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两个人都不禁被那个高个子的威猛的气势所压倒,不由自主的举起了双手。
“哈哈哈哈哈,终于乖乖的把手举起来了。那么你们认为我是谁?你明白了吗,站在那里的那位明智小五郎先生。怎么啦,你不记得我的声音了吗?”
高个子的声音突然完全变了。
“啊,原来是你!你这个该死的侦探。”
“真是佩服佩服,看来你还记得我的声音。不错,我就是那个该死的侦探。你们仔细看看,怎么样啊,真人是不是比那边的假货更让人讨厌?”
高个子放下衣领,随手脱掉了鸭舌帽和围巾。接下来出现的正是如假包换的名侦探明智小五郎!
这情景实在是十分奇怪。在昏暗的灯光底下,面对面站着两个一摸一样的明智小五郎,相隔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两个人都穿着几乎是同样颜色的西装,大概只有衣服上的条纹略有不同。两个人站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真假来。
连那个凶恶之极的蓝眼镜也被这不可思议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一下子想不出该采取怎样的对策。
“我就是因为你才被关在了陷阱里面,看上去好象根本不可能从里面逃出来。但是,我就是要从那个看来不可能逃走的地方脱身出来让你瞧瞧,什么才是明智小五郎的看家本领。”
明智小五郎毫无破绽地用枪指着目标,开始从容不迫地说道。
“我一脱身,就立刻赶到相川家,可是那个时候你已经潜入了相川家,正在竭力劝说相川先生把珠子小姐送到别的地方去。不用说我当时就想把你抓到警察局里去,不过我并没有那样做。为什么呢?我认为除了你之外,一定还有真正的罪魁祸首。总而言之,我非常想见一见这位戴蓝色眼镜的首领。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如果是为了抓住红蝎子这个幕后真凶,可怜的珠子小姐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惊吓,而相川先生也就不会被麻药迷倒了。真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站在对面的蓝眼镜首领,我是那么急于见到你,简直就像是对待恋人一样望眼欲穿。”
“噢,对了,说起我还有别的付出。我很心痛的付出了十张宝贵的千元大钞。我一直想着珠子小姐会被带到什么地方,怎么才能进行追踪。因为这样自然就能够见到红蝎子的首领了。而正好就出现了一个好机会。喂,那位假冒我的老大,你应该更关心一下你的下属才是。有时候养狗反被狗咬。那两个坐在驾驶室
的你的部下,就这样被调了包了。我花了每人五千块钱,他们就被我收买了,还把目的地也告诉了我,把衣服也换给了我们。总之我们完全化装成了你的部下,就这样坐在驾驶室里等着。”
“尽管如此,不管是在驾驶室里,还是来到这里之后,有好几次我都准备放弃这一计划。珠子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虽然十分可怜,可是如果不利用这次机会抓住幕后真凶的话,就一定会让他逃走。我只好咬牙切齿的忍受着。就这样有好几次我还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禁不住在汽车里咳嗽和揭穿了被压死的人偶的秘密,为的是略微减轻一下珠子小姐所受的痛苦......当然只是一点点。于是我终于达到了目的,抓到了我苦苦思念的蓝眼镜首领。哈哈哈哈哈......”
假侦探在这一段漫长的自述当中一边不停的嘀嘀咕咕地骂着“畜生!畜生!”,一边使劲地跺脚。而那个蓝眼镜虽然也被枪指着不得不举起手来,却仍然像一只凶猛的蝎子,脸色丝毫未变,把大侦探的得意的自述都当作耳边风。
“明智先生,你絮絮叨叨地讲完了没有。”
他的声音仍然箱是从地底传来的一样令人憎恶。
“恩,说完了。我的罗嗦话讲完了,该论到你们束手就擒了。”
“想绑我们?就凭你一个人?明智先生,我们可是两个大男人。在你要绑我们的时候,我们能够轻易地打落你的手枪,反过来把你绑起来。你不要自不量力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家伙还在自欺欺人。不是我不自量力。请你好好看清楚周围再说话。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要讲那么多话吗?其实是令有目的。我对你们讲话是要钓住你们,等待援兵。你们看一下背后,我就是在等正从那边赶过来的人。”
这下子连蓝眼镜也吓了一跳,立刻听话地转过头去,那个假侦探也一样,两个人都转过身看着背后的竹林。
十七,移动的岩石
噫,这是怎么回事?就在他们转过身去的同时,只见竹丛中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突然一、二、三、四......一共有五个人分开竹叶冲了出来。其中一个人第一个冲了过来,径直朝着昏倒在地上的珠子跑去,把她抱了起来使劲想把她叫醒。他正是珠子的哥哥相川守。我想读者可能已经猜到了,就是他和大侦探一起穿上了罪犯的衣服化装成了司机。
一起从竹林里冲出来的其他四个人,不用说都是接到相川守的通知后一起从警署赶来的。其中两个是便衣,另两个穿着制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练的警官。
“喂,警察先生,我已经等了你们很久了。请你们快一点把这两个家伙抓起来。我握枪的手都已经发酸了。”
四个警察顾不得回应大侦探的问候,各自奔向蓝眼镜和假侦探,扭住了他们的双手。蓝眼镜的扎枪从手里掉了下来,发出组粗“噗”一声倒在竹丛里。
“你们来得正好,这下子这起红蝎子事件终于可以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了。”
大侦探在两个恶汉没有没有被完全制服之前,一边说着话一边仍然用枪指着他们。
“阿守君,你辛苦了。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相川守抱着珠子回答道:
“谢谢您的关心。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他刚刚才恢复意识,我已经准备了车子把他送回家了。”
“你的确认很机智,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趁那个假冒的明智小五郎不注意,只不过跟你耳语了几句,你就马上领会了我的意图,很快叫来了警察,终于抓住了罪犯。而且你在父亲和妹妹面临危险的时候,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不愧被称作为‘侦探先生’,哈哈哈哈哈......这次能够抓获罪犯应该给你记头功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两个罪犯仍然不肯就范,还在拼命地挣扎不让警察绑住。由于两只手都被警察抓着,想逃跑是不可能的,只是拼命挣扎着,不让警察捆绑着他们。
“喂喂,还不认输吗?干嘛像普通的小贼一样徒劳挣扎不肯就范?”
大侦探怒斥着,以为这只不过是罪犯不肯乖乖地就范,但这真的只是不甘心失败的抵抗吗?会不会有别的原因?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两个罪犯从一被警察抓住双手的时候开始,就奇怪的在那里挤眉弄眼,他们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企图?
