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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劈棺+番外 BY: 陈小菜

_14 陈小菜(现代)
  聂十三早已纯熟无比的剥下他的上衣,俯身含住耳垂,舌尖轻轻刷过耳廓,低声道:“好吧,我这就来行逼奸之实。”
  贺敏之被他这么一弄,已然情动,也不害臊,伸手就去解聂十三的衣衫,不忘交代:“去插上门。刘叔在后院呢,一会儿你小声些。”
  聂十三一笑照办,回身却见贺敏之仍坐着,衣衫半褪,长发落在椅上,眼睛半眯着斜斜上挑,含笑睨着自己。
  登时下腹一热,拉起贺敏之,将他按在书桌上,灵活的褪下裤子,白色外袍缠绕在腰间,裸背衬着紫檀的书桌,弧线色泽美不胜收,聂十三用自己的胸膛密密贴合上,亲吻他的后颈。
  待手指深入时,贺敏之难耐的微微扭动,拗过颈子,承接聂十三热情的唇舌,唇齿交融间,已被触碰到了深处那神秘而敏感的快感之源。
  贺敏之浑身一颤,轻轻哆嗦,呻吟着,后穴死死咬住手指辗转吮吸,急切的索求。
  聂十三两根手指在那火热紧致的所在反复揉按。
  贺敏之挣扎着,似乎受不住这种尖锐放荡的刺激,却是一分抗拒九分迎合。
  喘息着转过身,体内手指因角度变化,制造出更让人不堪的酥痒疼痛,几乎想尖叫出声,咬着唇,搂着聂十三的脖子,眼神已经是不分明的迷蒙,薄薄氤上了一层泪,带着哀求和委屈,看着聂十三。
  聂十三感觉手指几乎要融化在里面,再一触到他的眼神,越发无法忍耐,将他抱起放置在桌上,分身在穴口略一磨蹭,一分分挤了进去,缓慢却强悍,硕大慢慢压迫开柔嫩的内壁,灼热的顶端直顶到最深处。
  贺敏之小口吸着气,感觉到熟悉的胀痛和酥麻,食髓知味,无法自拔的快感层层叠叠涌上,连脚趾都在战栗。
  身体被填满,灵魂更是被烙上了印记,长腿锁住聂十三的腰,随着他的顶弄一声声暗哑的低吟。
  聂十三捉住他的腰,浅浅抽出,再倾力顶入,炙热得仿佛要燃烧。
  夏季未时的阳光格外明晰透亮,交合的部位都纤毫毕现,裸露的皮肤沐浴在阳光下,如玉如蜜,空气都被纠缠出极度唯美的梦幻感觉。
  达到巅峰的放肆呻吟被聂十三堵住了唇,闷在口腔里,尽是湿润隐秘的撩人。
  聂十三急促的喘息着释放,酣畅淋漓,快感像无边的海浪,瞬间淹没了两人,紧密的相拥,一时身遭只有彼此的气息和温度,自成一方小天地。
  傍晚时分,檀轻尘来访。
  自谋刺案后,贺敏之几乎不与他私下往来,偶尔见面也是淡淡的招呼了即走。
  此时檀轻尘端坐在厅堂,送到他眼前的是白瓷青花银托小盖盏的君山银针,而不是傅临意通常喝的茶叶沫。
  贺敏之刚刚睡醒,犹有朦胧之意,坐在檀轻尘对面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却立刻恭恭敬敬说道:“睿王爷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
  檀轻尘笑道:“这三年我不在靖丰,敏之心里,已经与我生疏不少,待我不如十一哥了。”
  贺敏之道:“这话从何说起?”
