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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花

_13 夏尔啵德莱尔(法)
波德莱尔曾经在写给母亲的一纣信中这样写道:“如果有一个人年纪轻
轻就识得忧郁和消沉的滋味,那肯定就是我。然而我渴望生活,我想有些许
的安宁、光荣、对自我的满意。某种可怕的东西对我说:妄想,而另一种东
西对我说:试试吧。”②这希望和失望之间永无休止的交战,就是波德莱尔一
生的总结,就是他的夭鹅之歌的主旋律。
②见司汤达著《拉辛与莎士比亚》,王道乾译,第
37页。上海译文出版社,
③ 1866年
3月
5日波德莱尔致特鲁巴书。
④ 1866年
3月
19日波德莱尔致特鲁巴书。
⑤《巴黎的优郁·献辞》,《波德莱尔全集》第一卷,第
275页。
①《巴黎的忧郁·献辞》,《波德莱尔全集》第一卷,第
275一
276页。
②参见
Charles Mauron:Le dernier Baudelaire,P.13.Jose Corti,1966。

波德莱尔是个神秘人物,更确切他说,是个曾被神秘化了的人物。围绕
波德莱尔是个神秘人物,更确切他说,是个曾被神秘化了的人物。围绕
其中自然有现行制度的维护者因仇恨这位反叛的诗人而恶意中伤的流言,也
不乏他本人面对丑恶的现实,悲愤之余自己编造的故事。属于前者的如:波
德莱尔眼看着一个人被豹子吞掉而幸灾乐祸;波德莱尔为了开心,从五层楼
上把一个花盆扔在街上一个玻璃匠身上③;波德菜尔用雪前烟烧一头狮子的鼻
子,险些被咬掉手指头;波德莱尔将一只猫倒悬在一块玻璃上,听猫爪抓在
又硬又滑的玻璃上发出的声响取乐;波德莱尔住在狄埃波旅店时,主人吓唬
孩子说:“别哭了,再哭我叫波德莱尔先生吃了你!”..属于后者的,我
们只须看他信中的一段:“我在此地(布鲁塞尔—笔者注)被视为警察(好
极了!)(因为我写了那篇关于莎士比亚的妙文),被视为同性恋者(这是
我自己散布的,他们居然相信了!),我还被视为校对,从巴黎来看下流文
章的清样。他们老是相信,我感到恼怒,就散布说我杀了父亲,并把他吃了;
而人们允许我逃离法国,是因为我为法国警察效劳,他们居然也相信了!我
在诬蔑中游泳真是如鱼得水!”①因此,波德莱尔对那些奇谈怪论非但不去辩
白,反而推波助澜,添枝加叶。暗中品味着一种报复的快乐。这是一个人对
周围的世界感到深恶痛绝而产生的一种可以理解的态度。实际上,我们认真
检阅他一生短短
46年的旅程,不难看到,那平凡而平淡的一生,是被丑恶的
现实扭曲了,扼杀了,那些被秩序的维护者指为伤风败俗、亵读宗教的诗句,
正是一个软弱而敏感的诗人诅咒黑暗、追求光明而发出的阵阵痛苦的喊叫。
波德莱尔曾经写道,“如果一位诗人向国家要几个资产者放在他的马厩里,
人们一定会感到惊讶,而如果一个资产者要烤熟的诗人,人们就会觉得是自
然而然的了。”②他对资产阶级的轻蔑溢干言表,同时也流露出他无可奈何的
悲观情绪,这段活深刻地揭示了波德莱尔同资产阶级及其世界的关系。
波德莱尔一方面对资产阶级怀着轻蔑和仇恨,往往表现出不共戴天的激
烈情绪,但另一方面,生活范围的极其狭窄,又使他不能深切了解广大劳动
群众的苦难和斗争,从当时此伏彼起的革命运动中汲取精神上的力量,因此,
波德莱尔始终像一个揪着自己的头发想离开地球的人一样,虽然费尽气力,
痛苦万状,却终于不能离开。正如他在《断想》中所说:“我迷失在这丑恶
的世界上,被众人推揉着,像一个厌倦了的人,往后看,在辽远的岁月中,
只见幻灭和苦涩,往前看,是一场毫无新鲜可言的暴风雨,既无教诲,亦无
痛苦。”③追求解脱而找不到出路,热爱生活而又不知何所依凭,预见到革命
却看不到希望,始终在如来佛的掌心里翻跟头,这是波德莱尔的深刻的悲观
主义的根源。
波德菜尔的一生是反叛的一生,他的反叛以悲剧告终。然而这是一出有
血有肉的反叛的悲剧,他将其凝聚在《恶之花》中,以生动的场景,活跃的
人物,撕心裂胆的喊叫,发人深思的冥想,使万千读者惊醒和感奋。反叛不
是革命,但反叛可以成为革命的开端。波德莱尔的学生、著名作家雷翁·克
③《波德莱尔书信集》第二卷,第
139页。
①波德莱尔写有一散文诗,题为《恶劣的玻璃匠》,其中正有此情景,焉知这传说不是将想象和事实混同
的例证?
②《波德莱尔书信集》第二卷,第
437页。
③《断想》,《波德莱尔全集》第一卷,第
660页。