被忽略的不仅仅是他们那古怪的眼神。实际上,在这之前怪事就已经发生了。无生命的物体居然会像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在移动!蓝眼镜曾经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连这个纸糊的石头也算上就有四个人了”,现在这块怪异的纸糊的石头,果然就像一只乌龟在一点点地移动着。石头竟然会走路!这真是一件闻所未闻的怪事。
谁也没有留意到,那块不起眼的作为道具的石头在一片昏暗当中,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离开了竹林,移到了大侦探明智小五郎背后的位置。
那块高3尺、直径2尺左右的道具石头此时已经快要挨到大侦探的脚跟了。接着更令人吃惊的是居然有一只手顶破了贴纸从石头的顶端伸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涂着深绿色胶画颜料的石头上伸出了一只白色的手臂!此时此刻这只手里挥舞着匕首正准备要袭击明智小五郎大侦探!
实在是太危险了。但是再聪明的侦探也想不到冷冰冰的石头居然会是杀人的凶犯。明智小五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只顾着用手枪瞄着前面的两个罪犯。
只见刀光一上闪,那块纸糊的石头好象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的朝着大侦探的腰部狠狠地刺去。
明智小五郎遭到突如其来的袭击,禁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手枪也掉到了地上。
“快动手!”
蓝眼镜大叫了一声,他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时机。
就在这一瞬间,力大无穷的假侦探趁警察一分神,猛地正拖了被抓着的手腕,飞快地抓起掉在竹丛中的扎枪,朝着挂在旁边柱子上的那盏电灯打去。
啪嗒一声灯泡爆裂了。顿时引起一片骚乱。
唯一的一盏电灯熄灭了,杂耍场里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想要打开其他的电灯,急切之间也找不到开关。
幸运的是,警察们都随身携带着手电筒。刚才他们就是借助手电筒从入口处经过迷宫走到这里来的。
“别让罪犯跑了!”
“谁赶到门口去?!”
“电灯的开关在哪里?”
黑暗中响起一片怒吼声。手电筒的光柱就像探照灯一样四处乱射。
十八燃烧的迷宫
就在那一瞬间,刀光一闪猛地刺中了大侦探明智小五郎的腰部。明智小五郎疼痛难忍,惨叫一声倒了下去,瞄着罪犯的手枪也掉落在地上。
两名罪犯趁此机会从警察的手中挣脱出来,打灭了那盏唯一的电灯。于是这片宽阔的竹林迷宫变成了一片漆黑。
相川守和四名警察借着手电筒的光线冲进迷宫追赶罪犯。那里连白天都会迷路,黑暗之中他们很快就迷失了方向,眼看就要抓住罪犯了,才发现原来是同伴撞在了一起,早已不见了罪犯的踪迹。
而此时最让他们困惑的是,明智小五郎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他们只是突然听到惨叫声,看见大侦探倒了下去,接着电灯就灭了,四周顿时变的一片漆黑。他们根本来不及细细地考虑整个过程,当然就更不可能发现其实是纸糊的石头对大侦探下的手。
他们都以为是罪犯的援兵赶到了,好象还持有枪械。而自己人里只有相川守带着一把手枪,警官们顿时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即要照料受伤的大侦探,又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宫中追捕罪犯,这不禁让他们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只有这些问题,他们还可以应付,可是紧接着又发生了更加严重的情况。
透过重重叠叠的竹林,突然就像是鬼怪故事里面的鬼魂一样,冒出来很多飘忽不定的发光体。开始他们还猜测那可能是罪犯手里的手电筒的光线,但是发光体的数量越来越多,很快就看到诡异的红褐色亮光在四周亮成一片。
无数的红色火球飘飘忽忽地,在黑暗中蔓延开来,接着就听见了竹子发出的噼啪噼啪的爆裂声。着火了迷宫里的灌木一下子全都烧着了。
逃脱的罪犯立刻点燃了竹林,企图烧毁整个杂耍场。这么做的目的一是可以毁灭证据,使得逃跑更加顺利,还可以让迷宫里的侦探和警察吃点苦头,但这些还都不是罪犯的真正目的。固执的红蝎子一心想要残忍地杀死珠子把她作为自己的食饵,不肯就此罢休。它想趁着火灭造成的骚乱再次劫走珠子。
干枯的竹林不时发出巨大的竹节爆裂的声音,火势很快开始扩散。眼睁睁地看着阴暗处被恐怖的火光染成了一片红色。火焰翻卷着,像是无数巨兽伸出的红色的舌头,转眼间添着了一大片竹林,并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迫近。
这时候只有暂时放弃对罪犯的追捕了。首先必须考虑自身的安全,要赶在火焰逼过来之前逃出迷宫。
“明智先生就拜托你们了!”
相川守向着警察们大声的喊着,自己抱起刚刚苏醒过来仍然全身无力的珠子,把她背到肩膀上跑了出去
他急急忙忙地穿过一重重的竹林,朝着没有火的方向拼命地跑着,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是否有敌人埋伏在前面。
突然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绊住了他的脚。相川守猝不及防,重重的摔倒在地,脸和嘴巴都埋在了冰冷的泥土里。
因为疼痛,相川守一时间动弹不得。就在这时候他感到背上的珠子嗖的一声飘向空中,一大捆扎人的竹子代替珠子猛地压在他背上。
就在一瞬间,珠子被人掳走了。相川守越是挣扎,盖着他的竹子就越是乱成一团,使他无法挣脱。他想要求援,可是身边一个同伴也看不见。转眼之间,抓走珠子的罪犯就逃进了黑暗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等他好不容易从竹丛中挣脱出来的时候,珠子已经失踪了,罪犯也不见了踪迹。也不知道同伴都到哪里去了,明智小五郎是否安全。向他眼前压过来的只有漫天火焰,象征着杀人恶魔那无穷的欲念,宛如无数条吞吐着红色舌头的巨蛇。
十九四分五裂的蜡像
青年相川守接下来又做了些什么?身负重伤的大侦探明智小五郎能不能从大火中逃脱?刺伤他的躲在纸糊的石头里的凶手又是谁?当然最让人担心的还是珠子。可怜的珠子又一次落入了红蝎子的手中,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残酷折磨。不过,还是先把这些疑问暂时搁置一下,换一个话题来讲。或许从别的方面入手可以更容易解开这些疑团。
在上述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东京市内各处又连续发生了几起怪事。
第一件事情发生在下午三点左右,靠近大滨町河岸附近的某仓库岸边。一艘停靠在那里的运货驳船的船老大的妻子,在船舱里用系着绳子的铁皮桶打水的时候,从河里捞上来一只从肘部连根切断的白乎乎的人手。
“啊,太可怕了!”
