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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城+番外 完整版

_14 丁墨(现代)
  
  慕善想都不用想,直接拒绝:“没兴趣,我的公司也很忙。”
  
  “你的人一起过来。”陈北尧仿佛没听到她的拒绝,“我现在缺职业经理人,就算聘请你的公司做常年顾问。”
  
  慕善深吸一口气,他的公司会缺职业经理人?
  
  “你又在算计什么?”
  
  这态度大概令陈北尧不悦,长眉微蹙。
  
  她到哪里,自然有他的人跟着。今晚在宴会厅里,听到异常,他第一时间走出宴会厅。
  
  却看到她被丁珩扣在怀里,脸蛋绯红、眸光流转。尽管她脸上有怒意,可对着丁珩,却没有对着他时,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漠和决绝。
  
  仿佛已经下定决心,三年后会离开他。
  
  这令他心头微怒。
  
  将她抓回怀中时,他忍不住想起当日榕泰顶层,晕倒的丁珩嘴角残留的口红痕迹;想起躲在柜子里的她,粉红柔嫩的唇色;
  
  他也想起手下送来的视频,灯光音乐中,她被丁珩紧紧拥着,翩翩起舞。丁珩闭着眼吻她,她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真正像一对坠入爱河的佳人才子。
  
  她曾经不止一次拒绝了他,却被丁珩吻过。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另一个男人狠狠吻了两次。
  
  想到这里,他幽深目光盯着她水光清艳的红唇。
  
  “别乱想,没有算计。”
  
  只是想让你的一切,都在我控制中。
  
  慕善不吭声。
  
  他的声音很柔和,与平时的清冷疏离有些不同。可慕善知道,他一旦这样柔声细语,往往动了怒,下手更加凶狠。
  
  是什么令他生气了?连她的公司都想圈禁?
  
  当然是丁珩。
  
  “我跟丁珩没事。”她淡道。
  
  不是要跟他解释,而是不想卷入他跟丁珩那堆破事儿中。
  
  他点点头,眸色含了笑意。
  
  这一晚的前奏,比以往漫长许多。
  
  或者应该说,对陈北尧算是前奏,对慕善已经进入正题。他的手和口,格外耐心的流连,令她眸色迷离、面色绯红。要不是还下意识努力压抑忍耐,她早已连声尖叫。
  
  可她的克制并不能瞒过陈北尧。他的眸色平和而深沉,仔细察看她的神情,她每一处的敏感反应;他的动作很柔和,轻轻的抚摸,温柔的拥抱,小心翼翼得仿佛她是他的奇世珍宝。可一旦他的先锋进入她的身体里面——哪怕只是一根手指,都像换了个人,不动声色的沉默凶狠。
  
  等她终于软绵绵的平躺在沙发上,他才在她几乎不知所措的眼神中,一挺而入。他有时不急不缓,有时风驰电掣,但每一下,都要跟她毫无缝隙的贯穿在一起。他的额上蒙上细汗,而她发丝早已湿热凌乱,粘在她水嫩红透的脸颊上。
  
  最后,他把她抱起来,让她的双腿只能缠着他的腰。在她几次抓紧他的胳膊,紧闭着眼、抿着唇,神色紧张、痛苦、愉悦时,他却不肯马上给她,哑着嗓子,凑近她耳边哄道:“善善,叫我……叫我……”
  
  “你!陈北尧你……”
  
  “叫我。”
  
  “……北、北尧哥哥、北尧哥哥……”
  
  过了很久,陈北尧抱着她靠在床上。这是一天中她难得温顺的时刻,疲惫的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却听他忽然道:“不是想回家一趟吗?我陪你一起。”
  
  慕善吓了一跳:“干什么?”
  
  他看着她明显僵硬紧张的神色,言简意赅:“见面。”
  
  “没必要。”慕善漠然道,“反正三年后会分开,他们不必知道。”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乌黑紧蹙的眉:“你害怕了。”
  
  慕善是怕,不吭声。
  
  过去,她设想过无数次与陈北尧重逢、再次相爱。但在她的幻想中,从来都会绕过父母——因为陈北尧一直是她和父母间禁忌隐痛。
  
  而现在,她更加不想让陈北尧重新出现在父母面前。
  
  哪怕他现在的条件,完全超出父母的择婿要求很多倍,甚至可能得到父母的原谅。
  
  他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淡道:“我不会再让你委屈。”
  
  “你想干什么?”慕善惊怒,“你敢再碰我父母一下?”
  
