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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出狼窝,工作入虎穴

_3 青桐(当代)
  高华丽对我说:“我早就不想住宿舍了,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一找房子,我们两个人租一个单间怎么样?”
  我说:“太好了,这样我们也可以互相照应,房租一人一半也便宜一点。”
  等到周六日放假的时候,我和高华丽、杨燕三个就到处去找房子,我们要找的是周围出租的农民房。那时的西乡还是一片破烂,农民房没有现在那么多那么新,当然房租也没有现在那么贵。问了几家,看了看房子四周的环境,房子内部的结构,最最主要的就是问房租要多少,水电费多少。基本上比较破的农民房在两百块一个月左右,新的农民房要两百三到两百五左右。加上每度电一块二,每吨水三块,一个月下来最多也不会超过两百八,两个人均摊,不会超过一百四。这样的费用对于当时我们这样一个月不过一千多块左右的打工妹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关于房子,我跟高华丽意见一致,就是离厂要近,门户要紧,四周无异味,干净安静。不久我们就在厂外面找到一间跟我们要求基本符合的房子。接着就是腾出时间来买一些床、衣柜等简单的家具,当然也没有忘记买一张书桌,然后我们就搬进去了。
8.被主管抓到把柄后(1)  搬进了房子,我就有一个非常好的学习环境了。我压抑的心情也慢慢地平复下来,开始认真把两门功课学好,争取一次PASS。毕竟时间紧迫,仅仅靠下班那么一小会儿时间是根本不够用的,尤其是我考的又是两门公共课,完全是靠记忆。没有大量的背诵时间,你根本不可能记住那些诘牙拗口的概念。我开始没完没了地背诵着,时间不够用便把那些内容抄在小纸条上随身带着,一有空就拿出来默诵一番。
  有时上班的时候碰到前面工序有问题,生产线停下来的时候,我会从袖子里拿出小纸片记诵。无尘车间的纪律是很严的,就算是没事做,你也不能看与工作无关的东西。所以我一般都会很小心地把纸片压在装货盒子底下,以逃过主管、组长和稽核组的层层严密监控。
  有句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我以前是不相信这句话的。我总觉得在产线上利用工作空隙背资料,采用的方法非常隐蔽,那些人监控得是严,但是想抓到我干坏事还是没那么容易的。就在我自鸣得意,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时候,危险正悄然接近。
  一天,又是产线待料的时候,我照常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条全神贯注地记诵着,浑然不知身后已经悄悄站了个人。等到我手里的纸条被拿走时,抬头一看,才发现身后站的是我们的主管赵响。
  在我的印象中赵响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别的组长经常会跟主管们开一些玩笑,但赵响是个例外,绝对没有哪个组长有胆子跟赵响开玩笑。原因是他言语不多,经常板着一张脸,好像所有的人都欠着他几百万似的。他很少到产线来看,来产线时他的样子也是一副忧心忡忡、思考着国家大事的神态。搞得产线上所有的女孩子看到他就躲,躲不了的也尽量地规规矩矩做事,生怕被他抓到把柄。
  看到赵响手里捏着的纸条,我心里又惊又怕。我在产线上一向都是遵规守纪,工作方面非常认真,陈咏梅对我也很满意,曾不止一次在开早会的时候表扬过我,也不止一次跟我说年终评绩效会给我评一个“优”。看来这下绩效评优泡汤不用说,说不定还会记过呢。要是直接就记一个过倒还没什么,把你叫到一边去教育才叫难过呢。
  赵响拿着纸条一边看上面的内容一边打量我,然后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啊?什么时候进厂的?”
  我想,该来的总会来的,豁出去了,便硬着头皮回答:“我叫叶子,去年10月份进厂的。”
  赵响点点头:“嗯。”也不说什么,便走了。
  我想,这就过关了,没那么容易吧,说不定他是一时没有想到处罚我的办法,先回去想一想,再过来找我算账吧。
  上面的高华丽说:“吓死了,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像个幽灵似的,没个声响就站到后面来了。”
  杨燕说:“叶子,我看你是死定了,还不知道他怎么处罚你呢。”
  我说:“大家先想一想他会用什么招来处罚我吧,让我也好有个心理 准备。”
  高华丽说:“那还用说,肯定是告诉陈咏梅,让她来训你呗。”
  杨燕说:“我看不会,肯定是找你去谈话,然后再把你当做一个违纪的典型记个大过,贴一个通告出来。”
  我说:“那我可就要惨了,整个车间都知道陈咏梅线上有这么一号人物,还是个油条!”