  檀轻尘微微笑着,神态轻松:“客人分三等,直入主人的书房卧室者为上宾,尽显亲密无隙,作客至此,堪称无憾;次者院中檐下门前,随处一见,也算得上班荆道故,随心所欲;最下一等则肃入客厅,端坐寒暄。”
  指着贺敏之笑道:“十一哥来你家,据说是登堂入室,来去自如,喝的也是寻常茶水,你心里自然当他是一等贵客了。今日我来,你却尊我一声睿王,自称微臣,还沏了杯上好的君山银针茶。”
  “敏之这般待我,我心中难过得很。”
  聂十三冷冷道:“檀师兄不必难过,茶叶沫子多的是。”
  说着起身从茶几柜子里拿出一个大铁罐,抓了一把茶叶碎末搁在茶壶里,续上热水,重新给檀轻尘倒了一杯。
  檀轻尘看着杯中翻翻涌涌的茶叶渣,笑得有些发苦,左手接过杯子,道:“多谢小师弟。”
  他右手拇指既断,只用食指中指夹着杯盖,撇开沫子,杯盖轻碰到杯口,发出清脆声响,檀轻尘凝视贺敏之,道:“说来还未曾谢过敏之,若不是你费尽心思,只怕我此时已是孤魂野鬼一只了。”
  贺敏之笑道:“王爷客气了,区区贺敏之哪有那般偷天换日的本事?王爷算无遗策,自会安然无恙。”
  偷天换日,算无遗策。
  彼此都是心如明镜。
  檀轻尘沉吟片刻,忍不住直言询问:“敏之为何如此助我?”
  隐隐的期盼和紧张,喉咙竟有些发干,手心有汗浸湿。
  贺敏之淡淡道:“推情详明,刑归有罪,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说不上助了王爷。”
  檀轻尘一口茶沫堵在喉间,不吐不快:“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
  贺敏之轻笑道:“我以为王爷会猜得到……”
  直视檀轻尘热切的眼神,道:“实力使然。王爷若能掌权治国,定会盛世升平。”
  原来,连物伤其类都算不上。
  从他微微敞开的领口处看见颈侧肌肤上一点红痕,檀轻尘心中似有针刺。
  而贺敏之每每与聂十三视线相对时,形于外的清,便糅合了一股蕴于内的媚,逼得檀轻尘登时丢了一贯的从容内敛,弃了素来的冷静忍耐,觉得寂寞,愤然不平,伤了心,失了意,心里却又点上了火,烧得骨头缝里都是欲望喧嚣,生疼难忍。
  檀轻尘克制的微笑,起身:“天色不早,我先告辞了,改日再聚。”
  看向聂十三:“小师弟送送我罢。”
  出了院门,有风吹过,衣袂猎猎。
  两人目光一触,檀轻尘叹道:“小师弟,我真是说不出的羡慕你,从小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想要的,而我想要什么,定要花费无数心思去求。”
  聂十三静默得像刚凝固的岩浆。
  檀轻尘残缺的右手挽过风,:“不过……我所求的就一定能得到。想必你也知道他的身世,比起你,我更适合敏之,而他待我的情分,也与别人不同……”
  “小师弟,你要小心了。”
  断指是妙事。
  七弦心琴的功夫毫无用处,自从撬不开贺敏之的嘴我就知道,靠七根琴弦惑人心术能得到的,一定不是最宝贵的东西。
  执著于外物而忽略了以心制人,这是大错。
  洞悉人心进而驾御人心,才是亘古不变的术和势。
  乱了你的心神,逐渐为你种下心魔——你们一旦心生嫌隙,贺敏之自然是我掌中之物。
  聂十三冷冷的看着檀轻尘的背影,刀刻般的脸上毫无表情。
  檀师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我却没心情陪你无聊。
  我现在只想去少室山上,求一颗让他不死的药。
  第三十章
  进了六月,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起来,咳血晕眩,整个人迅速衰弱,所幸有檀轻尘等不辞辛劳、协理朝政。
  而同时,由吏部尚书龚何如领头,请废太子、改立睿王为皇太弟的折子日渐多了起来,民间亦有歌谣:“睿王坐龙庭,天下长安宁。”
  淑华夫人言:古人“立长”之外,还有“立贤”一说,三皇子算韬年纪虽小,却聪明好学,假以时日,定是英明君主。
  太子府上第一幕僚孔先生留下“世事悠悠,不如山丘。轻尘蔽日,碧涧长流。”之句后飘然远去。
  朝堂内宫暗流涌动。
  檀轻尘身处种种漩涡的中心。
  檀轻尘素来擅于应对纷繁局势,越是繁杂,越见手段,但此次他却抽身离开靖丰,去了豫州查看新河漕运,体察民情。
  回程途中还上少室山进大雄宝殿拜了佛,少林方丈七苦大师亲自做了一席素斋,两人谈论佛理,尽欢而散。
  这天黄昏贺敏之从宫中探望文帝回来,一路上心神不定。
  文帝已缠绵病榻不得起身,看着竟是寿数将尽的意思,见他来探,十分高兴,握着他的手静静看了快一个时辰,脸上浮着满足的笑。
  贺敏之心中酸楚,也不说话点破,就坐着陪了他半天。
  一时文帝睡了,贺敏之方起身告辞,徐延含泪送到宫门外,道:“贺大人有空常进宫罢。”
  慢慢走着,突然一人轻拍着自己的肩笑道:“想什么呢?”
