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后,哈格麦雅的遗族将他片断的笔记搜集起来付印出版,名为「哈格麦雅碑文研究序论」,记载于碑文上关于佩加蒙动植物的叙述所得到的评价并不高,原因是内容过于零碎而且欠缺系统性,加上所描述的是不存在于现实的生物,因此被认为「不像论文,倒像是幻想小说」。
栖息于石中的妖虫暂被归类为蝎子的一种,却未接受过近代生物学的验证。蝎子原本就是属于节肢动物蛛形网的动物总称,一对钳子与四对脚,四对共八只,跟蜘蛛完全一样。
我再度看向凉子手上的书籍内页的插图,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大概是因为图面是静止的吧。倘若想像眼前有个生物蠕动着八只脚,感觉的确相当恶心。
「也就是说,今晚一连串事件的犯人就是这只虫吗?」
我向凉子确认。「犯人」一词并不正确,应该称之为「犯虫」才对吧。
「有九成的可能性。」
凉子慎重回答。
「最后必须向高市理事长问个清楚,应该是这只虫在作怪没错,还可以对照米特拉达提斯六世(Mithradates the Great、120-63BC)的传说。」
「米特拉……什么?」
「米特拉达提斯六世,纪元前一世纪旁特斯王国(Pontus)的国王。」
「……」
「我知道啦,这次一定长话短说,拜托你别摆出那副表情。旁特斯王国也位于小亚细亚半岛上,长期与罗马帝国争夺霰权,米特拉达提斯六世是一名优异过人的将领,同时也是个语言天才,精通二十一个国家的语言。」
想也知道绝对是个喜欢四处招摇的万人嫌,我心里如此断定,虽然不清楚专门的历史学者对这个人物下了什么样的评价。
我的上司很快就读出我的心思,她拿着摊开的内页插图,看着我的脸笑了起来。
「精通二十一国语言乍听之下似乎很厉害,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稀罕的。」
「你自己也是因为精通法语才会被派驻到国际刑事警察机构的吧。」
「不只法语。」
我的上司简短昭告。
「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拉丁语,至少交谈不成问题。」
听得「除了日语以外什么也不会」的我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你是怎么学会这么多语言的?」
「很简单,先从拉丁语学起。」
「拉丁语不是最难学的语言吗?」
「所以才需要先学,学了拉丁语之后,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全是从拉丁语衍生出来的,文法相同,字汇也相近,一下子就能轻松学会。」
「轻松啊……」
这下子我连嫉妒的力气也没有了,会想到先学拉丁语的这个做法,根本不是像我这种凡夫俗子所能及的。
有点离题了,原本是在谈论米特拉什么国王的故事。
「这个人物曾经在西洋史上大放异彩,因此相关的传说不在少数,据说他在败给罗马大军之后,纪元前六三年自杀,然而另有一个说法是--其实自杀的是他的替身,本人则逃亡到波斯。」
「那么,那个国王……」
我个人是希望尽量离古代历史的话题愈远意好。
「是留下了关于怪物的记载呢?还是受到诅咒或者中邪,变成了石什么蝎的呢?」
「石栖妖蝎。」
语言天才摆出严正的态度。
「总而言之,石栖妖蝎就是栖息在大理石内的怪物,极端邪恶,性嗜斗争与血腥。」
提起邪恶又好斗,拿来形容我的上司也很合适,当然我是不会说出口的,我继续听着凉子的说明。
关于石栖妖蝎的传说,全部集中在小亚细亚半岛北部,换句话说就是在黑海两岸。
虽然这个地区之后被列入伊斯兰教的势力范围,但因在古代深受希腊与罗马的影响,建筑广泛采用大理石,不料大理石当中竟然潜藏着怪物。
