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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卫东官场笔记(全集)

_107 小桥老树(当代)
“我在成津当过知青,有时候就到这个清真馆子来吃饭,当时这个清真馆子还是两间平房,那个马老板也刚结婚。”
蒋湘渝神情明显放松,他对进来的服务员道:“让你们老板过来一趟,这里有老朋友。”
清真馆子的老板面皮黝黑,看上去比吴英至少大十岁,仔细看了看吴英,不好意思地道:“当时知青都喜欢在我的馆子聚餐,你们人数多,我实在记不起来了,二十多年了。”
吴英道:“我还记得你,有一次我们一个队的知青到你这里来吃饭,还和你摔跤,以后我们来你都要免费送点卤牛筋,一晃就是二十多年,时间过得真快。”
清真馆子老板一拍大腿,道:“我记起来了,你是和项勇一起来地,当时你是一根长辫子,老长。”
提到项勇,吴英神情一黯。
清真馆子老板也不多说,只是搓着手,道:“哎,二十年了,哎。”
当年项勇是知青中名动全县的人物,是飞石镇那几个知青点的头头,每次进城都要带着三朋四友到清真馆子来吃一顿,有钱就花,没有钱就想吃白食。
城里大多数馆子都是国营的,只是这个清真馆子涉及到少数民族,便被留了下来,是唯一的私人馆子。
有一次为了吃白食,项勇就和清真馆子老板的小马老板比赛摔跤,清真馆子有两个家传手艺,一是主业餐馆,二是摔跤,在成津很有名气,此时项勇挑战,当年的马老板年轻力盛,两人就在土坝子里拉开了战场,原来大家都是来看项勇地笑话,孰料清真馆子传人连输了三场,被摔得七荤八素,心服口服。
项勇的事,是吴英心中永远的痛,虽然应该给项勇的政策,蒙豪放早就给了,可是这痛,却如一根刺入肉中的刺,虽然渐渐与身体合在一起,却永远是独立而真实的存在。
吴英想着当年旧事,蒋湘渝心里却惦记着另一回事,尽管周昌全没有来,在侯卫东面前给李永忠使使绊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他就对清真馆子老板道:“老马,今天来闹事的人你认识吗?”
李太忠的儿子李东方开有两家磷矿,手下有一群马仔,在成津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名声在外,蒋湘渝如此问,是故意将话题引向李东方。清真馆子马老板自然不清楚蒋湘渝的弯弯绕,道:“我认识,李东方也常到馆子来吃饭。”蒋湘渝道:“县里想请一些发展环境义务监督员,老马是成津县传统餐饮地代表,我派人送监督卡过来。”
酒足饭饱以后,蒋湘渝提议道:“侯主任,我派县委办地同志陪同你们,有人跑个脚,要方便一些。”
侯卫东已经很清楚吴英的态度,道:“不必了,我们吃完饭后,随便转一转就回沙州,蒋县长事情多,别管我们。”
送至车门口,蒋湘渝握着侯卫东的手,道:“今天中午确实是特殊情况,李东方的外公满八十岁,他喝了酒,人又年轻,难免火气大,他爹李太忠是常务副县长,主抓农村工作,天天朝大山里钻,对儿子的管教了少了些,我作为县政府一把手,代表太忠向侯主任道歉,改天我和太忠一道,到市里来亲自给侯主任道歉。”
离开了县城,走了二十来里,水泥路面就变成了泥结石路面,又走了十来分钟,就开始爬山,绕着狭窄的盘山泥结石公路一圈一圈朝上爬,右边是越来越高的山坡,让人看着心惊。
爬了半个小时,上了山顶,顿时豁然开郎,山顶颇为宽阔,倒与上青林有几分神似。
上了山,山坡景色二十多年没有变化,时间在这里走得慢了,吴英心里是五味聚集,朱小勇开车在前面带路,一路走走停停,最后来到了一处叫不出名字地山弯。
吴英从车后拿了一把铲刀和香烛,铲刀和香烛是在岭西买地,当时蒙宁不知母亲为何要买这两样东西,此时便有几分明白。
进了山弯,又沿着山道走了一会,穿了一个林子,吴英走一会看一会,约半个小时以后,终于在一个小山坡前停了下来。
两座墓地,杂草足有一人多高,吴英来到一座墓前,用手拔开杂草,露出一块石墓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知识青年项勇之墓”。
第四百三十章成津行(下)
吴英亲自用铲刀收拾杂乱的墓地,不让蒙宁等人帮忙,朱小勇和侯卫东干脆走远一些,在一堆乱石旁边抽烟。
经过了清真馆子的合作,侯卫东不禁对朱小勇刮目相看,道:“朱哥,没有看出来,你身手还真是利落。”
朱小勇口才亦不错,道:“手无缚鸡之力是对读书人的偏见,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某种程度上也是培养文武之全才,我倒不敢称文武全才,不是书呆了而已。”
“哪一个书呆子敢独自架车游西藏。”