  定睛一看,此人眉目分明浓丽,正是蝶楼少主苏缺。
  近几个月,苏缺常来寻聂十三切磋闲聊,两人也不生疏,当下玩笑道:“怎么?又是来杀我的?”
  苏缺大笑:“不敢!”
  苏缺跟着他一路溜达,说道:“我正要去找聂十三说说少林的事情,没想到碰上你。”
  “少林?”贺敏之停下脚步,心里有些发慌:“什么少林的事情?”
  苏缺奇道:“你不知吗?聂十三七月初一上少林求药。”
  笑得狂放:“照我说,这小子求药是假,以此为借口去跟大和尚们打架是真。谁都知道七苦那个贼秃把那菩提生灭丸看得跟命根子似的,相交了数十年的青云掌门都求不到,哪能说给就给聂十三了?这一场大架看来是打定了。”
  “我说聂十三也太心急了些,毕竟那七十二绝技三大阵法不是好玩儿的,不过那小子犟得厉害,只扳着一张棺材脸不出声。”
  见贺敏之脸色突的煞白,笑道:“莫急,聂十三聪明得很,约了不少武林名宿一道儿去,有他们见证,想必那群和尚也不至倚多胜少。再说医神程逊也去,只要留着一口气,终不会死在少室山,害大和尚犯下杀戒。”
  贺敏之无意识的重复道:“杀戒?”
  苏缺摇头道:“你不是江湖中人,可能不知,少林有慈悲刀,也有破戒刀,有普善杖,却也有伏魔杖,多罗叶指不伤人命,无相劫指却是以杀渡劫。”
  叹一口气,说不出的向往和崇慕:“五十年来,他是唯一敢上少林挑战的人。聂十三横空出世,从此江湖不寂寞。”
  说着已走到贺宅,聂十三却不在家。
  贺敏之掏出钥匙开门,哆嗦着就是插不进锁孔,情急之下,钥匙摔落在地,食指指甲却在锁眼处崩裂,鲜血刷的漫过手指,剧痛连心。
  苏缺默默弯下腰,捡起钥匙打开门,道:“告诉聂十三,明天一早我过来跟他一道出发,断不会失约。”
  迟疑片刻,忍不住说道:“聂十三原是天上的海东青,此番少林求药,已然传遍江湖,被推为数十年来的盛事……你莫要阻拦他了。”
  贺敏之不答话,送苏缺出门,又拿了一卷书坐在院子里看着,神色镇定。
  已是六月二十,半轮月慢慢悬上树梢。
  聂十三提着两个西瓜进院,就看到贺敏之正仰着头凝视月亮出神。
  不由得想起一句旧词: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
  此情此景,疑真似幻。
  聂十三只觉得无比珍惜,万般不舍,却开口道:“十五,明天我要出远门。”
  贺敏之淡淡道:“其实我知道有另一种解药。”
  见聂十三眼睛一亮,笑了笑:“众口相传,绿豆汤能解百毒,明天不妨熬一锅绿豆,我喝下就是。”
  聂十三额角青筋一闪,却不说话。
  静默良久。
  贺敏之轻声叹道:“你说过不管这辈子还能活多久,咱们守足一生一世。”
  聂十三走近,俯下身,吻着他的额,不说话。