她的惊叫声引起了丈夫的注意,凑近一看,水桶中浮着的果然是一湿淋淋的女人的手腕。
“怎么捞上来这样的东西?不过别扔掉,把它放在一边,马上水上警察的汽艇就要过来了。”
妻子照办了,把铁桶放在了船头,嘴里说着“太恐怖了”之类的话,远远地躲开了。丈夫也没有进一步仔细查看。
没过多久,挂着水警旗帜的小型汽艇就开过来了。等汽艇靠近了,船老大就大声的打着招呼。汽艇上的人一听到“人的手腕”这个词,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等到靠近之后,忽啦啦的跳上了驳船。
和船老大不同,水上警察署的人对浮尸之类的东西早就已经见惯不惊了。两个警官靠近铁桶,开始先用鞋尖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个带手指的白乎乎的东西,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脸上一副“这可真奇怪”的惊讶表情。然后其中的一个壮了一下胆,突然把手伸进铁桶一把抓起那只人手,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了两三遍,终于忍不住突然笑了起来。
“喂喂,你以为这是什么?就是这个东西把你们吓得脸色发青吗?仔细看看,这是蜡做的,是只人偶的手腕。真可笑。”
果然只不过是一只蜡人的手腕。但是就连水上警察署的警员乍一看时,也把它错当作年轻女子的手,的确是做得非常精致。如果不是摸上去硬邦邦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谁都会把它当作是人的手腕。
几乎是与此同时,在陆地上木挽町的后街,也发生了与此类似的骚乱事件。
在一家小饭馆的门口,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箱。一名上了年纪的流浪汉像猎犬一样把头探进垃圾箱里四处翻找着可以拿到废品回收站去变卖的东西,结果又翻出来一只蜡做的人手。
流浪汉并不是看到,而是先用手指摸到了人偶的手腕。凭着手感他立刻就判断出这是蜡做的。
“这件东西做的还真是够精细的。”
他吃惊的抓起那只手仔细研究一番,越看越觉得栩栩如生,仿佛是刚从人身上切下来似的,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一哆嗦就把它仍到了路边。
无论是谁遇到这样怪异的事情,都难免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而接下来发生的状况更加突兀,一只正在旁边嗅来嗅去的野狗一口衔起那只手腕,沿着马路中央一溜烟的跑开了。
路上来往的行人看到这样诡异的情景,都像是看到了鬼怪小说中的铜版画插图,一个个站在原地呆呆的目送着野狗跑过。
几个在街边闲逛的淘气的小孩看到了,立刻抓起地上的棍棒之类的东西追了上去,嘴里不停的叫嚷着:
“快看人手!那只狗嘴里掉的是人手!”
两边商店里的大人、老板娘和年轻人都闻声飞奔出来看热闹,其中有一些人还加入了追逐的行列。
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整条街的人都骚动起来了,好象发生了暴动似的排成一队在街上狂奔,看上去黑压压的一大片。而那只野狗就像是他们的司令官,匆匆忙忙的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嘴里还叼着那只似乎才刚刚砍下来的人手,情景之怪异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这起骚乱很快传到了警察的耳朵里,于是接下来就出现了面容严肃的警察追逐野狗的一幕。最后,这只蜡制的人手终于被请进了派出所。
过后大家才搞清楚,在大滨被水上警察发现的是蜡制的女孩子的右手,而在木挽町被野狗掉走的则是相对应的左手。
没过多久,这次是在银座背后的一条岔道上,有一大堆的人黑压压的聚在一起。狭窄的道路被挤的水泻不通,所有的人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到底在看什么?是飞机吗?”
有新加入的人向一个已经在那里的男子询问。
“不是的。如果有飞机的话,现在还会有这么多人挤在这里看吗?你看,就在下面,在那个烟囱的顶上。”
问话的人依言看去,前面有一家牌子上写着“旭汤”字样的澡堂,好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挂在澡堂的烟囱顶上。
“乍一看好象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你再仔细的看一会儿。”
只见有两个白色的物体斜插在烟囱的口上,直指向空中,而且前端还弯在那里,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啊,那好象是人的脚唉,而且还是两只雪白的赤裸的脚......”
那个人不禁吃惊地大叫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道理不可能是打扫烟囱的工人的脚吧,而且工人的脚又怎么会长得那么漂亮呢?”
“说的是啊。另外我从刚才一直看到现在,还没有见它动过呢。像那样把头伸到烟囱里面,下面还烧着火,一定热死了。”
“那里啊,根本就不会热死的,那一定是具死尸。是有人在那里自杀了。”
另一个人插嘴道。这真是一番奇怪的对话。
“你说是自杀?嘿,会有这样奇怪的自杀方法吗?不过为什么要赤裸呢,就这样不知羞耻的光着两条美丽的大腿?那应该是个女的,而且一定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
“不,决不是自杀!”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青年大声反驳道。
“这一定是他杀!那个女的是被人杀死在那里的。我早就看见了,在大家都还没有注意的时候,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子像猴子一样从那个烟囱的铁梯子上爬下来逃走了。现在想想那个人应该就是凶手!就是他在烟囱上杀了人。”
“哈哈哈哈哈,竟然会有这样可笑的解释。难道会有人故意爬到烟囱上去杀人去吗?”
有人笑出声来。
“你们看,有人爬到梯子上去了。是警察,是警察。马上就能搞清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那个姑娘是哪里来的呢?”
