己取出几张信笺,放在案上
铺平了,略略思索了下,提笔便写起来。
  当晚,盛紘在香姨娘处用了饭,因连日应酬多有疲累,本想歇下算了,
谁知却被王氏硬叫了回去,到了正房,看见端正坐在炕沿上的发妻,徐娘
半老,脸带红晕,眉梢还有几分喜色,盛紘决定和她谈一谈关于‘雨露和
茶杯’的问题,不能每个晚上都和她睡呀,也得照顾下群众情绪,谁知他
还没开口,王氏就赶紧关上房门,噼里啪啦一顿述说,顿时把他惊呆了。
  “你说什么?把如儿许配齐衡?郡主真这么说的?”盛紘呆了半响,
才惊道,“那……你娘家怎办?如儿不是要与舅兄做亲的么?只差来下定
了。”
  王氏犹豫了下,但想起嫂子看着如兰那副不满意的神情,梗声道:
“这不是还没下定么?就不兴我给闺女寻个更好的地儿呀。”
  “齐衡很好么?”作为男人,盛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府上空绿油油
的颜色。
  王氏压低声音,热切道:“我仔细盘算了,是门好亲。不论那爵位有
没有衡哥儿的份儿,他这点儿年纪就有了功名,将来自有前途,又有公府
靠着,旱涝保收!还有,襄阳侯无嗣,他那爵位是要给嗣子的,可除了祖
产之外襄阳侯这几十年的产业有多厚呀,都已陆续给了郡主了,哦,还有
齐大人,盐政那差事有多肥,老爷比我更清楚罢,他当了多少年都检使,
那银子还不堆成山了?将来这些,还不是都是衡哥儿的!那日子能差的了?”
  盛紘被王氏满眼逼人的金光给晃傻了,似乎看见无数银子在王氏眼睛
里飞,此刻,王氏头脑异常清楚,说的头头是道:“年前齐府出了那么件
丢人的事儿,衡哥儿面子上不好过,不好立刻提亲,郡主边私下与我说的。”
  王氏把声音再压低些,神秘道:“郡主说,皇上的身子……就在这两
月了,到时候咱们这种人家都得守一年,过个一两年,谁还记得先帝时的
污糟事呀!反正如兰还有一年才及笄,咱们可慢慢瞧着呢。”
  盛紘慢慢恢复了精明,细细思索下,道:“这回恩科发榜,圣上迟迟
没有殿试,说是等八王爷进京后再行论名,明摆着是把这拨中榜的新秀,
留给新皇上用了,没准…衡儿真有些前途,这亲事也未尝不可?…可是,
舅兄那儿怎么办?”
  王氏迟疑道:“皇上若……,兄长也是官身,也得守孝,再瞧瞧吧。”
  盛紘想了想,点点头。
  王氏见丈夫首肯自己的打算,愈发得意,又丢了颗重磅炸弹下去:
“昨日吃酒,我还遇上了永昌侯夫人呢。”
  盛紘嗯了一声,微打着哈欠靠在床头,散开外衣叫王氏给拾掇,王氏
一边收拾衣裳,一边笑嘻嘻道:“梁夫人与我示意,她瞧上咱家明兰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盛紘不瞌睡了,一个激灵爬了起来,脑
袋又糊涂了,才低吼道,“老太太才走开两个月,你就敢打明丫头主意?
她不是定了贺家嘛!”
  “瞧你慌的,难不成我还会坑了明丫头?且听我说。”王氏用力把丈
夫按了下去,脸上笑意满盈,道:“实哥儿做满月那日,在亲家府上宴饮,
梁夫人一眼就相中了明兰,也不嫌明兰是庶出的,直说女孩儿品貌好。永
昌侯梁家,那是什么人家,那哥儿虽是老幺,却也是嫡子,如今正想着要
补五成兵马司分副指挥使的缺儿,便是补不上,也在禁卫军里有个七品营
卫的差事在。怎么样?这门亲事不委屈了明丫头吧,比贺家强多了!”
