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完美版】剧本-大明宫词

_16 郑重 王要(现代)
  声音从背后传来。武攸嗣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薛怀义站在身后,手攀火把,脸上流露着不真实的亢奋,随火苗一起蹿动。薛怀义缓缓坐到大殿主座,将脚下的一堆火点燃,殿里明亮起来。
  武攸嗣:(讨好地笑)哎呀,薛兄,别闹了!圣上派我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
  薛怀义:(咆哮)怎么,她竟然派你来?!你算干嘛的?
  武攸嗣:我,我大小也是个朝廷命官,我来是想劝劝你,看在咱们俩的交情上,薛兄,你就算了吧…
  薛怀义:你我有什么交情!回去告诉圣上,谁来也不行!必须她自己来,我有话说!
  武攸嗣:有什么话你告诉我,我一定转达!……薛兄,你也不想想,圣上是谁?天子成天日理万机,夜以继日地为大周操劳,哪儿有闲工夫……
  薛怀义:我不管她是谁!她说过她爱我,不能就这么一脚踢了我,像抖垃圾一样把我薛怀义的感情倒掉…
  武枚铜哎哟,我说薛兄,圣上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不是咱们说爱就能爱的…
  薛怀义:你的意思是说圣上在骗我?!
  武攸嗣:骗不骗的,我说不好,可她起码是哪天心情好,就顺口说了那么一句。你没必要当真!再说了,即使真是在骗你,能叫圣上这么骗,也已经是光荣了,你薛怀义并没白活……
  武攸嗣的话无形中深深地刺痛了薛怀义。
  薛怀义:来人!把武大人的头发给我割了,算我送给圣上的礼物!…武攸嗣,我告诉你,咱俩不是一样的人!我薛怀义活就求个情字,我只要真心付出了,就图个正经回报,不论她是谁!这才叫大丈夫,敢真爱也敢真恨!不像你,还不如你老婆,为情所动,敢一剑结束自己情人的性命!…拉出去,把他给我剃光、…告诉圣上,她要不来,我就敢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两个和尚拥着武攸嗣往出走。
  武攸嗣:哎,别,别,……薛兄,你,你,你不能这样啊…我是可怜你,才…
  15.武攸嗣府庭院 早晨 外景
  清晨,大门被轻轻推开,武位嗣的光头首先伸进来,左右张望着,见院中无人,马上顺着墙边,向庭院一侧走去。太平此时正好从卧室出来。看见武攸嗣光头的背影,叫住他。
  太平:武攸嗣!
  武攸嗣:哎,公主,这,这么早!
  武攸嗣下意识地摸了模自己的头,不知把它放在哪儿合适。
  太平:你的头发呢?!
  武攸嗣:…我…(自嘲地)这个疯和尚……
  太平:告诉我,怎么回事?
  武攸嗣:我……(难为情地)我去劝薛怀义别烧万象宫,没想到那个臭和尚一点儿面子不给,非要见圣上,我就说圣上那么忙,见你干吗呀?他,他就急了,就把我头发剪了……你看我这样子,这怎么上朝,又成笑话了……
  太平:你自取…我问你,凭什么让你去出这趟差!
  武攸嗣:我,我还不是为了保住万象宫!
  16.长安街 夜晚 外景:
  远处的一方天空被映得通红,浓烟滚滚。街市上的人们惊恐地眺首远望,喊声一片。
  17.武则天寝宫 夜晚 内景
  武则天神色凝重,仰望着火光冲天的远处一语不发。她身后一溜儿跪着众臣。
  狄仁杰:圣上,十恶不赦呀!万象宫作为大周皇家佛堂,几经磨难,耗资万千,才成此规模!那是咱们皇室威仪的象征,大周福社的根基!我们建国寥寥几载,根基尚嫌幼嫩,我只怕这场大火会触犯神灵,伤了大周的元气,天理所不容呀!圣上,这薛怀义竟敢公然藐视您的威仪,取笑臣民的心血,其行为实与聚众谋反并无二致,能犯下如此人神共弃的恶行,即使是车裂凌迟也不足以平民愤、慰人心,请圣上明鉴!
  武则天依然一语不发。
  周兴:圣上,火球落到皇家殿堂,应是伟大的周王朝的祥瑞之兆。圣上可知,周王姬发攻击南王朝末代帝王受李时,渡过黄河,有火球从天而降,落到娘发所住的房顶上,化为凤凰!
  武三思:圣上,弥勒佛修炼成仙时,天神纵火,焚烧大殿,上宝台霎时崩散,弥勒遂得道成仙。万象宫耗资巨大,本来就不应作为开国时期的首要工程,这也许是天意!是福是祸尚不可知。武则天侧耳听着身后的两派意见,好像在自言自语。
  武则天:建这万象宫的是个疯子,毁它的也是个疯子……这兴许是天意!
  19.武攸嗣庭院院 夜晚 外景
  武攸嗣望着火光。前南自语。
  武攸嗣:他果真烧了……这万象神宫就被这么一把火变成了灰烬,太惨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心血啊!……他怎么了?难道如他讲的,他真的爱上了皇上?
  太平:咎由自取,这是母皇自己理下的苦果,不知母亲现在怎样?
  武攸嗣:他果真做成了大丈夫……
  太平突然冲动地从武攸嗣的剑鞘中拨出剑来,大步流星地向外走…
  武攸嗣:太平,你.你去哪儿?!