果然,这时候有一个接到报告赶来的警察脱掉了靴子,正笨手笨脚的往烟囱上爬去。他一定认为这是一起突发的犯罪案件。
警察终于爬到了顶上,那双美丽惊人的脚以天空为背景,突然姿势不雅观的杵在他的眼前。淡淡的烟雾从下面升上来,包裹着那赤裸裸的双脚,看上去朦朦胧胧的,鼻子里能够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
“光凭我一个人恐怕不行,可能要请城里的建筑工人来帮忙了。先看看怎么样了,也许还有救。”
警察这样想着,小心翼翼的抓住发热的烟囱边缘,避开烟雾往里面瞅去。
既然有两只脚伸在外面,那么理所当然身体应该是在烟囱里面了。但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不管他怎么朝烟囱里看,都只能看到黑黑的煤块,根本看不到姑娘的身体好象被魔法变走了似的。
不仅是身体,连头和手都不见了,只有两只大腿在烟囱上,斜斜的伸到外面。
只有两条被切下来的白晃晃的女人的大腿......冒着烟的烟囱口......什么也看不见的灰色天空。
看到这从没有见过的诡异的情景,年轻的警察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脚都有点站不稳了。他不禁突发奇想,觉得如果自己此时放开手脚的话,或许不会像往常一样作自由落体往下掉,而是会像梦一样轻飘飘地飞向天空中。
地面上的人群中,有人取出了望远镜,好奇的朝上面看着,心情激动的想象着那个勇敢的警察肩扛着赤裸的女尸从铁扶梯上爬下来的情景。
但是,大家的期待很快就因为警察的奇怪做法而破灭了。
只见那个警察用手抓住其中的一只脚,猛的拔了出来。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奇怪地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把那只脚抛向空中。接着又扔出了第二只脚。
那两条白色的大腿一前一后,以怪异的姿势掉了下来,“嗖”的一声从对面的屋顶消失了。人群中仿佛绽开了烟火一样发出“哇—”的一声。
读者一定想到了,这两只脚也是由蜡做成的。只不过这一次已经不能在一笑了之了,警察决定严密搜索那个骇人听闻的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人群中有一个青年认为,一定是有人在中午的时候扛着双脚爬上了烟囱。由于烟囱的入口并没有人看守所以这种说法并非完全不能成立。但是不管是谁,这样做的话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了,让人几乎难以相信
更有一个看热闹的老人提出了一个有别于旁人的说法,听上去颇有几分可信。
“那两只脚决不会是今天早上以后放上去的。谁也没有注意到。即使注意到了,也不能断定那是人的双脚。之所以会引起这样的骚乱,一定是有人故意先叫起来说‘那是谁的脚’来着。”
总之,他认为那一定是昨晚上就被人放在上面的。
但是不管是晚上放上去的也好,还是白天放上去的也好,这件事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搞出这样骇人听闻的恶作剧来呢?如果是为了引起大家的骚动的话,未免过于煞费苦心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几乎是同一时间,也是在位于银座的新桥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名工人在检修下水道的故障时,打开了一个位于路中央的下水道入口的铁盖。他趴下身子朝下水道里面一看,不只怎么的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喊来了站在附近的同伴。
“喂,你们过来看一下,我的眼睛可能是出了问题。好象有奇怪的东西在下面。”
“是什么呀?”
“别光说话,你快过来看一下,是个美女呢。”
“你说什么美女?你不是在做梦吧,就在这儿?这可是下水道啊。”
随后过来的那个工人觉得他简直是发疯了,将信将疑的朝下水道口看去。
从小小的入口照射进去的光线隐隐约约地落在底部黑色的流水上面。工人一开始还以为那是自己的脸映在水面上的倒影,仔细一看,却是一张非常美丽的女人的脸静静地浮在水面上。
趴在那里的工人的脸和浮在黑色水面上的梦幻一般的女人的脸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上下对视着。
这里是大白天里靠近银座的大街。隐隐约约有无数行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跃入工人的眼角。地面上的世界昨天和今天并没有什么不同,一些都运转如常。谁知从这个永远都匆匆忙忙的现实世界突然低下头来,看着昏暗的地底的流水,却无意中打开了另一个与地面上完全不同的苍白美丽的世界。
刚才的那个工人没有说慌,那张从脏兮兮的地底黑暗中往上看的女子的脸的确是美丽无比。不管这到底是做梦还是幻觉,他心里只想就这样趴在下水道口,把那个美女瞧个够。
他突然惊醒过来,发觉现在不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观赏美女的时候。这件事不同寻常。怎么可能会有活生生的美女钻到下水道里面去呢。不管看起来是多么美丽,那么栩栩如生,那个女的都只能是尸体。或许......
“喂,这或许是有人杀人后,把尸体扔进了下水道。”
“恩,不管怎么说,我先去报告警察。”
其中一个飞奔而去,不一会就带来了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很快人群围拢过来。
然后在警察的委托下,那两个工人胆战心惊的互相拉扯着从地底下把尸体捞了上来。读者也许会想到了—那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躯干和四肢的栩栩如生的用蜡做成的头颅。
二十,银座的稻草人
在发生了一连串以银座大街为中心的怪异事件之后不久,有一个奇怪的男子站在了R大街西服店的橱窗面前。
他戴着一顶变形的黑色软帽,留着画家似的长发,苍白的脸上戴着一幅度数很高的近视眼镜;嘴唇上的小胡子高高翘起,下巴上还留着一把山羊胡子‘身上穿着紫色的短披风,下面是一条二十几年前很流行的花色鲜艳的脏兮兮的条纹裤子,脚上蹬着一双歪歪扭扭的破旧的漆皮靴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鬼怪电影里的主人公。
这个人已经像稻草人一样纹丝不动地在R大型西服店的橱窗玻璃面前站了很久。
天空阴沉沉的,又是日照最短的时节,所以虽然附近钟表店的屋檐下的大钟才指向四点多一点,路上行人的脸看上去已经有些朦朦胧胧了。此时正是路灯还没有亮之前最黑暗的时刻。
穿着披风的男子站在距离橱窗三尺多远的马路中间,隔着玻璃凝视着橱窗里面。5分钟、10分钟、20分钟......他的姿势就像是不会动的木偶,视线也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系在了那里。
开始的时候,路上的行人都把他当成疯子,并没有大惊小怪,纷纷绕道而行。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有人感到好奇停下来看了一看,于是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不一会儿,就聚成了密集的人群。
但是在为数众多的人群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穿披风的男子到底在看什么。大家只不过是对这个穿着老土的怪人执着的样子起了好奇心,跟着在那里看而已。
如果这个人是走江湖卖艺的,又或者是R西装店雇来的宣传员,那么他已经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但这个人两者都不是。
“对不起问一下,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什么啊?难道那边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终于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绅士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在说什么?!”
穿着披风的怪人吃惊的转过身来,看着绅士的脸,接着看见了他身后密集的人群。
“我就住在银座,对银座大街的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今天我经过这个橱窗的时候,突然发现平日里的那个人体模特儿不见了。那是一个我看熟了的姑娘的人偶,既年轻又漂亮。”
穿披风的男子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又高又尖,虽然是对站在旁边的绅士说话,却连人群最后面的人也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会不会是西装店的人用现在的蜡像把它换掉了?”
的确,橱窗里面有一个漂亮的人偶穿着华丽的洋装正坐在长椅上。
“正因为如此,我问了这里的老板是不是换了橱窗里的人偶,老板回答说大约一个星期前才刚刚换过,还要在摆上两三天。他居然不知道人偶已经没有了,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很讽刺嘛。”
他的笑声听起来有些疯狂,令人不寒而栗。
“那么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你喜欢的人偶不是就坐在那里吗......你的眼睛没有问题吧?”
