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虎不禁叹了一口气。
萧若愚这才发现铁虎,傻笑道:“钟馗大老爷也给收服,做了他的跟班了。”
铁虎苦笑道:“你怎么忘记了我是用铁链,不是钟馗大老爷。”
萧若愚“喔”的一声,拍着脑袋道:“该死该死,我怎么忘记了。”
他连随回望着龙飞,说道:“他又不是钟馗,你又不是妖隆,方才叩的头我要收回了。”
龙飞道:“你收回好了。”
萧若愚忽然又跳起来,尖叫道:“可是我怎么会回到家里来?”
紫竺即时笑道:“小弟。”
萧若愚如遭雷殛,一下子转过头来,看见紫竺,立刻雀跃道:“紫竺姐妲,又见到你了。”
紫竺诧异的问道:“什么时候你见过我?”
萧若愚道:“方才。”
紫竺追问道:“在那里?”
萧若愚道:“在义庄,你怎么躺在棺材里?”
紫竺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道:“你见的不过是你哥哥刻的木像。”
她连随手指向放在堂左侧那尊大像。
萧若愚循望去,道:“不是一样吗?哥哥告诉我都是一样的。”
紫竺摇头道:“怎么会一样呢,木像不会笑,又不会说话。”
萧若愚连连点头道:“可是哥哥却当真是你,不时的紫竺,紫竺的叫啊。”
紫竺脸上不由一红。
萧若愚接道:“你不信,我去找哥哥到来,你可以问问他是不是?”
他目光无意一落,看见了桌旁那副棺材,看见了棺材放着的萧玉郎,道:“怎么哥哥也睡在棺材之内!”
连随就拍手微笑道:“有趣有趣。”
众人听着,齐都鼻子一酸。
萧若愚接道:“这可好了,不用到处去找他,哥哥,哥哥,紫竺姐姐说有话要问你。”
萧若愚却完全瞧不出来,接嚷道:“哥哥,你平日不是很多话要对紫竺姐姐说?”
当然又没有反应。萧若愚动了几下鼻翼,又道:“不成,睡着了?”
紫竺实在再也忍不住,失声道:“你哥哥已经死了。”
萧若愚一怔道:“死了又怎样?”
铁虎道:“像义庄那种死人一样。”
萧若愚立即跳起来,大叫道:“谁说的?”
紫竺叹息道:“小弟,是真的。”.萧若愚呆子一样望着紫竺,道:“这是说,哥哥不会再说话,再走动了?”
紫竺黯然点头。
萧若愚又问道:“紫竺姐姐,你不是骗我吧?”
紫竺道:“姐姐又怎会骗你?”
萧若愚“哇”的伏倒桌上,大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白三娘忍不住亦哭了。
众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都怔在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若愚才收住了哭声,在桌上坐起来,默默流泪。
铁虎吁了一口气,上前两步,放软声音道:“小弟弟,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萧若愚望了铁虎一言,道:“你是做官的,不跟你说话。”
他真是闭上嘴色,而且闭得綮紧的。
铁虎苦笑,目注龙飞。
龙飞摇头。他知道萧若愚也一样不会跟自己说话的。
白痴虽然脑筋迟钝,但决定了的事情,就绝不会更改。
紫竺看在眼内,柔声道:“小弟,那么,跟我说成不成?”
萧若愚却竟不假思索,道:“成。”
紫竺道:“那么我问你……”
萧若愚瞪着铁虎龙飞道:“姐姐,他们在这里,会不会听到我们说话。”
紫竺点头。她实在不忍欺骗萧若愚。
龙飞明白紫竺的心情,目注铁虎道:“我们都出去。”
铁虎踌躇一下,终于举起脚步。萧若愚目注他们出了大堂,道:
紫竺说道:“现在你可以放心说话了。”
萧若愚点头,道:“姐姐,有件事,很奇怪,很奇怪的。”
紫竺道:“你说啊!”
萧若愚摇头道:“我实在不明白。”
紫竺道:“不明白什么?”
萧若愚的眼泪忽然又流下。
正当此际,照壁前白仙君那尊木像倏的四分五裂,“哗啦”的四下飞溅。
一个人同时从中飞出!
血红色的衣衫,惨绿色的脸庞,一面蛇鳞,双手亦是蛇鳞遍布。
“都走了。”
正是那个怪人。
他右手之中,此际握着一把闪亮的长刀,锋利的长刀!
