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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明兰传》

_11 关心则乱(现代)
太精都可能会被这个社会诟病,只有女红,保险又安全,既可以获得好名
声,将来有个万一也算有一技傍身。
  明兰把自己的想法稍稍润色后,如此回答祖母:“女红实在,可以给
祖母做暖帽,给父亲做鞋子,给母亲和姐姐绣香囊,还可以给哥哥们缝帕
子。”
  盛老太太感动地眼眶都热了,把明兰搂在怀里揉了半天:“好孩子,
难为你了!”
  明兰一头雾水,盛老太太的理解是:读书不过得益在自身,女红却是
惠及家人,孙女小小年纪就知道关心家人了。
  为了增加学习的趣味性,盛老太太描了几朵简单的梅花给明兰绣着顽,
明兰很卖力的绣呀绣,刚绣完一朵半,已经春梅落尽,桃花初绽了,房妈
妈叹了口气,索性把那花样子添上几笔,让明兰绣成桃花算了。
  “梅花和桃花不一样呀,怎么换的过去呢?”明兰小声抗议。
  “没事,你绣出来的差别不大。”盛老太太安慰她。
  明兰:“……”
  ……
  待到四月,桃花灿灿时,京城忠勤伯府来信说袁文绍将于月底出发迎
亲,数着日子,不几日便可到登州。这边,盛紘的大堂兄盛维也到了;本
来华兰的婚礼应该有舅舅在场,可是那王衍如今也是官身,并不能随便离
任,只有盛维是料理生意的,反倒可以自由行动;他这次带着次子长梧一
起来贺喜,回头还要陪长柏为华兰送亲到京城。
  盛维随盛紘来寿安堂拜见之时,明兰正坐在炕几旁背诵《爱莲说》: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
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童音稚稚,朗朗背
诵,小小的女孩摇头晃脑,憨态可掬,盛老太太端坐在炕上,侧首笑吟吟
地听着,满眼都是温暖的欢喜。
  盛维心里一动,又见盛老太太精神愉悦,面色红润,竟比两年前见时
还显旺盛几分,便侧眼看了看明兰,只见她一双点漆般的黑瞳,明亮清澄,
一见自己到来,立刻从炕上爬下来,乖乖的在一旁站好,见她如此知礼懂
事,盛维很是喜欢,心里更加明了。
  给盛老太太见过礼后,盛维笑吟吟的把明兰揽过来道:“你是六丫头
罢,你几个姐姐我都见过,只有你,回回来你家,你都病着,如今可好了。”
他长了一张国字方脸,颇有风霜之色,明明只比盛紘大了几岁,看着却像
大了十岁似的,但神情却十分和蔼。
  明兰捧着一对胖胖的小肉拳头,规矩的上来行礼,似模似样的问好:
“侄女一概都好了,谢大伯伯关怀;大伯伯好,大伯伯远道而来,真是辛
苦了。”
  脆脆的稚音,说话却偏一副小大人的正经样,屋里几个大人都乐了,
盛维尤其大笑,搂着小明兰不住抖动,明兰被笑得小脸憋红,心里愤懑道,
她明明都照规矩来的好不好,笑什么笑,严肃点!
  盛维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团红绸子包的东西,递给明兰道:“这是
你堂伯祖母给你的,你几个姐姐都有,就差你一份了。”明兰抬眼看了看
祖母和父亲,见他们轻轻点了头方才收下,打开红绸一看,眼前一片金光
灿烂。
  这是一个沉甸甸的赤金如意锁,忙拿给盛老太太看,老太太笑着把金
锁上的细链子挂到明兰脖子上,明兰立刻觉得脖子一沉,足有好几两重,
连忙扭着小胖身子乖乖向盛维鞠躬,一边鞠一边道:“谢谢堂伯祖母,谢
谢大伯伯。”
  这时翠屏端着个雕绘着荷叶莲藕的红漆小茶盘进来,见明兰过来,便
习惯地把茶盘往明兰面前一端,明兰伸手接过其中一个茶碗,颠颠地走过
去;盛紘原以为照习惯明兰会把茶碗端到自己面前,谁知明兰的小短腿走
到一半居然转了个弯,低头捧着茶碗,径直把茶奉给了盛维,第二碗才端
给自己;接下来,又见明兰踮着脚把炕几上那盘新鲜的山东大枣拿下来,
殷勤的端到盛维的茶几上,盛紘暗暗好笑,忍不住笑骂道:“这六丫头,
不过收了件礼,便这般又捧茶又上枣子的,忘了你亲爹么!”