  高华丽笑:“杨燕你不要这样吓唬人家嘛,这么做对赵响有什么好处,他没必要做这么绝吧?”
  我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准他正想整顿整顿车间?的纪律,想拿人开刀,刚好我就撞到他的枪口上了。”
  那一天我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看货的时候恍恍惚惚的,尤其是陈咏梅过来的时候,老是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想着是不是过来找我算账的。但是一天过去了,主管、组长没有一个过来找我的。开下班会了,随着陈咏梅一句“散会”,我绷了一天的神经总算松下来了。但是陈咏梅又说:“叶子留下来。”我一愣,心想到底还是来了。
  陈咏梅说:“刚才赵响主管让我转告你,要你下了班后到主管办公室去 找他。”
8.被主管抓到把柄后(2)  我问:“赵响有没有跟你讲什么?”
  “没有啊。”
  我又问:“你知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在今天下午他把我叫到一边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那他都问了一些什么?”
  “就是问你在产线上表现怎么样啊,做事有没有主动性啊之类的。”
  “那你没有说我的坏话吧,是不是他现在找我算账来了?”
  陈咏梅说:“哪里说你坏话了,别在这里乱想了,他让你去找他就去吧。”
  我想陈咏梅如果没跟赵响讲过我的坏话,那他就算是要惩罚我,至少也不会采取比较极端的方式,像一纸通告贴出来搞得车间人尽皆知这种应该也不会了。
  心里稍稍轻松了些,我就去四楼的主管办公室找赵响去了。
  当我在办公室一排一排的格子间里找到赵响的时候,他正对着电脑看当天的生产报表。看到我来了竟然对我笑了笑,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对我说:“来了,你坐这里吧。”
  我有几分慌乱:他也没必要对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那么客气吧。想到宣判,我定了定神,也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赵响说:“今天你们产线的报表出来了,良率不太理想,只有96.5%,平时都是97.5%以上的良率,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不问陈咏梅,好在这个良率报表里所有的数据都是我每天提供给陈咏梅的,自然有底,就说:“我们产线今天制程前三项不良项目是划伤、折痕和碰伤,跟前几天的比率都差不多,只是来料不良增多了,线路板里的杂质平时都是很少的,今天就看到十多个,导致我们的总良率下降了,其实本制程的良率还是跟前几天差不多的。”
  赵响点点头:“你怎么那么清楚啊?”
  我看着他说:“这个数据是我每天看产品做出来的啊,我自己的本职工作,当然清楚了。”
  赵响笑了笑说:“这倒也是。”
  平时看到赵响都是皱着眉头非常严肃的,今天他竟然笑了两次,这也太反常了吧。我心下没有放松警惕,看他会怎么跟我说。接下来,他就问了问我家里有什么人呐,今年多大了呀,平时有什么爱好呀之类的。看到赵响只字不提那张纸条的事,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心想着我还是主动跟他讲吧:“主管,我,我今天违纪了。”
  “怎么违纪了,给稽核组的人登记了吗?”
8.被主管抓到把柄后(3)  我心里想,你这给我装什么糊涂啊,但还是只能跟他说:“你不是把我的纸条收走了吗?”
  赵响说:“哦,你是说那纸条的事啊。”他从椅背上挂着的工衣口袋里拿出来,“给你吧。”
  我有些迟疑地接了过来:“你找我来不是为了纸条的事吗?”