  20.万象宫废墟 夜晚 外景
  四处都是浓烟,满目所见皆断壁残垣,宛如惨败的战场。废墟中薛怀义双眼通红地大声宣讲。神策军卫士早已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皆默默注视着薛怀义在废墟上的疯狂。
  薛怀义:怎么了?我就烧了,一干二净,怎么样?!……你们能怎么样,圣上又能怎么样?这万象宫是我修的,是我献给圣上的厚礼,代表着我的浓浓爱意,如今圣上不喜欢我了,爱意没了,我就把它毁了!……天经地义!你们看着我干吗?拿我呀!,…绑我去见圣上!我要亲眼见到她!问她为什么骗我!骗我一个匹夫、除了感情一无所有的街头艺人,去禀报呀,去呀!
  薛怀义满脸熏黑,语无伦次,已经完全癫狂。太平突然携剑出现在他面前,满脸悲愤与盛怒。
  薛怀义:公主都来了,看来我祸闯得不小……可圣上为什么不来,她为什么就不见我?!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想见她,哪怕一面也好,谁来也没用!
  太平:知道我来干什么吗?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你把你自己放到了风口浪尖上。请问你这样做,想到如何收场吗?你需要帮助,需要有人来结束这一切!
  薛怀义:那也轮不着你来结束!
  太平:本来轮不着我的。你至多不过是个男宠!但你却忘了自己的身份,为了你那点儿可怜的情感,玷污了国家神圣象征,玷污了我母亲的名誉!(说罢,举剑直逼薛怀义。)
  薛怀义:你和你母亲是一路货色!除了权力,除了威风,你们什么也得不到!……别那么看着我,我不怕!……(薛怀义的身子不住地颤抖,他将自己的身体顶住剑锋)公主,我连万象官都烧了,还怕你这一尺剑锋?你杀我呀,替你母亲除掉一个累赘,杀我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来呀,来呀!
  太平内心的伤口被薛怀义困兽一般疯狂地撕扯,她再也忍不住义愤,一剑捅进了薛怀义的胸膛。薛怀义低下头,望着插进自己身体的剑体,无助而悲凉地望着太平,终于恢复了某种程度的理智。
  薛怀义:公主,你,你敢杀我?!……我是圣上最得意的男宠……杀得好,谢谢你成全。我本来活着已没了意义……告诉你母亲,我来世再做……她的丈夫,我……真的…爱她……
  薛怀义直直地向后倒去,身上还带着太平的剑。太平怔怔地伫立在那儿,心被淹没在无尽的伤感和恐惧之中,茫然地面对眼前的悲剧……
  武则天此时分开沉默跪拜的众人,来到太平身后。
  武则天:你杀了薛怀义…(瞬间的隐痛深深地打击了她,之后又恢复了平静)这样也好!我杀不了他,没有人敢动他,只有你,…谢谢你,太平……太平突然感到委屈及内疚。她意识到薛怀义只是一时冲动,却不合时宜地充当了自己内心痛苦的殉葬……
  太平:(哀怨地指责母亲)你为什么不见他?他就想见见你,就这么个请求,你为什么就不见他一面?
  武则天:……你们把尸首收了吧……薛怀义的尸体从武则天身边经过。
  武则天:……等等!她掀开尸布,用手轻轻地将薛怀义的眼睛抚上。她望着薛怀义的尸体,面色沉痛……
  武则天:抬下去吧!……他说的都是真话。他爱我,我也…爱情往往把人变得很可怕……
  太平:母亲,你不懂爱情……
  武则天:我真希望我不懂,懂了就要花费很多精力……皇帝一般都没有爱情,至多也不过是有几分渴求爱情的心境,如果滋长得太疯狂了就得按住,自己杀了这份心情。因为全朝廷的人都看着你,……我怎么能见他呢?他爱上了我,这是同皇帝可能有的最危险的关系……
  太平:(哭)母亲,我,没想杀他……
  武则天上前,轻轻搂住太平抖动的肩膀。
  武则天:我知道,我没怪罪你……有些事情也许上天注定就不能有什么结果,不管你心有多诚,有多良好的愿望。就像这万象宫,几经周折,终于建成了,又毁于一旦。可笑的是,毁它的恰恰是建它的人。也许这是上天的旨意!就像他对我的爱情,他不该爱我,像爱一个普通女人那样……那样做注定没有结果,因为我不是一个普通女人,我是……皇上!我们走吧!
  太平:不,母亲!我想再待会儿,你陪我好吗?空荡荡的废墟中只有母女两个渺小的身影,神策军远远注视着她们……
  武则天:太平,你日子过得好吗?
  太平:挺好的。武攸嗣自然没什么本事,但懂得疼我并且还算是温顺随和。
  武则天:真的挺好?……那就好。太平,没有十全十美的日子,更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你既然嫁了他,我就希望你们好,希望你快乐!婚姻往往是知足者长乐,尤其对女人……珍惜这桩婚姻,你比我强,毕竟还有个家……
旁白:那天,我们谈了很久,你奶奶突然像天下所有普通母亲那样无止境地回味着自己不幸的生活……她终归还是一个女人,有着世间最普通意义上的伤感与悲凉。她爱薛怀义,只是至尊的地位替她选择了不爱的立场。
25.txt
第二十五集
  旁白 我丈夫在犯着穷人乍富后最常见的错误,他身体力行着自己可以想象到的一切所谓贵族的做派,以配合这突如其来的驸马身份。我对于他能做的只有彻头彻尾的沉默,因为我最终意识到任何形式的交流只可能带来对于他更深刻的蔑视。家庭生活的名存实亡反而培养了我对于政治与日俱增的热情,我府上逐渐聚集了一批真正才华横溢的年轻门客,与他们通宵达旦地高谈阔论成为我最大的快乐源泉……
  1.武攸嗣府堂屋 白天 内景
  武攸嗣身披一袭长袍,色彩艳丽得几乎显得有些不真实,像戏装。他盘腿坐于地上的蒲团上闭着眼睛,脸上不时浮出略显夸张的表情。一个术士模样的人煞有介事地坐在他对面,口中念念有词地为其发功。武攸嗣突然全身抖动起来,口歪目斜地好像中了邪,声带上滚动着含混的喉音,太平恰好进入堂屋,眉头微耸略带惊奇地注视着这一幕。武攸嗣看见太平,瞬间恢复正常,他忙站起身,语调热情亢奋。
  武攸嗣:娘子回来了!你看我正练功,居然没看见你……王姚,快起来见过公主!