  陈北尧笑了:“别乱想,我去负荆请罪。”
  
  尽管慕善依然不同意,但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她还是被车送到自家楼下。
  
  陈北尧让她先回家,自己在酒楼设宴。她不知道他到底会怎么面对父母,也不知道父母会有什么反应。既然已经回来,她只能静观其变。
  
  保镖打开车门,慕善下了黑色奔驰。抬头便看到母亲站在单元门口。
  
  “妈!”看着母亲明显有些憔悴,慕善心头一痛。
  
  “善善!”慕母抱住女儿,仔细看了看。大概是见她气色不错,高兴的笑了。这才看向花坛边的车和保镖,“这是……你朋友的?”
  
  慕善顿了顿:“嗯,进去说。”
  
  约莫是霖市车牌的豪车有些张扬,两母女刚走上楼,就有邻居打开门寒暄:“小善回来啦!你养了个好女儿啊,又漂亮又能干!”
  
  母亲面露喜色:“这孩子是听话!”
  
  在家中坐定,母亲拉着慕善的手坐下:“你爸还在开会。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慕善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母亲个头不高,身材瘦弱。瓜子脸上虽已有不少皱纹雀斑,依旧看得出年轻时俏丽的轮廓。
  
  因为慕家在本地并不算富裕,在慕善记忆中,母亲温婉的容颜上,总带着几分愁容。慕善能理解那份哀愁。随着经济发展,小县城越来越多富人阶层。而母亲一辈子老实挣工资,那份哀愁,就是她对另一个阶层生活的毕生向往。
  
  慕善并不觉得有问题,这是人之常情。而且父母品行端正,上次若不是被陈北尧设套,一辈子平平稳稳,在慕善看来就是最幸福的。
  
  可今天,那份愁容不见了。母亲的笑容似乎格外明朗,仿佛积压心头多年的那点不甘心,烟消云散。
  
  慕善笑:“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母亲嗔怪的看她一眼:“你这孩子。”她转身进房,拿了一个小包出来。小心翼翼面带满足的打开,掏出几个红本。
  
  竟然是好几处门面的房产证。
  
  慕善翻开一看,都是母亲或者父亲的名字。她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陈北尧。
  
  他直接送了母亲梦寐以求的商业街门面。这算什么?棒子加胡萝卜吗?
  
  母亲看着她笑:“今天上午有人叫我们去办过户手续,说是你安排的,我就去了。打你电话又关机。没想到这么多……就想等你下午到家问你——是你让男朋友送的?”
  
  慕善顿了片刻。昨晚被陈北尧要了很久,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手机也没开机。没料到他已提前安排好。
  
  她不能让父母担心。她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真相?
  
  她是他们的骄傲和希望,如果他们知道陈北尧是黑道商人,知道三年之约,知道陈北尧用三千万逼她,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而且她心中甚至还有个诡异的念头——即使将来要离开陈北尧,她现在竟然隐隐的不想让父母厌恶他。
  
  她不动声色点头:“嗯,妈喜欢就好。”
  
  母亲又笑,真的是那种吐气扬眉的笑:“他人怎么样?肯定是个好孩子吧……妈上次的事,人家一声不吭就帮你出三千万,还动用关系替你爸爸跑动。说明这孩子是真心对你,又能干。他年纪大不大?没什么坏毛病吧?”
  
  说到这里,她神色又凝重了几分:“要是人品不行,咱们马上把门面退回去。再有钱也不成。”
  
  慕善看着暗黄色木地板,听到自己有些刻板的答道:“妈,他没什么毛病。香港大学金融系毕业,现在自己开公司,年纪不大,二十六,只比我大一岁。除了我之外,没交过别的女朋友。”
  
  母亲闻言眉开眼笑:“太好了!真是个好孩子。你总算找了个像样的男朋友!”
  
  慕善盯着那几本鲜红刺眼的房产证,缓缓道:“妈,他是陈北尧。”
27、宝贝
  母亲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有点不可思议:“陈……北尧?哪个陈北尧?”
  
  她的反应,令慕善不明所以的慌了一下。
  
  她忙拉着母亲的手:“妈,你先别生气,别为他一个外人生气。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做生意,这次是来……负荆请罪,想要弥补当年的错。”
  
  母亲脸色还很冷:“他什么意思?”
  
  看着她的样子,慕善觉得有点难受。其实陈北尧能否得到父母谅解,她明明无所谓。可母亲的反应,又让她心头泛起熟悉的无力感和心痛。
  
  一如这八年来,每次谈及陈北尧时,父母狠厉决绝的态度,而她耐着性子开导,却毫无作用,最后只能无言沉默。
  
  她勉力道:“你先见见他,要是不满意,我不跟他好。那三千万我慢慢还他。”
  
  说出这话时,她心头微痛。母亲心疼她,怎么忍心让她背上三千万的债?
  
