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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谈

_43 乔万尼·薄伽立(意大利)
两个青年于是跳下马来,系好坐骑,走进这家小小的客店;他们随身带着干粮,这时就
拿出来,当作晚餐,请主人一同分享。
这个老实人只有一间小小卧房,他费尽心机,在房里安排了三张铺。两张靠着一堵墙,
另一张放在对面,中间只剩一条狭窄的通路,此外再没有转身的余地了。主人把单独靠墙、
算是最象样的一张床铺,让给那两个青年睡。过了一会,他们假装呼呼入睡,于是主人又叫
女儿睡到对面的床上去,然后自己和老婆睡在第三张床上,床边放着婴儿的摇篮。
皮奴乔暗中看好那姑娘和主人的铺位,又睡了好久,料想这一家人已睡熟了,就轻轻爬
下床来,摸到他情人的床上,躺在她身边。她心里又喜又怕,听凭他摆布,两个人多时的心
愿,都在这一夜里还却了。
皮奴乔正和情人温存,不料有一只猫绊翻了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惊醒了主妇,她怕出了
什么事,爬下床来,暗中摸索着,去到那发出声响的地方查看一下。
这时候,阿德连诺恰巧也起了床,并非因为听到了那一声响;而是觉得这当儿肚里有些
紧张,要出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不想跨了几步,就给主妇放在那里的摇篮挡住去路,他只
得抬起摇篮,移到自己的床边来;等事毕回来,哪儿还想得到把摇篮放回原处,只管爬上自
己的床,继续睡去。主妇摸索了一会,发觉原来是跌落了什么东西,也懒得点火瞧瞧,嘴里
骂着瘟猫,仍旧回房去睡。她一直走到丈夫睡着的那张床铺,一摸,床边并没有摇篮,暗暗
对自己说道:“我的天哪!我险些儿闹出笑话来:说也不相信,我差些儿爬上客人的床
呢。”
她再走几步,摸到了摇篮,就爬上床去,睡在阿德连诺身边,把他当作自己的丈夫。阿
德连诺这时还没睡熟,心里好不欢喜,将她一把搂住,和她百般亲热,那女人十分快乐。
这当儿,皮奴乔已经跟他的姑娘玩够了,只怕贪睡误事,就离开了她,回到自己的床上
去睡。他摸到摇篮,只道旁边就是主人的床,就再向前摸索几步,竟爬上了主人的床铺。主
人被他弄醒了,他也不管,还道是跟阿德连诺睡在一起,对他说道:
“对你说了吧,世上再没有哪个小妞儿比尼可罗莎更逗人喜爱的了。妈的,从来也没有
哪个男人享受过我这一夜的福气——我离开了你之后,已经在城里六进六出呢。”
主人听见这些话,未免有些不乐意,暗想:“这个王八蛋在捣什么鬼?”终于气糊涂
了,不假思索地嚷道:
“皮奴乔,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竟干出了这种不要脸的事来,妈的,我非叫你吃些苦
头不可!”
谁知皮奴乔也不是一个最识相的后生,明知自己已经铸成大错了,却不想补救,还要嘴
硬:“你要叫我吃什么苦头?你敢拿我怎样?”
主妇只道自己正和丈夫睡在一床,对阿德连诺说:“哎呀,听哪,我们的两个客人彼此
在争吵呢!”
阿德连诺笑着说道:“随他们去吧,合该他们倒楣,谁叫他们昨晚喝那么些酒!”
主妇再仔细一听,已经觉得象是她丈夫在叫骂,又听出了阿德连诺的口音,立刻明白她
是睡在谁的床上,靠在谁的身边。她果然不愧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女人,什么话也不说,立刻
起床,拿着摇篮,在漆黑之中,摸索到女儿床边,就爬了上去,和女儿睡在一起。于是只装
作被丈夫吵醒,叫着他,问他跟皮奴乔闹些什么。
“你没听见他说,他今夜跟尼可罗莎干的好事吗?”那丈夫反问道。
“哎呀,”她嚷道,“这简直是在说梦话!他几时睡到尼可罗莎的床上来过?我整夜都
陪着她睡觉,况且我又一会儿都不曾合过眼。你竟然会相信他,真是一头蠢驴。你们男人晚
上喝起酒来没有个完,等睡到床上,就整夜做着乱梦,在床上翻来滚去,还道自己在干着惊
天动地的事业。你们不曾把脖子跌断,已经是上上大吉了。不过皮奴乔睡到你床上来干什
么?他为什么不睡在自己的床上呀?”