  王姚:拜见太平公主!
  武攸嗣:这就是我跟你讲过的享誉京师的王姚大师!真神了,你不老说我爱出虚汗吗?经他刚才这么一发功,顿觉轻爽多了,身若鸿翎啊!王师傅说我这属于阳火过剩,没什么事儿……太平,你不试试?……真的管用!
  武攸嗣嘴中唠叨着看着太平待答不理地坐在太师椅上。
  武攸嗣:哎哟太平,你可别觉得请王师傅来简单,等他发功的王公贵族都排满了,人家王师傅这是给面子,一听说是太平公主,二话没说……
  太平:行了!……我问你,怎么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仆人?
  武位嗣我招的呀!驸马之家嘛,就得见个气派。免得让人笑话!
  太平:一会儿都让他们回家,我不习惯……
  武攸嗣:不习惯,宫里不比这邪乎吗?怎么叫不习惯……
  太平:那我回宫里住不完了?……都给我送走!
  武攸嗣:……得,送走,送走,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转向内仆)怎么都傻站着,看茶呀,怎么这么没规矩?怪不得讨人烦
  太平:你穿的是什么?
  武攸嗣:怎么样,公主喜欢吗?我刚让采珍闻给做的,西域蚕丝啊这是,你看看这纹理,你摸摸……
  太平:质地是不错,穿你身上就走了样儿……赶紧脱了,你让我想起戏子,还是丑角……
  武攸嗣:哟,你不喜欢……我还以为……
  仆人上茶,茶香袅袅。武攸嗣嗅了嗅鼻子……
  武攸嗣:……等会儿,不跟你们说过上玉片吗?下午喝玉片,晚上喝长恨水,怎么又忘了?……拿下去换!
  太平:算了,哪那么多讲头儿……(太平喝了一口茶,注意到王姚的眼睛自始至终没离开过自己)……你老看我干吗?
  武攸嗣:噢,王师傅这是给你相面,观察你贵体是否无恙……
  太平:谁让你看了?
  武攸嗣:得,得,王师傅,别看了。坐,坐,饮茶,饮茶……
  太平:(放下茶杯)攸嗣,我失陪了!告诉膳房,今儿晚上加夜点,我有客人!
  武攸嗣:啊?又有客人,这,这回得多少人啊?
  太平:准备十个人左右的吧!
  武攸嗣:十人?!……行,十人,十人就十人吧!太平起身向外走。
  王姚:公主,您是阴火太盛!
  太平站住,转过头,盯着王姚,最终看着武攸嗣。
  太平:攸嗣,从今往后,少带这些江湖骗子来家里,有病去找御医,你是驸马!明白啦?
  武攸嗣:这……明白了!明白!
  太平刚一出门,武攸嗣一脸急切地问王姚。
  武攸嗣:王师傅,什么阴火太盛?你看她真有毛病?
  王姚:没毛病!大人也没有!要说毛病吗?"洞府幽凉恨斜阳",夫人这叫阴冷,峨嵋医典上有记述……这就是你们房事渐少的原因!
  武攸嗣:那,有治吗?
  王姚:有!我给您开个方子,叫"艳阳春",专治阴凉性冷,大人不妨给夫人试试!
  武攸嗣:好,太好了!
  2.武攸嗣府沙龙 夜晚 内景
  众义士或坐或立,神色激昂。徐坚在其中侃侃而谈。
  徐坚:当下大周朝廷有一弊二患!所谓一弊,就是酷吏弊,建朝初年,天下来雄四起,四下野心蠢蠢欲动,圣上实行铁腕制裁。巩固统治地位是为明智之举,有情可原。如今天下日趋平稳,朝内的矛盾亦不过是政见相左,于社稷无害,而酷吏制抑此扬彼,形成帮派;再加之酷吏如周兴、来俊臣之流居功自傲,已成为一个新官僚阶层,并有了自己的政治企望,顺我者吕,逆我者亡。近日市间发生多起冤案,大批有识耿直之士惨遭迫害,让人忧心忡神,邓玄挺一案便是明证!如此下去,残酷反而成为为官之本,叫人不寒而栗!众人点头称是。
  太平:那徐大人,什么是二患?
  徐坚:武三思的张扬为一患,公主的哥哥李旦的淡泊为一患!圣上龙体渐衰,我们面临的又将是立谁为嗣的古老问题。圣上说过,自己称帝仅为临时权宜之计,以填补权力真空。至于江山传入武李谁家,谁将来有能力谁将得此殊荣。
  徐坚:不错,圣上说过此话,可那仅仅是理想而已。江山如今姓武,武家又人多势众,如日中天,你指望谁会放弃到手的山河,拱手相让给异姓?这可不是一道圣旨可以轻易解决的。连自家人立嗣都会互相倾轧,更不要说两家之争。
  义士乙:旦不也被赐姓于武了吗?