  明兰神色扭捏,小脸通红,停下忙碌转动着肥松鼠般小身子,尴尬得
小手小脚甚是无措,不好意思地讪讪道:“这个……没有,大概是……拿
人手短吧。”
  盛老太太并盛维盛紘两兄弟顿时哄堂大笑,盛维一把拉过明兰在怀里
抱了抱,见她小脸稚嫩,怯生生的,着实可爱的紧,于是又从身上摸出了
个精致的锦囊袋子,放到明兰手里,戏谑道:“大伯伯吃人嘴短,喏,这
是新打的九十九条小鱼儿,也都给你了!我说小明儿,你家的吃食也太贵
了些!”
  老太太几乎笑出眼泪,一边笑一边指着骂:“你们几个没大没小的猴
儿!”周围的丫鬟婆子也偷偷捂嘴,明兰连忙从那水果盘子里挑出十几个
果肉肥厚的大枣子给盛紘送去,讨好的傻笑道:“父亲吃,父亲吃,这颗
枣子胖……”
  盛紘笑着拉过明兰,摸了摸小女儿柔软的头发,然后打开明兰手中的
锦囊绣袋,拈出一个金灿玲珑的小鱼状金锞子,放在明兰胖胖的小手掌中:
“好看吧,拿着玩吧。”
  明兰突然拿了这么多金子,她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小脸红红的又给盛
维鞠躬作揖,这时王氏来了,带着除华兰外的几个孩子,明兰小小地舒了
口气,连忙去给王氏行礼。
  王氏与老太太和盛维见过礼,又让儿女们行礼,瞧见明兰胸前偌大一
块金灿灿的金锁,如兰小嘴撅了撅,墨兰低眉顺眼,没什么表情,经过孔
嬷嬷的教育,她们俩已经老实许多了,盛维与侄女寒暄了几句,如兰娇矜,
墨兰斯文,都不大言语,盛紘也没什么可说的,倒是王氏满面笑容道:
“嫂子太客气了,让大伯为华兰跑这么老远已过意不去了,还带了这许多
东西来。”说着转头道:“还有你们的,哥儿的物件在老爷书房,姐儿的
都在葳蕤轩那儿呢,待会儿去取吧。”
  孩子们立刻给盛维道谢,大家又说了几句,如兰便兴兴头的要去看礼
物,盛老太太笑着让孙女们先过去,三个女孩离开后,屋内的气氛立刻静
了下来,盛维正色对着站在对面的长柏说:“我就听得柏哥儿已过了府试,
弟妹真是好福气。”
  长柏拱手道:“大伯伯谬赞,小侄无知,尚得多加读书。”
  王氏心中骄傲,回道:“还差着最后一道院试才算个秀才呢,大伯先
别忙着夸他;都说梧哥儿也在读书,回头他们哥俩好一同赴考。”
  盛维摇着头笑道:“这可不成,当初我读书就不如二弟,你那大侄子
随我,只看账本精神,见了那些之乎者也就犯晕,你二侄子虽能读两本书,
却比柏哥儿差远了,我瞧着他还是喜欢舞枪弄棒些,这次送大侄女去京城
完婚后,我打算让梧哥儿去拜见下鲁奎鲁总教头,试试看走武路子。”
  盛紘笑着道:“这敢情好,那鲁杠子的武艺人品都是一等的,当初他
考武举时常与我一同吃酒,这些年也没断了往来,回头我给他写封信,让
梧哥儿带上,也好多照应些。”
  盛维大喜:“那可多谢二弟了,梧儿,还不快给你叔叔磕头谢过!”
  身旁侍立的长梧,看着和长柏差不多大,但身骨结识,方口阔面,开
朗精神,高高兴兴给盛紘磕了头,盛紘忙扶起:“大哥又说这两家话,梧
哥儿将来有了出息,也是我们的福气,有自家兄弟在官场互相照应着,咱
们家族才能兴盛不是?”
