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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悲剧

_60 德莱塞(美)
这个解释,是吧?”梅森火冒三丈、简直控制不住了。
859克莱德对梅森这个说法也不敢说什么话。法官已经预料到杰甫逊对
这一点会提出异议,因此就在异议提出以后吼了一声:“支持异议”。不
过,梅森照样接着说下去。“决不可能是你,格里菲思,划得有点不当心,
比如说,你自己把船打翻了吧?”他走过去,斜瞟了他一眼。
“没有,先生,我并没有不当心。这是一次我无法防止的意外,”克莱
德虽然脸色很苍白,很累,可是还相当镇静。
“一次意外。比如说,就像堪萨斯市那次意外一样。这类意外你倒是很
熟悉,不是么,格里菲思?”梅森一面冷笑,一面慢吞吞地问道。
“这件事是怎么样发生的,我已经解释过了,”克菜德不安地口答说。

“把姑娘们引上死路的这类意外,你倒是很拿手,不是么?
你是不是老是在她们死的时候就逃掉?”
“我抗议,”贝尔纳普跳起来吼道。
“支持异议,”奥勃华兹厉声喊道。“本庭不得涉及其他意外事件。请
“把姑娘们引上死路的这类意外,你倒是很拿手,不是么?
你是不是老是在她们死的时候就逃掉?”
“我抗议,”贝尔纳普跳起来吼道。
“支持异议,”奥勃华兹厉声喊道。“本庭不得涉及其他意外事件。请
关于堪萨斯市那次意外事件,杰甫逊当初曾经提出过解释,梅森现在就
对杰甫逊反击了一下,觉得很得意,就接着说:“格里菲思,在你这么意外
的一击把船打翻,你和奥尔登小姐都落水以后,你们两人相距有多远?”
“嗯,当时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很近,不是么?当然不会超过一两英尺,凭你在船上站着的情形?”
“嗯,我没有注意到。也许是这样,是的,先生。”
“近到只要你有心就能抓住她,紧紧抱住她,不是么?当初她要摔倒的
时候,你跳起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是的,我就是为这跳起来的,”克莱德慢吞吞他说。“不过并不是近
到能抓住她。我沉到水里,这我很清楚,当我冒起来的时候,她又离得远一
些了。”
“嗯,确切说有多远?从这里到陪审席这一头,还是到那一头,还是一
半远,还是怎么样?”
“嗯,我说过我没有怎么注意。我想,是从这里到那一头那么远吧,”
他撤了谎,至少多算了八英尺。
“不是真的吧?”梅森装得很诧异似地叫道。“这里这只船翻了,你们
两人离得很近跌到水里,等你冒出水面的时候,她已经距你二十英尺远了。
你不觉得你当时记忆力有点太糟了么?”
“嗯,我冒出水面的时候,觉得是这样。”
“嗯,现在,船翻了,你们俩都冒出水面,那时候你离船有多远?船在
这里,你在听众那边什么地方,我是说距离多远?”
“嗯,我说过,我第一次冒出水面的时候,没有太注意。”克莱德回答
说,一面对着他面前这段距离不安地、疑惑地望着。很清楚,有一口陷阱正
在等着他。“我想,大概从这里到您的桌子那边栏杆的地方。”
“那么,大约是三十五英尺,”梅森狡猾地,觉得大有希望似地提示
说。
“是的,先生。也许是这样。我不怎么说得准。”
“现在,你在那一头,船在这一头,那时奥尔登小姐在哪里?”
克莱德觉察到梅森心里一定有一个几何学或是数学上的什么算法,想凭
这一点来证明他犯了杀人罪。他即刻警惕起来,一面朝杰甫逊这边望着。另
一方面,他又觉得无法把罗伯塔说成离得太远。他说过她不会游泳。跟他比
起来,不是她离那只船要近一些么?那是当然的。他就傻里傻气,瞎想一
气,认为最好说她离得有一半那么远,大致不会更远了。他就这么说了出
来。
861梅森马上就说:
“嗯,那么,她离你或是离船,不会超过十五英尺左右那么远。”
“不会,先生,也许不会。我想不会。”
“嗯;那么,你是不是说你无法游这么一点距离,把她托起来,然后游
到离她十五英尺远的那只船么?”