人如箭,刀如虹。
“呱”一声怪叫,闪亮锋利的长刀凌空向萧若愚斩去。
紫竺惊呼。
萧若愚却呆然不动,泪涌如泉。
紫竺惊呼未绝,萧若愚的人头已然从刀光中飞起来。
鲜血狂飞。
紫竺一声怒叱,反手抓住一张椅子,奋力砸向那个怪人!
那个怪人已经立足桌面上,“呱”的又一声,刀一翻。
椅子刀光中碎飞,紫竺缩手急闪,同时抄住了第二张椅子。
※ ※ ※
龙飞铁虎“哗啦”那一声之中已经回头。
一眼瞥见,两人齐声暴喝,不约而同反扑。
龙飞人如天马行空,半空中剑呛啷出鞘,人剑化成一道飞虹,凌空向那个怪人飞射去!
铁虎那倏铁链亦“哗啦”撤在手中,身形亦施展至极限。
那个怪人对他们似乎有所避忌,未敢逗留,一刀斩碎紫竺那张椅子,双脚便往桌上一顿,身形疾向后倒射开去。
紫竺看得真切,一声娇叱,抄住的那张椅子飒然脱手,掷向那个怪人。
她惊怒之下,已全力出手!
那个怪人彷佛早已料到有此一着,人在半空,猛一个觔斗,右脚正踹在掷来那张椅子之上。
那张椅子“叭”的被他踼得疾飞了回去,反撞向龙飞,他形藉此一踼之力,继续向后飞,哗啦的撞碎右墙一扇窗户,疾穿了出去。
龙飞只恐紫竺有失,身形一飞,离弦箭失一样,亦是有云回之势。
他虽然目睹那张椅子迎面飞来,亦无从闪避。
那张椅子有紫竺一掷之力,再加上那个怪人一踼之力,实是非同小可。
龙飞也知道厉害,那刹那之间,剑“嗡”然弹出一片剑芒迎向飞来的椅子。
“沙”一声,那张椅子一迎上剑光,就化成粉碎。
那刹那之间就像是变魔术一样,整张椅子瞬眼间消失半空龙飞的身形同时落下。
铁虎在后面只看得魄动心惊,失声道:“可有事?”
龙飞道:“没有!”身形又飞起,从怪人撞碎那道窗户追去。
铁虎亦紧跟着赵窗追出去。
萧若愚没有头的尸身才跌下,跌在桌面上,他那颗人头也正落在桌面上。
白三娘这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哀呼一声,双眼翻白,往地上就倒。
紫竺急忙一把扶住!
她的一张脸已经苍白。
有生以来,她何尝遇过这么残忍,这么恐怖的事情?
血仍在奔流。
鲜血!
白痴何辜?
萧若愚到底知道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非死不可。
像中人到底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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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蜥蜴--第十五章 夺魄快刀
第十五章 夺魄快刀
庭院萧条。
怪人身形凌空飞舞,飞过海棠树悄,舞过芭蕉叶顶,穿过院门,越墙翻屋,矫活非常,迅速之极。
龙飞紧追不舍!
铁虎亦竭尽全力在后面狂追!
再过一道短墙,那个怪人已进入那座遍放木刻黑蜥蜴的庄院。
身形一落,一股白烟暴起!
龙飞后面看见,怪叫一声,横越一丈,掠上一旁瓦面,再一拔,在瓦面之上拔起二丈多三丈!
居高临下,他看得很清楚,那个怪人并没有在白烟中消失,也没有化做一条黑蜥蜴,混在院内的黑蜥蜴之中。
他看得很清楚,那个怪人再翻过一道短墙,落在那个荒僻的后院内,旋即向那座小楼射去,白烟虽然起,但未浓,怪人的一身红衣更鲜明触目。
龙飞一声长啸,半空折腰,斜射向蜥蜴院。着地又拔地,穿白烟,越短墙,掠进后院内。
他连随奔向那座小楼!
后面即时传来了铁虎一声大叫:“龙飞!”
龙飞扬声道:“在这儿。”身形却不停。
“哗啦”一声暴响,也即时在楼中传出。
※ ※ ※
小楼的门户尽开。
龙飞猛一声暴喝,一剑化千锋,人裹在剑光之中,连人带剑,夺门而入。
没有袭击。
小楼也没有人。
龙飞身形不停,人剑追向哗啦声响之处。
声音他肯定是对门那边传来。
转过那扇曾经出现一个半人半蜥蜴的怪物,在吸吮着一个面貌与白仙君相若的女人,飞扬中火焰中的那副怪画,但后来却又变成空白的那扇屏风,龙飞扑向对面墙壁。
那扇屏风现在仍然一片空白,屏风后面也一样没有人。
但墙壁上那个窗户却已经碎裂!