  “你还说,只要我们在一起,哪怕只活一天,也自满足,不留遗憾。”
  聂十三道:“我会活着回来,带着菩提生灭丸回来。”
  语气坚决无比,不管天崩地裂天荒地老,都一定要做到也一定能做到。
  贺敏之伸手抱住他的腰,感受他的温度和气息,声音落地作金石:“十三,我知道你主意已定,我不再阻你。但望你明白,你不是随时为我遮风挡雨的伞,你是我贺敏之一生所爱。我只求能与你并肩携手安安稳稳的走完这辈子,若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所以……”
  “你一定要安然归来。”
  聂十三不说话,拉起他,重重的吻上了他的唇。
  贺敏之热情凶狠的回应,断裂的指甲掐进了聂十三的背肌,痛得入心入肺。
  不知谁咬破了谁的舌,血腥气却让彼此更加兴奋;赤裸相拥,活生生的生命在指掌间流光四溢;紧密结合,互相属于,动作完全失去了节奏和技巧,只剩赤裸裸的本能,简单而纯粹。
  月光下的情事,浓烈丰盈,羁绊,却不束缚。
  六月底,九王傅落风、南疆侯沈陵、西州侯商青广等军方势力一改缄默,陆续上折子请废太子,改立贤能。
  几份折子同出一辙,均以年初太子诬睿王一案为由头,历数太子骄奢淫逸、好杀好忌、专擅威权、肆恶虐众、鸠聚党羽、进退无度等罪状,却都未提立储人选。
  文帝病榻上一份份看了,一口血吐在明黄的帕子上,让徐延拿着折子去请教睿王。
  不多时,徐延回禀,睿王看罢,只说了一句话:得众心者未有不兴,失众心者未有不亡,请皇兄思量。
  文帝叹口气,又有内侍进来禀道皇后和太子在外问安。
  文帝沉吟半晌,道:“让他们且回去,让淑华夫人带着算韬来伺候。”
  风水轮流,今时已不同往日。
  七月初一,正是一个大好晴天。
  聂十三、青云道长、天下第一庄的秦庄主、程逊与苏缺一行人来到少室山下,达摩院首座七情、般若堂首座七嗔亲自在山脚迎接。
  七嗔身形高大,面貌粗豪,一双眼眯成一线铁刀也似,一见聂十三却陡然睁开,精光四射,一指点向聂十三面门,出手便是摩柯指决的“三入地狱”。
  聂十三瞳孔微缩,不退反进,滑步上前,一肘直击七嗔肋下。
  七嗔身形变换,灵活如游鱼,化指为抓,伴着一声地动山摇的虎吼,刚猛无伦,拿向聂十三胸口大穴。
  苏缺惊呼道:“少林虎爪手?”
  七情笑道:“是少林十三抓。”
  聂十三剑不出鞘,五指合拢,空中划过一道弧形,斩向七嗔后颈。
  转眼两人已拆了七八招。
  七嗔换了龙蛇虎豹鹤猿鹰等各种指抓功夫,聂十三却始终以最简单的寻常招式应对,却每每得奏奇效。
  片刻之间,竟将七嗔大师逼退了十步。
  七情提气道:“师弟,你已输了,且先住手!”
  声音不大,入耳却恍若洪钟大吕,嗡嗡不绝。
  七嗔果然收手,大笑道:“聂少侠名不虚传!”