阿德连诺在旁边听得分明,觉得这主妇真是聪明,一句话就遮盖了她自己和她女儿的丢
脸的事;于是趋势附和道:
“皮奴乔,我不止对你说过一百遍,叫你不要在外面过夜;你明明睡熟了,却会爬起来
走路,还要大谈乱梦里的景象,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你这种怪病早晚会给你招来麻
烦。还不给我走回来,活该你受这一夜的罪!”
给主妇和阿德连诺二人这么一说,主人当真以为皮奴乔在做梦,就握住他的双肩,只管
用力摇他,还大声嚷道:
“皮奴乔醒来!回到你自己床上去睡吧。”
皮奴乔听见他们的话,心里有数,果然象是在梦呓般胡言乱语了一通。主人不觉咧开了
嘴,哈哈大笑起来,又把他摇了几摇。皮奴乔这才装作醒过来了,叫着阿德连诺道:
“这会儿已经天亮了吗?是你在叫我?”
“是啊,”阿德连诺回答他道,“到这边来吧。”
皮奴乔装得睡眼惺忪,把身子从主人的床上撑了起来,走回到阿德连诺那边去。天亮
了,大家起身之后,主人拿他的梦话跟他取笑。这样你说一句笑话、我说一句笑话,直到两
个青年备好马鞍、装好袋子,这才罢休。他们和主人干杯之后,跳上马背,直向佛罗伦萨驰
去。两人都有一番收获,又是那样顺手,因此越想越得意。
从此以后,皮奴乔另找机会和尼可罗莎幽会,那姑娘对母亲发誓说,皮奴乔是在说梦
话;那母亲记起和阿德连诺的一番亲热情景,心中就想道,原来当时只有她一人是清醒的
呢。
-
上一页  故事第七
泰拉诺梦见恶狼咬烂了他妻子的喉头和面孔,因此叮嘱妻子不要到林子里去,她偏不肯
听,果然遭了殃。
潘菲洛讲完故事之后,大家都称赞主扫足智多谋;于是女王吩咐潘比妮亚接下去讲一
个。她这样说道:
各位漂亮的姐姐,我们在以前的一些故事中,曾经谈到梦兆应验的事实,但是有好些女
人却只管加以取笑;因此,虽然这类故事我们已经讲过,我现在乐于给大家再讲一个短短的
故事——我有一个女邻居,不多久之前,只因为不肯相信她丈夫所做的恶梦,终于闹出这么
一段事来。
我不知道你们可认识一位很有地位的绅士,名叫泰拉诺·第摩莱赛,他的年青的太太玛
格丽达,美貌出众,却是刚愎成性,固执不化,别人做的事,她永远看不顺眼;她做事也从
来不肯接受别人的意见。泰拉诺娶了这样一位太太,真有说不出的苦,但也没有办法,只能
勉强容忍,由她一意孤行。
有一夜,他和玛格丽达睡在乡村的别墅里,他在梦中看见她走进离别墅不远的一座美丽
的林子里,她正这样散步的时候,忽然从丛林里跳出一头又大又凶恶的狼,直扑她的喉头,
把她扑倒在地上,而且仿佛狠命要把她拖走似的。她大声喊救,后来总算从猛兽的爪牙底下
逃了出来,可是她的喉头和脸部已全部受了伤。
第二天早晨起身,他对太太说道:“自从我娶了象你这样任性的女人,连一天的快乐都
没有享受过;可是我也决不忍心看见你遭遇什么不幸,所以如果你肯听我的话,今天就守在
家里,不要出去。”
她问他为什么不能出去,他就把昨晚所做的恶梦全讲给她听。可是那位太太却摇着头说
道:
“只有对你不怀好意的人才会做这种对你不利的恶梦。你只装作十分关心我,其实你巴
不得我给恶狼拖去,所以做了这样的恶梦!请你放心吧,不论今天还是将来,我自会留神,
决不致遭遇什么不幸,让你拍手称快的。”
“我知道你会说这样的话,”泰拉诺说,“这真叫做替癞子梳头,自讨没趣。信不信由
你,总之我这样对你说,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我现在再一次劝告你,今天最好留在家里,
至少千万不能跑到林子里去。”
“好吧,我不出去就是了,”她口头上这样回答道,可是过后心里在想:“你看这个人
多么狡猾,故意吓唬我,不让我今天到林子里去。不用说得,他一定跟什么不要脸的女人约
好在那里幽会,唯恐给我撞见,嘿,他这种谎话只能欺骗瞎子,我如果看不出他别有用意,
居然信了他的话,那我真是个大傻瓜呢!我看他还是别做梦吧,我哪怕今天在林子里守上一
天,也要看看他究竟玩的什么花招。”
后来她丈夫从正门离家,她就从边门溜出去,不让一个人知道,急忙赶到林子里,赶在