初到沙州之时,朱小勇完全掩在刘明明、沈浩等人身后,似乎有些木纳,此时侯卫东再看朱小勇,与初见之时印象完全不同,身体瘦得矫健、瘦得有力量,两只眼睛黑亮如漆。
侯卫东暗道:“蒙宁毕竟是省委书记的女儿,眼力还真是不错,朱小勇头脑聪明,又有行动能力,是个人物,兼有蒙豪放在背后撑腰,恐怕非是池中之物。”
有了这个认识,再看陪着母亲在收拾墓地的蒙宁,感觉也是是不同,蒙宁初看并不漂亮,亦不显眼,如果不姓蒙,给人的印象一定会很普通,只是蒙宁待人接物很平和,做事很淡泊,很有些亲和力。“这是最有味道的一对太子党。”侯卫东得出了结论。
吴英到底是久未动过体力,墓地杂草还剩下一半,手掌上已磨出来一个小水泡,腰也累得直不起来,额头上沁出些汗滴,她对蒙宁道:“老了,以前在山上做这些活还是小菜一碟。”
蒙宁道:“妈,我帮你铲吧。”吴英将铲刀递给了蒙宁,道:“也好。你帮项叔叔铲一铲,他这人虽然最喜欢打架,其实是很爱整洁的,当年我们洗衣服的时候,他总是趁着我们不注意,将他的脏衣服塞到我们的盆子里。”
回首看着已经风化的墓碑,她心道:“在项勇心里,我永远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可是人总归是要老的。是要死地。”
关于项勇的事情,蒙宁还是在小时候听到过一些,这些年来,全家人都忙来忙去,二十年前的往事已经很少被人提起。她看着墓碑上漂亮公正的楷书“知识青年项勇之墓”,想道:“也不知项勇是从哪里到飞石镇插队,一个年轻生命就永远地凋谢在山地间,只有他的父母和极少数人,才会记起曾经这位充满青春梦想和生命活力的年轻人。”
既然蒙宁接了手,侯卫东与朱小勇就没有闲着,他们三人一起。很快就将另一座墓一起打扫出来,这也是一座知青的墓,吴英也认识此人,她给两座坟都上了香烛纸钱,又单独在项勇墓上插了些香烟,倒了整整一瓶茅台。
吴英不胜唏嘘地对蒙宁道:“你项叔叔当年最大理想就是能喝到一瓶茅台酒,他练过武,最崇拜许世友,可惜,到死都没有喝成。”
蒙宁对项勇的事情也很是好奇。见母亲神态。还是忍住没有问,她对于当年知青时代的故事很有兴趣,也曾经专门到重庆歌乐山看过武斗致死者公墓,虽然两者不太相同,却同属于那一个激情、梦想、血泪、苦难交织难分地时代。
不知不觉就在墓地呆了三个多小时,项勇墓地被整理出来,反而将其破败显露无疑。吴英在墓地站了一会。道:“如果下一次还能够抽出时间,就找个小施工队。将墓地彻底修缮,现在这样破败下去,这墓,迟早会被淹没在草丛中。”
她心里明白,在这个世界上,项勇已经没有多少朋友了,尽管当初他在成津知青点上一呼百应,可是随着时光流逝,在多数知青的印象中,他只能是一个遥远的背景。
下山之时遇到了麻烦,车上装的全是矿石,连车带货好几十吨,一路上都需要用水冲淋轮胎,这才能将车刹住,因此,右侧公路有很多稀泥,很不好走。
走了一半,一辆货车在路上抛锚,将公路堵得死死的,必须得有修理工才能解决问题,又拉着司机问了问,得知这是下山地唯一公路,大家也就没有办法,只得眼巴巴地等着修理工。
吴英有些乏了,看到一时半会无法开车,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将座椅放下来,拿了一床薄被单盖上,安心地睡觉。
侯卫东、朱小勇和蒙宁就下了车,站在公路边聊天,货车坏掉的地方正好是一个高坎,距下面有二、三百米,高坎下只有些矮树,遮不住视线,山下的乱石很有些吓人。
此镇名为飞石镇,恐怕与山下这些石头很有些关系。
陆续有货车从山上下来,很快就沿着盘山公路形成了车队,除了朱小勇和侯卫东的两辆越野车,全部是清一色的货车。
朱小勇道:“没有想到小小的飞石镇,居然有这么多货车,这山上是多半是产什么矿石吧。”
侯卫东道:“朱老师眼光利害,飞石镇这座山属于海山山脉,磷矿藏量丰富,品质最高的就属于茂云市与沙州市交接地这一段,若没有这矿,这山就是穷山恶水,当年吴阿姨在山上当知青,应该是最苦的地方,但是自从开采了磷矿以后,这山就是变成了宝山,这和当年美国的淘金热差不多。”
朱小勇仔细观察了一会,道:“这些车是五花八门,说明整个矿业开采很有可能处于无序状态,当然,我这个说法很主观,主要是个人感受,我见到现代化的矿业开采,绝大多数车辆都是统一型号的。”
侯卫东的经济最初就来源于石头,因此对于矿山开采很有感情,道:“沙州各县经济水平低,典型的靠资源吃饭。现在这个状况各地相差不多。”
朱小勇是从学者的眼光看问题,道:“这种搞法对环境影响大,对资源更是掠夺性开采,迟早有一天要被国家制止。”
两人一边抽烟,一边随意聊着,蒙宁抱着手,站在岩边看远处的风景。
许多驾驶员都等得不耐烦,纷纷跑下来查看情况,秦敢也在飞石镇弄到一个小矿。正随着驾驶员一起下山,他突然见到侯卫东见在山下,连忙跑了过去,先喝了一声“疯子”,又觉得不对。再喝了一声“侯叔,你怎么在这里?”