  聂十三垂手退开几步,静立于下首,道:“大师过奖。能与大师切磋,晚辈之幸。”
  七情笑道:“聂少侠过谦。七嗔师弟天性沉迷武学,于“空、无相、无作”这三解脱门的至理,却是始终勘不破,竟不顾各位贵客远来,忙于与聂少侠试招,失礼了。”
  说着领着一行人上山进寺,寺内浓荫遍地,一座座殿堂构筑宏伟,气象庄严。
  将一行人让进偏殿禅房,只见禅房正中一个旧蒲团上,端坐着一个白须老僧,正是方丈七苦大师,七苦眉目清雅,神情慈和,微笑颔首道:“各位远道而来,先请坐罢。”
  众人盘膝坐在下首蒲团上,七苦虽貌不惊人,却自有一种端凝庄重,一时连青云道长都不敢放肆谈笑。
  聂十三合十低首,执礼甚恭,道:“晚辈聂十三,见过七苦大师。”
  七苦道:“聂少侠莫要多礼,既来了少林,便是有缘,且多盘桓数日。”
  不多时小沙弥奉上香茶,宾主谈笑。
  聂十三突然走到七苦身前跪了下去,叩首礼拜:“求大师赐我菩提生灭丸。”
  七苦淡淡扫了一眼众人,问道:“在座各位,都是聂少侠的朋友?”
  青云笑道:“可不是,聂十三有个至亲之人身中奇毒,他既开了口,我们这些当朋友的,也只得来趟少林卖卖老脸皮啦,还望七苦大师成全。”
  七苦叹道:“菩提生灭丸世上仅存一颗……各位上山,原本老衲也推拒不得,只是这颗药已转赠他人,倒让少侠白跑一趟。”
  聂十三一颗心沉了下去,转眼却看到七情面有不豫之色,心念一动,问道:“不知大师将药赠给何人?”
  七苦凝视着他,温言道:“少侠可是怀疑老衲?出家人不打诳语,药确已赠出,但为免麻烦,那人的姓名,老衲却不能告知少侠了。”
  苏缺冷笑道:“有何说不得?”
  七苦道:“聂少侠求药是为救人,那人也是为了救人。若老衲说了,难保聂少侠不去找那人纠缠。需知聂少侠的至亲是一条人命,那人的至爱却也是一条人命。老衲实在不愿再起风波,将一桩救人善事变作伤人恶事。”
  言罢,取出一只小小瓷瓶,托于掌心,道:“瓶中有十二粒大还丹,赠与少侠。此药虽不及菩提生灭丸,服用了却也有些益处。”
  众人都吃了一惊,需知大还丹原是少林圣药,号称生死人肉白骨,练武之人服用更可功力倍增,只是数目极少,炼制不易,江湖中人能得一粒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七苦出手便赠十二粒,算是天大的面子。
  这瓶药一送,聂十三即便还有疑问,也不好再问。
  聂十三也不客套,接过药瓶,躬身道:“多谢大师,大师慈悲为怀,是晚辈唐突。”
  下山后,青云道长与秦庄主等人告辞而去,聂十三却与苏缺程逊找了一户农家小院住下。
  程逊笑道:“老和尚给你这些好东西,你还不知足?”
  聂十三冷冷道:“我要的是菩提生灭丸。”
  苏缺道:“贼秃多半扯谎骗人,否则何必巴巴的送你大还丹?再说菩提生灭丸送出,江湖上怎么一点消息也无?”
  聂十三沉默。
  心中却已打定了主意,真也好假也罢,必然要再上少林,探个清楚,若药丸还在寺中,那便巧取豪夺,若的确不在少林,也要逼七苦说出下落来。
  程逊一看他的脸色,便叹道:“这小子脾气犯了,估计要跟少林寺玩命了。”
  苏缺看着聂十三,神色复杂,垂下眼皮道:“夜闯少林,不知能不能活着下山?别人的性命,当真能胜过自己的死活?”
  程逊笑道:“你是杀手,素来冷血惯了,哪懂得情这一字?”