拉岱尔积极投身到
1871年的革命中去;俄国革命家、民意党人雅库包维奇一
美尔欣在流放期间偷闲来翻译《恶之花》
①,都不是没有理由的。而著名的巴
黎公社诗人克劳维斯·于格则毫不含糊地认为,在理论上是反对革命的波德
菜尔,事实上是一位革命的传播者②。这无疑指的是他的最重要的作品《恶之
花》在许多人身上所发生的作用。
①《波德莱尔全集》第一卷,第
667页。
②转引自《欧罗巴》杂志,
1967年
4、5月号,《波德菜尔的俄译》。

第二章在恶之花园中游历
第二章在恶之花园中游历
起来,作为辩护的材料。其中爱德华·蒂埃里把《恶之花》的作者比作《神
曲》的作者,并且担保“那位佛罗伦萨老人将会不止一次地在这位法国诗人
身上认出他自己的激情、令人惊恐的词句、不可改变的形象和他那青铜般的
诗句的铿锵之声”③。巴尔贝·多尔维利的笔锋似乎更为犀利,直探波德莱尔
的灵魂:“但丁的诗神梦见了地狱,《恶之花》的诗神则皱起鼻子闻到了地
狱,就像战马闻到了火药味!一个从地狱归来,一个向地狱走去。”①可以说,
但丁是人而复出,波德莱尔则是一去不返。
当但丁被引至地狱的入口处时,维吉尔对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这里必须根绝一切犹豫,
这里任何怯懦都无济于事。②
当读者来到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园的门口时,他警告说:“读者倘若自己
没有一种哲学和宗教指导阅读,那他就活该倒霉。”③
有人说,报纸是寻找读者,书籍是等待读者。那么,《恶之花》等待的
是什么样的读者呢?他们有足够的勇气和清醒跟着波德莱尔进入恶之花园
吗?他们将驻足欣赏、沉溺于这些花的醉人的芳香、诱人的颜色、迷人的姿
态而将其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呢,还是手掐之、足践之、心弃之,而于美的享
受中获得灵魂的净化?
《恶之花》的卷首是一篇《告读者》,开宗明义,道出了诗人要写的是
“愚昧、谬误、罪愆、悭吝”,是“奸淫、毒药、匕首、纵火”,是“豺、
豹、母狗、猴子、蝎子、秃鹫、蛇”。根据传统,这七种动物象征着七种罪
恶:骄傲、嫉妒、恼怒、懒惰、贪财、贪食、贪色。总之,诗人要写的是人
类精神上和物质上的罪恶。不过,在人类的罪孽中,
有一个更丑陋、更凶恶、更卑鄙!
它不张牙舞爪,也不大喊大叫,
却往往把大地化作荒芜不毛,
还打着哈欠将世界一口吞噬。
这罪孽的名字叫“厌倦”,诗人把它呼为“怪物”,结束道:
读者,你认识这爱挑剔的妖怪,
——虚伪的读者——我的兄弟和同类!
联系到《1846年沙龙》卷首的那篇《告资产者》,读者是什么便可了然。
《告资产者》中写道:“你们可以三日无面包,绝不可三日无诗;你们之中
③ pierre Flotte:Histoire de La poesie politique etsociale en France,P.414。
①转引自《波德莱尔全集》第一卷,第
1188页。
②转引自《波德莱尔全集》第一卷,第
1195页。
③但丁:《神曲·地狱》,第三篇。