按年龄,侯卫东也只比秦敢大几岁,只是侯卫东一直称呼秦敢父亲秦大江为“大哥”,秦大江过世以后,侯卫东每年也要到上青林数次,每次都要去看秦大江爱人。因此,在正式场合秦敢就得称呼侯卫东为“侯叔。”
侯卫东倒有些惊奇,道:“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不是在这边。”“在那边没有站住脚,最开始找了一个矿,贫矿,开采起来没有意思,富矿又夺不下来,后来听说飞石镇的资源也还行,我和曾宪勇就过来了。已经承包了一个小矿。今年应该能赚钱,就是这里地方保护主义严重,我们外来户生存起来不容易。”
侯卫东想到成津宾馆众车云集,心中一动,道:“有没有县领导参与磷矿?”
秦敢道:“怎么没有,常务副县长李太忠地儿子李东方就是最大地磷矿老板,他占的全是好矿。我和曾宪勇买的矿是一个要死不活的矿。只是我们运气好,买下来以后。无意又发现一枝矿脉,发现这个矿脉以后,我们运输量开始增大,已经有人开始骚扰我们了。”
想着秦大江的事情,侯卫东表情有些凝重,道:“你要注意安全,我看李东方也不是善茬,脑瓜子也好使,一定要注意安全,现在赚钱的生意多,不必非要在这矿上打主意。”
“我们是误打误撞搞到了一个富矿,现在都投了二百多万了,根本撤不了,这个矿开采完,我和曾宪勇就收山,够吃一辈子。”秦敢原本就是胆大之辈,此时见有巨大利润,自然不肯放手。
盘山公路已经有一长溜在货车,不少司机都跑下来看情况,秦敢说着说着话,脸色就不对了,他对侯卫东说了句:“侯叔,这里情况复杂,我要回到货车哪边,免得被人弄了手脚。”他腰里还插着一柄仿造的五四手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被人欺负,只是现在地货车都是重车,在下坡之时如果被人弄了手脚就是大麻烦,所以他要回去看着与司机一起守着车。
朱小勇听了秦敢一席话,有些惊讶地道:“成津地社会治安怎么这样差,看来我们中午地遭遇虽然是偶然,却也有必然性,你是市委办副主任,回去以后要将这方面地情况反映给周书记。”又问道:“你们市委难道不下基层,深入调查研究,密切联系群众,这可是优良传统。”
侯卫东当过县委办副主任,此时又是市委办副主任,对此最有发言权,“现在领导下基层,路线都是事先确定好,很难了解基层的实际情况,真要掌握一手情况,还需要如今天这般的轻车简从。”
朱小勇道:“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侯卫东挠了挠头,道:“说起来还真不是一件难事,可是做起来很难,我是周书记秘书,对他的情况最了解,每天一到办公室,周书记就忙得团团转,几百万人口地大市,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
“我记得美国总统每年必须要去休假,难道市委书记的事情比美国总统的还要多。”
第四百三十一章车祸(上)
晚上六点钟,侯卫东一行还被困在成津县飞石镇,周昌全担心得紧,推掉了晚上的应酬,就在小招待所等待。
秘书长洪昂考察学习回来,不少部门的头头都打来电话,要为他接风洗尘,洪昂一一推掉,来到了小招待所,汇报了考察心得,并陪着周昌全吃了晚饭,他也认识吴英,听说吴英被困在了成津县飞石镇的半山腰,“周书记不用着急,侯卫东办事能力很强,有他在就不会出什么事情。”
等到了六点,眼见着夕阳出现在天边,周昌全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当断不断,自食其乱,秘书长,你立刻给成津县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去飞石镇接人,必须在天黑之前安全地将人接下山。”做完决定,他又给吴英打了电话,道:“如果天黑了,成津的路恐怕不好走,我已经给成津县政府打了电话,让他们派车在前面接你们。”又道:“吴英,我可要对豪放书记负责,更要对你负责。”