“嗯,我说过了,我冒出水面的时候,有点晕头晕脑,而且,她正朝四
周乱抓,尖声直叫。”
“嗯,我说过了,我冒出水面的时候,有点晕头晕脑,而且,她正朝四
周乱抓,尖声直叫。”
“是的,先生。不过我开头吓慌了,”克莱德阴沉地解释道。他这时意
识到陪审员和听众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的脸。“并且..并且..”(大家
的怀疑和不信任加在他身上的压力,这时集中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着他,
他的神经支持不住了,就迟迟疑疑、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了。)“..我
想,我当时并没有能及时想到该怎么办。并且,我生怕如果游到她身
边..”
“我明白了。一个心灵上、道德上的懦夫,”梅森冷笑说。“只要想得
慢对你有利,就慢慢想,想得很快对你有利,就快想。是这样吧?”
“不是的,先生。”
“嗯,如果不是,那么告诉我,格里菲思,为什么过了一会儿,你一出
水心里就相当镇定,在动身穿过树林以前,先停下来把三脚架藏好,而要救
她的时候,你就慌了,连一件事情都做不成?为什么你一上岸就能这么镇
静,考虑这样周密?这你怎么说呢?”
“嗯..呃..我跟您说过了,事后我认识到此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是啊,这我们全都知道了。不过,你是否想到过,在水里这么惊慌,
然后要停下来干这么谨慎小心的事,把三脚架藏起来,这需要头脑非常冷静
才行吧?你对这一点怎么会想得这么周到,而在这以前,对那只船就什么都
想不到了?”
“嗯..不过..”
“虽然你说过所谓的你回心转意了,可是你并不要她活!是不是就是这
么一回事?”梅森吼起来。“这不是恶毒可悲的真相是什么?她正在沉下
去,就跟你希望她沉下去的心思一模一样。你就干脆让她沉下去!是不是这
样?”
他一面吼,一面几乎全身颤抖起来。而克莱德呢,那只船正在他的面
前,并且,罗伯塔沉下去时,她那对眼睛、她那呼叫声,这些当初那么可
悲、那么可怕的情景,这时又涌上心头,他害怕得只是缩在他的位子上,梅
森把真实的情况解释得这么逼真,真是把他吓坏了。因为,关于罗伯塔落水
后他不愿把她救起来这一层,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即便是对杰甫逊和贝尔纳
普也没有承认过。他只是故意隐瞒,一口咬定说,他是存心想救她的,不过
情况来得太快,并且她的呼叫声和她当时的动作把他吓坏了,以致在她惨遭
不幸以前,他无从下手。
“我..我存心想救她,”他含含糊糊他说,脸色也发灰了。“不
过..不过..我说过的,我也昏了头,..并且..并且..”
“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撒谎!”梅森大吼说,一面更朝他逼近些。他那两
只结实的胳膊举得高高的,那张破了相的脸,眉头蹙紧,眼珠突出,活像屋
檐上面目狰狞的复仇之神或愤怒之神。
863“你为了救自己的命,明明游过五百英尺远,因此,你是能够毫不
费力把她救起来的。可是你却蓄意凭你的残忍、狡猾手段,听任这个可怜

的、受尽了折磨的姑娘死掉,是吧?”因为,如今,他深信自己已经知道克
莱德实际上是怎样害死罗伯塔的。克莱德的态度和神情有些地方使他产生了
这个信念。现在,他就下定决心,只要他做得到,就要从他身上把这一点逼
出来。贝尔纳普立刻站起来抗议,说他的当事人受到伤害,使陪审团心目中
对他产生下公正的偏见;说他确实有权要求,现在就提出要求、宣告审判受
到破坏。这一个要求,后来由奥勃华兹法官驳回了。不过,这样一来,克莱
德赢得时间,可以盘算一下,然后作出答复。不过他还是那么细声细气,没
有力量:“不!不!我没有。如果做得到,我是要把她救起来的。”可是,
全体陪审员都注意到:他那种态度完全不是在说真话,而实在是心灵上、道
德上懦怯的人的样子,正跟贝尔纳普一再坚持说他的一样,不过比这还要恶
劣:他实在是犯了害死罗伯塔的罪。因为,每位陪审员都在一面听,一面心
里想,他既然能够在事后从容游上岸,那他为什么无法把她救起来呢?再不
然,至少也该能游到船边,抓住那只船,然后帮助她抓紧船帮啊?