“哗啦”那一声,毫无疑问就是这个窗户碎裂之时所发出来。
龙飞的身形在窗前停下。
窗外是后院的另一面,也一样遍地荒草,在荒草之中,有几棵芭蕉。
花已谢,花已残。
风吹绿芭蕉两叉。
一股难言的寂莫,难言的萧索蕴斥其中。
其中却没有人!
那个怪人到底从那个方向逃去?
龙飞瞧下出来,身形一纵,越过窗户,掠入荒草之中。
然后他猎狗一样搜索起来。
后面忽然又传来了铁虎的大叫声。
“龙飞!”
“这边!”龙飞应声拔起了身子,掠上了小楼的瓦面。
再一纵,窜上了屋脊。
四顾无人,只见铁虎,正踏着院中荒草向小楼奔来。
铁虎也是在周围张望,见龙飞立在屋脊之上,急问道:“可追到那厮?”
龙飞摇头。
铁虎又问道:“是不是又化做白烟飞上天去了?”
龙飞摇头道:“我看见他逃进了这座小楼。”
铁虎道:“那么现在呢?”
龙飞道:“小楼后面的一扇窗户被震碎,却不知越窗之后那儿逃去。”
铁虎道:“周围都不见?”
龙飞道:“都不见。”
铁虎咬牙切齿的道:“好小子,又给他逃去了!”
语声方落,一声惨叫,突然从隔壁那边传将过来!旋即有人嘶声狂吼道:“丁鹤!你真的要杀我灭口?”
狂吼未绝,又是一声惨叫!
龙飞铁虎听得真切,齐皆耸然动容。
铁虎脱口呼道:“住手。”人链齐飞,翻过围墙,跃下隔壁。
龙飞身形同时从屋脊上射出,箭一样射了过去。
※ ※ ※
隔壁就是丁家。
也就是丁鹤那个书斋坐落的那一个院落!
惨叫声,狂吼声,正是从书斋之内传出来。
龙飞身形一落即起,人剑飞起,铁虎呛啷啷一抖铁链,亦冲了过去。
书斋的门户与龙飞紫竺离开时一样,仍然给掩上。
龙飞剑在身前,剑光飞闪!
那道门迎上剑光,嗤嗤嗤四分五裂!
龙飞人剑夺门而入,未碎在剑光中的门板纸一样飞了起来。
那刹那他的心情实在紧张之极,也恶劣之极。
他听得出那狂吼的语声绝不像丁鹤所有,却很像在那里听过。
一时间,他又想下起是在那里。
到底是谁狂吼丁鹤要杀人灭口?
龙飞剑如电,人如电,目光亦如电,一射入门,已瞥见了丁鹤。
他瞥见丁鹤的勾魂剑!
剑已经出鞘!
三尺三寸的长剑,狭长而尖锐,锋利而闪亮,握在丁鹤的右手中,垂指地面,剑尖滴血!
鲜血!
在他的身前,在的剑下,倒着一个红衣人,血红的衣衫,惨绿的肌肤,光腻的蛇鳞!
正是那个怪人。
刀仍在怪人手里,刀锋染满了鲜血。
他的咽喉在溅血,人已经气绝。
丁鹤左腰后也在流血,衣衫迸裂,肌肤外翻,一道血口斜开至脊椎骨旁边。
是刀口!
这显然他虽则一剑勾魂,洞穿怪人的咽喉,自己亦伤在怪人快刀之下?
伤得无疑很重,但斩的并非要害,并不足致命!
可是龙飞才冲入,丁鹤就倒下!
他的一双眼仍然圆睁,眼球上布满血丝,充满了惊讶,也充满惯怒!
龙飞方才已目睹那个怪人身形的矫活!刀法的迅速,但铁虎也没有走眼,他跟着进来,目光一落,不觉脱口一声;“『一剑勾魂』果然名不虚传。”
龙飞却一声不发,急步走过去,正准备替丁鹤封住腰后的穴道,阻止血液再外流,可是他一走近,就发觉丁鹤的血液已停止外流。
“奇怪?”
他连随又发现丁鹤腰后伤口附近的肌肉逐渐苍白起来,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去!
一摸之下,龙飞面色骤变。
一股寒气正从他手心透上,他非常自然的一缩手,失声道:“冰魄散!”
铁虎一怔,道:“什么?”
龙飞道:“他正中了冰魄散!”
铁虎道:“那儿来的冰魄散?”
龙飞道:“只怕是来自刀上。”目光转向怪人手中那柄刀。
那柄刀的刀锋幽然散发着淡绿色的寒芒。
那种淡绿色已淡得接近白色,不在意根本就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