  盛紘很想坚持老太太的决定,可想着梁家的根基和势力,又犹豫了。
  王氏瞧着丈夫动摇的脸色,又添上一把柴,道:“你也想想,明丫头
生的这样好,配了贺家岂不委屈?若能与齐家梁家做亲,柏哥儿几个将来
也有靠呀。”其实最要紧的是,明兰没有同胞兄弟,除了自己儿子,还能
依靠什么娘家。
  盛紘被说动了,轻咬着牙,问道:“那后生人品如何?若老太太不愿
意,说什么也白搭。”
  王氏知道事已成了一半,便放缓了语气,故作委屈道:“瞧老爷说的,
像是我要卖女求荣似的,明丫头这些年在我跟前也乖巧孝顺,兄妹友爱,
姑嫂和睦,又疼全哥儿,我自是为了她着想的。那后生叫梁晗,人品如何
老爷自己去打听吧,免得回头叫人说我的不是。”
  说着嘟起嘴,一脸生气的不说话了,盛紘忙好言相劝,又搂着说了几
句耳边话,直说的王氏又见了笑容。
  “这样罢。”王氏把自己的盘算全部亮了出来,“老爷且慢慢打听,
也想好了说辞,待老太太回来好劝道;老太太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若是那
梁晗人品能过关,想必老太太也不会咬死了贺家。”
  盛紘虽心动梁家亲事,但想起要劝服盛老太太,不免觉得头痛,这些
年来他几乎事事顺着老太太,再无半点违抗,这会儿又……他忍不住道:
“咱们到京城这么多日子了,就没人瞧上墨兰的?”
  要是梁家相中的是墨兰,那岂不是两全其美,他也不用头痛了。
  王氏正羞羞答答的解着盛紘的腰带,听到这句话,立刻变了脸色,抑
制不住冷哼了几声:“老爷!说句您不爱听的,墨丫头好的不学,偏和那
位一个样儿,爷儿们兴许喜欢,正头的夫人太太们可最不待见那模样。”
  盛紘这次倒没有反驳,只能叹气。王氏斜看着盛紘的侧脸,心里冷笑,
再宠爱的妾室,天长日久,也会爱淡情驰,只有名分和子嗣才是牢靠的,
时至今日,这道理她才悟过来。
  可不知为何,痛快过后,心里却一片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
  偶拼老命了!!
  第68话
  千等万等,全国人民翘首期盼的八王爷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几乎
十玉年没见面的老皇帝和八王爷,一见面就父慈子爱的水乳交融,没有半
点隔阂,老子抖着手臂,慰问儿子在蜀边就藩风霜辛苦,儿子热泪盈眶,
连声道父亲日理万机积劳成疾才是真的辛苦,旁边站着一个手足无措徐娘
很老完全没有进入状态的李皇后,真是吉祥的一家三口。
  下头一群文武臣工也很配合气氛,各个拿袖子抹着眼泪,感动天朝皇
家父子情深,难怪我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诸事都宜,原来是榜样劳!父子
相认完毕,老皇帝拉着儿子的手,颤颤巍巍的介绍群臣,来来来,这位是
死里逃生的内阁首辅,那位是劳苦高的文渊阁大学士,那边几个是五大阁
僚,后头几位是……人名太多,明兰完全全没有记住。
  “父亲,八王爷长的什么样?’如兰心直口快,其实她问的也是在座
女眷想知道的。
  盛纮一脸忠君爱国,昂首道:“殿下白然是龙睛凤瞳,文修武德,器
宇不凡。
  众女眷深信不疑,下一代国家领导人总是帅一些的好,长柏则偷瞄了
老爹一眼,面无表情的保持沉默。其实八王爷长的方头大耳,顶多算端正,
据说一代乱世豪杰方袒高皇帝也是一代旷世丑男,其丑陋基因之坚韧,经
过几代美女改良至今还未见成效,不过话说回来,一国之君就是要这种长
相安全的。
  老皇帝估计是真撑不住了,于是善解人意的钦天监监正立刻算出最近
的吉日,着即行册立储君大礼,群臣遂上贺表,早有准备的礼部和太常寺
官员大显身手的时刻到来了,吉日当天清晨,天还没亮,盛家父子就摸着
黑出了门,到奉天殿参礼,跪了又跪,站起伏倒足足一整天,最后太子接
过宝册,到中宫谢过皇后,再拜谒宗庙,祭告祖宗,才算礼成;饶是如此,
盛纮还说是因为年前大乱,老皇帝心力交瘁,册仪已是简化许多了。
  京城百姓觉悟很高,知道喜皇家之所喜,当晚就大燃烟花,有财之家
索性放焰口,广布施舍于穷困百姓,以示普天同庆。小长栋也很高兴,因
为册立太子大典,他们学堂放了几天假,放假当日回来时,他偷偷告诉明
兰,他听见那些去领米接粥的乞丐们在说‘这几个月都两回了,要是天天