吴英原本不想再惊动成津县的人,这个意见侯卫东亦提过,她没有同意,此时周昌全亲自打电话,而拦路的货车一时半会修不好,就同意了成津县派车的建议,
而章永泰仍然在大山中没有出来,信号一直不通。
洪昂就将电话打到了蒋湘渝手机之上,蒋湘渝接到电话,不敢怠慢,派了县政府最好的两辆车,还带上了司机,亲自带队,直奔飞石镇。
此时成津县城里的修理工已带着各式工具赶到现场,正在抓紧修理汽车,一帮司机围在损坏的汽车旁,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
蒋湘渝步行绕过了货车,与侯卫东等人见了面,“侯主任,你真是太见外了。这事怎么不早说。”又对吴英道:“我留两个司机在这里,帮你们把车开回来,你们先坐县政府的车回沙州,周书记还在等着你们。”
众司机见到县长亲自接人,胆大的司机就趁着天黑且人多。在一旁议论纷纷:
“蒋县长,成津县的路太差了,政府应该想些办法。”
还有人道:“现在整个沙州,就属成津县的公路最差。”
蒋湘渝听了这些话,并不着恼,道:“县里已经有了规划,经济再紧张。也要尽最大努力改善公路,你们放心。”
到了县城,蒋湘渝已经在政府招待所准备了晚宴,吴英见饭菜已经准备好,而蒋湘渝又是如危此热情,最后还是同意就在成津吃晚饭。
侯卫东问道:“章书记的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蒋湘渝笑道:“我也急着找他,县里有一大堆子事情。他带队进山,已经两天了,山里没有手机信号,恐怕明天才能回来。”又道:“李东方已经被治安拘留了,这事太忠副县长很支持,也算是给了李东方一个教训。”
吃完饭,趁着吴英上卫生间之机。蒋湘渝悄悄地问道:“这位女士是什么来头,
等回到了沙州,已是晚上九点,在小招待所之时,周昌全、洪昂以及省政协副秘书长刘铁松仍然在等着。周昌全劈头就将侯卫东一阵严历批评。
这其实是自家孩子闯了祸,回家就要挨打一个道理,看似严历,实则透着一家人的概念,侯卫东明白这个道理,老老实实听着。
反倒是吴英说了话,道:“昌全。小侯这事处理得挺好。”
“好什么好。早就应该能知成津县转车?”
“侯卫东提过事,我没有同意。”吴英为项勇扫了墓。还了三十来年地愿,心情很平静。
周昌全对这个往事是清楚的,他没有说起此事,只道:“章永泰多次打报告,想修成津主公路,看来有必要动提起此事。”
第二天,侯卫东代表周昌全送走了吴英一行,回到办公室,周昌全正与建委柳大志在谈话,等到柳大志离开,道:“卫东,你过来。”
“昨天是怎么一回事,从到了沙州宾馆开始,详细说。”
听完整个情况,周昌全倒是心平气和,道:“当初我安排章永泰到成津县去工作,给了他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整治越来越混乱的矿业秩序,矿业秩序已经不是成津一个县的问题,而是涉及所有资源型地区地通病,吴海如此,茂云市也是如此,成津县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侯卫东回想起在成津宾馆看到了一幕,道:“成津的经济水平在沙州四个县中排后靠后,但是城里好车特别多,听说常务副县长陈太忠的儿子就是最大的矿业老板。”
周昌全已经听章永泰汇报过此事,道:“近期就将李太忠拿下,此人是成津县老资格的领导,恐怕是在成津呆得久了,成了地头蛇了,永泰同志跟我谈过此事,下一次常委会就安排此事。”
议完此事,周昌全又吩咐道:“到底有多少单位想搬到南部新区来,以正式报告为准,我记得教委、建委、交通等部门都打了报告,你让办公室收集起来,这得有计划地统计表安排,不能一窝峰地乱搞。”
侯卫东就到秘书科去安排此事,恰好杨柳也拿着材料走了进来,道:“侯主任,这两天没有见到你,在忙此什么?”