  果然,母亲眼神明显一痛,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问:“电视里提到的,霖市第一大企业、陈氏投资集团,跟他有关系?”
  
  “嗯,是他的公司。”
  
  母亲脸色阴晴不定:“你说他要向我们负荆请罪?”
  
  慕善避而不答:“妈,他今天专门请咱们家吃饭,你可以看看再说。”
  
  母亲脸色有点僵,看她一眼答道:“先看看。”
  
  母亲跟着慕善坐上奔驰时,好几个邻居好奇的打招呼,母亲勉强笑道:“哎,是,跟善善出去吃饭。”
  
  车子停在本县最好的酒店楼下,服务生殷勤的开门。跟着保镖,走在金碧辉煌得有点俗气的过道里,隔几步就有服务生90度深鞠躬:“欢迎光临。”
  
  慕善一直注意着母亲。
  
  她看到母亲左右看看,神色竟然有些局促紧张,大概很少来这种应酬场所。这令慕善有点心疼。
  
  母亲为了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女儿始终在外求学、工作,又曾回报过母亲什么呢?
  
  她伸手握住母亲略显冰凉的手,柔声道:“妈,外面的菜没你做的好吃。明天给我多做点。”
  
  母亲闻言神色放松许多,笑道:“那是肯定的。外头的味精、油放太多了。”
  
  保镖为他们推开包间的门,桌边那人几乎立刻站起来。
  
  沉黑的眸毫不掩饰的闪过惊喜,他的声音温润如水:“阿姨,您好,请坐。”
  
  慕善看到母亲明显一怔,约莫是陈北尧今时的容颜气度,还是超乎了她的预期。
  
  母亲略有些尴尬和冷淡的坐下。
  
  一旁的侍者要添茶,陈北尧微笑阻了,亲手拿起茶壶为母女满上。这才坐下笑道:“阿姨,您今天肯来,我很感激。阿姨,不如先点菜吧?”
  
  慕善见陈北尧一口一个阿姨,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热络。连跟荀市长吃饭,他都没这么殷勤。
  
  这令慕善感觉有些复杂,感激的望着他。他看她一眼,眸色始终平静含笑。
  
  母亲虽不经常应酬,但也不迟钝。知女莫若母。这几年慕善不说,可她知道女儿心里一直念念不忘。
  
  现在将两人神色看在眼里,她心中暗叹一口气,对陈北尧道:“小陈,今天你请我们吃饭,我们老两口来,是不想让女儿为难,不代表就原谅你接受你。你们当年的确做错了,错的离谱!我跟老慕就善善一个女儿,放哪儿都不比别人差。你当年差点毁了她的前程,哪个当父母的都不能同意!”
  
  慕善心头微酸。
  
  刚才踏进陌生的酒店,母亲还有些紧张,可现在却言辞铿锵有力。是因为极度维护女儿,才令母亲忘了胆怯吧?
  
  她在桌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陈北尧的神色也很柔和:“阿姨,你说得对。慕善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她不该受一点委屈和伤害。过去是我年少不懂事,好在慕善一直很优秀,否则我追悔莫及。其实我也要感谢叔叔阿姨,如果不是你们当头棒喝,这些年我也不会这么拼命工作,现在能小有成就。希望叔叔阿姨给我找个机会,重新追求她。”
  
  慕善从没见过他对任何人这么低声下气、殷勤恳切。
  
  他根本没必要再算计她父母什么,竟然真的只为化解她和父母的矛盾?
  
  母亲神色也舒展许多,不过还是淡道:“年轻人知道错就好。等老慕来再说。”
  
  与父亲的会面比想象中轻松许多。
  
  因为提前知道今晚要见的是陈北尧,父亲走进来时,脸还沉着。陈北尧也没有刚才对母亲的热络,不卑不亢为父亲添茶。
  
  上了菜,慕善和母亲话都不多。倒是父亲和陈北尧一问一答,一直在交谈。父亲问了问陈北尧的生意,又问了在香港求学的情况。
  
  两人也聊到本县的一些人际和企业,陈北尧极为熟悉,倒令父亲多看了他几眼。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心知肚明,却半点不提。
  
  末了,陈北尧从一旁柜子上拿出两个盒子,分别双手递给父亲和母亲,是一点见面礼。
  
  给父亲的是一套棋子,慕善对这个不熟,只觉得棋子玉质通透清凉,触手温润。父亲看了几眼,淡淡道:“你有心了。”
  