一个树木最茂密的地方,只是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人来。她正这么一心守候丈夫的时候,
全没想到大祸已经临头,突然间,树林深处,跳出一只可怕的大狼,她只来得及喊了一声
“哎呀,救命哪!”那恶狼已经扑到她喉头,咬住了她,象拖一只小羊似的要把她拖走。
她的咽喉给恶狼紧紧咬住,既不能叫喊,又没法挣扎,要不是这时恰巧有几个牧人走
过,那她一定透不过气来,闷也给闷死了。那几个牧人一起向狼大声喊打,把狼吓跑,这才
救下了人来。他们本来认识她,看她已是奄奄一息,赶紧把她抬到她家。家人替她请了大
夫、悉心治疗,过了很长一段时期,才算把她医好,只是她喉头和脸部从此留下许多伤疤;
本来是一个标标致致的女人,现在已经破了相,见不得人,只好躲在家里,暗自饮泣,悔不
该当初一味任性,不信丈夫的梦兆,本来很容易做到的事偏不肯做,却招来了大祸,抱恨终
身。
-
上一页  故事第八
比翁德洛作弄恰科,谎说谁家请客,叫他上当。恰科用计报复,叫他挨了一顿毒打。
大家听了潘比妮亚的故事,都说泰拉诺睡时看见的不是梦幻,而是一个启示,因为以后
发生的事,竟和梦境一般无二。大家静寂以后,女王吩咐劳丽达接下去讲一个故事。只听她
说道:
各位知情达理的姐姐,今天大家讲的几个故事,几乎多少都是受了以前讲过的故事的启
发。昨天潘比妮亚讲了一个学者报仇的故事,我现在也要给大家讲一个报仇的故事,虽然手
段没有那样狠毒,不过也叫人够难堪了。
且说佛罗伦萨城里,从前住着一个专门讲究吃喝的男子,名叫恰科,只是苦于收入有
限,难以满足这口腹之欲,幸喜他举止不俗,善于诙谐,因此他虽然不是一个宫廷里的小
丑。却也练成了一张论长道短的利口,出入于富贵人家,用不到人家请他,哪里有美酒佳
肴,他就到那里去吃白食。
城里另有一个短小精悍、衣冠楚楚的男子,名叫比翁德洛,此人头上戴了顶小帽,露出
两绺一丝不乱的金黄鬈发,真是比一只苍蝇还要伶俐,原来跟恰科操的是一个行当。有一天
早晨,正是四旬斋节,他到鱼市场去替维厄利·德·切尔基大爷代买了两条大鳗鱼,刚巧碰
见恰科,对方立即招呼他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呀?”
比翁德洛回答道:“高索·土多那蒂先生昨天买了三条鳗鱼,比这好得多。还买了一条
鱼,不过他请了好多位客人,这条鱼还不够用,所以又特地托我去买两条。你也打算去
吗?”
“那我准去,还用说吗,”恰科回答说。
他算准了时间,果然赶到高索大爷的家里,只见他正和几个邻居闲谈,还没开饭。主人
问他有什么贵干,他回答道:
“先生,我来陪你和你的朋友吃饭呢。”
“欢迎,欢迎,”高索回答道,“现在已是开饭的时候,大家入席吧。”
众人就座后,只见拿出来的都是些什么豌豆啊,咸鲔鱼啊,最后来了一道油煎的阿诺河
里的鱼,此外别无所有了。恰科知道上了比翁德洛的当了,气得要命,决定想法报复。
比翁德洛这边却十分得意,把这回事当作笑柄,逢人便说。不多几天,这两个人又碰见
了,比翁德洛急忙向他问候,还笑着问他,高索先生家里的鳗鱼的滋味怎么样。
“滋味究竟怎样,”恰科回答道,“用不到我说,再过几天你自己就可以尝到了。”
于是他不再多说什么,就离了比翁德洛,去找一个精明的小贩帮忙,答应给他一笔钱,
只要给他办到一件事。讲妥之后,恰科就把一只很大的玻璃瓶子交给他,把他带到卡维奇利
巷附近,指着一位骑士给小贩看。原来这位爵士名叫腓力波·阿尔真蒂,生得身材魁梧,性
子乖戾,稍一不如意,就暴跳如雷;现在恰科就对小贩说道:
“你拿了这瓶子去对他这样说:‘先生,我是比翁德洛差来的,他想款待几个朋友,知
道你家里藏着美酒,特地前来讨酒,请你把这白瓶子变成红瓶子吧。’不过你跟他打交道的
时候,千万别让他抓着,否则你就要大吃苦头,我的计划也要失败了。”
“我此外还要说什么话吗?”小贩问。
“没有了,”恰科回答,“你对他说完这几句话,拿着瓶子就回来,我好把钱给你。”
小贩果然跑去找腓力波大爷,把那一番话对他说了。腓力波本来是个不好惹的人,听见
这话,以为比翁德洛故意在取笑他,气得脸都红了,嚷道:
“什么‘款待’不‘款待’,什么‘白瓶子’‘红瓶子’,你和他两人今年都要倒楣
啦!”