绅士不以为然地说道。后面有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难道你认为是我的脑子有问题吗?嘿嘿,这也好,不过请先听我讲完。”
于是,怪人开始了他的不可思议的演讲。表面上是在对绅士说话,其实是有意识的讲给背后所有的人听。没有人离开,不仅如此,那个怪人的每一句话都勾起了大家强烈的好奇心。所有的人都好象在看说书艺人的表演一样,竖着耳朵认真的听着。
站在对面的绅士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打消了离开的念头,留下来倾听。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热心的盯着那个人偶看吗?请你们看一下我的脸,是不是煞白煞白的?说句实话,那是因为太害怕的缘故。我禁不住被自己的可怕联想吓的寒毛直竖。”
怪人的讲话就像是在叙述一个诡异的故事。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眼镜在闪闪发光。
“我不由得从自己熟悉的橱窗人偶的失踪,联想到了今天发生在这附近的几起怪事。你们能够明白吗?看来你们都没有什么反映,我可是被吓的够呛。”
“你说的是那些今天发生在附近的怪事?”
绅士胡乱插嘴道。
“他说的一定是旭汤澡堂的烟囱事件喽。”
“还有发生在下水道里的怪事。”
银座附近的人们顿时纷纷插嘴。
“是的,我指的就是这些事件。你们大家都知道这些事情了吗?我想可能不是所有的人都清楚吧。
“我也没有亲眼目睹,四处打听一下,终于差不多都了解了:在下水道发现了人的头颅;澡堂的烟囱上挂着女人的双脚;接着从滨町河岸捞上来一只女人的右手;木挽町有一只狗叼着女人的左手。”
“怎么样,明白了吗?头颅、双腿、两只手,把这些都组合起来,不是正好拼成一个美女人偶吗?因为这个橱窗人偶正好是没有躯干的。”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我可以大胆的断言,这个我最喜欢的橱窗人偶已经被人残忍的屠杀了。那个可恶的下手者把人偶切成了好几块到处乱扔,不是为了隐藏,而是为了到处炫耀......是为了炫耀!”
二十一,蝎子的服饰
“不过,如果这里的人偶果真遭到这样的践踏,店里的人不可能一点都没发现吧?难道那个人偶杀手还准备了代替品放在那里吗?”
绅士疑惑不解的问。
那个穿披风的怪人好象正等着这句话似的,猛地一拍膝盖。
“你问得很好,说中了要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否则就不会有另一个人偶穿着原来的衣服站在橱窗里了。”
“是的,坐在这里的人偶已经是替身了。不过,你有没有进一步仔细想过?”
“犯人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呢?为什么要到处炫耀人偶的残骸?这一点非常重要。知道吗,这些都是恶作剧,不过并不是单纯的恶作剧。这里面深深隐藏着残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目的。”
“犯人是想把全东京的人都吸引到这个橱窗前面来。他把蜡人像的头和四肢到处乱扔,就是为了让人发现那其实就是原本装饰在这里的人偶。如果有人发现的话,一定会到这里来看这个橱窗,试图揭开谜底。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了,罪犯的目的就达到了。要是有第二、第三个人的话,很快就会聚起一大批的人。然后,一定会看破罪犯设计的恐怖的谜底。这就是那个罪犯的疯狂的逻辑。
“我从刚才开始盯着这个橱窗看了有30分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不管怎么想都只有一个答案。”
“到底你想要说什么?我还有别的事情呢。”
绅士终于等不及想要走了,怪人急忙挽留他:
“先别急,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要。请看这个,这就是我一开始就想要说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报纸,把它哗啦啦地展开给众人看。
“就是这个。你们知道这张印得很大的照片上的人是谁吗?这是我刚刚买的晚报。可能有人已经看过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情。就是‘红蝎子’!没有人不知道‘红蝎子’吧?那些妖虫又成群结队地出来作恶了。
“在三河岛的杂耍场里,好象上演了一出电影似的活话剧。最后一位名叫相川珠子的美女被红蝎子掳走了。你们看这就是那个姑娘的照片。”
一听到“红蝎子”,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群突然变的鸦雀无声。原来他们都对红蝎子事件的新闻报道感到非常害怕。
看来这个穿披风的男子并没有发疯。他讲的每一句话都很有条理。但是,这蜡像杀人事件和红蝎子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这两件事情都是红蝎子干的!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蜡人像的被残杀,并不是单纯的游戏。这里面潜藏着可怕的用意。恶魔的人偶把戏并不是针对人偶,而是巧妙的象征着真人的命运,无比悲惨的命运。”
“我对此已是深信不疑。只不过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使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那么,就请你们用你们的清凉眼睛来判断一下吧。比较一下这张报纸上的照片和橱窗里的人偶的脸吧。”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难道怪人想要说的就是这些话吗?尽管如此,这个幻想实在是太恐怖了。如果,是说如果,那个人偶的脸和照片上被绑架的姑娘的脸真的是一模一样,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绅士似乎因为这个结论而遭到了出乎意料的打击,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抓过那张晚报,极力靠近橱窗鼻子都几乎贴到了玻璃上,仔细的比较着报纸上的照片和长椅上的人偶。
人群也不再保持沉默,像海浪一样涌向玻璃窗。
这时候,就像是歌舞伎表演中的月亮突然出现一样,橱窗的照明“啪”的一声打开了。店里的职员已经发现了外面的骚动,赶来对人偶进行确认。
橱窗的前面人头攒动。橱窗背后的玻璃门被打开,两个职员走了进去。
在被灯光照的明晃晃的橱窗中央,被华丽的有很多褶皱的洋装包裹着的人偶斜靠在红色条纹的沙发上。
喔,真的很像。不,简直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大家心里都这样想着。但是,谁也没有说话。全场都鸦雀无声。
人偶服装模特儿的脸上被涂了厚厚的粉。不用说,这一定是犯人自作聪明地想把死人的脸掩盖起来。实在太像了。不可能会有与真人那样相似的人偶。
那两个职员在里面呆站了好一会儿,仿佛他们就是两个男的模特儿。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战战兢兢地靠近了那个人偶,轻轻地触了一下露在洋装外面的手脚。
从橱窗外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一瞬间,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都唰的一下子变了颜色。
一个职员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张大了嘴巴大声叫喊着,用手指着人偶服装模特儿—也就是相川珠子尸体的胸口。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一点上。
啊,是蝎子!是一只赤红色的蝎子!