  徐坚:那又怎么样?他照旧流的是李家的血液,他就永远会是武家的眼中钉!况且,能改姓武就能再改回姓李,只要权力在握,改姓易如反掌。
  义士甲:旦早已声称与世无争,他的淡泊也早被世人所接受……
  徐坚:没有人会永远像你那样真诚地相信这一事实,武三思是不会放过旦的;李家的拥戴者也不会放过旦,只要他活一天,他们就一天也不会放弃以他的名义复辟的努力!
  3.武攸嗣府后院小屋 夜晚 内景
  武攸嗣正在一精致小秤上称药,聚精会神。桌上摊着药方和数包中药,一侧恭立着丫环。
  武攸嗣:芥枯草四钱,有了……好,就差这最后的一剂了,经兰,经兰……他满桌子翻找着经兰。
  常春:在这儿,大人……
  武攸嗣:好,还是你眼尖,我这眼睛都酸了……武攸嗣似乎总找不准重量,称来称去,他最终有些不耐烦。
  武攸嗣:你来,你来,要二钱……
  常春做得很熟练,顷刻便加好了剂量。
  武攸嗣:不错,还是你行……好,拿碗来,去煮吧!中火,要不停地搅动。
  常春:是!常春向外走,被武攸嗣叫住。
  武攸嗣:等会儿,你叫什么?
  常春:常春!
  武攸嗣:好,常春,以后的药都归你煮,我看你心挺细的!
  常春:谢大人!
  她定定地看着武攸嗣不出声儿。
  武攸嗣:怎么了,你,看什么?
  常春:您,嘴边儿……
  常春示意武攸嗣嘴边儿有物。
  武攸嗣(擦拭着)哪边?这边……还有吗?
  常春:还有!
  武攸嗣还有吗?常春点头。
  武攸嗣:那过来帮我擦了啊!常春过来帮武攸嗣仔细地擦脸,胸正好顶着武攸嗣的眼睛,武攸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闭上眼睛。
  常春:好了!
  武攸嗣:(自我解嘲)妈的,药都配疯了,弄得满股药渣儿-……好了,你去吧,别偷喝啊,这可是仙药,当心吃出事来!
  8.武攸嗣府庭院 夜晚 外景
  一片静谧。太平走来,好奇地望着在院中双目紧闭、盘腿打坐的武攸嗣。她没有打扰他,绕开走远。武攸嗣睁开眼,眼中有一丝悲凉。他望着太平进屋,影子在渐亮的烛光下逐渐清晰起来。他走到太平门口,刚想敲门,又住了手。屋内鸦雀无声,他继而转过身懊丧地坐在台阶上,把脸埋在掌心,再抬起对,眼中居然有泪光闪动。他轻叹了一口气,坐在台阶上望着空落的院子发呆。身后门响,挤出的光线将武攸嗣裁做一半儿,另一半儿仍然在黑暗之中。武攸嗣惊慌地站起身,满脸堆笑。
  武攸嗣:公主,对不起,我刚才打坐,没看见你,…
  太平:(一脸冰霜)你进来!
  9.武攸嗣府卧房 夜晚 内景
  武攸嗣跟着太平进来,一脸唯诺。
  太平:……这是什么?太平指着桌上的药碗。
  武攸嗣:药!补身子用的,我特意从。
  太平:刚才那个王先生给开的?
  武攸嗣:…是!
  太平:你实话告诉我,这是什么药?
  武攸嗣:这叫……"艳阳春",专为夫妻研制的。太平你不知道,这可是好药,由上等的;…
  太平:别说了!太平烦躁地制止他,一脸无奈地走到窗前。武攸嗣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太平:攸嗣,你是个好人,可我们之间。有问题。
  武攸嗣:所以我请王先生来啊,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说你这叫阴冷,他说只要公主吃了这副药,保准药到病除。还说,咱俩应该……
  太平:我们之间不是这个问题。
  武攸嗣:那还有什么问题!我这么随和体贴,哪会有什么其他问题。
  太平:有!攸嗣,其实你…并不懂我的心。
  武攸嗣:怎么不懂!懂极了,你需要关怀,需要爱护,渴望温存,这些我都有!可你得告诉我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哪儿做错了,哪儿得罪你了?公主,你一定要告诉我,不对的地方我改,需要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冷着我!
  太平:攸嗣,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是怕伤害你,你我之间不是靠吃一两副春药就可以解决的……
  武攸嗣:我不怕伤害!太平,说,你只管说,我其实很坚强的。春药不对症,咱们换别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呀!太平望着武攸嗣一胜的执拗,知道再说什么也已经没希望了。
  太平:(哭笑不得)攸嗣,那你就继续试你的春药吧,这副不行,换下一副,反正你有的是时间…
  10.刑部刑堂 白天 内景
  气氛阴森恐怖,四壁上挂满刑具,发着残酷的光泽。审讯台后坐着武三思、武承嗣及武攸嗣,不时有犯人的惨叫声从隔壁传来。
  武攸嗣神情恍惚,游离于二位哥哥的谈话之外。
  武三思:。……圣上最近是老了,你没看连眼神儿都不如过去活泛,脑子也慢了,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俩来吗?
  武承嗣:请大哥赐教!
  武三思:我们武家不过是并州小户,无根无基,能有今天全仗着圣上忍辱负重,一点儿一点儿如履薄冰熬出来的。她为我们武家开了个好头儿,可眼下她老了,朝野上下又明显的有人蠢蠢欲动,试图复辟李姓王朝,这不足为奇,大周刚建不过数载,根基还不牢靠…
  周兴:(入)报,武大人,他招了!