秘书科小邓开玩笑道:“杨姐,怎么盘问起侯主任的去向。”另一位胖胖小陈道:“侯主任以前是益杨新管会主任,杨姐是新管会办公室主任,杨姐正好可以管着侯主任。”
这时,副秘书长曾勇从门前走过,小邓和小陈立刻停止说话,摆出了一幅办公室标准的表情。
副秘书长、委办主任曾勇平时挺着双下巴和肚皮,说话也是轻言细语,可是他一出现,部下们立刻便正襟而坐,有地凝神思考,有的聚精会神地看着文件,就算过往的人脚步也会加快。
侯卫东是办公室副主任兼着综合科科长。在沙州有级别官员眼中,他的份量和可利用性超过了曾勇,对于市委办工作人来说,侯卫东主要工作然是周昌全的秘书,并不太管市委办的日常工作。再加上他是同龄人,市委办年轻人在他面前就活泼许多。
等到曾勇的身影消失,小邓脸上表情又丰富起来,笑道:“侯主任,下午我把所有文件复印一套再送过来,行不行。”侯卫东点头道:“行,最好加一张目录表。”
杨柳心里很有些话要对侯卫东说。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地机会,她三言两语把自己地事情说了,就跟着侯卫东走出了秘书科。
“听到高书记口里的支言片语,想找会给你说一说。”杨柳对着侯卫东,依然保持着在新管会时的态度,这是发自内心的态度,不用装腔作势。也不用刻意追求,在她心里,侯卫东是她的最好上司和朋友,以前是,现在也是。
侯卫东见杨柳神情,知道这个话题有些严肃,道:“高书记才从岭西回来吗?”杨柳点头。道:“听到些小道消息。”
两人正在走道上,许多话不方便说,侯卫东道:“找个时间,单独聊聊。”作为周昌全地秘书,他有必要保持敏锐地触觉。自觉主动地成为周昌全的延长的眼睛、耳朵和鼻子。
正在此时,秘书长洪昂从办公室快步出来,朝周昌全办公室走去,经过侯卫东身边之时,神情格外冷峻,道:“跟我来。”
到了周昌全办公室,洪昂将大门关上。走到周昌全办公桌前。道:“刚才接到成津县委副书记高小楠的电话,章永泰在进山检查工作的时候。车辆翻进大山,所行四人全部遇难。”
此话如一道炸雷,将侯卫东震得有些昏眩,暗道:“难怪在成津一直打不通周永泰地电话,原来出了车祸。”
周昌全脸色一下变得没有任何血色,变得极冷,沉默了一会,道:“让政法委杜书记立刻到我办公室,先得追查事故原因。”
“请黄书记到我办公室来。”
侯卫东接受了任务,立刻给黄子堤打了电话,一般情况之下,周昌全有事要找黄子堤,他都是亲自到办公室去请,在今天这种情况上,他也顾不得这个细节,直接将电话打到黄子堤手机之上,“黄书记,我是小侯,周书记请你到办公室来一趟,对,现在。”
“什么事?”
“章永秦书记出了车祸。”侯卫东没有在黄子堤面前隐瞒此事。
黄子堤此时正在西城区委,放下电话,对区委一班人道:“我有事先走,你们继续开。”区委书记老梁道:“黄书记,中午在在醉仙楼。”黄子堤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们自已去吃,确实有急事。”综合科副科长杨腾接过了黄子堤手包,两人匆匆而回。
侯卫东给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杜正东打电话之时,杜正东正在开政法委员工作会,杜正东道:“侯主任,有忽事吗,我正在开政法委员会,半个小时以后到,行吗?”