  “不是啊,我只是想找你谈谈,了解了解。”
  我不清楚他到底是要了解我们今天的生产状况呢,还是要了解我这个人。但总算放下心来,我说:“我以为今天你抓到我工作时间看与工作无关的东西,要找我的麻烦呢。”
  “工作时间是不能做与工作无关的事,不过我去产线那会儿不正好在待料嘛,看一看其他东西也不算什么事。”
  我说:“谢谢主管。”
  “你是在自考大专吧,我在这个厂快两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产线的女孩子这么上进呢。”
  “不是,我自考本科。”我平淡地说。
  “本科?那得有大专毕业证才能报考的,这么说你已经大专毕业了?”赵响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我,我原本就是大专院校出来的。”
  “你本来就是大专生啊?怎么到我们产线上来做工人了?”
  “毕业四个月还没找到工作,没办法啊。”这原本是我的一个伤口,但是再触碰到时已经没有钻心的疼痛了。
  “原来这样啊。现在的大学生是很难找到工作,幸好早两年我毕业的时候就业形势好点,出来就在这里做了生产主管,不然肯定跟你一样呢。”赵响自嘲地说。
  “本科生比大专生还是要强很多的,工作也好找一点,所以我才准备自考本科啊。”
  “也是,不过以后你要在车间看自考资料的话,最好用无尘纸抄下来,普通的纸带进去给别人抓到了也是一个麻烦。”
  “知道了。主管还有什么事吗?”
  赵响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还有一件事。”
8.被主管抓到把柄后(4)  “那你说吧。”
  “以后你见到我不要‘主管’‘主管’地叫,我听着觉得很别扭,可 以吗?”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你就直接叫我赵响吧。”
  “那多没礼貌啊,这样不好吧。要不我叫你‘赵生’吧。”
  “也不好。这样吧,我比你大很多,你就叫我老赵得了。”
  “好吧,老赵,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事吗?”
  赵响说:“没有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站起来把椅子归了位,对赵响笑笑便出来了。
  从办公室一出来,在楼道里我就忍不住欢呼着转了一个圈,我想欢笑,我想舞蹈。赵响不但没有处罚我,还让我叫他“老赵”。“老赵”,我心里叫了一声,微笑着发出幸福的叹息。
  一路哼着歌回到屋里,杨燕和高华丽都在。我刚一进屋她们就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叶子,你没什么事吧?”“赵响对你凶不凶啊,他怎么罚你的?”
  我笑着拉着杨燕的手转着:“没事啊,本姑娘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高华丽问:“那他找你做什么?”
  “他呀,找我问了一些问题,没什么事就让我下班了。”
  我这么一说,杨燕马上来了兴趣:“他找你去问一些问题,问什么问题?”
  “就是问一下我家乡在哪里,我有什么兴趣爱好什么的。”
  “奇怪,他问你这些是什么意思?叶子,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高华丽一脸的坏笑。
  “他对你才有意思呢!你呀,一天到晚就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笑着敲敲高华丽的头。
  这样闹了一阵,她们就出去玩了,我照常在屋里看书。但是今天似乎精神有些不太集中,我忍不住想起赵响跟我谈话的时候,他让我叫他老赵。其实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还有些帅呢,听说才大学毕业两三年。不过比起我来他是老了些,起码大个七八岁吧。时间在我胡思乱想中过去,不多久高华丽回来了,我们便洗了睡下。
  第二天,我照常去了车间上班。过了不久我们产线上的助拉邹娟来叫我说:“叶子,陈咏梅让你过去。”
  我便随着邹娟来到生产现场的组长办公桌旁,陈咏梅看到我后就说:“叶子,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在产线做了,你跟邹娟学做助拉。”
  我有点怀疑我的耳朵,助拉?那个可是产线里技能拔尖并且年资长的女孩才能做的,怎么就轮到我了?不过我脸上没表露出来,只是迟疑着说:“做助拉啊?”
  陈咏梅说:“怎么,不愿意啊?”