  盛维又转头去看长枫,笑道:“瞧吧,你梧堂兄是不中用了,回头只
能做个武夫,看来还是得你们亲兄弟俩一同赶考了,我闻的枫哥儿诗文极
好,小小年纪便颇有才名,将来定能考个状元回来。”
  长枫一直含笑站在一旁,此时才拱手道:“小侄有愧,只望将来能有
大哥一半学问便知足了,前朝张太岳9岁为童生,小侄不才,打算明年去试
试手。”
  盛老太太正色道:“虽说诗文要紧,但科举考试并不全考诗文,你也
当多花些力气在文章上,便是你祖父当年诗文倜傥盖杏林,也是先学好了
文章的,回头你也随你大哥哥一同读书罢。”长枫笑着答是。
  又说了会子话,盛老太太让三个哥儿自去顽,大人们再聊会儿天。
  等他们出去了,盛维才恭敬对盛老太太道:“本这次您侄媳妇也是要
过来的,偏被家事绊住了腾不开手脚,我替她给二婶子磕头道喜了。”
  “这大老远的来什么来,侄媳妇管着偌大一家子如何出的来,我们两
房用不着这些虚的,你母亲身子如何了,可还健朗?”盛老太太笑道。
  盛维神色黯淡了些:“家里一切都好,就是我娘她最近越发懒了,身
子骨大不如前,她时常叨念着二婶子您,我想着等婶子什么时候得了空,
来我家住一阵子;就是怕累着婶子您了,是以娘不许我提。”
  盛老太太叹气道:“累什么累?我与你娘妯娌一场,也甚是相得,弟
妹去瞧老嫂子有什么不好说的;唉……我对老嫂子极是敬佩,她一个弱女
子熬了这许多年,也算熬出了头,却可怜累出了一身的病痛。”
  盛维真诚道:“当初都亏了婶子给我们母子撑腰,侄儿一家方有今日,
说起来真是……”
  盛老太太连连摆手制止他继续:“不提了不提了。”
  盛紘见气氛沉重,想找个轻松的话题,看了看王氏,王氏收到信号,
立刻明白,于是她笑道:“好久没回金陵,不知道松哥儿媳妇怎么样了?
上回来信说她有了身子。”
  盛维神色愈加黯淡:“可惜了,前儿忽的小月了。”
  一阵压抑,气氛更加沉重,盛紘不满的瞪了王氏一眼,王氏很冤枉,
她又不知道。
  好吧,搞活气氛也是需要天分的,王氏显然还需修炼,盛紘不满完王
氏,决定自己出马,笑道:“不知上回来说梧哥儿的那户人家如何?大哥
可打听好了,要是好,我这做叔叔可得开始备贺礼了。”
  盛维脸黑如锅底:“唉,不提也罢,那家闺女跟马夫私奔了!”
  屋内气氛更加……
  第18话
  当晚盛紘要与盛维把酒夜话,王氏陪着盛老太太聊了会天,晚饭前崔
妈妈领着明兰回来了,丹橘和小桃怀抱着两大包礼物,后面还有两个粗使
婆子合抬着一个箱子。
  盛老太太把明兰拉到身边,当小囡囡般的摇了半天,笑道:“这回我
们明丫儿可是发财了,告诉祖母,大伯伯都送来些什么呀?”
  明兰刚才压根没看清,掰着小手指回忆起来:“有……金子,缎子,
珠子,镯子,嗯……钗子,簪子也有的……嗯,还有,还有……”还有了
半天终是背不出来了,盛老太太听的两眼直翻白,伸出手指用力点了点明
兰的小脑门,板着脸训道:“……还有,还有你这个小呆子!”
  明兰红着小脸,众人一齐大乐。
  说着,老太太便叫翠屏指挥婆子打开包袱和箱笼来看——新出的湖缎
各色四匹,蜀锦各色三匹,光泽花色都极光鲜的,徽州的文房四宝两套,
赤金缠丝玛瑙镯子一对,银叶丝缠绕翠玉镯子一对,珠钗金簪各两对,红
艳滚圆的珊瑚珠子和各色琉璃米珠各一盒,各色时新花样戒指五个,剩下
林林总总还有些女孩的小玩意。
  盛老太太皱眉道:“这礼有些重了。”
  王氏笑道:“大伯说了,这好几年没见了,索性都补上。”接着又转
头拉过明兰道:“你这傻孩子,都说你记字快,这么些东西就记不住了?