话没说完,他就跳起身来,伸手要抓小贩;幸亏小贩早有戒心,一看苗头不对,拔脚就
逃。这一切恰科都在远处望得清楚;小贩回来后,又把腓力波的话对他说了,恰科十分欢
喜,把钱给了他,接着又忙去找比翁德洛,问他道:
“你方才到卡维奇利巷去过没有?”
“不曾,”对方回答道,“你问我干吗?”
恰科就说:“我告诉你吧,腓力波大爷正在找你呢,可不知道他找你为的什么。”
“好吧,”比翁德洛说,“我本来往那边走,就去跟他聊会儿天吧。”
于是他就在那边走去,恰科暗中尾随着他,看究竟会闹出什么事来。
再说那位腓力波大爷,不曾把小贩抓住,一肚子气恼正无处去出,又把小贩的话横想竖
想,总弄不懂是什么意思,反正一定是比翁德洛唆使人来取笑他,因此竟越想越恨;恰巧比
翁德洛在这时候撞来,他一眼看见他,立刻跑去赏他一个耳刮子。
“哎呀,”比翁德洛嚷道,“这是从哪儿说起?”
腓力波大爷不由他分辨,揪住他的头发,扯破了他的帽子,扔在地上,一面打一面骂
道:
“坏蛋,我非要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不可,你差人来对我说‘款待’‘红瓶子’是什么用
意?你把我当作一个小孩子,可以随便欺侮的吗?”
他一面说,一面举起铁样的拳头,雨点般似的朝他脸上乱打,又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拖
到泥沼里去;比翁德洛挨着拳打脚踢,衣裳给扯得粉碎,哪儿容他问一声究竟什么地方得罪
了腓力波,只听得腓力波口口声声说什么“款待”啊,“红瓶子”啊,可是又一点也摸不着
头脑。
腓力波使性痛打了他一顿,后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好不容易把他救了出来,
这时他已经浑身青肿了。众人听了腓力波的话,都怪他自作自受,不该拿这些话去取笑腓力
波,要知道他岂是轻易惹得的人。比翁德洛哭丧着脸,极力申辩,说自己绝不曾向腓力波大
爷讨酒,他定了一会神,硬撑起来,唉声叹气的回到自己家里,心里猜疑一定是恰科捣的
鬼。
过了许多天,他脸上的伤好了,又出门闲荡,恰巧遇见了恰科。恰科笑着问他道:
“怎么样,比翁德洛,腓力波大爷的美酒味道好吗?”
“但愿你在高索大爷家里吃鳗鱼,也尝到这种滋味!”