  我急忙点头:“我愿意,我愿意,不过我怕我做不好。”
  陈咏梅拍拍我的肩:“我相信你是没问题的,有事情不懂的尽管问。”然后转过头对邹娟说:“我把叶子交给你了,你要用心一点儿教她,要是她学不好,那就是你的责任,我找你算账的。”
  邹娟说:“放心吧,我会教好她的。”
8.被主管抓到把柄后(5)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当上了我们产线的助拉,引得产线一干女孩子眼红死了。
  我并不知道那天的谈话改变了我的命运,当时赵响正为了明年?二个季度部门要大规模扩张而引起的产线管理人员紧缺而发愁。几天以来他对那些组长所提供的人选并不太满意,想着是不是跟人力资源部申请外招一些干部进来。正好我出现了,他跟陈咏梅了解了我平时的工作表现以后,便以找我谈话为名,对我进行面试。
  我的表现好得出乎他的意料,回答问题时条理清晰,对生产状况非常了解,让他对我这个进厂不到一年的新人刮目相看。当下他就认定我是一个可造之才,稍加培训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生产管理者。这些都是后来陈咏梅给我讲的。
  做了助拉后,我就有机会接触到车间里各种各样的人。我这?知道在我们车间,并不是所有的组长都是像陈咏梅似的大姐姐,泼妇一样的组长也随处可见。我们车间公认的变态组长的代表是A线组长王丽苹,她和以陈咏梅为首的大姐型的组长构成我们车间里两大管理方式的主流。用赵响的话来说就是管理风格各有各的不同。陈咏梅是不怒而威,她自己原本就要比操作员大个六七岁,加上在这里做久了,产线的角角落落都清楚得很,哪里有问题她一看就知道,并且可以随时拿出三个以上的解决方案来。所以产线作业员们对她是心服口服,她自然就不用对作业员那么严厉。
  有些新提的组长做事没那么老练,但人品好,处事公平,也能得到作业员的认可。也有不少组长是非常变态的。世上没有无根之树、无源之水,每个变态的组长上面都有一个变态的主管。通常是一个变态的主管带出一大批变态的组长来。当然,作为一个作业员,最最怕的就是碰到一个变态的组长了。在这个车间里我不止一次看到员工违反了纪律被抓,或把不良品放下去后给那些变态的组长拉到一边去教育。
  组长们教育过的女孩子绝对是长记性的,不是说组长们教育得成功,根本就是教育时那啰唆让人受不了。而有些组长气昏了头的时候,把你找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破口大骂,骂了再说。碰到这个时候受不了委屈的女孩通常会跟组长们吵上一架,当然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跟组长们吵架的女孩都将面临秋后算账的危险。你还要在她手底下做事,那只能老实一点。
9.喜欢谁都不可以喜欢势利鬼(1)  自从我和高华丽搬到一起以后,我就发现她每天都十点多才回来。问她去做了什么,她就说:“没做什么啊,我就只是去舞厅玩一下。”
? “那你要当心一点,那些地方人员很杂的。”
  “你就放心啦,没事的,我去的是我们厂内的舞厅,杨燕也跟我在一 起呢。”
  其实高华丽每天晚回对我每天的学习是有好处的,学习的时候没有人在也就不至于分心。所以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跟她说:“那你自己要管好自己,早些回来也不用担心打扰我的学习。”
  高华丽说:“知道了,啰里八唆的,就快考试了,快做你的试卷去!”
  自考的时间快到了,考试前的一个星期我查到了自己所考科目考场和教室座位,心里就轻松起来。我已经把两门课程的所有内容啃完,并且每章节都记了笔记。同步练习单元试卷也全部做完,通过模拟试卷的自我测试来看,效果还可以。心里有了底,自然就不用慌。
  一天下班后我回到房子,又没看到高华丽,忽然就觉得屋子里很冷清,说话的人也没有,便决定去找她。以前我没做助拉时,每天都是跟高华丽一起下班的,做助拉后走得就比较晚了。每天我要在下班前把产线一天的生产状况做一个汇总表,让陈咏梅签过名以后送给赵响过目,签名后给生产文员输入电脑,并且每天都要跟对班的助拉交接我们班的生产情况。忙完这些,产线的员工早走光了。
  来到舞厅里,我用目光搜索着舞池里一对对的男男女女,并没有看到高华丽,倒是看到杨宇翔拥着一个女孩在翩翩起舞。不会呀,高华丽跟我说是到舞厅玩,那肯定在这里。我又开始把那些没进舞池跳舞的人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高华丽。她会去了哪里?