大理石原本就是由石灰岩变质之后所产生的晶质变质岩,内部存在着能够像在空气当中自由穿梭于主要成分碳酸钙之间的怪物,这种怪物会从墙壁中射出毒针攻击人们,倚在壁面的人们会突然被刺穿背部,倒地而死;此外还会推倒地板上的石像,翻倒床铺把人压死,造成人们恐惧慌乱。假如怪物出现在墙壁之外,就能用火烧或以剑砍,一旦地逃进大理石内,唯一的办法只有将整块石头击碎。
「哈格麦雅碑文」收录了数则关于「石栖妖蝎」的传说,然而根据犹太籍学者所遗留的记录显示,佩加蒙王国被罗马帝国占领之后,很快地邻国旁特斯国王米特拉达提斯六世便除掉了「石栖妖蝎」,而方法只有一句话:「橄榄的恩惠使我们重获和平」。
「……这是什么意思?」
我直觉地提出疑问,凉子的回答反而不如平时明快。
「我想大概就像木天蓼对猫的作用一样,橄榄或橄榄油能够把怪物引诱出来,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当我得知大理石来自土耳其,才联想到这个传说。」
「哦……」
「如何?你相信怪物的存在吗?」
「我相信。」
我发自内心答道。既然现实中有「驱魔娘娘」的存在,我当然不否认怪物会藏在墙壁里。
「你会帮我吧?」
「当然。」
「那么就把这件事告诉长官与总监吧,我们走。」
凉子与我再度回到派对结束后的会场。
石栖妖蝎究竟藏在哪里呢?我的视线不自觉地扫向四面八方,目前似乎没有闯入这个会场。此时,紧身癖的岸本再度不请自来,他凑过来告诉我又出现牺牲者了。
「本来想以手动方式打开铁卷门,结果还是失败并造成死伤,铁卷们突然「碰!」地一声降下来,「喀擦!」一声把头压碎,害我忍不住「恶!」差点吐出来……」
「先生,你的拟声语太多了。」
我就像唠叼的国语老师在教训学生一样,话说完才发现,脸型酷似长毛牧羊大的警政署长不见踪影。
「长官在SP的护卫之下到医务室去了。」
「长官受伤了?」
「不,听说是因为米尼尔氏症候群(译证:以法国医师P·米尼尔 1799-1862为名的病症,由于内耳功能障碍引发耳鸣、头晕、重听、恶心、呕吐等症状,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恢复)发作晕倒了……」
这时传来女性之间激烈的争辩声,听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当然就是我的上司跟岸本的上司。
「你所谓大胆的假设完全是毫无根据的妄想!」
「噢呵呵呵--要证据当然有。」
「有就拿出来呀!」
「根据我的学识与涵养,我己经清楚看穿事件的真相与犯人的真面目了,正确说来犯人并不是人类,总之只有我才会拥有如此的神机妙算。」
室町由纪子摆出几乎要喷火的表情,凉子则不怀好意地冷笑,然后看向坐在地板一语不发的警视总监。
「我没空理会小角色,总监,可以请您听我说明吗?」
「喂,凡事都有先后顺序,有事先经过我这一关再说。」
越俎代庖的警务部长被凉子漠然斥退。
「我不想在无谓的程序上浪费时间,我已经说过了情况急迫。」
「……你说吧。」
总监站起身,他的身高虽然比凉子矮,身体却宽出许多。凉子率领着总监看起来的确是这样--走到会场一隅说明详情。经过十分钟左右,两人才回到众人所在的场所,总监在众人面前半张着口,从来没见过他脸色这么差,一定是刚才听了有关怪物的说明之缘故。
「好吧,就由我来负责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表示他已经放弃安享晚年了,总监终于做出最后的决定,听得凉子心满意足。
「那么,请SP把手枪借给泉田,连同子弹。」
总监转过头,把命令一一交代下去。一名与我差不多同样身高,身体的幅度却比我宽一倍,堪称彪形大汉的SP向我走来,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手枪,当我接过手枪之际,有个人冷不防插了句话,也就是警务部长。
「泉田,你真是个有肚量的男人。」
「啊?」
「上司是女人以及上司年纪比自己小,无论哪一边都令男人难以忍受,而你却同时承受这两者,哎,你真的是个肚大可容船的男人啊。」