  陈北尧微笑:“慕善说您喜欢这个,托人从北京买来的。听说您是高手,改天跟您学习。”
  
  父亲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送给母亲的是一套钻石首饰,样子简洁大方。母亲连说不合适。陈北尧笑:“善善选的款式,您样貌年轻,戴这个正合适。”
  
  慕善真没想到他准备了这么多,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饭吃到一半,父母脸上都有了舒心满意的笑容,四人相处全无尴尬。慕善看着陈北尧沉静温润的侧脸,只觉得自己在父母跟前,很多年没这么轻松过。
  
  快吃完的时候,却有人敲包间的门。
  
  保镖从外面探了个头,朝陈北尧点点头。几个中年人朗笑着阔步走进来。为首一人中等身材、眉目端正,看着约莫四十来岁。
  
  他上前一步握住陈北尧的手:“陈总!来了辰县也不打个招呼,要不是经理告诉我你在这里吃饭,差点错过了。”
  
  陈北尧淡笑跟他们一一握手:“家宴,不敢打扰诸位。”
  
  父亲又惊讶又高兴,迎上去:“赵县长!苏县长!真巧。”
  
  一时喧哗。
  
  那位赵县长看过来,他的目光何等锐利,听陈北尧说“家宴”,又看到慕善,已经明白几分。笑着和父亲打了招呼,话锋一转:“陈总家宴,我们就不打扰了。有空去那边坐坐?”
  
  陈北尧客气道:“哪里,我一会儿过去敬酒。下次赵县长再来霖市,一定要让陈某做东。”
  
  一群人热热闹闹来了又走。母亲看一眼慕善,面露喜色。那眼神慕善明白——上次父亲出事,只怕人情冷暖。今天看小县城的官员跟陈北尧交好,父母当然觉得一扫乌烟瘴气,扬眉吐气。
  
  稍坐了一会儿,陈北尧端着酒杯,起身说失陪,过去敬一圈酒就回来。
  
  他走出去后,母亲盯着他西装挺拔的背影,终于微笑道:“这孩子是变了不少。”父亲点点头:“年轻人上进才有前途。”
  
  慕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只觉得喉咙一片干涩。
  
  她也是个俗人,她心中有俗人的期盼。
  
  这样的陈北尧,谦恭温和、衣锦还乡的陈北尧、与父母化干戈为玉帛的陈北尧,曾是她奢望幻想过很多次的梦,而今天,梦终于圆了。
  
  也许今天让他来,真是对的。他用谦卑和实力,解开了父母心头多年的耻辱心结。她年少时与他的放纵不堪,在父母眼中不再是污点。
  
  就算他们再分开,父母这道坎也过去了。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真的给了她,像他说的,不再让她委屈难过。
  
  今后只有他,能让她委屈难过了。
  
  晚上陈北尧自然睡在酒店。
  
  慕善洗了澡回到房间,就看到母亲坐在床头,样子有点发愣。
  
  “在想什么?”慕善笑问,在她身旁坐下。
  
  母亲抬手抚过她的长发。曾经白皙如玉的修长双手,如今显得紧皱干瘦,还有零星的黑褐色老人斑,唯有那份温柔的爱怜如昔。
  
  “善善,跟妈说实话,他对你好吗?”母亲柔声问。
  
  慕善点头:“挺好的。否则我不会跟他在一起。”
  
  母亲闻言释然一笑:“那也是。谁能委屈我家善善。”又听她叹道:“没想到小伙子现在还挺争气,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他也同意。不是因为他多有钱——你爸说,这孩子变了,现在心大、稳重,是个可靠的对象。妈不在乎这个,妈就看重他对你上心。你们两个人好好过,明白吗?”
  
  慕善点点头,抓着母亲的手,埋首进她温热的掌心。
  
  第二天,慕善在母亲嘱咐下,带陈北尧一一见过亲朋好友。他姿容绝伦、谈吐有度、身家彰显,几乎令所有亲戚赞叹羡慕。
  
  这令母亲更加高兴,到下午的时候,已“小陈小陈”毫无芥蒂。
  
  傍晚的时候,留在本县工作的几个高中同学做东,请慕善吃饭。陈北尧理所当然的跟去。
  
  他们当年的事全校皆知,有人认出了陈北尧,众人惊叹。一席饭吃得热热闹闹,众人笑称陈北尧终于抱得美人归,灌了他不少酒。他一一受了,只是望向慕善的目光,愈发温柔。
  
  慕善在他不经意的凝视中,都有些恍惚了。
  
  就好像,她想了八年的那个陈北尧,真的回来了,回到她平静的生活中。
  
  末了,有人喝高了,猛的站起来,深深鞠躬,朝两人敬一杯酒:“谢谢你们,让我看到这世上真的还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也许他是想到什么有感而发,也许他只是借机恭维陈北尧。可看似微醉的陈北尧却在桌下把慕善的手一拉,淡淡的酒气喷在她耳边,哑着嗓子低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离开饭店的时候刚八点。陈北尧将慕善送到家楼下,道:“我跟你上去。”
  