  我想着,在舞厅的四周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高华丽。
  我看了看,没有发现杨燕,她上洗手间了吗?
  但是高华丽并没有看到我,甚至我在她旁边坐下来以后她还是没有发现我,她的眼睛只盯着舞池在看。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是一对对相拥而舞的男女,其中认识的就只有杨宇翔。难道……
  我心里一动,她是在看杨宇翔吗?她为什么要看杨宇翔?这不是废话吗,肯定她是在喜欢他!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心里一震,坏了坏了,这怎么行,杨宇翔是一个玩女人的惯手,他是不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片森林的,高华丽喜欢谁都不可以喜欢他!
  高华丽知道这样很危险吗?我看着她,她的脸上显得很平静,但是她的目光是幽怨的,她追随着那个舞池里的影子,一曲又一曲,看得如痴如醉。我相信,这个时刻在她的眼里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了,只有杨宇翔!
  我伸手握住了高华丽的手,高华丽明显吃了一惊,要把手缩回去。等看清楚是我,便笑了,又握到了一起。
  她在我耳边说:“你怎么来了,不用学习了吗?”
  “学得差不多了,想你了就来了呗。”又问她,“杨燕呢,那人死到哪里去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她。”
  高华丽说:“她今天没有来。”想了想又掩饰地说,“我觉得回去也没事干,太无聊了,到这里来玩一下。”
  “那你可以去跳舞啊,在这里干坐着也无聊啊。”
9.喜欢谁都不可以喜欢势利鬼(2)  “刚刚跳了一曲,累了,到这里来坐会儿。”
  “哦。”我并没有揭穿高华丽的谎言,虚应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高华丽说:“?们回去吧,还要烧水冲凉呢。”
  我们便手牵着手从舞厅出来。我问高华丽:“你下班吃饭没有?”
  高华丽说:“吃了啊。”
  “我现在觉得有些馋了,想去吃一点麻辣烫,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现在你每个月的工资都比我高,升助拉后还没请过客呢。”
  我们来到厂外面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卖吃的小摊和逛街的打工妹,热闹极了。空气中飘着一阵一阵食物的香味,引得行人馋涎欲滴。我们厂很多人下班后都会出来逛一逛,然后三三两两提着零食回宿舍去。我说:“拐角那里有一个卖麻辣烫的,我们去那边好不好?”
? “我也听别人说那里的东西好吃,快走吧。”
  我们来到小吃摊上,我和高华丽按自己的口味各自挑了几串东西给摊主,然后就在一旁等着。
  很快,烫好的食物便放到一个碟子里送了过来,我和高华丽没有说话,各自吃了起来。
  我一直在盘算着怎样提醒高华丽,让她不要喜欢杨宇翔那种人,但是又不知道怎样开口。我猜高华丽现在也是心事重重,又不知道怎么跟我讲吧。
  两个各怀心思,吃了麻辣烫后,我们便回去了。
  我们回到屋里,也没怎么说话就睡了。黑暗中,我一直想着高华丽在舞厅里痴痴望着杨宇翔的眼神,以及?近一段时间的神态。想着想着,一个画面就出现在我面前:一个女子站在顶楼,她留恋地看着满天霞光,忽然纵身一跃,血溅了一地!我一身的冷汗就出来了,那是于晶晶!如果现在不劝住高华丽,她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于晶晶!
  不管了,我想着,便用脚碰了碰另一头的高华丽,说:“华丽,你睡着 了吗?”
  “还没呢?睡不着。”
  我爬过去在她身边躺下来说:“我也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不过我知道你为什么睡不着。”
  “你还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那你说说我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一个人,那个人我们都认识,他就是杨燕的堂哥杨宇翔!”
  在黑暗中,我看不到高华丽的神色,但仍然感到她的吃惊:“你怎么知 道的?”
  “眼神,你看杨宇翔的时候那眼神,嗯,我说不上来,跟看别人的不 一 样。”
  “这么明显吗?我以为我把自己的心事藏得很好。”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他请我跳第一支舞开始吧。”
  “他真的就那么大的魅力吗,一支舞就让你爱上他。”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认识的那个晚上?”