都册立太子就好了,云云,明兰不禁莞尔。
  长栋十一岁了,孩童的模样渐渐抽长了身子,平日里在父兄面前是毕
恭毕敬,见了明兰却依旧淘气,明兰便鼓励长栋把先生夸奖的文章拿去给
盛纮看,盛纮倒也夸了几次,长栋愈发刻苦勤奋读书,起早摸黑地用功,
跟人说话时也目光呆滞。
  明兰怕他读傻了,常开解他不要太执念:“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十个读书的,倒有九个半是为了做官;可读书好的就一定能做官好吗?你
功课已然很好,混不上显眼的名次,便讨个上榜总是有的;要紧的是多学
些道理世情,将来与恩师同僚相处,定能和睦,若为官,也能为福一方百
姓,不要把脑袋读僵掉了。”说到底,长栋并不如长柏资质好,他靠的不
过是一股子执拗的钻劲儿。
  长栋小小少年的脸上浮起苦笑:“我不过是想叫姨娘过的好些罢了。”
  明兰看了他会儿,然后摸着他的脑袋轻轻叹气。
  册立大典后,老皇帝本想把政事交接给太子,白己好好养病,谁知太
子纯孝,一慨不理会朝臣求见和各处拜会的项事,只一心扑在老皇帝身上,
白日伺候汤药,每口必先尝,夜里便在老皇帝的寝殿里的卧榻上浅寐,日
日不缀,朝朝不歇,不过十天夫,新上任的太子爷已瘦去了一圈,宽大的
袍服晃晃悠悠的。
  老皇帝叹息道:“我儿至孝,联甚感欣慰,汝乃当朝太子,当以国事
为重。”
  太子垂泪道:“吾众兄弟皆可为太子,然儿父只有一人。”
  老皇帝老泪感位,遂父子抱头痛哭;内外朝臣闻得,皆嗟赞。
  五军都督府右大都督薄天胃年事已高,自年前便在家养病,也道,岂
不闻子欲养而亲不待,太子果乃贤孝之人,后夤夜奉旨进宫,解兵符与太
子。
  明兰听着长栋打听来的消息,嘴角微微翘起。
  过得半个月,一日深夜京城丧钟大作,云板扣响,明兰细细数着,四
下;然后外头脚步惊乱纷杂,一忽儿后,丹橘进来报道:“皇上驾崩了。”
  明兰不够觉悟,并不觉得多么悲伤,老皇帝的死便如楼顶上的第二只
靴子,大家都咬着牙等待着,却一直迟迟不来,反倒心焦,为此还填了许
多炮灰。
  一切准备早已就绪,新皇次日便登了基,遂大赦天下。
  先帝丧仪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宫中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和六品以上
官宦人家一年内不得宴饮作乐,一年内不得婚嫁,百姓半年停缀,凡诰命
等皆随朝按班守制;群臣也没闲着,除了定时去哭灵,还拟定了先皇溢号
为‘仁’。
  随即新皇封典,册封李皇后为圣安皇太后,皇贵妃为圣德皇太后,其
余一应后宫殡妃按品级封赏,同时册封太子妃沈氏为皇后,母仪天下,然
后全国百姓沉浸在一片悲痛中。
  期间发生了一件小插曲,太仆寺左寺丞见新皇后宫寥落,佳丽无几,
便揣摩着圣意,上奏本请新皇广选才淑,充裕后宫,以备皇室子孙延绵;
结果被新皇帝一顿痛骂,顺便摘了他的顶戴,新皇义正词严地宣布:朕已
有子,当为先帝守孝三年。
  这谕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京中有些权宦家族早等着要把自家闺女
送进后宫,如此要等三年,许多千金小姐便要过了花期;不过也有不少放
心的,明兰就大大松了口气,三年后她总该嫁了吧。
  先帝丧仪足足办了大半个月,总算将棺椁送入陵寝,这辞旧迎新也算
是告一段落了。
  如兰火急火燎的脱掉穿了好些日子的素服,赶紧翻出她喜欢的艳色衣
裳来打扮;墨兰仍旧做她的‘怨歌体’的诗歌,时不时抹两滴眼泪出来,
王氏房里的婆子暗中讽刺墨兰这副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死了男人呢’;
明兰则继续她的‘背背山’系列绣品创作,说实话,她并不是腐女,但来
到这个拘束的世界后,不这样无一排遣日益变态的心情。
  此时的齐国公府也在去孝饰,家仆们安静而利索的拿下白灯笼白绫帝
等物件,二房屋内却一片狼藉,门外守着平安郡主得力的管事婆子和丫鬟,
只让对母子说话。
  “孽障,你说什么?!”平宁郡主气的浑身发抖。
  齐衡冷漠而讽刺的轻笑:“我说,这会儿我已入了翰林院,若将来有
更好的婚事,母亲是否又要改弦易张,何必这么早定下呢?”