  武三思:招了!好,斩!武三思俯下头用红叉子勾去一个名字。
  武承嗣:大哥的意思我懂了,圣上只为我们开了个好头儿,江山最终归不归武家还要看我们几个的造化。
  武三思:造化?造化是自己争取来的,是该我们出击的时候了!圣上毕竟是妇人,女性主政,从来都只是权宜之计,尽管她姓武,但仍难服于天下。如今武家混得有头脸的只我们三人,所以最终完成易主大业,将江山永远收入武家祖庙的也只能靠我们兄弟三人……
  周兴:(入)武大人,又招了一个!
  武三思:好!叫什么?
  周兴:卢怀成,东宫厨子!
  武三思:卢怀成?那可是个好手艺人,可惜了,杀!……所以我们三个要团结,要结成坚实的堡垒,以免江山旁落。要知道,一旦天下重新姓李,倒霉的首先是我们。
  武承嗣:大哥你放心吧!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儿,小弟肝脑徐地,也要拥戴你!
  武三思:你呢,攸嗣!哎,问你呢,三弟!武攸嗣从恍惚中猛醒。
  武攸嗣:(敷衍)当然,当然!
  武三思:什么当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武攸嗣:为,为什么?
  武三思:因为你大小还是个驸马,虽然这驸马当得冤枉!
  武攸嗣:我……怎么冤枉?
  武三思:怎么冤枉,我听说你府上最近养了不少漂亮小伙子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次,宫里新设了一个控鹤府,公主家也有一个!
  武攸嗣:大哥别瞎说,人家是聚在一起说艺谈诗,纵横天下事,这我都知道!
  武三思:纵横天下事?是想谋反吧?
  武攸嗣:谋反?他们谋的什么反?都是些文人墨客……
  武三思:不一定吧!旦怎么样?表面豁达宽容,实则浪子野心,连他都在谋反,你敢保证你府上那些人不是在图谋不轨?
  武攸嗣:(惊讶)旦谋反?
  武三思:…你自己看看吧!…这些都是里面则审出来的供词……说着扭过厚厚的一棵卷宗。
  武攸嗣:供词?可我没见有人招供啊!武三思和武承嗣皆一脸鄙夷。
  武三思:武家怎么出个这么没出息的蠢材…
  11.旦寝宫庭院 白天 外景
  院落中支着几排长长的竹架,每一排上都晾挂着同一颜色的衣服或单子,风吹动着它们,颇能暗示此刻东宫飘摇的处境。旦与妻子刘氏正在一件件把衣服往晾衣绳上挂着,李隆基在旁边守着一只大木桶为他们送衣服。旦扯下一件晾干的单子,发现太平不知何时站在单子后一脸困惑,呆立在那里。两个人对视,
  旦豁达地微笑。
  太平:发生了什么?仆人们呢?怎么…,就你们三个?
  旦:……你看,我们三个不是过得很好吗?虽然身处深宫,却有着平民的情致,这不挺好吗?说完又俯身拿起一件衣服,似乎已经倦于解释。
  太平:(更加焦急,转向刘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人都去哪儿了?刘氏委屈地悄然哭泣。还是李隆基首先开口。
  李隆基:前些天夜里,有一个大胡子、绿眼睛的人带着好多神策军把东宫包围了。他可凶了,带走了家里所有的人,把父亲的书也搬走了,还砸坏了父亲的一只古琴。他走的时候说传天帝口谕不许我们出门,听候圣上的发落。
  太平:(愤怒,问刘氏)嫂子,这都是真的?是谁?
  刘氏:(仍然有些受咽,但已趋于平静)是来俊臣。他说家里人参与了成南王李顾的谋反,全部带到凤阁审讯去了。
  太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刘氏:你没注意到吗,门口的神策军全换成了武家的百威虎骑,我们根本出不去。
  太平:(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又是武三思……武三思,我绕不了他!
  旦:(似乎置身事外)太平,你来找我-……有事儿吗?
  太平:哎呀,旦哥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无所谓?
  旦:(长叹一声)什么时候了?这其实很正常,只不过比我预想的要早……你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的话吗?废君永远是旧势力的旗帜,也永远是新时代的阴影。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以达观的态度面对毁灭,以减轻这最后时刻的痛苦,或者说为这痛苦增加一丝苦涩的欢乐。
  太平想要反驳他,旦用手势制止住太平。
  旦: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唯一能够告慰我的就是为亲人最后做一点事情。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太平,宫里只剩下你我两人,你我的快乐就是所有李家人的心情。你……不快乐!我希望你不要继续拿自己的幸福和母亲赌气,也许她送你的结婚礼物是你解脱现在苦恼的推一出路。忍耐只会使不幸更深入!
  太平:(由愤怒转化为坚毅的冷静)那你为什么总选择忍耐呢?
  旦:我现在明白了这样的道理,但已经晚了,我的性格已经铸成了我的宿命结局。忍耐是我的性格,所以我并不觉得悲痛,而你不是…
  太平:我能怎么样?以屈服成全母亲的又一次预言,我决不认输!
  旦:你已经输了,太平,坚持只意味着一败涂地,你在伤害自己的幸福!你心里比我更明白,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告诉了你! ……太平,我们其实生下来就已经输了,我们是皇族,就不存在个人的选择;要么尽享杀戮后的荣华,要么成为别人阴谋的刀下鬼。母亲也是这样,她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母亲;她是政权,是国家,是另一个姓氏的指望。她对异志的敏感或者对亲情的淡漠,只是国家的旨意,她也无能为力,我们还不如鸽子,它们尽管头脑简单,却拥有整个蓝天和无尽的自由…
  太平:(坚定地)旦哥哥,如果丧失亲情是权力的本质,那么保护亲情的惟一出路就是夺回权力!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旦:太平,你去哪儿?