侯卫东简洁地道:“恐怕不行,周书记有急事找你,请杜书记接到电话立刻到办公室。”
杜正东就知道肯定有大事了,他对检察长老孔等几位政法委员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什么时候再开这个会,另行通知。”政法委员会是一种例会,这个会上要商量一些政法系统地大事,有些特别难的案件还会在这个会上平衡,这也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调控公检法司的重要手段之一。
杜正东赶到了周昌全办公室,才知道是章永泰翻车事故,道:“周书记放心,我马上调集精兵强将,将事情真相调查清楚。”
周昌全郑重地道:“公安局技术力量够不够,是否需要请省厅支持。”
杜正东是市委常委,又是公安局长,知道成津一些事情,而周昌全的表情及语调让他感到肩上的担子很沉,他还是道:“周书记,不用请省厅的人,沙州公安局有能力办好此事,绝对会还原事实真相。”
第四百三十二章车祸(中)
成津县委书记章永泰出了车祸,他进山的重要原因是奉命整顿矿业秩序,这一点,周昌全心里很清楚同,将“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在心里默念了数遍,心情变得格外低落,将办公室门关上,除了黄子堤、洪昂、杜正东等少数人,其他人一律不见。
周昌全罕见地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而是坐在会客的沙发之上,自言自语道:“没有想到,永泰就这样走了。”
他戒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道:“小侯,拿枝烟给我。”
侯卫东坐在周昌全身边,陪着他抽了一会烟,抽烟之时,他无意中看了一眼周昌全的侧影,意外地看见其头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这些白发躲在浓密的黑发中,平时还真没有发现,此时坐得近了,还真是刺眼。
过了一会,洪昂进来,见到侯卫东和周昌全坐在一起抽烟,稍微顿了顿,道:“周书记,我简单拟了治丧委员会,请您过目。”
周昌全手里夹着吸了两口的烟,看了治丧委员会名单,点了点头,道:“就按照这个名单。”
洪昂所拟名章规格很高,是近期在沙州最高规格的治丧委员会,这让周昌全很满意,他平时办事干脆利落,今天却明显有些嗦,道:“永泰是进山搞调研,属于因公牺牲,他是沙州所有干部的楷模,值得起这个规格。”
洪昂道:“那我通知宣传部门,认真挖掘章永泰书记的先进事迹,还可以邀请省报记者来宣传。”
周昌全摇了摇头。道:“暂时不要宣传,等公安局的鉴定结论出来以后再说,现在时机不成熟。”章永泰在上个月曾经单独汇报过成津的事情,准备对县境内地矿产进行一次整顿。此事。周昌全是赞同的。也知道阻力很大,因此今天听闻章永泰出了车祸,第一反应就是让公安局调查事故原因。
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周昌全渐渐又振奋了精神,将烟摁灭在,对侯卫东道:“提前一天开常委会,近期需要研究的事不少。”
抽了半枝烟,周昌全慢慢恢复了常态,又对侯卫东道:“你将各部门上报的搬迁请示整理出来没有,这事在常委会上要研究。务必在下午拿过来。”
侯卫东应了一声,道:“小邓正在整理,我去催一催。”离开办公室之时,他地目光与洪昂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意犹未尽地东西。
就在沙州市委几位主要领导忙于应对章永泰地丧事,省城里开出一辆普通的九座客车,省纪委副书记宁缺带队。另外还有省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的陈再喜主任、组织部的一位处长、几名工作人员。
他们来得隐秘、迅速,到了沙州以后也没有接触其他人,按照事先的规划,找了一个国营工厂的招待所住下来,这个招待所虽然不大,胜在安静且干净。
一切安排妥当,陈再喜单独来找到了宁缺。犹豫了一会。道:“还是先找周昌全?”
“高书记早就交待过,周书记党性强。这一点不用怀疑。”
陈再喜还是颇为犹豫,道:“可是,他毕竟与此事有关”
“这是高书记定下的章程,他的眼光,还用得着我们怀疑。”
陈再喜摸了摸自已挺出名的秃顶,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妥当。”
宁缺打断了他的话,道:“这是纪律,不必说了。”
“好吧,我这就叫小马开车去。”陈再喜口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并不是太服气,到沙州这一块,素来是廖平副书记在抓,这次出马却由宁缺带队,按理说宁缺是老岭西,与各方面关系都挺热,并不是办理此案地最佳人选,可是白包公偏偏就点了宁缺的将。
到了市委大院,宁缺先给济道林打电话,只道有事要见周昌全,却并不道明什么事情。济道林当了数年纪委书记,懂得规矩,也不多问,给周昌全打了电话,道:“省纪委宁缺副书记到了沙州,要见您。”
周昌全心里还挂着章永泰的事情,此时纪委来人多半不是好事,心里就有些烦躁,可是作为领导数百万人口的市委书记,他也有许多不自由,比如平常人遇到灾难,可是害怕,可以伤心,可以悲痛,可是周昌全就不能有这些情绪,至少不能在部下面前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