怪不得老太太说你是个小呆子!”
  明兰不好意思的呵呵傻笑一阵,她比较擅长记数字和案例来着,盛老
太太听了王氏的话,眼光似嘲讽的闪了闪,什么也没说。
  接着王氏又对着老太太笑着说:“咱们明儿是厚道孩子,当初住媳妇
那儿的时候,给什么穿什么,喂什么吃什么,从不挑三拣四的,更不眼红
姐妹的东西,如儿和她住一块儿时,吃的玩的摆的到处都是,明儿连碰都
没碰一下呢!怪道老太太疼你,到底有气派。”
  盛老太太轻轻看了王氏一眼,不动声色道:“华丫头出阁后,太太要
多费些心,得好好教养剩下三个,姑娘家不好眼皮子太浅了,没的叫人看
轻了。”
  王氏立时眉飞色舞,谁知盛老太太又说了句看似完全无关的话:“明
丫头,才儿你走后,又叫小桃把你大伯伯送的那袋子金鱼拿了去,怎么,
紧着跟姐姐们显摆去了?”
  明兰瞪圆了眼睛,答道:“才不是显摆,是我要分给姐姐们的。”
  王氏的表情立刻有些难看,盛老太太不可捉摸的笑了笑:“你姐姐们
要了吗?”
  明兰摇头,嘟着嘴道:“咱们板子一起挨,金鱼儿自然也要一块儿分
的,我叫小桃连那杆象牙小秤都一块儿带去了,可是大姐姐死活不要,说
是大伯伯给我一个儿的,她们以前见大伯伯时都有过的。”
  盛老太太欣慰道:“大丫头果然是懂事了,这回侄子也给她添了不少
妆,咱么得知足。”
  王氏这才舒了口气。
  明兰暗叹,这帮内宅女人话里话外都满是钩子,一个不小心就被绕上
了。
  过了一会儿盛老太太传饭,王氏通常回屋与女儿们一起用饭,便带着
丫鬟婆子告辞离去了,一离开寿安堂的院子,立刻加快脚步,匆匆往葳蕤
轩去了,还没等丫鬟打开正房的帘子,王氏就听见里头传来华兰训斥如兰
的声音。
  “你眼皮子怎这么浅,瞧见明兰那么几个金锞子就想分一半,你素日
没见过金子不成?!”华兰的声音,王氏听的眼皮一跳。
  “大伯伯是昏头了,我和你才是太太生的,什么小妇生的庶出丫头他
也当真,凭什么给她那么多金锞子?都应该给我们才是!”如兰还嘴。
  王氏听的青筋暴起,让彩环彩佩留在门口看着,自己一步冲进内屋,
指着如兰大声喝道:“死丫头还不给我住嘴!混说什么,上回孔嬷嬷正该
多打你几板子才是!”
  华兰如兰姐妹俩正坐在一对海棠锦绣墩上,见到王氏进来,都赶紧站
起福了福,王氏一把扯住如兰,沉声道:“以后不许说什么小妇庶出的,
你忘了你父亲么?”
  如兰陡然心头一紧,对了,盛紘也是庶出的,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但犹自不服气,道:“当初我与大姐姐的金锁是大老太太送来的,根本没
有林姨娘的份,四姐姐那个金锁还是后大伯伯大伯母补来的;不是母亲说
的么?大老太太最最痛恨小妾姨娘的。……就算大伯伯瞧在父亲的面上抬
举明兰,意思下赏些小玩意也尽够了,做什么左一个金锁右一袋金鱼的,
没的惯出那小丫头的德性来!我瞧她那金锁比我还精致些!”
  王氏头痛不已,一下坐在软榻上,华兰见状,过来用力拧了一把如兰
的胳膊,低声道:“你知道什么?那大老太太与我们老太太最要好,当初
大老太太不待见四妹妹,为的是祖母,今日抬举六妹妹,也是为的祖母!
要怪,你就怪当初你不肯叫老太太养罢!”