一切都毋庸置疑了。杀人恶魔没有忘记在这里留下他们的标记。
两个职员慌慌张张地消失在店里。接下来没过对久,橱窗里的照明就啪的一声关掉了。紧接着橱窗前面的铁制折叠门开始嘎吱嘎吱地降落下来。刚刚还寂静无声的人群此时突然像开了锅似的一片嘈杂。所有能够找到的用来形容震惊的形容词一下子从千百人的嘴里面同时说了出来。接着聚集的人群开始暴增。无数的人冲过电车线路涌了过来,一眼看不到尽头。
但是最令人奇怪的还是这起骚乱的发起人—那个穿披风的男子。他一把晚报递给那位绅士,就分开人群走到了一边。接着就在橱窗的铁制折叠门开始关闭的时候,他轻轻地冷笑了几声,随即一溜小跑着消失在昏暗的胡同里。披风的下摆炫耀似的随风轻轻飘动,就像是一只黑暗中的阴险的蝙蝠。
二十二,第三位牺牲者
如果说发生在银座街头的橱窗死尸陈列事件,是完全出自于罪犯的虚荣心的话,那么可以说罪犯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这件事发生以后,红蝎子杀人集团的名气已经在全国一炮打响。第二天,连九州和北海道地区的地方报纸也在社会版上用全部的版面来报导这启发生在银座的怪事情。人们个个惊讶于这件事情的离奇怪诞,几乎忘记了对罪犯应有的仇恨,只是从心底里感到无比的震惊:这竟然会是人做的事情吗?会不会是厉鬼,或者是妖魔做的呢?而作为事件的当事人的相川一家遭受的惊愕和悲痛就更不用说了。特别是由于机缘巧合牵连进红蝎子事件的相川守,不仅痛失了心爱的妹妹,还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心中的悲痛难以名状。即使将杀人的恶魔大卸八块,生啖其肉也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悲痛。
但是,敌人却像幽灵一样看不见也摸步着。警视厅虽然已经全力以赴,但还是没有丝毫进展。第二天、第三天由于忙于珠子的葬礼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又过了5天、10天......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川守开始感到无法忍受的烦躁。
警察们到底在干什么?难道凭借这个完备的庞大组织的力量,竟然找不到区区一个戴蓝眼镜的怪物?!
啊,如果明智小五郎侦探没有受伤的话,说不定已经抓住罪犯了。那位唯一可以依靠的明智侦探,在三河岛的杂耍场里遭受到了潜伏罪犯同伙的袭击,身负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相川守心中烦躁不已,但是却想不出其他的办法。虽然他也明白自己这样做也无济于事,但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成天关在家里面。
这一天,他又和往常一样斜靠在书房的桌子上,双手胡乱的扯着自己的头发,独自一个人烦恼。这时候珠子的前家庭教师殿村京子突然走了进来。
这位容貌丑陋但气质高雅的丧偶寡妇,一向都把珠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所以收到珠子的死讯后不禁悲痛欲绝。大家一度担心她会因过度悲伤而病倒。在珠子的头七过后,殿村夫人终于提出了辞呈。恰逢相川操一曾经受到珠子同校友的家长的委托,就把殿村夫人介绍到这一家去担任家庭教师,今天正好是要去试工的日子。
“啊,是殿村老师啊。”
听到开门的声音,相川守回头望了一眼,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
“还在想着那件事情吗?这可不行啊,你可不能这样过于沉溺其中。”
殿村夫人好象很担心似的,皱着眉看着相川守。
“怎么样?您对樱井家还感到满意吗?”
相川守极力掩饰把话题岔开。樱井是殿村夫人要去就职的那家人的姓氏。
“恩,相当好。那家的小姐很可爱,而且还非常漂亮呢......其实不用我说,阿守君你也知道的很清楚吧。呵呵呵呵呵,小姐请我代她向你问好呢。”
相川守突然被她这么一说不禁慌了神,一副十分窘迫的样子,甚至还有点脸红。看来樱井家的小姐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妹妹的好朋友那样简单,似乎还有着更深一层的感情。
“其实我还在犹豫是否要到樱井家去,我就是想打听一下阿守的意见。”
殿村夫人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来。
“怎么啦,难道有什么不满意吗?”
“不是的。不过......阿守君,我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妖魔鬼怪上了身。”
说这句话的时候,殿村夫人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认真。她注视着相川守的眼睛,用若有若无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那个怪物又出现了!今天我和樱井家的小姐一起说话的时候,就在小姐的肩膀上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就是那个—红蝎子!和在珠子小姐身上发现的一模一样。我简直被吓得浑身发抖。”
“殿村老师,这是真的吗?!”
相川守吓了一跳,他用奇怪的声调轻轻地反问道。
“我不想让小姐受惊,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但是我的异样的眼神却被小姐发现了,她低头一看脸色唰的一下子变的铁青,立刻跳了起来猛抖了几下身体,那只红色的虫子尸骸吧嗒一声落到了地板上。
“恩,那么后来呢?”
“小姐实在是被吓坏了,忍不住尖叫起来,紧紧的抱住我不放。我白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也禁不住跟着叫了起来,搞的家里面乱成一团。”
“那么,您知不知道,那只蝎子是什么时候放到品子肩上去的?”
品子是樱井家小姐的闺名。
“这我就不知道了。实在是太可怕了。据说小姐回到家换了衣服之后就没有出去过,也没有和外面的客人会过面。看样子那看不见的幽灵又开始行动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只蝎子到底是怎样放到小姐身上的。”
“那么,您刚开始见到品子小姐的时候没发现吗?”
“那只虫子应该是一开始就已经在小姐的身上了。肯定是我疏忽大意了,一时没有发现。我想情况只能是这个样子。否则如果有人在我看到虫子之前接近小姐的话,我不可能会没有察觉的。”
“那么说来,那个畜生这一次是要把品子小姐当作他的猎物喽?啊,那可怎么办呢?报警了吗?”
“是的,那边的主人已经打过电话了。随后我就告辞出来了......哎,阿守君,一定是我被那个恶魔附了身了。不管我到谁家,那家的姑娘就会跟着出事。”
“那么说,你认为品子小姐也会因此而被杀喽。”
“是的,虽然这听起来很可怕,但是......”
就坐在这个阴天里的凉飕飕的窗户前面,两个人一声不吭的互相对望着,彼此都可以从对方的瞳孔里读到某种潜藏的恐怖,感受到对方的心在瑟瑟发抖。
“明智先生最近怎么样了?”