恰科说:“这可要看你的了。如果以后你再请我吃上回的鳗鱼,那么我就拿前几天的美
酒回敬你。”
比翁德洛自知不是恰科的对手,从此以后但愿跟他相安无事,再也不敢玩什么花招了。
-
上一页  故事第九
两个青年请教所罗门王;一个问他怎样可以得到人家的爱;另一个问他怎样可以制服悍
妻。所罗门对第一个说:“爱”,对第二个说:“到鹅桥去。”
第奥纽享有特权,所以现在只剩女王一人没讲了,等小姐们对于大吃苦头的比翁德洛笑
了一阵之后,她就欣然说道:
各位可爱的小姐,要是我们用心观察一下天地万物的道理,那么不难发觉,那千千万万
女人无论从天理、从人情、从法律上说,都是从属于男人,听候男人的支配和统治的。一个
女人如果希望享受安乐宁静的生活,就该对主宰她的男人俯首听命、事事顺从。而且还要保
守贞操——对于每一个知情达理的女人,这贞操更是万万不能失去的宝贝。
这种情况,不是那保障公共利益的法律所规定的,也不是因袭那深入人心的习俗而来
的,而是造物主的意旨。造物主制造我们女人,特地叫我们的身体娇小玲珑,性情懦怯,柔
弱无力,声调悦耳,举止优雅,这一切都证明我们理该受别人的统治。要受到人的统治,得
到人家的保护,那么对于统治者应当必恭必敬,不能稍有违背。除了男人,还有谁来统治我
们、保护我们?所以对于男人,我们必须十分尊敬,绝对服从他们。如果哪个女人不守这个
本份,那么她不但讨骂,简直该打。
这一个主张,我不止讲过一遍两遍,不过方才听了潘比妮亚所讲的一个泼妇的故事,她
的丈夫泰拉诺对她无可奈何,可是天主却不饶她,叫她受到了应得的报应,所以我不免又把
这番话搬了出来。依我的判断,一个女人倘若不是温柔贞静、婉顺可爱,那么她就是违反了
天理、人情和法律,就得受严厉的惩罚。现在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所罗门王的故事,他的忠告
对于我们有些女人真是对症下药,至于那些本来就谨守本分、用不到多加管教的女人,那么
只要以为这句话不是对她们说的就成了;虽然男人的嘴边常挂着这样两句话:
好马、劣马,总少不了一对踢马刺;
好娘子、坏娘子,都需要一根木棍子。
这两句话,如果当作笑话听,那么没有一个女人不会不承认它说得有理。其实把这两句
话当作正正经经的教训看待,也还是含有颠扑不破的真理。因为女人天生三心两意,水性杨
花,对付那班不守妇道的女人,当然少不了要借重一根无情的棍子,就是对于那班懂得规
矩、安分守己的女人,也需要一根备而不用的棍子,好叫她们有所警惕,时时刻刻不敢懈
怠。现在我不必尽讲些大道理,还是讲我本来要讲的故事吧。
大家知道,所罗门王的智慧盖世无双,天下闻名,何况他热心帮助人家解决种种疑难问
题,从不厌烦;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当时有许多人,逢到疑难不决的事,不论远近,都赶
来向他请教。
在这许多人中间,有个青年,名叫梅利苏,是一位有身份的富家子弟,特地从家乡拉亚
佐赶去求见所罗门王。当他离开安提奥,向耶路撤冷进发的时候,遇到一个同路的青年,名
叫约瑟夫。既然是一同赶路,两人就在马上谈了起来——出门的人总是这样;梅利苏问明了
他的身分乡里之后,又问他要到哪儿去,干什么事。约瑟夫回说要去求见所罗门王,原来他
家里有个老婆,凶悍泼辣,世所少见,任他怎样用好话求她、哄她,或是跟她解释,她半句
不听,一味使她的性子,因此他只得去向所罗门王请教对付妻子的方法。接着他反问梅利苏
到哪里去,干什么事,梅利苏答道:
“我是拉亚佐地方的人,跟你一样,也有说不出的苦处。我正当青春,又有家私,为了
广交乡邻,大开门庭,着实花了不少钱,可是说也奇怪,我从来也不曾得到别人的爱戴。因
此我也想到你要去的那个地方,请教所罗门王,我怎样才能得到人家的爱戴。”
两人于是就做了路伴,一同来到耶路撒冷,由所罗门王的武士引领他们进宫觐见。梅利
苏把自己的来意约略说明了,所罗门王回答道:“爱。”国王说了这句话,他随即被送出宫
来。
于是轮到约瑟夫说明来意,所罗门王也不过回答了他一句话:“到鹅桥去。”于是约瑟
夫也随即被送出宫来,看见梅利苏在宫外等他,就把自己得到的回答告诉他,两人一起推敲
话里的意思,却总想不明白,何以到鹅桥去就能使家里的悍妇回心转意,何以一个“爱”字
就能博取别人的好感;他们还道自己受了所罗门王的嘲弄,只得动身回家。
他们赶了几天路,来到一条河边,河上架着一座很美观的桥,恰巧这时有一队驮着货物
的骡子和马从这里经过,他们只好站在桥边,等候那队牲口过去。
不多一会,所有的牲口差不多都已过了桥,独有一匹骡子却发起骡性来,站定在桥边,
怎么也不肯往前再挪一步。那赶骡的只得用鞭子打了它几下,也不怎么使劲,只要它上桥去
就是了;可是它却左闪右跳,甚至索性转过身来,死也不肯上桥。这时候骡夫冒火了,举起
鞭子,不管它的头部、胺部和屁股,只是狠狠地抽下去,谁知还是不中用。
梅利苏和约瑟夫在旁边看到这情景,连忙干涉道:“哎呀,你这个人太辣手了,干吗要
这样毒打骡子,你要打死它吗?为什么不好好地想个办法把它牵过去呢,那岂不比你毒打一
阵更容易叫它上桥吗?”