的、受尽了折磨的姑娘死掉,是吧?”因为,如今,他深信自己已经知道克
莱德实际上是怎样害死罗伯塔的。克莱德的态度和神情有些地方使他产生了
这个信念。现在,他就下定决心,只要他做得到,就要从他身上把这一点逼
出来。贝尔纳普立刻站起来抗议,说他的当事人受到伤害,使陪审团心目中
对他产生下公正的偏见;说他确实有权要求,现在就提出要求、宣告审判受
到破坏。这一个要求,后来由奥勃华兹法官驳回了。不过,这样一来,克莱
德赢得时间,可以盘算一下,然后作出答复。不过他还是那么细声细气,没
有力量:“不!不!我没有。如果做得到,我是要把她救起来的。”可是,
全体陪审员都注意到:他那种态度完全不是在说真话,而实在是心灵上、道
德上懦怯的人的样子,正跟贝尔纳普一再坚持说他的一样,不过比这还要恶
劣:他实在是犯了害死罗伯塔的罪。因为,每位陪审员都在一面听,一面心
里想,他既然能够在事后从容游上岸,那他为什么无法把她救起来呢?再不
然,至少也该能游到船边,抓住那只船,然后帮助她抓紧船帮啊?
“是的,我想是的。”
“你呢,你那时候多重?”
“大致一百四十磅,”克莱德回答说。
“一个一百四十磅的男人,”梅森一面回过头来对着陪审团,一面冷笑
说,“怕游近一个正在下沉,又弱又病、才只一百磅重的小姑娘,生怕她会
紧抓住他,把他拖下水去!而且是一只很好的船,结实得承得住三四个人,
又只有十五到二十英尺那么远!这怎么说啊?”
为了着重说明这一点,让这一点深入人心,他就在这时顿了一下,一面
从口袋里抽出一条很大的白手帕,擦了擦颈子、脸和手腕,因为激动和用
力,这些地方都湿了,一面回过头来对伯顿·伯利叫道:“不妨请你把这只
船拿出去吧,伯顿。反正暂时用不着它。”四名警士即刻把船抬出去。
接着,他回复了平静的态度,再一次回过头来问克莱德:“格里菲思,
罗伯塔·奥尔登的头发是什么颜色,摸起来什么感觉,这你是很清楚的,是
吧?你跟她是够亲密的了吧?”
“我知道颜色,也可以说,我认为我知道,”克莱德一面往后闪了一
下,一面说,一想到她的头发,他就一阵痛楚,一阵发冷。旁人几乎可以看
出他这种变化。
“摸上去什么感觉,这你也清楚的吧?”梅森继续追问。“在某小姐出
现以前,在那些热恋的日子里,你一定常摸。”
“我不知道,我清楚不清楚,”克莱德回答说,一面看到杰甫逊递过来
的眼色。
“嗯,大致的感觉。是粗糙的,还是细密的,像丝一样,或是粗糙的,
这你一定知道噗。这你是知道的吧?”
“像丝一样,是的。”
“嗯,这里就有一缕,”他这时接着说,主要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别
的,不如说是为了折磨克莱德,磨垮他的神经,一面朝他的桌子走过去。桌
上有一个信封,他从信封里抽出一缕长长的、淡棕色的头发。“这像是她的
头发吧?”接着,他把这一缕头发用力塞给克莱德。克莱德又惊骇,又难
过,就往后一缩,仿佛这是什么不洁净或是有危险性的东西。不过,隔了一
会儿,就尽量镇定下来。陪审团警觉的眼睛把这一切都注意到了。“啊,别

怕,”梅森讥笑地逼着说。“这不过是你已故的那个情人的头发。”
怕,”梅森讥笑地逼着说。“这不过是你已故的那个情人的头发。”
“嗯总之,看起来像是的,”克莱德颤抖着回答说。
“还有,”梅森接着说,一面快步朝桌子走去,回来的时候拿着那架照
相机。照相机的快门和透镜之间有罗伯塔的两根头发缠住了。这是伯利放在
里面的。他把照相机递给他。“把这架照相机拿好。这是你的,虽说你发誓
说不是你的,再看看里面的两根头发。看到了吧?”他把照相机朝克莱德一
塞,仿佛要用照相机打他似的。“这两根头发,推断起来,是在你轻轻打到
她,脸上留下这些伤痕的时候,缠住的。你能不能告诉陪审团,这些头发究
竟是她的,还是不是她的?”