沉没了好一会儿,殿村夫人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开始问起别的事情来了。
“听说还不能出院。其实我正想今天抽空去看他一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您也一起去吧。”
“可是,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请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转告明智先生,就说我很想找个机会好好的拜访他,向他表示感谢。”
殿村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微笑了一下。相川守从来都没有看到她这样子笑过,不禁好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感到十分诧异。由于讲话的内容和笑容之间没有任何的关联,这就更让他感到疑惑不解殿村夫人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要那样子窃笑呢?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在殿村夫人的笑容飞快的消失的同时,他已经把这件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
二十三,病侦探
那天晚上吃完饭后,青年相川守和父亲说了一声,出门去拜访卧病在床的明智大侦探。
明智大侦探住在一家离家不远的名叫菊町外科的小医院里。一走上那栋并不华丽的西式楼房的玄关,相川守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随着一阵门铃响,就在令人不快的消毒水的气味中,出现了一个四方脸的管理员。
“你是来探望明智先生的?”
他警惕地直盯盯的看着相川守,用充满了怀疑的口气问道。
“我叫相川守,你能替我通报一下吗?”
相川守忍住气回答。
“你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吗?不然的话现在禁止探望的。”
职员讲话的方式很奇怪,好象嘴巴里塞着什么东西似的。
“这么说来是情况不好喽?”
“是的,从今天早上开始病情恶化了,另外还发生了一些意外......”
“不管怎样,请你一定要为我通报一下。要是现在不行,我就回去。”
管理员又一次从头到脚把相川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勉强走了进去。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在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却突然说病情又恶化了,而且说话的时候神情中还充满了戒备。看来一定是出事了。
相川守焦急不安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管理员回来了,这一次他的态度变的稍微客气了一些。
“可以探视了,请往这边走。”
管理员在前面引路。
“你说病情恶化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伤口化脓了......?”
相川守跟在管理员的后面,边走边打听。管理员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是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明智先生被人算计了。因为工作的关系他有很多的仇家。”
一说到仇家,相川守立刻想到了“红蝎子”。难道这些家伙竟然把毒手伸到明智侦探的病床上来了呢?
但是没等他有时间进一步确认,已经到了病房。管理员轻轻地打开房门,用眼神示意相川守进去。
病房位于医院一楼的背面,是一间约有十张榻榻米大小的西式房间,昏暗的灯光下面。有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正在发出可怕而痛苦的呻吟。
相川守一进去,在一旁陪护的护士就告诉了病人。于是病人慢慢转过脸来。那张在白色床单里的名侦探的脸忧郁地看着相川守。
一看到这张脸,相川守不禁吓了一跳。实在是太奇怪了。原本就很瘦的明智侦探此时憔悴的连颧骨都突出来了。脸上的皮肤不仅发青,简直就已经变成了蓝色。双目完全失去了往日里锐利的神采,看上去混浊无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下颚像死人一样耷拉着,露出下面的牙齿,可以看到里面黑色的干瘪的舌头从喉咙里不时发出含糊的呻吟声。
“明智先生,我是相川啊。您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相川守心痛的看着病人的脸说道。
“啊,是阿守君?这一次,我可真是,倒霉透了。”
明智那干瘪的舌头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几个字,就好象很疲劳似的,闭上了眼睛又开始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啊?发生了什么事?”
相川守把护士叫到了一边,小声地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有人在送来的东西上涂了毒药,毒药进入了明智先生的体内。虽然及时进行了治疗,性命是保住了,不过......”
护士不安地回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象是今天早上。”
“你说的那件东西是邮寄来的吗?有没有找到寄东西的人?”
“这个,怎么说呢......”
她似乎有所保留,虽然知道却不愿意回答。
“是不是‘红蝎子’?果真如此的话这件事应该也和我有关。”
一听到红蝎子,护士的脸色都变了,吓的身体直往后缩。
正当他们俩在一边唧唧咕咕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地惨叫声,就好象是野兽的咆哮
“哎呀,不可以,你不能那样子动。”
护士急忙跑到床边,试图让正在拼命挣扎的病人安静下来。但是垂死的名侦探发疯了似的浑身不停的抽搐着,痛苦不堪地发出一阵阵的悲嚎,就像是一只瘦弱的狂性大发的猎犬。
啊,那情形真是太凄惨了。额头上的青筋爆了起来,脸色因为过度的亢奋而变成了紫色,眼珠好象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一样,嘴巴像夏天的狗一样张得大大的,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不时从喉咙里迸发出类似于悲鸣和怒吼的怪异的呻吟声。在身体抽搐的同时,瘦骨嶙峋的双手在空中不停的乱抓一气。
“这里有我,你快去把院长叫来!”
相川守一边朝护士叫喊,一边紧紧地抱住病人直起来的上身不让他挣扎。
“这里就拜托您了!”
护士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明智侦探的这次狂躁的发作持续了有两三分钟,在这期间,他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后院的窗户。
相川守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点,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窗户外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但还是被他的视网膜敏锐地捕捉到了。有两只眼睛正从窗户外朝屋子里窥视。那个人的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黑暗中,只能看见他的两只眼睛在屋内灯光的反射下闪着冷光。相川守定睛再看时窗外已经没有人了。
是幻影吗?不会,如果是幻影的话,病人不可能会朝着同一个方向看的。是什么人不知道,但肯定是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向屋子里窥视。那双像妖星一样闪闪发光的眼睛似乎能发出诅咒,使得明智侦探越发的狂暴了。
空荡荡的窗外不时有一鼓寒气直透进来,而无法抑制的病人的狂暴更增添了恐怖的气氛。相川守感到似乎正在和一种看不见的不可理喻的力量进行抗争,仿佛自己被包围在无法挣脱的恐惧之中。
在相川守的感觉里明智小五郎的发作似乎是持续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只有两三分钟而已,然后一下子平静下来。就像是患了痢疾发作完了一样,一度十分痛苦的明智小五郎突然筋疲力尽,像死人一样躺着一动不动了。
这时候,身为医学博士的院长和护士终于匆忙赶到了。相川守把病人交给了他们照料,自己急忙走到窗口,悄悄的打开窗户向外面望去。没有人躲在外面。可能还是自己的幻觉吧,不然就是那人已经飞快地逃走了。
于是,他关上窗户回到病床边。院长好象并没有进行什么细致的检查,已经准备离开了。
“没什么事吗?在外行的眼里看来,情况似乎非常严重。”
相川守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后问道:“难道还不严重吗?”