“老宁来了,都是熟人,你接待就行了。”
济道林道:“他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见你。”
周昌全心里一惊,略为沉吟,道:“既然这样,请宁书记到我办公室吧。”他与宁缺倒是相熟,宁缺此人与各方大员关系都不错,但是办起事情来也不含糊,是相当历害的人物,高祥林派他带队到沙州,意味着沙州肯定要有重要官员落马。
孬事一件接一件,这让周昌全心里一阵恼火。
宁缺来得极快,从接到电话到上楼不到十分钟。
进了办公室大门,宁缺大大咧咧地道:“老周,怎么愁眉苦脸,不欢迎老朋友。”说完,就很自然地坐在了周昌全办公桌的对面。
周昌全已经明白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他不动声色,对侯卫东道:“小侯,宁书记为茂东烟厂可是作了不少贡献,请他品一品沙州烟厂地新产品,以后回了省城,好为我们免费打广告。”
侯卫东笑着从抽屉里拿了一包白板香烟,道:“宁书记,这是沙州烟厂新出来的烟,品质很不错。”
“我来一枝。”周昌全主动要了一枝烟,抽了起来。
宁缺胖胖的圆脸上闪着些笑意,“我听说周书记戒烟成功,怎么又抽起来了,难道是为了我开戒,宁胖子可是不甚荣幸。”
周昌全深吸了一口烟,沉痛地道:“成津县委书记章永泰出了车祸,同行四人全部因公殉职,此事已报到省委省政府。”
陈再喜进屋以后,就见到周昌全眉头间神色不对,原本以为是案子的事情,心里还担心着周昌全的态度,此时听到是县委书记章永泰车祸身亡,反而放下心来。
寒暄过后,宁缺从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笑容也就从脸上削消失,一对圆眼眯了眯,道:“周书记,这是省纪委的材料,事关沙州财政局孔正义。”
周昌全锁着眉头将材料看完,半响没有说话。
宁缺是经验丰富的办案老手,一点也不急躁,随手拿起桌上地白板烟,取了一枝烟,又扔给了周昌全。
两股轻烟在办公桌前袅袅升起,时而聚在一起,时而分开。
陈再喜进门以后,与周昌全握手以后,便坐在一旁,安静听两位领导谈话,趁着周昌全低头看材料之时,他瞟了一眼侯卫东。
侯卫东神情凝重地坐在一旁,并没有与他目光相对。
陈再喜暗道:“侯卫东正是仕途上升期,不知是否参与了沙州这些脏事,如果周昌全出事,作为专职书记,他只怕难以独善其身。”又想道:“即使他没有参加,如果周昌全出了事情,他以后地前程多半会大受影响。”
周昌全头脑里闪现了无数的念头,随后又将这些念头果断地扔在一边,道:“既然省纪委有了足够证据,高书记又有明确意见,市委全力配合工作。”
宁缺地圆眼又眯了眯,道:“高书记的意思,要将孔正义带至岭西进行双规,这样利用孔正义彻底交待问题。”
陈再喜暗中观察着周昌全,据检举信上以及省纪委了解到的情况,沙州财政局长孔正义与市委书记周昌全来往甚密,依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悄悄将孔正义带走,然后再通知沙州市委,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只是白包公高祥林坚持要事先与周昌全通气,他只能执行,却并未完全想通。
周昌全道:“这样办,请侯卫东打电话给孔正义,让孔正义到小招待所,你们从小招待所带人走。”
侯卫东只知道有事情发生,可是具体什么事情并不清楚,听说是将孔正义双规,他心里格登跳了一下,听到周昌全吩咐,又看了看周昌全的表情,这才转身就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陈再喜看了宁缺一眼,用眼睛示意他,纪委查案,最怕通风报信,他着实担心侯卫东在另一间办公室会用隐晦语言通知孔正义,便站起来,站起身,道:“侯主任,上个星期怎么不来党校上课,是从岭西大学请的教授,讲得很精彩。”
宁缺明白陈再喜的意思,没有出声阻止。
周昌全也明白陈再喜的意思,他脸色平静,不屑于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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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车祸(下)
侯卫东也知道陈再喜的意思,他看了看表,平静地问道:“孔正义几点钟到小招待?”陈再喜立刻道:“一刻钟以后。”
打通了电话以后,宁缺讲了些场面话,就与济道林一道离开了市委,准备到小招待所守株待兔。在去小招待所的路上,陈再喜心里仍然有些忐忑:“如果有人提前通知了孔正义,事情就复杂了。”他看到宁缺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又回想起周昌全的态度,也就没有开口提出此事。
等到顺利地将孔正义带上车,陈再喜心里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不禁暗自佩服遥控指挥的白包公高祥林。
检举信的内容已经涉及到了周昌全,而且此事的真实成分还比较大,制定方案之时,高祥林特别强调要充分相信沙州市委,说白了就是要相信市委书记周昌全,如今看来,高祥林看事情眼光确实老辣,陈再喜暗自承认道:“我是多疑了。”
宁缺离开沙州境内以后,再给周昌全办公室打了电话,道:“周书记,我已经带着孔正义前往岭西,感谢您对省纪委工作的支持。”