否认这一点的人是错了:他们不了解自己。”否认这一点的人是错了:他们不了解自己。”这两篇宣言之间,思想上的联
系是显而易见的:读者就是资产者,资产者是诗人的同类、兄弟。不同的是,
资产者是虚伪的,诗人是真诚的;他解剖的是自己的心,照见的却是资产者
的灵魂。他拈出了“厌倦”一词,用以概括当时社会中最隐秘也最普遍的精
神状态,隐约地透出了世纪末的感觉。波德莱尔当然不是第一个感受到“厌
倦”的人,在他之前,夏多布里昂、斯丹达尔、维尼、缨塞等都早已哀叹诅
咒过这种“世纪病”,但是,他们都没有像波德莱尔感受得那么深刻、那么
具体、那么细微、那样混杂着一种不可救药的绝望:
我们每天都朝地狱迈进一步。
这是他下的判词。
波德莱尔敞开了自己的胸膛,暴露出自己的灵魂,展示出一个孤独、忧
郁、贫困、重病的诗人,在沉沦中追求光明、幸福、理想、健康的痛苦旅程。
这是一部心灵的历史,是一场精神的搏斗,是一幅理想和现实交战的图画。
诗人千回百转,上下求索,仿佛绝处逢生,最终仍归失败。他的敌人是“厌
倦”,是“忧郁”,是“恶”。然而他是清醒的,他也可能让别人清醒;他
抉心自食,他也可能让别人咀嚼其味;他在恶之花园中倘佯,他也可能教会
别人挖掘恶中之美。
《恶之花》(1861年版)共收诗126首,如果加上被勒令删除的6首诗,
便为.. 132首。这些诗被分成六个部分:《忧郁和理想》,《巴黎风貌》,《酒》,
《恶之花》,《反抗》,《死亡》。其中《优郁和理想》分量最重,占到全
书的三分之二。六个部分的排列顺序,实际上画出了忧郁和理想冲突交战的
轨迹。
《忧郁和理想》,忧郁是命运,理想是美,在对美的可望而不可及的追
求中,命运走过了一条崎岖坎坷的道路。那是怎样的追求啊!那是一场充满
着血和泪的灵魂的大搏斗。
第一首诗题为《祝福》,像是一座通向地狱的大门洞开着。诗人跨过门
槛,“在这厌倦的世界上出现”,一开始就受到母亲的诅咒,说他还不如:
“一团毒蛇”,接着就受到世人的嫉恨和虐待,就连他的女人也要把他的心
掏出来,“满怀着轻蔑把它扔在地上”!但是,诗人在天上看见了“壮丽的
宝座”,他愿历尽苦难而赎罪,重新回到上帝的怀抱:
感谢您、我的上帝,
是您把痛苦
当作了圣药疗治我
们的不洁。
当作了最精美最纯
粹的甘露,
让强者准备享受神
圣的欢乐!
①见《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
47页。

他知道,上帝给他在身边留了位置,虽有痛苦的折磨,心中仍旧洋溢着
一种宁静的快乐。
然而,诗人不但经受着肉体上的污辱,还要饱尝精神上不被理解的苦难。
他像巨大的信天翁,从天空跌落到船上,成为船员和乘客瘪笑玩弄的对象:
他知道,上帝给他在身边留了位置,虽有痛苦的折磨,心中仍旧洋溢着
一种宁静的快乐。
然而,诗人不但经受着肉体上的污辱,还要饱尝精神上不被理解的苦难。
他像巨大的信天翁,从天空跌落到船上,成为船员和乘客瘪笑玩弄的对象:

云中之君,
出没于暴风雨,敢
把弓手笑看;
一旦落地,就被嘘声
围得紧紧,
长羽大翼,反而使它
步履艰难。
——《信天翁》
初版后四年编定的《恶之花》第二版一旦落地,就被嘘声(1861)书名
页。此版删去.. 6首诗,增加了围得紧紧,35首诗,并重新作了编排,诗人谢
世后第长羽大翼,反而使它二年.. 1868年后人编定的版本收诗.. 157首。
堕落到尘世的诗人,多么想摆脱肉体和精神的磨难,重新飞上云端,“怀
着无法言说的雄健的快感”,“在深邃浩翰中快乐地耕耘”。他对着自己的
心灵说:
远远地飞离那致病的腐恶,
到高空中去把你净化涤荡,
就像喂饮纯洁神圣的酒浆,
啜饮弥漫澄宇的光明的火。
——《高翔远举》
他要超越现实,进入超自然的境界,以便能够“轻易地听懂花儿以及无
声的万物的语言”。
于是,诗人进了“象征的森林”,在万物的“应和”中索解那“模模糊
糊的话音”(《应和》);忧郁在“心灵和感官的激昂”中只得到片刻的缓
解,精神的高翔远举也不能持久。疾病使他的诗神眼中“憧憧夜影”(《病
缨斯》),贫穷使他的诗神“唱你并不相信的感恩赞美诗”(《稻粱诗神》),
懒惰窒息了他的灵魂(《坏修士》)。还有,“时间吃掉着生命”,这阴险
的仇敌“噬咬我们的心”(《仇敌》),而恶运又使诗人喟然长叹:“艺术
长而光阴短”,眼看着珠宝埋藏在黑暗和遗忘中,花儿在深深的寂寞中开放
而惆怅无奈(《恶运》)。而人和大海既是彼此的明镜,又是时而相爱时而
相憎的敌手(《人与海》)。精神上的痛苦,肉体上的折磨,物质上的匾乏,
诗人将如何排遣?如何解脱?如何改变?
诗人追求美,试图在美的世界中实现自己的理想,然而美却像一个“石
头的梦”,冰冷、奇幻、神秘、不哭、不笑、不动如一尊古代的雕像,多少
诗人丧生在她的胸脯上,耗尽毕生的精力而终不得接近(《美》)。他却毫
无惧色,仍旧锲而不舍,努力在巨大、强劲、极端、奇特的事物中实现那种
“苍白的玫瑰花”满足不了的“红色的理想”:

这颗心深似渊谷,马克白夫人,
它需要的是你呀,罪恶的强魂,
迎风怒放的埃斯库罗斯的梦,
或伟大的《夜》,米开朗琪罗之女,
你坦然地摆出了奇特的姿势,
那魅力正与泰但的口味相应。
——《理想》
诗人发现了美,然而那只是一具美的躯体,当他的目光停在这躯体的头
部时,却看到了“双头的妖怪”:假面下隐藏着悲哀。诗人感到惶惑甚至愤
怒,他不明白征服了全人类的美为什么还要哭泣:
——她哭,傻瓜,因为她已生活过了!
因为她辽在生活!但她哀叹的,
使她两腿不住地发抖的,偏偏
就是那明天,唉!明天还得生活!
明天、后天、永远!——如同我们一样!
——《面具》
这是普天下人人皆备的面具,善隐藏着恶,丑包含着美,只要是使人感
到惊异,都可以成为美的源泉,于是诗人喊道:
这有何妨,你来自天上或地狱?
啊美!你这怪物,巨大,纯朴,骇人!
只要你的眼,你的笑,你的双足
打开我爱而不识的无限之门!
这有何妨,你来自上帝或魔王?
天使或海妖?——目光温柔的仙女,
你是节奏、香气、光明,至尊女皇!
只要减少世界丑恶、光阴重负!
——《献给美的颂歌》
这无可奈何的呼喊,说明求美不获,痛苦依然。诗人在失望之余,转向
了爱情,在精神向物质的转换中进了一步,标志着在价值的台阶上下降了一
级。
疯狂的肉体之爱,超脱的精神之爱,平静的家庭式的爱,相继成为诗人
追求的对象。这里,我们暂且把诗人看作是夏尔·波德莱尔。侍人二十年的
伴侣给予他的是廉价的、粗俗的、感官的快乐。诗人既恨她又爱她,诅咒她
却离不开她。她身上的气息使他闻到了“异域的芳香”,她的头发像一座“芳
香的森林”,使他回到往昔,重见那热带的风光:
被你的芳香引向迷人的地方,
我看见一个港,满是风帆桅桔,

都还颠簸在大海的波浪之中,
都还颠簸在大海的波浪之中,

在空中浮动又充塞我的鼻孔,
在我的心中和入水手的歌唱。
——《异域的芳香》
诗人心醉神迷,仿佛看见了海港风帆,青天丛林,闻到了由“椰子油、
柏油和麝香”“混合的香气”,头脑里闪动着一片热带的景象。他不禁问道:
你可是今我神游的一块绿洲?
让我大口吮吸回忆之酒的瓶?
——《头发》
然而,回忆终究是回忆,诗人仍须回到现实中来。他感到肉体之爱充满
着“污秽的伟大,崇高的卑鄙”(《你把全世界都放进..》),哀叹自己
不能成为冥王的妻子普罗塞皮娜,制服他的偶像那无尽的渴求(《可是尚未
满足》)。他祈求上帝的怜悯,让他走出“这个比极地还要荒芜的国度”(《我
从深处向你求告》)。他诅咒他的情妇“仿佛一把尖刀”“插进我呻吟的心
里”(《吸血鬼》)。他想死一般睡去,让“忘川”“在你的吻中流过”(《忘
川》)。他感到悔恨,看到了年华逝尽后的坟墓,“蛆虫将如悔恨般噬咬你
的皮肉”(《死后的悔恨》)。总之,诗人遍尝肉体之爱的热狂、残酷、骚
乱的悔恨,并没有得到他所追求的宁静,于是,他转向了精神之爱。
诗人追求的对象是萨巴蒂埃夫人。对于沉溺在让娜·社瓦尔的爱情中又
渴望着解脱的诗人来说,她不啻一位“远方的公主”,她的美目是诗人深藏
其心的一场美梦,她的睫毛是诗人的心酣睡其下的荫凉(《永远如此》)。
但她更使他挣脱肉欲的枷锁,用神圣的目光使他变得年轻,并且闻到他精神
上的夭使的芬芳。于是,她成了诗人追求美的指路明灯:
无论是在黑夜,还是在孤独中,
无论是在小巷,还是在人群中,
她的幽灵有如人炬在空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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