“的确是很严重。不过不用担心。你可以慢慢地和他说话。”
红脸膛的院长很开朗似的,双手像柳枝一样叉在穿着消毒衣的隆起的腹部前挥动了两下,就笑嘻嘻的走出了病房。护士也随后跟了出去,随手把门关上了。
看上去怎么这样怪异?把情况那么严重的病人抛在一边不管,开玩笑似的笑嘻嘻的走了出去,这个医生到底想干什么?
转头看看床上的病人,还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马上就要断气似的呻吟着。
“明智先生,你感觉很难受吗?要不要再请医生过来看一下?”
他盯着明智侦探那张干瘪的脸低声询问,明智小五郎却不停的摇头。
“不,不用了......是我想......单独......和你......说话,所以才......请他们......出去的。”
老人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接着,他又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着那个窗户说:
“窗帘......”
“您是要我把窗帘放下来吗?”
啊,看来他果然是看见了那个人影。肯定是害怕那双可怕的眼睛还在外面监视,所以才会叫他放下窗帘
相川守站起来走过去,先放下两个百叶窗,再把窗帘严严实实的挂好,然后返回自己的座位。
“不要留一点空隙,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病人还不放心,所以相川守又过去确认一边才坐下。这时,病人开始说话了。
“嘿嘿嘿嘿......”
躺在病床上的垂死的病人突然间笑了起来,而且很奇怪地笑得瘦瘦地脑袋直晃,似乎正强忍着尽量不发出笑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可怜的名侦探真的发疯了吗?
二十四,神秘的盒子
“明智先生,明智先生!请您坚持一下,出什么事啦?”
相川守把头凑上前去,焦急地喊到。
“哈哈哈哈哈......”
明智仍然笑个不停,令人吃惊地好象完全健康的人一样,蓦地从床上直起身来,站到了相川守的面前。
这情景就像是穿着过于肥大的睡衣的骸骨,突然从墓地里跑出来一样,突兀地站在那里。相川守吓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大叫道:
“不要!不要!千万别乱来......”
“嘘,别这么大声!注意隔墙有耳。不过放心吧。你已经看到啦,我什么事也没有。哈哈哈哈哈,我的戏演得不错吧?”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像做着广播体操一样运动了几下手脚。
不过,不管他的动作怎样的灵活,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健康的人。这主要是因为他的脸色,整个眼睛的周围看上去灰蒙蒙的,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呵呵呵呵呵,是这个吗?”
明智用手指着自己的脸。
“这只不过是颜料。是这里的院长帮我画上去的,替我做了一张面具。这只不过是院长和我两个人在演戏,连护士和管理员都不知道。否则的话很可能会穿帮,说不定到处都有敌人的暗探。”
虽然看起来很瘦,但那是因为真的受伤的缘故。再加上惺忪的眼皮,嘴巴耷拉下来,这些惟妙惟肖的把戏使的明智小五郎看上去越发显得病入膏肓了。
终于明白了明智装病的理由,相川守的心情也因此渐渐地平静了,嘴角不由得浮出笑容。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情况不妙了,着实担心了一回。”
“失敬失敬。要想迷惑敌人,就要先迷惑自己人。谁知让你受惊了。你应该明白了吧?红蝎子那个家伙这次开始攻击我了。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得己而为之。虽然伤已经完全好了,但是为了迷惑敌人,只好请相熟的院长继续让我留在这里。呵呵呵呵......”
侦探讲话的时候非常小心,一点也不敢大声。
“那么,刚才您是故意装出那么痛苦的样子......”
“恩恩,那是今晚这出戏的高潮。你来的正是时候。对不起,对不起。不过在刚才闹的最热闹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窗外有什么啊?”
啊,果然如此!
“是的,我看见了。好象是有什么人在偷窥。您知道是谁吗?”
“恩,我知道。”
“难道是......”
“是的,正是红鞋子一伙的。大概是那个蓝眼镜的手下。”
“他怎么进到院子里去的呢?”
“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或是翻墙,或是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又或是从后门潜入。”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不抓住他呢?我也可以帮忙啊?”
“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有了合适的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目前最好还是让他们以为我已经中了圈套,好让他们不会提防。那些家伙把我看作是眼中钉,想把我毒死。我就故意装出一幅中毒后奄奄一息地样子给他们看。我已经猜到他们今晚上回来观察我的情况,所以正在这里恭候着,演了一场夸张的活话剧。”
“那么说他们真的送了有毒药的东西来喽?”
“是真的。我险些中招。”
“喔,我想起来了,我来是有一些最新发生的事情要告诉您。”
相川守被这起闹剧一干扰,差一点把在樱井家发生的事情忘记了。
“是关于第三个牺牲者的事情吗?”
侦探好象正等着他似的,一下子说中了要害。
“是的。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
“是樱井家的小姐吗?”
相川守惊异不已,瞪着大侦探蓝色的脸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哈,看来你很担心啊。你和那位小姐关系很好吧?不要紧的,这次就全都交给我吧。我可以用自己的脑袋打赌。我一向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就是同样的错误决不能再犯第二次。你妹妹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这件事对我来说真是刻骨铭心。为此我不惜在这里很辛苦的装病。这次如果在失败的话,我就跟他们拼了自己的这条命。”
“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感觉轻松多了。看来侦探的工作还真是辛苦。因为受伤住进了医院,结果马上把这件事也当成了侦探破案的手段巧妙的加以运用。”
“哈哈哈哈哈,你觉得这样很辛苦吗?我倒觉得很愉快。除了军人之外,侦探是最具挑战性的职业了。这一切都是殊死的战斗。双方都绞尽了脑汁,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进行交战。难道世界上还会有比这个更有趣的工作吗?”
“哇,对于您的旺盛的斗志,我真是甘拜下风。哈哈哈哈哈......”
他们俩开始讲起笑话来了。相川守一下子觉得特别轻松。这位大侦探真是太棒了,绝对值得信赖。
虽然话题逐渐变的愉快起来,但他们两个仍然小心翼翼,声音一直压的很低,即使万一那个罪犯又潜到窗子外面偷听,也不用担心他会听见,罪犯一定已经逃走了。
随着紧张的气氛逐渐放松下来,一件一直都没有被注意到的东西突然引起了相川守的兴趣。
“这是什么?”
枕头旁边的小方桌上放着一只做工精致的、用不同颜色和木制的木片拼装起来的盒子。相川守顺手把它拿了起来,随口问道。
“是神秘的盒子。你可以打开看看。”
大侦探的嘴边突然露出像干了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