  ‘啪’一声,齐衡的脸斜了开去,白皙秀美的面庞红起几个指印,郡
主厉声道:“你这忤逆不孝的东西,放肆!”
  齐衡目竟隐有水光,笑声含悲:“母亲明明知道儿子心意,不过一步
之遥,却这般狠心。
  平宁郡主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隐隐作痛,颤颤后退几步,又拼命立
住,低声道:“那日做筵,我们三个坐在一块儿,我本想试探着问问王夫
人看看,才说了两句,永昌侯夫人便半道插进来,开口就是相中了明兰。
人家连日子人选都说清楚了,你叫为娘如何言说?!去与人相争么?”
  齐衡知道白己母亲生性高傲,若换了往常早服了软,可今日他只一股
火气上冲,又冷笑道:母亲素来思辨敏捷,那时立刻就想到与永昌侯府也
可结个转折亲了吧?况且您的儿媳是嫡出的,又高了人一等!”
  郡主被生生噎住,她从未想过素来百依百顺的温柔儿子会这幅摸样,
自从知道这事后,便始终一副冷面孔不搭理白己,郡主透出一口气,艰难
道:“我不过与王家姐姐说说,并未订下;你若真不喜欢,便算了;只是
……你以后再也别想见到她了。”
  这句话让齐衡怔住了,心头起伏如潮,一阵难过,忍不住泪水盈眶。
  郡主见儿子这般,不由得也位泪道:“你莫要怪为娘贪图权势,你自
小到大都是众人捧着捂着的,从不曾尝那落魄滋味,可白从‘申辰之乱’
后,那些势利的嘴脸你也瞧见了,还有人背地里偷偷笑话咱们……”
  齐衡想起年前那光景,脸色苍白,秀致的眉峰蹙起。
  郡主心疼的拉过儿子,软言道:“如今种种,不都因了那‘权势’二
字么?若你有亲舅舅,若你爹是世子,若咱们够力量够能耐,你爱娶谁就
娶谁,娘何尝不想遂了你心愿,便是叫盛府送庶女过门与你为侧室,也未
尝不成?可是……衡儿呀,咱们如今只是瞧着风光,你外公百年之后,襄
阳侯府就得给了旁人,你大伯母又与我们一房素有龃龉,咱们是两边靠不
着呀.新皇登基,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爹爹如何还未可知,他这些
年在盐务上,不知多少人红着眼睛盯着,只等着揪着错好踩下你爹,娘如
何能不为家里多想着些?!
  说着,凄凄切切的哭起来。
  齐衡视线模糊,恍惚中,忽然想起明兰小时候的一件事,小小的她,
蹲在地上用花枝在泥土上划了两箱平平的沟,说是平行线,两条线虽看着
挨着很近,却永玩不会碰上。
  他故意逗她,便抓了条毛虫在她裙子上,小姑娘吓的尖叫,连连跺脚
甩掉毛虫,他却哈哈大笑,指着地上被脚印踩在一块儿的两条线,笑道:
“这不是碰上了么。”
  小姑娘瓷娃娃一般精致漂亮,显是气极了,细白的皮肤上熏染出菡萏
掐出汁的明媚,叫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他连忙作揖赔罪,小女孩不肯
轻饶,抬起一块泥巴丢向自己,然后转身就跑了。
  他想追过去,却被闻声而来的随身小厮拉住了。
  第69话
  尽忠容易尽孝难
  明兰和墨兰无论喜恶都相去甚远,基本没有什么同的兴趣爱好,但眼
前的这个锦衣秀眉的少女成的引起了两姐妹的鸣,她们都讨厌她。
  “如妹妹,上回你送来的白茶我吃着极好,我娘起先觉着样子怪,银
白的芽头看的怪渗人的,谁知吃着却毫香情鲜呢。”陶然居里,几个女孩
子正吃茶,康元儿拉着如兰的手说话。"
  如兰抿嘴而笑:“表姐喜欢,我原该多送你些,奈何这白茶都是六妹
妹分与我们的,你自己去问她吧。”
  康元儿立刻看向明兰,明兰轻吹着茶,笑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是嫣然姐姐打云南寄来的,不过是稀罕罢了,本就不多,我是个留不住