9.喜欢谁都不可以喜欢势利鬼(3)  “当然记得。”
  “那天晚上杨宇翔和我跳舞,他搭着我的手,我们在舞池里转着圈,我忽然就觉得这样很好,就想着这个曲子永远不?停,一直转下去,那该多好啊。杨宇翔的眼睛很好看,他在舞池里看我的时候吧,我就觉得温暖、亲切,又熟悉,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似的。”高华丽说着,好像还沉醉在那一晚的时光里。我静静地听着她说,“不久曲子就停了,曲子一停,他就不属于我了。可我还是想待在他身边,哪怕他再也不看我一眼,只要能看一看他就好了。”
  “当时我不应该把杨宇翔推给你的,我只是觉得他帅得太过分了,整个人就像一个发光体一样,吸引着全场人的眼光。我觉得很不舒服,很尴尬,只想赶紧把他送走。”
  “为什么呀?当时我就想怎样跟他说话,怎样引?他的注意,你为什么就不舒服?”
  “不知道,可能是自卑吧。”
  “自卑?”
  “是啊,自卑。我跟你不一样,你家里不用你负担什么,自己挣钱自己用,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在家里是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三个都在读书,我每个月的工资都是要寄回家的。”
  “可是这个跟你自卑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多余的钱买好看的衣服来打扮自己,也舍不得花钱买那些饰品。我想我那么土气,就是一个土得掉渣的乡下妹。但是杨宇翔他那么好看,那么引人注目,我跟他站在一起肯定是对比鲜明,只会显得他更好看,我?土,我心里当然会不舒服。”
  “不是的,叶子,你是看他的样子不喜欢,可能你压根就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人,那你说我会喜欢哪种人?”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杨宇翔一类的吧,我想,起码在眼界和见识上能够让你佩服的人吧。”
  “那你呢?你已经知道杨宇翔,他就是一个在舞场上混的人,那么花心,为什么会喜欢他?”高华丽没有说话了。我问:“有没有跟杨宇翔说过,你心里是怎么想他的?”
  “我没有跟他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
  我舒了一口气,幸好。
9.喜欢谁都不可以喜欢势利鬼(4)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每天都在想着他,一闭上眼睛脑中全是他。我每天都去舞厅,只是想远远地看他一眼。我?常对自己说看他一眼就够了,但是一进舞厅,一看到他,我又对自己说再看一下,再看一下,然后就走。常常我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忘了回来,直到舞厅 关门。”
  “他肯定知道你在看他!他肯定知道你在喜欢他!”
  高华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连我这个局外人一看都知道了,他一个情场老手,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他为什么……”
  我打断她:“那他为什么没有对你有一丁点儿表示对吧?像他那种人和他的为人,他所处的位置,你认为他有必要对你表示什么吗?”
  “他那种人?他是哪种人?”
  我叹了一口气:“华丽,我只能说你是被你对他的爱慕冲昏头了,他是哪种人你都看不出来!”
  “可能是当局者迷吧,我就觉得他什么都是对的,什么都是好的。”
  “你看杨宇翔身边的女孩子是不是经常换?”
  “是呀。”
  “这就说明他不缺爱慕者,随时可以找一个女孩子做女朋友。那他为什么不安定下来?这说明他在挑,在比较。或者他根本没看上那些人,他只是想玩玩。”
  “那他肯定是想找一个最喜欢的吧,那个人现在还没有出现。”
  “那他最喜欢什么样的人?各个类型的人几乎都在他手里过了一个遍!”
  高华丽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最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说:“只有两种类型的女孩子他没有遇到,可能他也只准备找这两种类型的吧。”
  “哪两种类型?”
  “你真是猪头了,一种是有钱人家的女孩,一种是有权人家的女孩呗!”
  “才不是呢,他是花心了一点,但不会是那么势利!”
  “那好,咱们打一个赌,我帮你放出话去,就说你爸爸是信阳市的副市长,看他会不会来找你!”
  “这样不好吧,你跟杨燕都知道我爸在信阳家里做一点小生意,你跟他这样说他会相信你吗?”