如果是十年前的我,也许会把这番话当做是一番夸奖,可惜的是我早已丧失了这份天真。
「哪里。我的肚量并不如您想象中来得大,即使我可以忍受上司是女人以及上司年纪比我小的事实,但不代表我可以忍受无能又恶劣的上司。」
是不是应该到此为止?我心想,然而嘴巴却停不下来。
「假如遇到这种上司,我会忍不住凶性大发,把他痛殴一顿。大概是受了某人的不良影响吧!最近常听人说:泉田长期近墨者黑,已经被污染了,实在对我造成不小的困扰。」
警务部长的脸色惨白,看样子是料想不到我会还嘴。
「给他一拳也无所谓,泉田。」
远比我来得危险的上司专挑这种时刻煽风点火。
「如果不幸被惩戒撤职,你尽管来JACES,我让你当课长,等到警务部长退休后二度就业时就派他做课长秘书,你大可好好享受差遣他的乐趣。」
警务部长原本白得像漂白过的脸,这次转为满面通红。
「胡、胡扯什么!我才不稀罕到JACES二度就业,上级早就已经指派我在退休后转任京滨共同银行的专职顾问了!」
话说到此才惊觉自己的失言,警务部长连忙堵住自己的嘴,这次换成室内的空气被漂白,只见警视总监拉下一张脸,从地板站起身。
总监连正眼也不瞧狼狈至极的警务部长一眼,直接向我问道:
「啊,你是泉田吧,阶级是警部补吗?」
「是的。」
「这样啊。」
总监就像被主人处罚不准吃饭的叭喇狗,露出满脸哀怨的表情。
「看来你是怀才不遇,这次事情结束后我立刻升你做警视,现在先辛苦点,加油吧。」
升我当警视?我目前是警部补,一升上警视等于连跳二个阶级,意思是要我殉职就对了。
「我实在承当不起。」
我想试着把话说得更富机智一些,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时,我那「年纪比我小的女上司」开口了。
「总监,我也有个请求。」
「什、什么事?」
总监冷不防倒退半步,我想不会有人怪他的。凉子之所以摆出笑容应该是想让总监安心,只不过我很怀疑能达到多少效果。
「请您思考一下应该如何对外说明今晚的事件,希望内容能够合乎逻辑,可以麻烦您吗?」
「唔、嗯……」
「这种事情还是找总监最可靠。」
药师寺凉子在必要的时候也是懂得逢迎谄媚的,只见总监默不答腔地频频点头。
「高市理事长来了。」
随着这一声报告,室町由纪子便站到总监面前,凉子则是后退一步,把舞台让给敌手。这样的举动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想把责任推卸给对方时,凉子就会让位;重点是:凉子已经揽下了可以大出风头的表现机会,才想把毫不起眼的搜查或质询工作丢给由纪子。现在的我已经练就到光凭表面的动作,就可以明白上司的心思。
高市依然充满了自信与镇定,我试着从他的表情寻找虚张声势的蛛丝马迹,可惜徒劳无功,我想即使在三十年后,我也无法成为态度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人物。
此时总监说话了:
「高市先生,有件事想请问您。」
「太荣幸了,想不到警视总监会亲自询问。」
「您知道石栖妖蝎吗?」
射出质问之箭的是凉子,事实上也只有她才记得住石栖妖蝎这个名词。高市向凉子瞟了一眼,奇怪的是目光并不带任何情绪,看来凉子慑人的美貌似乎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真是糊涂,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细节。而高市的唇瓣作出挖苦人的形状。
「哎哟,怎么一下子降了四个阶级,本来还以为己经做出了结论,结果拿出这种听都没听过的问题来质询我,感觉实在令人不怎么愉快。」
「哎呀,请您千万不要介意,这是全世界警察共通的做事手法。」
总监张开嘴巴,却什么话也没说又闭上了。叭喇狗般的长相弥漫着远胜于以往的哀愁,看来今天这个晚上让我有了许多新发现,上司其实也有着当上司辛苦的一面。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加油吧。」