  王氏爱惜的看了眼长女,转头对如兰呛声道:“你大姐姐说的对!我
方才打听了,原本你大伯伯只给了六丫头金锁的,是六丫头招人喜欢,端
茶问安的孝敬得体,你大伯伯这才又拿出了一袋子金鱼,可你呢?你也不
想想,你大伯伯哪回来不是给你们姐妹送这送那的,华儿还好,可你每次
瞧见了你大伯伯只在那里充大小姐派头,嘴皮子也懒,人也不殷勤,一副
娇气的鬼模样,是个人瞧见都不喜欢!”
  如兰从来没被王氏这般数落过,小脸涨红,怒道:“谁要大伯伯喜欢!
不是母亲说的吗,要没有老太太,大老太太早就被大老太爷休了,要是没
有父亲,大伯伯哪来的偌大家业!大伯伯一家受了我们家这么大的恩惠,
拿他们多少东西都是不过的。我干嘛要讨好大伯伯,他给我东西是应该的!”
  只听唰的一声,华兰一下站起身,厉声呵斥道:“你胡扯什么?还不
快闭嘴,再多说一句我立刻撕了你的嘴!”见姐姐脸色严厉眼中冒火,如
兰梗着脖子闭上嘴。
  华兰转身对着王氏,责备道:“母亲真是的,明知道妹妹性子莽撞,
这种话也敢对她说?她要是哪天昏了头出去胡诌,祖母和父亲还不扒了您
的皮!到时候那姓林的就该更得意了!”
  王氏顿时头大如斗,扶着额头倚在软榻上,一脸中风状。
  华兰坐到如兰身边,难得的耐心的教导妹妹:“诚然父亲和祖母是帮
了大伯伯很多忙,可是如今养在老太太身边的是明兰,父亲的女儿更不止
你我两个,再过不久我便要出门子了,到那时再不能提点妹妹,如儿以后
遇事得自己多想想了。”
  如兰嘴唇动了动,一副犟头倔脑的样子,华兰努力更耐心些:“你我
一母同胞,纵是往日吵过嘴,难不成姐姐会害你?以后你莫要动不动与墨
兰争吵,那死丫头惯会惺惺作态,心思又机巧,你不免吃亏。大不了你不
与她玩便是,以后若闷了,去找六妹妹罢,我瞧着她倒是不坏,虽说比你
小,行事为人可比你妥当多了;这才多少日子,老太太已经把她当心肝肉
般的待着,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你瞧近日父亲多疼她!”
  如兰低着头,不以为然的撅了撅嘴,嘀咕道:“她们如何与我相比,
她们都是庶出的,自得讨好卖乖才有一席之地,我可是太太生的。”
  华兰用力的顿了一顿:“没错,我们是太太生的,可也得拿出嫡女的
气派来,不要临了反不如庶出的出挑!”
  ……
  五月初三,风和日丽,天温气暖,宜嫁娶,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一路
而来,盛府内也到处扎花点红,装点的一派喜气洋洋,明兰一大清早就被
崔妈妈拉起来打扮,头上挽着两个圆圆的蝴蝶鬏,绾着一对红珊瑚珠镶的
金丝缠枝发环,上身穿大红色镂金丝钮折枝玉兰锦缎交领长身袄,从膝盖
起露出一截月白云纹绫缎绉裙,往镜子里一照,再鼓着小胖脸颊一笑,嘴
角一颗小小的梨涡,活脱脱一个喜庆的年画娃娃。
  去葳蕤轩时,明兰见墨兰和如兰也是一般彤红喜气的穿着打扮,胸前
都用细细的金链子挂着盛维送的璎珞盘丝金锁,然后她们按次序跟华兰道
别。
  墨兰:“祝大姐姐鸳鸯福禄,丝萝春秋,花好月圆,并蒂荣华。”
  如兰:“大姐姐喜结良缘,望大姐姐和姐夫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子
孙兴旺,枝繁叶茂。”
  明兰:“……京城天气干,大姐姐平时多喝水,对皮肤好。”实在想
不出来了,她们就不能给她留几句成语说说吗?