  “我就跟他说你妈妈找上门来了,原来你是离家出走,跑到这里打工来了,为了不让人送你回家才说家里父母是做小生意的,这不就行了。”
  “好,那我们就赌一赌。”
  “一个星期之内,如果他不来找你,你就赢了,我给你洗两个月的衣服。”
  “一星期之内,如果他来找我,我输了,我交两个月的房租。”
  “不过你要先想清楚要不要打这个赌。”
  “打,为什么不打?”
  我叹了一口气:“我看你还是再想想吧。”
  过了很久,高华丽说:“叶子,你的心事我也明白,现在我也知道为什么你睡不着了。你怕我给人骗了是不是?你的好意我领了,我不会傻到跑到他的面前去说我喜欢他。可能我们这辈子真的是没缘分了。漂亮女孩那么多,肯定轮不到他喜欢我。那我就赌一把吧,看一看我喜欢的人是不是这么一个势利的人。”
  “那我跟你先约法三章,你听好了:第一是如果杨宇翔在我没有透露信息之前来找你,这个计划就作废,你自己先想清楚要不要跟他在一起。第二是在我透露信息给他之后,你就再也不要去舞厅了,要去的话起码得两个星期以后。第三是如果杨宇翔听到信息来找你,你一定要跟他说明我是开玩 笑的。”
  “放心吧,我知道应该怎么?。”
  我不知道,这是一场试探人性的赌局,而人性是经不起一点点试探的。更不知道这一场赌局对我、对高华丽、对杨燕,对我们三个人的友谊几乎造成了难以弥补的裂痕。
10.好主管需要自己去珍惜(1)  转眼间周末就到了,这个周末是我们所有自考生的大日子。自学了那么久,是骡子是马,拉到考场上一遛就知道了。在考试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把身份证、准考证收好,2B的答题铅笔买了两支,又准备了一支钢笔和两支圆珠笔,当然橡皮擦、铅笔卷也是不可缺少的,也早早备下了。
  陈咏梅知道我要去考试,二话不说就给我批了两天假,赵响也不知怎么知道我要去考试,在我例行给他送生产状况表时又特意地鼓励了我一下。搞得我觉得如果考砸了,就再也没脸回去见他们了,直接找一块豆腐撞死得了。
  考试那天我早早起来,把准备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包里,再仔细地查检一遍。这可是来不得半点马虎的,要是进了考场可就是连借都没地方借了,学了好几个月的东西可就是白费了,我想也没有人会拿自己几个月的心血开玩笑。
  让我跌破眼镜的是,在考场上还居然就有人拿自己的心血开玩笑的。这不,我才刚刚把选择题做完,坐后面的一老兄就用笔捅了捅我,轻声跟我说:“我的铅笔摔在地上摔断了,你的铅笔借我用一下吧。”
  我当时正在专心致志地答题,给这位老兄的笔一捅,差点就跳起来,不由得背脊一挺,对那位老兄翻了一个白眼。念在考场上,同是自考生,也就算了,我把我的铅笔丢了给他。
  那老兄用完了说:“谢谢。”把铅笔还给我。我也没怎么理他,继续埋头答题。
  考完了后,我收了东西出了教室。刚一出门,就被一个男生堵在楼道上:“你好,我是周海,刚才借了你的笔用了,谢谢。”
  我打量了一下他,个子不高,但是眉眼还算清秀:“不客气。”
  “我刚才看了贴在考场门口的座位表,我知道你叫叶子对吧?”
  “是呀。”我顿了顿,又说,“我想先回去了,你让一让好吗?”
  “好啊,正好我也要出去,那我们一起去公交车站吧。”
  “无所谓了,走就走吧。”
  我们一起往公交站台里走去,我原本以为跟周海的交集就仅止于此。哪知他居然跟我上了同一辆公交车,又在同一个站台下车。看着他翻出的厂牌,我有些吃惊:“原来你也在这个厂上班,我怎么不认识你?”
  周海笑了:“我也想不到我们是这么有缘分,我们厂那么大,人多着呢,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吧。”
  “你是在哪里上班?”
  “我在行政部文宣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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