  安静遥望天边一线金红色的落日:“若我夫人要这菩提生灭丸救命,我也会生死不计的为她去讨。”
  苏缺冷漠的眸光里掩藏着忧伤、失落和一丝慌乱:“是啊,我是杀手,一旦动了情,只怕就该死了。”
  手掌紧了紧,淡淡道:“我不该动心,更不能心软。”
  第三十一章
  第三日,程逊接到飞鸽传书,医神药庐遭人袭击,程夫人重伤。
  当下方寸大乱,即刻告辞日夜兼程赶回江南。
  临行前,聂十三送他两粒大还丹,道:“大嫂重伤,你医术虽好,带上这个有备无患。”
  程逊红着眼睛,叮嘱道:“你千万要小心,切莫硬拼。”
  聂十三点头。
  转眼已是七夕,数日来聂十三每夜都入寺探访,他轻功已臻踏雪无痕之境,又有种近乎野兽的敏锐直觉,寺中人竟丝毫未觉,被他探到镇寺之物都在七苦大师禅房的矮柜中。
  便打算入夜直接进七苦的禅房制住人拿药或者逼问出药丸下落。
  眼看日薄西山,聂十三丝毫不紧张,就着青菜豆腐吃了三大碗饭,抱着剑倒头便睡。
  苏缺坐在屋外看着那轮血迹般的红日慢慢坠落,看着绮丽的晚霞由浓烈转为黯淡,看着星河迢迢,月色皎皎,如水的夜凉直透衣襟。
  一双日月钩银光璀璨,杀手榜上排行第二的武器,不知今夜会染上谁的血?
  苏缺妖美的眸子微微闭上,再睁开时已是全然的冷漠。
  进屋,叫醒聂十三:“快子时了,我陪你去。”
  靖丰七夕,天色刚晚就开始下雨,贺敏之撑着青竹油布伞从东华门入宫。
  薄暮中青砖地被雨水洗得发亮,夜风中有清凉雨气,桂子天香。
  贺敏之一身白衣,黑发略带湿气,一步步走着,不禁想到在玉州时,秋雨连绵的季节,也曾与聂十三撑伞并肩走过一条条小巷。
  有时候是去买油盐酱醋,有时候是去买纸笔书墨,还有一次去买了一把剑。
  聂十三喜欢淋雨,那一把旧伞,往往就全部罩着贺敏之。
  直到有一次,聂十三一件新的青布衫在雨中淋透,掉色掉得浑身发绿,连手指都跟长了苔藓似的,贺敏之笑得打跌之余,咬牙狠心花了一百文,添置了一把新伞逼着他用。
  那时的点点滴滴,都是金子样的时光。
  贺敏之正在雨中微笑出神,路边一树桂花,一粒粒明珠似的微微发着柔润的光泽,其中一朵恰巧落了下来,掉到他的伞上。
  一个太监过来请安,笑道:“皇上还未退席,请贺大人在听雨阁先侯着。”
  贺敏之答应了,跟着走往听雨阁。
  听雨阁原是湖心一个小小亭阁,窗户推开,荷叶微残,菱花乃实,湖边小径上,玉簪搔头,紫薇沐雨。
  那太监沏了茶,垂手退下。
  宫中以清灵明澈的敬亭绿雪居多,不知为何,听雨阁的茶却是异香扑鼻,在一片清脆雨声中慢慢喝着,竟有醺醺然之感。
  想着聂十三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是否又在淋着雨?是否安然无恙?
  贺敏之只觉得异常气闷,浑身燥热,想起身走动走动,刚一站起,眼前却是一片昏黑,头晕目眩,已摔倒在地。
  苏缺的轻功一等一的好,似一片落叶,足不点地的紧随聂十三身后,伏在寺内后殿方丈禅房外。
  七苦大师尚未安寝,正在油灯下读着一卷经书。
  一切如常。
  二人刚待行动,突然感觉有种无形却有质的压力迫人而来,苏缺呼吸一滞,聂十三纯钧已出鞘,拽着苏缺直扑入室。
  窗棂碎裂,一股巨力排山倒海紧随身后。
  苏缺一咬牙,日月钩未及出手,双掌迎上。
  聂十三一剑直刺七苦,隐有风雷之声。
  掌风一触,苏缺咳血,腕骨疼痛欲裂,却一步未退。
  七苦以大智无定指,运杂阿含功,硬接聂十三一剑,僧袍被剑气割裂,胸口一道血痕。
  聂十三剑一震荡回,高大的身形微微一晃,脸色苍白,虎口溢血。
  禅房外的空地上,十七名僧人手持木棍,错落而立,正是十八小罗汉的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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