凉子向总监行礼致敬,就在同时传来一阵轻微的摇晃。设置在会场的大画面萤幕映出一副诡异的景象--海滨都市广场的前庭出现了状似怪兽的金属庞然大物,也就是特殊车辆部队的起重机。
巨大起重机的粗大钢索前端吊着一个同样是相当巨大的铁球。这颗泛着黑色光泽的铁球感觉就像是把保龄球的直径放大十倍一样。此时画面中的记者声嘶力竭地喊着:
「现在铁球即将展开破坏作业,自从一九七二年,就是那个……浅间别墅事件以来,没想到当时的情景会在相隔几十年后再次重现,我那时还在读幼稚园呢!啊啊,回想起来还真令人怀念,一九七○年代……那段时期的日本是多么朝气蓬勃啊。」
以铁球进行破坏是万不得已做下的决定。总监、由纪子、我还有凉子的视线都紧盯着画面不放。
「给我住手!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充斥着怒气的吼声一涌而上,众人的视线顿时从大画面萤幕转移。声音来自高市理事长,只见他全身颤抖、双眼冒出雷火,面目极端狰狞。
「住手!我叫你们住手!不准破坏我的城堡!」
高市与一秒钟前的形象迥然不同,活像个冥顽不灵的暴君。
「高市先生,不管怎么说……」
警视总监的语气听来沉重。
「事关将近一万人的性命,已经有五十人左右死亡,受伤者则比这个数字多出好几倍,虽然我也觉得这个做法有些粗糙,但总比什么事都不做来得好吧……」
「我们走吧,泉田,这下有得吵了,就交给总监去负责吧。」
凉子事不关己地说道,随即快步转身离去,我也立刻紧跟在后。才刚走出会场,身后便传来剧烈的打斗声响,我回过头,正好目睹到难得一见的光景总监倒在地上,高市则冲上前,两腿跨坐在总监身上紧紧捏住他的脖子,很快地五、六名SP飞奔上前拉开引发骚动的高级主管,激动得拳打脚踢的高市转眼间就从总监身上被强行拖走,双手被钳在身后。
「我要以暴力伤害、妨害公务的现行犯逮捕你!」
由纪子的语气铿锵有力,在SP的帮忙下,总监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衣领、稀疏的发丝全乱了,眼睛眼嘴唇肿了起来还流出鼻血,无庸置疑地,高市已经成了暴力伤害的现行犯。
高市在SP的包围下被带往会场另一侧,由纪子则走向我与凉子--也就是出口的所在位置。
「小功劳就让给你表现了。」
凉子说道,由纪子闻言面露苦笑。
「看他气成那副模样,花点时间应该可以问出不少事情,你那边情况如何?我是不会吝惜提供支援的。」
「不了,谢谢。」
凉子摇头。
「不过,我要借用一下你的部属。」
「岸本警部补?」
凉子点头,由纪子随即心领神会。
「尽管差遣他无妨,反正你平时也颇照顾他的。」
好像在借橡皮擦、原子笔的感觉。从由纪子的说法听起来,她早就知道岸本已经被凉子收买了,而凉子似乎也不避讳由纪子知道这件事,这样的关系简直太离谱了,难道在Career的圈子里,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吗?
「什么?跟药师寺警视同行?」
岸本大惊失色。
「非、非常感谢您的指名,请恕我谢绝您的好意!真的,像我这种初出茅芦、才疏学浅的人跟在一旁,只会成为药师寺警视与泉田警部补的绊脚石,请您另请高明……哇--好痛!」
岸本发出惨叫,因为右耳被人用力拉扯。
「那么,一肩担负起警界所有人期望的我们现在就要去打退怪物了,请各位不必相送,大家保重了。」
所有人的确对凉子抱着期待,他们殷切地期待凉子跟怪物同关于尽。凉子拧着岸本的耳朵走出门,我则紧跟在后。
离开房间关上房门之际,耳边传来警务部长近似哭诉的声调:
「总监,日本警察的未来不会有问题吧?」
「等我卸任后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是在上位者的标准答案。
第六章 唯我得胜才叫真正的正义!