的,己一股脑儿都送了。”
  康元儿秀气的瓜子脸沉下来,盯着明兰道:“看来六妹妹是不拿我当
自家姐妹呀,分的时候怎么没我的份?”眉宇间己是隐隐怒气。
  墨兰娇笑道:“哟,康家姐姐,我这六妹妹最是实诚,就那么点儿茶,
自家姐妹还不够分呢,自然先里后外了。”
  这话是火上浇油,康元儿是康姨妈的小女儿,自小仗着母亲宠爱在家
里颐指气使惯了,庶出姊妹在她跟前连气都不敢出,她何曾受过这个挤兑,
听了墨兰这般说,她立刻冷笑一声:“送东送西,连大姐姐家的文缨都有,
就是没我的份!敢情妹妹是瞧不起我,我倒要与姨母说道说道。”
  如兰也皱眉道:“你也是,怎么不匀出一点来给表姐,都是自家人。”
  明兰放下手中滚烫的茶碗,甩甩发热的手,不紧不慢道:“嫣然姐姐
统寄来两斤半的白茶,一斤我送去了宥阳老家给老太太,她在那里替我们
这一房照应大老太太,着实辛苦了,我们孙辈的原该孝顺;然后半斤给了
太太,余下的我们姐妹四人并大嫂子和允儿姐姐分了,大姐姐自小于我多
有照料,我便把自己那份儿也匀了过去,是以文缨姐姐那里也有;表姐若
真喜欢,回头我写信与嫣然姐姐,请她再寄些来,不过云南路远,可得等
了。
  说到底,明兰分茶的对象都是盛家人,你一个外姓的狂吠什么,她连
自己都没留,全给了华兰,就是告到王氏跟前去,明兰也说的出。
  康元儿找不出把柄,不悦的挑了挑嘴角,随即笑道:“我不过说说,
妹妹何必当真。”
  她本是世家嫡女,因父亲不长进,家势多有倾颓,吃穿住行比不上华
兰如兰也就罢了,她只瞧墨兰和明兰不顺眼,时时挑拨如兰,当面笑着十
分和气,背后却动不动与如兰说她在家中庶出姊妹面前如何威风等等,每
每她来过,如兰总要和墨兰明兰置一阵子气。
  康元儿眼珠一转,又笑道:“常听说六妹妹心巧手活,针线上很是得
赞,上回我请六妹妹与我娘做的两幅帐子,不知如何了?”明兰轻描淡写
道:“早了,怕是得等。”
  康元儿对自家庶姐妹发火惯了,冷哼道:“给长辈做些活儿也推三阻
四的,都说妹妹孝顺娴淑,便是这般推诿么?还是瞧不起我娘?”
  明兰看了眼一旁低头吃茶的墨兰,决定还是单兵作战吧,便一脸为难
道:“瞧表姐说这话,我又不是空着的。前阵子天热,我想着小孩子最易
热天着凉,便紧着做了两个夹层棉绢布的软肚兜给实哥儿和全哥儿,我人
又笨,手又慢,好容易才做完送去呢,康姨妈是长辈,总会体恤小孩子的。”
  如兰眼睛一亮:“那肚兜……你做了两个?”明兰朝她轻眨了两下眼,
暗示道:“是呀。”
  如兰立刻低头不说话了,每次明兰给华兰做东西都是两份,一份说是
如兰做的,如此在来往的亲眷中,如兰也可显得十分贤良淑德,明兰在这
方面从来都很识趣。
  康元儿见如兰不帮忙,更怒道:“那到底什么时侯能做完?别是想拖
延罢,我家里的几个姐妹早做完了。”
  明兰摊着两只白生生的手,无辜道:“怎么能和表姐家比?五姐姐只
有我一个妹子,表姐家却人手充裕,哎呀,五姐姐呀,你若是多几个妹妹
就好了,又热闹,又能做活。”
  如兰脸色古怪,别说庶出的,就是嫡亲的同胞姊妹她也不想要了,墨
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掩嘴轻颤,康元儿跺脚道:“谁说这个了,我
是说你手脚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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