  太平:去问候权力!
  12.议事殿 白天 内景
  武三思正在向武则天汇报旦的罪证。
  武三思:(翻着一摞供词)……正月四日,旦与罪臣李顾秘密商谈两个时辰,第二天,李顾家中就出现了许多行踪诡秘的江湖浪人。正月六日子时,李顾的女婿应州刺史奉安乔装进北门,而子时三刻已出现在旦的书房里。翌日,旦派东宫侍卫赵元安到李顾死党、外城巡检司乔羽家中传书,书信已被抄获:(说着拿出一张纸,念了起来)兵械已由应州安抵城外,望速接应。请圣上查阅,此信确为旦的亲笔。正月九日,旦与……
  武则天:(痛苦地)别念了……
  武三思:天帝,证据确凿,拿不拿他?
  武则天:没想到旦也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真是没有想到……
  武则天以手支颐,陷入悲伤的沉思。
  武三思:天帝,最近京城谋逆不断,危机四伏,您要当机立断……
  武则天:(伸出手制止武三思)……让我安静会儿。
  她盯视了一会儿武三思,语气又转为平静。
  武则天:把供词呈上来。武则天看着婉儿呈放在案前的证词,想翻阅,又把手轻轻收了回去。太平走进殿堂。身着庆祝武则天登基时的前服,表情似乎说明她已经成竹在胸。
  太平:母亲真的相信这些废纸吗?
  武则天:有什么办法让我把它们当成废纸吗?
  太平:有!只要圣上重审此案,它们就一定会变成废纸。这时徐坚出列。
  徐坚:请天帝亲审此案,您在建国初期亲自颁布的诏书上说:审理诉讼案件,要三次复奏。而我听说,最近您又下达口谕,对于涉嫌叛乱的被告,一旦证实,准许法官立即行刑。人命最为尊贵,死后不能再生,万一冤枉,已被屠灭,连哭声都被大地吞没,岂不悲痛!这项严厉的措施并不能肃清奸邪,只能促使执法人任意胡为,草菅人命,陷害忠良,我建议您撤销这项律令,依正常程序,三次复奏。而此案的涉嫌主犯为您的亲生儿子,难道您真要在体验了无尽的丧子之痛后,才能认识到这项法律造成的不公平与失误吗?圣人在《周礼·小司寇》上说,审案要遵从五听法则:一为"辞听",观察被告说的话,如果有假,一定躲躲闪闪;二是"色听",观察被告的面部表情,如果有假,一定羞愧变色;三是'与听",观察语气,如果有假,则上气不接下气;四是"耳听",观察被告听您说话时的态度,如果有假,一定困惑不安;五是"目听",观察被告的眼睛,如果有假,一定浑浊无神。臣还听说周兴周大人审案从来不遵循五听原则,而是一味刑讯逼供。这一页页罪证是不是废纸,还请您亲自验证。许多大臣纷纷跪下请武则天主审。
  武则天:……你说得对,那就重审,现在就审!三思,把证人带上来!
  武三思:都……都已杀了。
  太平:为什么?
  周兴:圣上手谕,招即杀!
  太平:一个不剩?
  周兴:(眼角扯动了一下)一个不剩,全招了,都杀了。
  太平:……攸嗣,这是真的吗?
  武攸嗣:不,不是……还有一个没,没有!
  太平:人在哪里?
  武攸嗣:还在……桎狱里……
  太平:请圣上传旨宣他上殿!武则天点头。两名神策军扶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犯人上殿,穿过殿上可怕的寂静。
  武则天:你是什么人?
  犯人东宫侍卫赵元安。
  武则天:你也参与了皇子的谋反吗?
  赵元安:天帝明鉴,皇子从未谋反,臣更无从谈起参与谋反。
  武则天:你怎么证明呢?
  赵元安:臣被严刑拷打十数日,遍体鳞伤,但仍忠心不改,就是证据。
  武则天:那如何解释这如山的卷宗呢?
  赵元安:谁都可以撰写如山的卷宗,况且所谓证人皆已被灭口,死无对证。据臣所知,他们是扛不住罕见的折磨,含冤而去的。
  武则天:他们都是因为罪证确凿,才依法处死的。
  赵元安:(悲愤地仰天长叹)请圣上明鉴,难道世界上的公正就被这几页捏造的罪证掩住了光辉吗?
  武则天:你别怨天尤人,只要你拿出证据,我会还你公正,也会还天下一个公正!