  华兰看看明兰,眨眨眼睛,好容易酝酿出来的一些泪意又没了。
  王氏又交待了几句之后,旁边走出个明兰没见过的嬷嬷,身穿一件暗
紫色团花比甲,华兰不甚明白的去看母亲,王氏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
道:“请这位嬷嬷给我们姐儿说说夫妻之礼吧。”
  说完便带着一众人等离开葳蕤轩,明兰立刻明白了,心里轻轻切了一
声,不就是性教育吗?想当年姚依依的一个表哥被单位发配去非洲开拓业
务时,走的匆忙忘记带精神食粮了——足足10个G的A片,让小表妹给寄过
去,本着雁过拔毛的习惯和一丝不苟的法律从业人员精神,姚依依很认真
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正应了那句话——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淫;没准她讲的比
那嬷嬷还深刻明白呢,不过看墨兰如兰都是一脸无知的样子,明兰不好显
得太有智慧,只得装傻。
  此时外头已然来了不少夫人太太,王氏便要去待客,顺便把三个女孩
一起带去见见人,她们三个被妈妈领着在女客面前转了一圈,大红袄子映
着雪白娇嫩的小脸,如同花朵般鲜艳,引得众人俱是啧啧赞叹,这个伸手
摸一把,那个扯着细细看问。
  盛紘到登州上任不过一年,盛府与当地的官宦缙绅相交尚浅,众女客
依稀知道这三个姑娘中只有一个是嫡出的,但是偏她们三个都是一般打扮,
王氏又不好在这繁忙当口当众指明了说,于是一干夫人太太只好各凭兴趣
手感了;喜欢清秀文雅的都去看墨兰,喜欢端庄骄矜便去扯如兰,众人见
明兰最小又生的玉雪可爱,行止规矩大方,偏身子幼小圆矮,手短脚短,
行动娇憨稚气,很是让人喜欢,反倒摸的人最多。
  明兰的小脸也不知被这群卖火柴的老女孩摸了几把,不但不能喊非礼,
还得装出一副被摸很荣幸的样子;不过当小孩也不全是坏处,明兰几个至
少比新娘子早一步看见了传说中的大姐夫袁文绍。
  新郎官今年二十岁,属于晚婚族,生的体健貌端,面白有须,但估计
昨天连夜刮掉了,所以只在颊上显出一片浅青色,一身大红喜服显得鹤势
螳形,目光明亮,举止稳重,和三十多岁却斯文白净的岳父大人盛紘站在
一起,更像同辈人。
  王氏拉着袁文绍的手上下打量了大约半柱香,直看的女婿脸皮发麻才
放开手,然后又说了半柱香时间的‘多担待’之类的嘱托。
  礼过后袁文绍带着新娘子上了船,由伯父盛维和长弟盛长柏送亲,王
氏在盛府大门口哭湿了三条帕子,盛紘也有些眼酸。
  当天盛府内开了十几桌筵席,又在登州有名的鸿宾楼里开了几十桌加
席,足足热闹到半夜宾客们才离去,古代夜生活没有小孩参与的份,明兰
早被妈妈带回寿安堂,小胖手掩着小嘴不住打呵欠,丹橘和崔妈妈把她安
置妥当后,盛老太太和小孙女一同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听小明兰说着
婚礼外头的情况,听着听着,盛老太太忽的道:“明儿,给祖母背首说婚
嫁的诗吧。”
  明兰最近正在学《诗经》,想了想,挑了首最简单的,便朗声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
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明儿背的真好。”黑暗中,盛老太太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一
抹伤悲的意味,似乎自言自语道:“明儿可知,祖母年少时,最喜欢的却
是那首《柏舟》,真是朝也背,晚也背,可现在想来,还不如《桃夭》的
实在,女人这一辈子若真能如桃树般,明艳的开着桃花,顺当的结出累累
桃果,才是真的福气。”
  明兰困极了,根本没听清祖母再说什么,依稀像是在说种桃子,于是
迷迷糊糊的回答道:“……桃树好好的,要是结不出桃子,定是那土地不
好,换个地方种种就是了,重新培土施肥浇水,总能成的,除非桃树死了,
不然还得接着种呀……”
  盛老太太初初听了,不禁愕然,想想又有些莞尔,再去看小孙女时,
发现小胖妞已经沉沉的睡去了,小脸白嫩嫣红,嘟着小嘴,还轻轻的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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