骡夫回答道:“你懂得你的马,我懂得我的骡,让我来对付它吧。”
说完,他举鞭就打,一下打在右边,一下打在左边,那骡子终于被他打动了,乖乖地过
了桥,这证明骡夫的话的确有道理。两人过桥时,约瑟夫向一个坐在桥头的穷人请问,这桥
叫什么名字,那人回答道:
“先生,这座桥叫鹅桥。”
约瑟夫听说是“鹅桥”,立即想起了所罗门王的指示,回头对梅利苏说:
“喂,朋友,我对你说,所罗门王到底给我出了一个再好也没有的主意,我现在才看得
明明白白,我还缺少一套打老婆的本领,幸亏那个赶骡子的已经教了我啦。”
过了几天,两人来到安提奥,约瑟夫请梅利苏到他家去休息一两天。谁知他的妻子看见
他和一个客人回来,竟十分无礼。约瑟夫也不去管她,只是吩咐她预备晚饭,请客人点菜,
梅利苏因为盛情难却,随便说了一两样菜。那老婆一向骄横惯了,哪管客人怎样关照,预备
出来的饭菜,偏是完全两样。约瑟夫看见了十分生气,说道:
“你难道没有听见晚餐要预备什么菜吗?”
“你这是什么话?”那老婆回过头来,肆无忌惮地接嘴道,“得了吧,你要吃晚饭,这
不是晚饭吗?你管你吩咐,我管我做菜,这几样菜,你中意也罢,不中意也罢,那我可管不
了。”
梅利苏听见这位主妇说出这种岂有此理的话来,心里很起反感,|1~约瑟夫看她这样逞
强,就说:“女人,我看你还是这套老脾气,可是你放心吧,我非要叫你改变一下作风不
可!”
于是他回头对梅利苏说:“朋友,我们马上可以看到所罗门王的指示到底灵不灵了。不
过我动手的时候,请你千万不要过意不去,也不要认为这是我一时兴之所至。想想前几天我
们替骡子讨情的时候,骡夫是怎样回答我们的,那么你也不必来阻拦我吧。”
“我是到你家来作客的,”梅利苏回答道,“当然要听你的话。”
那老婆哪里服这口气,这时候已经从桌子边站了起来,嘴里叽里咕噜,回房去了。约瑟
夫找到一根结实的橡木棍子,赶了进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摔倒在自己的脚下,举起
棍子向她身上狠狠打去。那女人起初没命吼叫,接着高声怒骂,可是约瑟夫只当没有听见,
不停手地打下去,打得她浑身青肿,她这时才哀声求饶,请他手下留情,不要打死她,答应
以后再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旨了。谁知那棍子还是毫不留情地打下来,一下落在她的肋骨上,
一下落在她的屁股上,一下落在她的肩膀上,直到他打得筋疲力尽,这才住手,这时候这位
好女人已经遍体鳞伤了。打罢之后,他回到朋友那儿,对他说道:
“到了明天,我们就可以看看这到鹅桥去的指点灵不灵了。”
他休息了一会儿,和梅利苏一起洗过了手,同进晚餐,然后就寝。
可怜那女人遭了一顿毒打,疼痛难当,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把身子在床上一扑,再也
动弹不得;就这样算是将就了一夜。第二天她很早起了身,叫人去请问约瑟夫,午餐要备些
什么菜。约瑟夫和梅利苏不由得都感到好笑,就吩咐了一番。等到中午,他们回家吃饭,看
见饭菜已经摆得整整齐齐,完全遵照约瑟夫的意旨。当初他们怎么也不懂所罗门王的指示是
什么意思,现在方始明白果然是金玉良言。
梅利苏在约瑟夫家里住了几天,就告辞回乡。他把所罗门王给他的指示向本地一位有学
问的人请教,那有学问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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