  赵元安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身边神策军士身上,神情突然变得异常果断、坚定。他一把从一个卫士腰间抽出宝剑,众人大惊,按剑以防不测。
  赵元安:(仗剑指着武三思)如果有人诬告静德王谋反,只要把他交给周兴,他也就必定谋反。您既然不相信我的话,我就把忠心剖开来给您看,以证明皇子并没有谋反。这是我惟一能拿出来的证据。
  说着赵元安就一把剖开了自己的胸膛,众人呆立在原地,没有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武则天第一个反应过来。
  武则天:快传御医,把他救活,一定要把他救活!卫士快速把赵元安抬下大殿。
  武则天:看来我还不如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她的目光黯淡而悲切)你们都下去吧……
  武三思、周兴惶惶而下,太平长舒了一口气。
  旁白:我第一次参政就大获全胜!……从此我明白一个道理,面对权力忍耐与豁达是最致命的弱点,它只会使权力更加懒惰。而一个仅凭惰性与惯性行事的政权只会滑向更深的罪恶!你要学会斗争,学会如何逼迫一个政权思考……要知道,你的对手,那些播弄权力的阴谋家永远是勤奋的,像农夫一样为收获而不知疲倦地奔忙……
26.txt
第二十六集
  旁白 母亲老了,她毕竟是女人,对于年龄甚至有超过常人的敏感以及与之相伴的庞大焦虑。越是强大的女性,衰老往往就越是她们可怕的敌人,因为衰老似乎是惟一令她们一贯自信的超常心智无法逾越的困难。这是她们一生终将面临的最后问题。母亲沉浸在无边的沮丧里,她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年轻时所积累的全部骄傲现在像昨夜的一个好梦那样突然间丧失了所有意义……
  1.武则天寝宫 白天 内景
  武则天愣愣地注视着自己在镜中明显衰老的面容,任凭宫女在身后摆弄自己的头发。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脸上已丧失弹性与光泽的皮肤……大臣们照例站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地汇报着时政。
  大臣:关中自大周建国以来,已连续三年未遭旱灾,且连年风调雨顺,这堪称百年不遇的奇迹。关中百姓在喜庆丰收的同时,认识到这是圣上恩泽感动上天的结果,皆……
  武则天:我不要这个…。(武则天训斥着身后为其盘头的宫女)这管子老气横秋的,我有那么老吗?换那对小风管,银色的……
  大臣意识到武则天心情不好,话说得谨小慎微。
  大臣:……皆纷纷上疏,颂扬圣上……恩德。另有当地士绅傅鸿义,率五百余……世家豪门,上书请求圣上……赐姓武……
  武则天:就这些?
  大臣:……还,还有洛阳东魏国寺和尚法明等,撰写《大云经》四卷,称圣上乃弥勒佛投胎转世……
  武则天:行了,我问你,有上书骂我的吗?
  大臣:没,没有!
  武则天:那奏个什么!
  大臣:可圣上您总得给个答复,这毕竟都是民意。
  武则天:我能怎么答复?不准他们姓武?通告全国我不是弥勒转世,仅仅是一个凡人?你知道该怎么答复!…,(转问武承嗣)你有什么事?
  武承嗣:检校凤阁待郎周允元、司刑少卿甫艾备、内史豆卢钦望。周平章事韦巨源、凤阁侍郎杜景俭、驾台侍郎陆大方……
  武则天:直说吧,这些人怎么了?谋反?
  武承嗣:诸位大人联名上书,呈献圣上尊贵称号"慈氏越古金轮圣神皇帝'"!
  武则天:越古?怎么越古?他们除了就我这称号,有没有献上具体的法子?
  武承嗣:好像……没有!
  武则天:那你下去吧,转告我的谢意…(对宫女)你把头发散开,不盘了…武则天懊丧地看着镜子,一语不发。
  武则天:婉儿,记,从今往后废寝宫议事,有事在早朝上禀!你让他们都下去吧!众人纷纷下,鱼贯而出。武攸嗣走在最后一个,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转回身来。
  武攸嗣:…圣上……
  武则天:你干吗?没听见我让你们都下去吗?
  武攸嗣:听见了,可我的喜讯不同于他们的!
  武则天:……是吗?你说吧!
  武攸嗣:圣上,您现在是咱们武家乃至天下的脊梁,您身体健康与否关系着全国人民的福祉……
  武则天:这些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
  武攸嗣:我有一宝物呈上。……(武攸嗣从怀里掏出一药罐)这是臣最近召京城名医师共同配制的一种新药,功在延年益寿,强筋壮骨,这大概就是能使您"越古"的法子!
  2.大明宫勤政殿 白天 内景
  武则天春风满面,意气风发,与寝宫判若两人,没有了往昔的萎靡,显得年轻了许多。龙阶下面,一个大臣满面是汗,异常紧张。
  旁边站着另一个大臣,神色轻松。
  催弈:请天帝治罪!
  武则天:为什么要我治你的罪呢?
  催弈:我知法犯法,为了逆子小小的一次满月,竟然开例偷吃羊肉,犯了律令,欺瞒君主……
  武则天:你还算明白,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治了你的罪,自己就犯下了不近人情、扼杀天伦人性的大错。庆祝子女满月是为人父母的一件大事,用什么方法庆祝都不算过分,何况只是请宾客吃了一点儿羊肉呢!我倒是挺佩服你爱子的至情。再说,这个法令的颁布本身就不合理,五牲、家畜是上天赐予人间的食物,向佛之人不吃它们是为了满足自己爱生的怜悯之情,而强令天下人不吃就有违自然常情了。我倒是请你和天下人原谅我一时的心血来潮,给大家平添了麻烦。
  催弈:……谢皇上龙恩浩荡!
  武则天:婉儿,你记下来,这条法令就算作废了。(又转向催弈)不过我还要给你治罪!
  催弈:这……
  武则天:治你交友不慎之罪。命你一个月之内,每次上朝见到这个人(指其旁文官)都要骂他一句"卖友求荣"。是他向我密报你私吃羊肉的事。王知道,你觉得合理吗?
  王知道跪倒,满面羞愧,大臣们发出窃笑。
  王知道:请天后治罪,这合理,合理!
  武则天:你们这些大臣真是的,开日闭口就是请我治罪,你只不过有点儿缺德,大唐律中哪条规定该治你这样的罪呀?
  你退下吧!王知道退下。
  武则天:慢着!