十八世纪,俄罗斯女皇爱卡提莉娜二世穿着军服骑在马背上进行阅兵仪式,为其气宇轩昂的英姿而感动不已的兵士们举起枪剑高喊「万岁!」。当药师寺凉子就寝时,就算枕头下摆着爱卡提娜二世的肖像画,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在现实中,跟随她的只有两个男人,就是我泉田准一郎跟岸本明。对我和岸水而言,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不过凉子想必有所不满,因为连桃太郎都带了三个随从(译注:日本童话桃太郎打鬼,身边有雉鸡、猴子跟狗三名随从),结果她居然还比不上桃太郎。只是依照凉子的个性,她可能会把由纪子当做雉鸡,这么一来,岸本是猴子,那我就是狗了?这幅想像图实在不怎么令人赏心悦目,于是我决定不再想下去。
岸本好几次想找机会溜之大吉,无奈被夹在凉子与我之间根本无法付诸行动,后来他似乎也已放弃逃走,默不作声独自陷入沉思,不久又冷不防地开口说话:
「如、如果真的是药师寺警视所说的生物……」
「什么?」
「有没有办法活捉呢?我想这一定会成为科学史上的重大发现,重大发现耶!我们的名字会在科学史永垂不朽哦!」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去抓好了。」
凉子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加快脚下的速度,高跟鞋鞋跟在大理石地板敲出清脆的声响。岸本心不甘情不愿地追上去,同时向我低声说道:
「我觉得药师寺警视与其作那身打扮,还不如换成紧身衣来得更方便活动些。」
「我看你对紧身衣还真是情有独钟啊。」
「不,像是旗袍、骑师服、大礼服、燕尾服加上网状丝袜也都相当适合她,她是个标准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极了,甚至德国纳粹军服也很合身……」
是我搞错了,原来在这个男人眼中,女性只是可以换穿衣服的活动洋娃娃。此时岸本往上翻起眼球瞄着我,刻意把声音压得更低:
「我说,泉田先生,帮助我逃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落到这种下场,就算是泉田先生你也不是出于本意吧。」
「你何不换个角度想想呢?」
我亲切地说道。
「驱魔娘娘是不死之身,能够依附驱魔娘娘反而安全,比起与那群派不上用场的大官们为伍要强多了。」
「泉田先生,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你不相信?」
「驱魔娘娘可以平安无事,并不代表我就会安全吧!
我看正好相反,台风眼晴朗无云,可是周围却是风雨交加!」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你就应该再靠近台风眼一些,这样比较安全。」
我并非有意模仿凉子,这时却揪住岸本的领带往前拉,只听见岸本发出「哇啊--」的呻吟。
「拜、拜托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在这栋大楼里,因为驱魔娘娘而遭到什么危险……!」
「你啊,我先把话说在前头,现在就是因为在大楼里才不会有危险。」
「耶?」
「你想想看,如果现在在高速公路上,驱魔娘娘开着积架或保时捷横冲直撞,就算是热带的夜晚也会冻死人的。」
「……真、真的吗?」
我听过驱魔娘娘的驾驶哲学。
「躲不开我的车子的人,就不应该发驾照给他!」
这番话说出来教人心里直打颤。驱魔娘娘永远是对的,错在授与驾照的日本政府,具体说来是错在发出驾照的警察。就这样三番两次折腾下来,我才好不容易学会放弃自讨苦吃。
这时驱魔娘娘响亮的脚步声折了回来。
「在前面一段距离的走廊有那家伙的动静,岸本!」
「是、是、是。」
「你去把那家伙引过来。」
「哇啊……请饶了我吧!」
「你给我闭上嘴,乖乖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叫你来不为别的,就是要你去当诱饵!」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岸本大哭出来。
「我、我是Career耶:是警界未来的干部,打算退休后转调小钢珠经营公司,从此过着无忧无虑的人生,想不到年纪轻轻就要殉职……」
「你要是殉职了,我会在你的棺材里摆进全套紧身衣战士变身造型娃娃,在葬礼播放卡通主题曲,好了!是个男人就要有必死的觉悟,快去!」
「为什么男人就要有必死的觉悟?这种强调「男人必须像男人、女人必须像女人」的观念正是造成社会病态的主因,人是不分男女的,人应该像人……」
「你不喜欢我叫你像个男人?那就像个警察如何?出生时无法选择男女性别,不过选择职业可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
岸本还想继续抗辩,然而凉子不愿再浪费时间说服他。她使出相当于一流足球选手的脚下功夫,往岸本的尊臀狠狠踢过去,高跟鞋的前端嵌进臀部的肉里,岸本发出几近断气的哀嚎,整个人跌在铺着地毡的地板上,又站又跌地到了第四次站起身来,才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望着他那不牢靠的背影,我向上司问道:
「你打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紧身癖岸本对不对?」
「谁会信那个紧身癖白痴!」
斩钉截铁地说完后,凉子才回问:
「紧身癖是什么?」
「紧身衣战士癖。」
凉子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地便又绷起表情,目送岸本带着烂醉般的步伐弯过走廊转角,我继续向凉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