“我说不准,”克莱德有气无力地回答说。
“怎么回事?大声说。别装出一副道德、心灵上懦怯鬼的样子。这些头
发是她的,还是不是她的?”
“我说不准,”克莱德还是这么说,不过对这两根头发连看也不敢看一
眼。
“看清楚。看清楚。把这两根头发跟另外这一缕比较一下。我们知道这
些是她的头发。而你也知道这架照相机里的头发是她的,是吧?别装得这么
恶心的样子。她活着的时候,你老是摸这些头发的。她死了。这些头发不会
咬你的。这两根头发跟另外这一缕头发是一样的,还是不一样,这另外一缕
头发,我们清清楚楚知道是她的,同样的颜色,摸起来同样的感觉,全都一
样,是吧?看清楚!回答!一样还是不一样?”
在这种压力之下,虽然有贝尔纳普在旁边,克莱德被逼得不能不看一
眼,并且还摸了一下。可是,他还是很谨慎地回答说:“我说不准。看起
来,摸起来,像是有点一样,不过我说不准。”
“啊,你说不准?而且你明明知道你拿这架照相机残忍而恶毒地打她的
时候,这两根头发就给缠住了,就一直给缠在里面。可是你还说你说不
准。”
“可是我并没有恶毒地打过她啊,”克莱德坚持说,一面望着杰甫逊,
“并且我说不准。”他自己心想,他决不让这个人这么威吓他,可同时却又
觉得自己非常虚弱,想吐。梅森由于在心理上收到了这么一种效果,即便是
别的不说,觉得是得到了胜利,就把照相机和那缕头发放回到桌上,一面
说:“嗯,已经有人充分作证,说这架照相机从湖里打捞上来的时候,这两
根头发就在上面。而且,你自己也发过誓说这架照相机在掉进水里以前,是
拿在你的手里的。”
他回过头去想了一下别的什么事,想出一点什么新的论据来折磨克莱
德,接着又问:
“格里菲思,关于往南穿过树林的事,你到三里湾是什么时候?”
“我看,大概是凌晨四点,天快亮了。”
“在这以前,轮船开出以前,你都做了些什么?”
“啊,我只是到处走走。”
“在三里湾?”
“不,先生,就在三里湾附近。”

“我看,是在树林里吧,等镇上的人起床以后才进村,免得被人看见觉
得奇怪。是这样吧?”
“嗯,我等到太阳出来才进村的。而且,我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会
“我看,是在树林里吧,等镇上的人起床以后才进村,免得被人看见觉
得奇怪。是这样吧?”
“嗯,我等到太阳出来才进村的。而且,我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会
细?是不是这些情况你事先就知道?”
“嗯,那边谁都知道夏隆和三里湾之间那班船。”
“啊,是么?有别的什么理由么?”
“嗯,我们两个人要找一个地方结婚的时候,就都注意到这个地方
了,”克莱德很机灵地回答说,“不过我们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火车通到那
里。只通到夏隆。”
“不过你确实注意到这是在大卑顿以南?”
“啊,是的,我想是的,”克莱德回答说。
“而且,肯洛奇西面那条路往南沿着大卑顿下面一直通到那里,是
吧?”
“嗯,我到那里以后,才发现有那么一条路,至少是一条小路,不过,
我并没有认为是一条常走的路。”
“我明白了。那么,你在树林里碰到那三个人的时候,怎么会问他们到
三里湾还有多少路呢?”
“我并没有问他们这个,”克莱德回答说。这是杰甫逊要他这么回答
的。“我问他们知不知道有什么路可以通到三里湾,还问到那里有多少路。
我并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条路。”
“嗯,他们在这里并不是这么作证的啊。”
“嗯,我不管人家是怎么作证的,反正我是这么问他们的。”
“我看,据你说来,所有的证人都在撒谎、只有你是这些人中间独一无
二诚实可靠的人..是这样吧?不过,你到三里湾以后,有没有停下来吃东
西呢?你一定很饿了,不是么?”
“不,我不饿,”克莱德简单回答说。
“你一心只想愈快离开那个地方愈好,是吧?你生怕那三个人也许到了
大卑顿,听到奥尔登小姐的事,就会说起遇见过你,是这样吧?”