  王知道又战战兢兢地停住,重新跪倒。
  武则天:你现在是什么官呀?
  王知道:刑部侍郎。
  武则天:你不讲友谊,冷酷无情,像冬天一样冰冷,倒是符合你现在这个职位。说着童心大发。
  武则天:就改称你为冬天侍郎吧…也罢,什么别部、户部的,听起来死气沉沉,一点儿情感都没有。婉儿,你记下来,从今往后刑部改为冬阁;户部治理众生,应像春天一样温暖,改为春阁;兵部主杀,就称秋阁;礼部为夏阁;克部主管官员,表明上天选择良才之意,改为天阁;工部治理水利,农业,主管大地上的工程,称为地阁。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臣齐称天帝英明。
  武则天:你们别以为我是心血来潮,我是以天、地、四季昭示你们的职责,你们从今后一定要顺天行事,为百姓造福。(稍顿)武攸嗣呢?
  武攸嗣出班跪倒,不免有点紧张。
  武则天:你别一见我就慌,站起来让我好好看看。武攸嗣站起来,更加局促不安,似乎害怕武则天又要使什么计
谋羞辱他。
  武则天:看来我女儿没有选错驸马,你倒是挺会讨得女人欢心的,你可比三思他们强多了,他们只会争权夺利,为我增添麻烦,只有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武攸嗣:天帝过誉了,令儿臣惭愧。
  武则天:你的聪明从不外露。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司药?
  武攸嗣:儿臣受仙师指点,潜心钻研数年……
  武则天:你现在是什么官职呀?
  武攸嗣:从三品,武卫大将军。
  武则天:别当这个闲职了,你就进宫做我的内侍总管,专门负责司药和我的起居饮食吧!升从一品,赏缗钱五万。武攸嗣激动地跪倒在地:谢皇恩浩荡!
  武承嗣:(有些醋意)他倒真是一员福将,咱们都只是正二品。
  武三思:(狠狠瞪着武攸嗣,咬牙对武承嗣低声)什么福将,内侍从来就是太监主事,不过是个太监总管。
  2.武攸嗣府庭院 白天 外景
  武攸嗣一脸欣喜一进门,看见一伙儿自己的术士正可怜巴巴地往外走,院中堆满大大小小的瓶罐,上面贴着名目繁多的标签。堂屋台阶下跪着一男一女,背靠背被绑在一起。
  武攸嗣:哎,哎,你们上哪儿?怎么了?
  术士:公主不让我们待下去了。
  武攸嗣:怎么了,你们怎么招着公主了?(指被绑的男女)……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太平:(从后院儿走出)他们没招我,是你招我!武攸嗣,这家里成天药味儿熏天,我闻够了!从今往后,我家里不愿再看到一个像这样的江湖骗子,你愿意继续,请另选别处!
  武攸嗣:(释然)我已经选了别处,娘子!你们听着,明天就跟我进宫,去回家收拾收拾吧?太平,知道今天朝上发生了什么?我升官啦!从一品内侍总管!恰恰是因为这些瓶瓶罐罐。哎,你们都愣着干吗?赶紧回家吧,赶明儿进了宫,咱就真忙了.想回家还兴许回不了呢…中生、中俊,招几个人过来把药搬回园子里!武攸嗣看着众人往回搬药,沾沾自喜地同太平嗲叹。
  武攸嗣:慢点儿啊,你们,小心轻放!太平,这好东西就得碰上明君!我现在是真的很服咱们圣上,特知道自己要什么!都说我肉,是,和武三思他们比起来,我可能是肉了点儿,没他们张扬,那么会见机行事,可咱凭的是什么?老实,实在!圣上怕老,那就想法子不让她老,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老人家缺的是什么?不是智慧!不是治国齐家的本事!而是身体…哎,哎,慢点!你们……你可不知道今地圣上在朝上有多高兴,指着鼻子夸我!说我是武家最有出息的人!怎么样?这就叫真金,早晚有人识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还告诉你,或许我还能捞个太子当当,您想啊,我媳妇儿是公主,我眼下又这么得宠,我能感觉得到,我有这个预感!
  武攸嗣越说越陶醉,太平在一旁注视着他,哭笑不得。
  太平:你……。就是一个卖春药的!
  武攸嗣:春药?公主,这可没那么简单,我研制的是补药,是让人长寿的仙丹!…哎,哎,你去哪儿,太平?
  太平:出去透透气!那俩人就交给你了!
  武攸嗣:他,他们怎么了?
  太平:你自己问吧!大概偷吃了你的春药,成天直眉瞪眼的……
  武攸嗣:你什么时候回来?……武攸嗣怔怔地望着空落的门口,他转过身,走到俩人身边,盯视着他们。
  常春:(哭)大人,大人救我!……
  武攸嗣:(铁青着脸)怎么回事?俩人沉默,常春哭个不停。
  武攸嗣:先把他们松了,到我屋里来见我!
  3.武攸嗣府卧房 白天 内景
  俩人跪在武攸嗣面前,正在坦白忏悔。
  男的:我想吃点儿没事儿,大人,我纯粹是为了好奇,没成想…
  武攸嗣:蠢材!我警告过你们多少次,怎么还敢……你吃的是哪种?
  男的:好,好像是一品香!
  武攸嗣:刚配的那种?你好大的胆子!连我都没试过!……你吃了……多少?
  男的:就一,一个碗底儿,顶多一勺儿!
  武攸嗣:你……有什么感觉?
  男的:开始就是觉得浑身燥热难当,有股子气从丹田往上走,接着眼前就有了幻觉,满眼全是……全是……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