周昌全道:“这是沙州市委应尽之职,何谈感谢。”刚刚死了一位县委书记,财政局长又被双规,他的心情很是压抑,与宁缺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侯卫东一直默默地守在办公室,他原本以为周昌全多半要在办公室“闷”一阵,不料周昌全很快就道:“请黄子堤到我办公室来。”
黄子堤听到孔正义被省纪委双规,他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巴。道:“这是什么事。”他与孔正义关系很好,昨天在一起喝酒之时,他还在劝孔正义争取一下副市长的位置,孔正义也被说得心动了。没有料到,今天孔正义就从天堂堕入了地狱。别说副市长成了水中花镜中月,人身自由恐怕都在了问题。
周昌全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想听一句实话,孔正义的事情,会不会牵涉到你身上。”
黄子堤没有料到周昌全说得如此直接,略为思忖,便道:“这些年来,为了沙州的财政收入,老孔可是费尽了心血,谁想到是这个结果。”他叹息一声。又道:“我和老孔关系很不错,闲起在一起也打打牌,另外,还有些费用也是由老孔处理。”他强调道:“这些费用都是为了公事,我个人没有从老孔哪里得什么好处。”
黄子堤所说,周昌全都清楚,他道:“没事就好。孔正义被双规,我估计还得牵出些什么人来,如此一来,沙州势力有些乱。你是分管组织书记,要提前作些准备。”
“沙州安定团结地局面来之不易,我们绝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影响沙州的发展大局。”
黄子堤就道:“既然是省纪委高书记亲自批示的案子,孔正义肯定是出不来了,财政局长位置很重要,不能空着,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选一个副局长来主持工作。另一个方案是任命一位新局长。”
周昌全将第一个方案否决了,“孔正义被双规。说不定还会涉及到班子其他成员,第一个方案不行,我的意思是挑一个财政系统以外地人来出任财政局长。”
黄子堤将熟悉的正处级干部在头脑里梳理了一遍,道:“益杨县县长季海洋为人正派,工作经验丰富。”
季海洋一直在益杨县工作,曾经当过县委副书记,与黄子堤关系不错,更重要地是,他并不是刘兵派系,虽然是县长,却与刘兵走得并不近,这是周昌全很看重的一点,也是他选拔干部中的隐秘。
黄子堤曾经是市委大管家,跟着周昌全的时候很长,对其心理摸得很准,提出季海洋这个人选,针对性很强。
周昌全心里也有些踌躇,财政局长是很关键的职位,而季海洋并不是他的首选目标,甚至连备选目标都不是,只是孔正义当了财政局长的时间不短,与多数局行领导都有牵连,如果新任命的财政局长亦被孔正义一案牵涉进去,对于沙州市委来说就是一个政治笑话。
季海洋一直在县里工作,任县长时间不长,从这一点来说,倒是接任财政局长的合适人选。
周昌全很快就将任用季海洋地利弊考虑了一会,同意了黄子堤的意见。
之所以同意季海洋,还有更深的想法,孔正义当了多年财政局长,业务精熟,这一次被双规,百分之百是内部人搞鬼,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这句话是经历过血泪的经验之谈,如果让一位副局长主持工作,如果此人是内鬼,则后患无穷,搞不好事情还会变得更坏。
周昌全自问是经得起检查,坦荡无私,可是对于手下的干部,他则带着三分怀疑,水至清则无鱼,这是他从政得出的经验,也是他经常对一些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当然,水浑到什么程序,他作为市委书记是要严格掌握,孔正义曾经是他最信任之人,如果检举信上地事情被查实,他绝对不会回护,一来这种严重违反党风政纪的事情,作为一位有二十多年党龄的共产党人,他不能容忍,如果不严肃处理,沙州整个干部队伍将随之感染,二来孔正义如此行为已经超出将水微浑的程度,而是直接将水严重污染,这就超出了他能容忍地底线。
只是作为沙州市委书记,周昌全也不愿意看到沙州有过多干部卷于孔正义事情,因此,让季海洋坐镇财政局,可以避免有人利用此事搞乱沙州,安定团结的局面是地方发展的必要条件。
两人一合计,便决定了季海洋的命运。
侯卫东暗道:“真是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季海洋肯定想不到他会莫名其妙地成为沙州市财政局长。”市财政局长虽然与县长同级。但是重要性却不可同日而语,财政局长都是强势领导地心腹,而且手中掌着财权,权力极大。
“周书记到沙州工作之时。黄子堤还只是市委副秘书长,七、八年时间。他就一跃而成为市委副书记,也确实很有独到之处,他所提的建议即能藏些私货,还总是能恰到好处地适合周书记的要求,这就是本事啊。”侯卫东对于黄子堤提议地时机很有些佩服。
黄子堤与洪昂是两类人,洪昂就是正规军,要打仗总是堂堂堂正正地与对手博弈,而黄子堤和反政府游击队很有几分相似之处,长于用埋伏、偷袭。以奇取胜,从侯卫东个人来说,他更倾向于洪昂,反政府游击队虽然历害,可是十有八九会被正规军追着跑,实力总是阴谋地天敌。
“常委会提前开吧,就定在明天下午。议题就增加季海海洋之事,其余不变。”周昌全在黄子堤离开之前,又交待道:“此事你要亲自与赵东谈一谈,让他基本了解情况。明天还是按照程序由他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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