“不,不是这样。不过,我不想在那里停留。我已经说过为什么这样
了。”
“我明白了。不过,你到夏隆以后,觉得比较安全了,比较远了,你就
没有错过时机吃东西了吧?那里的味道挺不错吧?”
“这我不知道。我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片夹肉面包。”
“还有一点馅饼,我们都调查清楚了,”梅森接着说。“过后,你跟车
站上的那堆人挤在一起走,就像你刚从阿尔巴尼来似的。你过后对每一个人
也都是这么说的。是不是这样?”
“是的,是这样。”
“嗯,拿一个在不久才回心转意、真正是无辜的人来说,你觉得这是不
是小心得太过分了?像那样躲起来,在黑夜里等着,还假装是刚从阿尔巴尼
来的。”

“这一切我都解释过了,”克莱德坚持说。
“这一切我都解释过了,”克莱德坚持说。
“你为什么不分开住呢?”
“嗯,她不愿意这样。她要跟我在一起。再说,我并没有多少钱。”
“即便是这样,你在那里为什么这么不尊重她,而在她死后,对她的名
誉却又如此关心,以致你不得不逃走,把她惨死的秘密埋藏在你的心底。据
你的说法,是为了保护她的姓氏和名声。这怎么讲?”
“法官阁下,”贝尔纳普插嘴说,“这不是提问,这是在演说。”
“我撤回这个问题,”梅森反击说,然后接着说,“再说,你承不承认
你是个心灵、道德上懦怯的人,格里菲恩,你承认么?”
“不,先生。我不承认。”
“你不承认?”
“不,先生。”
“那么,如果你撒了谎,并且对谎话发了誓,那你就跟那些心灵上、道
德上不懦怯的人一样,就理应以作伪誓、伪证的人那样看待,论处。这对不
对?”
“是的,先生。我想是这样。”
“嗯,如果你并不是一个心灵上、道德上懦怯的人,在你说无意地打到
她以后,你有什么理由说你应该把这个姑娘抛到湖里。而且,你明明知道,
由于她的惨死,她父母马上会多么悲痛,而你竟然对任何人都只字不提,就
这么走开,还把三脚架和你的衣服藏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杀人凶手那样偷
偷溜掉,这怎么说?如果你听说有别人这么做,你会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阴谋
杀害,而且在谋杀已遂以后,存心想逃掉的那种人的行径?还是你认为,这
不过是某一个人狡猾、欺诈的行径,而这个人又不过是个心灵上、道德上的
懦怯鬼;他诱奸过的姑娘意外地死去,这消息也许会妨碍他得意的前程,因
此他就设法逃避这意外死亡的责任?是哪一种呢?”
“嗯,不管怎么说法,我并没有害死她,”克莱德坚持说。
“回答这个问题!”梅森大声怒吼着。
“我要求庭上指示见证人毋需回答这个问题,”杰甫逊站起来插嘴说,
眼睛先盯着克莱德,然后又盯着奥勃华兹法官。“这纯粹是诡辩,跟本案的
事实并无实际关联。”
“我也这么说,”奥勃华兹法官回答说。“见证人毋需回答。”克莱德
听了以后,只是眼瞪瞪望着前面。这个意外的帮助使他很受鼓舞。
“嗯,再有,”梅森接着说。贝尔纳普和杰甫逊这么戒备,一再削弱他
每次进攻的力量和影响,这使他更加激怒,更加懊恼,因此也就更加下定决
心,决不被他们打垮。“你说过,你在到那里去以前,你打算只要你能做
到,就不跟她结婚,是吧?”
“是的,先生。”
“你说过她要你跟她结婚,可是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是吧?”
“早的。”
“嗯,你记不记得她放在她提箱里的那些烹饪指南、盐瓶、胡椒瓶、刀
叉,等等东西?”

“是的,先生。我记得。”
“是的,先生。我记得。”
贝尔纳普还没有提出异议,克莱德就很敏捷地作出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答
复。
“关于这一点,她心里怎么想的,我说不准。”
“比如说,可不可能你在打电话到卑尔兹的时候告诉过她,——在她给
你写信,说要是你不去找她,她就要到莱科格斯来之后打的电话——说你要
跟她结婚?”
“不,先生,我没有说过。”
“你心灵上、道德上还没有懦怯到这个地步,被威逼得不能不做这一类
事吧?”
“我从没有说,我是心灵上、道德上懦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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