  见慕善迟疑,他眼神清明,淡笑道:“明天就回霖市了,跟你爸妈告个别。”
  
  时间还早,爸妈开门看到陈北尧,并没有诧异。陈北尧坐在客厅跟父亲聊天,等慕善换了衣服出来,发现两人已经在下棋了。
  
  十点的时候,慕善忍不住催他:“你回去睡吧,明天咱们不是一早就走吗?”
  
  他似乎这才察觉到时间,点点头,正要起身,却被父亲一拉,皱眉对慕善道:“下完这一盘,你别打扰。”
  
  等慕善都有点瞌睡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父亲打了个呵气,这才意犹未尽的看着陈北尧:“不错!我很久没碰到对手了,想不到你算一个。”
  
  陈北尧笑得谦卑温和:“还是输在您手里。”
  
  父亲点头:“你要做生意,还有这样的棋力,实在难得。”他抬头看一眼钟,皱眉道:“这么晚了。”
  
  慕善接口道:“陈北尧你回酒店吧。”
  
  陈北尧笑着掏出手机:“我打电话给司机,他大概已经回酒店睡了。我让他过来。叔叔,我再叨扰一会儿,你先去休息吧。”
  
  父亲摆手:“这么晚了,明早五点就要走……在这里住吧,让慕善把客房收拾一下。”
  
  房门掩着,高大的身躯靠在床边。慕善把床单用力一抖铺上,再压得整整齐齐。一回头,看到陈北尧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你故意的吧?”慕善淡道,“故意输给我爸?下到这么晚?”
  
  他没吭声,走过来,轻轻勾住她的腰。
  
  慕善身子一僵,转眼被他压倒在床上。
  
  “放手!”慕善急了,“一会儿爸妈看见。”
  
  “他们不会过来。”陈北尧淡道,低头想亲。
  
  慕善扭头躲开。
  
  “你心里,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慕善慢慢问,“我妈当着那么多人骂你;我爸找人打你……”
  
  这两天,他表现得太完美。可是她想问很久了。
  
  他抬眸看着她,语气漫不经心:“跟你相比,微不足道。”
  
  他吻住她。
  
  这一次,慕善没有拒绝。直到他的唇舌逐渐往下,眼看要掀开她的睡衣,慕善才一把推开他,面红耳赤的站起来:“我回房了。”
  
  “睡这里。”他拉住她的手,声音低沉有力。
  
  “不可能。”慕善觉得匪夷所思,“你想明天一早被我爸妈打出去?”
  
  半夜的时候,慕善正沉睡,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亲自己。紧接着身上一沉,恍惚间只看到一个高大身影,宛如精瘦的猎豹,匍匐在自己身上。
  
  她睡意正酣,根本没反应过来,以为还在陈北尧家里,她有些不耐烦的嘟囔道:“走开!明天还要上班……”
  
  那人动作一顿,搂着她的腰,在她身侧躺了下来。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肩窝,那人的声音低缓清冷:“宝贝,对不起……”
  
  第二天一早慕善被闹钟吵醒,模模糊糊好像有那么回事,又记不清楚。她打开房门走出去,陈北尧已经一身清爽坐在沙发上,抬眸温和的看着她。
  
  母亲把早餐端出来,笑道:“快去刷牙,小陈一大早就起来了。”
  
  慕善“哦”了一声,再看陈北尧一脸沉静的在看早间新闻。
  
  那大概是梦吧。她想。只是她记不起,他在梦里,到底对她说了什么,竟然令她迷迷糊糊的,又心疼又难过。
【中卷】
28、心疼
  深秋,夜风微凉。
  
  慕善推开门,就听到周亚泽微怒的声音:“出的什么烂牌!”
  
  Sweet的声音不甘示弱:“早说过不会打拉,非要拉我凑数?现在怪我?”
  
  慕善走进客厅,便见他们跟李诚、一个保镖围坐在沙发上。
  
  周亚泽几乎看到救星般眼睛一亮:“嫂子!嫂子!”还把Sweet直接拽到一旁,空出一方位置。
  
  慕善一直不愿意跟他们走得太近,淡笑:“我累了,要去休息。你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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