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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川乱步】透明怪人

江户川乱步(日)
第01章蜡面人
两个少年遇到这么可怕的事,也许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事情发生在初春的一个星期日。那天下午,小学六年级学生岛田和木下两个少年去老师家玩,老师很高兴,给他们讲了许多有趣的事儿。时间过得很快,不觉已是傍晚时分,他们依依不舍走出老师的家门。就在回家的路上……
“哎呀,真怪呀!这条街我怎么好像一次也没来过。”
岛田君奇怪地环视着四周。
“是啊。我觉得好像也是,怎么这么冷清呀!”
木下君缩着脖子看了看前后,大街上不见一个行人。
夜色朦胧的昏暗中,一条不曾记忆的大街在两人的脚下伸延开来。街面上水果店、点心铺、牛肉屋……一家挨着一家却不见星点灯火,更无人的踪影,简直让人生疑,是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世界,剩下的仅仅只是这些店铺。
“真奇怪呀!”他俩狐疑满腹继续朝前走着,在一家装饰堂皇的古董店前不由地停住了脚步,高大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许多古朴的佛像、华贵的陶器。“我爸爸特别喜欢这样的一些佛像,每次跟他出门到了古董店门口总会多站一会儿,一看就是老半天。我倒是不喜欢,看着怪吓人的。”
接着岛田君的话,木下君说:
“嗯!是有点儿吓人。每次去博物馆,总觉得佛像厅里的那些佛都是活着的人,我现在连博物馆都有点不敢去了。
不过,你可别小瞧了这些佛像,说不定都是国宝级的哟!”
“佛的长相都有点像印度人。这也难怪,佛教本来就是从印度传来的嘛!”
说着,他俩围着橱窗观看起来。各式陈列品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把他俩深深地吸引住了。不知不觉他俩已看完了全部展品,当他们抬起头来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橱窗正面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那人戴着呢绒帽深扣于眉际,大衣领立着遮盖住了下巴,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尊佛像。那是一尊深色金属制作的小佛像,大约只有十五厘米那么高,但在橱窗里它却备受尊宠地置放在最中心一个制作精美的高台上。
少年木下打量了一下绅士,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好奇地又多看了一眼。冷不丁他突然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身旁的同伴,吓了岛田君一跳。岛田君转过头来时只见木下君的一双瞪得大如铜铃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直勾勾地盯着玻璃橱对面的绅士。顺着木下君的视线望去,岛田君也愣住了,现在的他变成了木下君一副模样。
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是什么把他俩吓成这副模样?问题出在绅士的那张脸上,原来那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真人的脸膛。
起先他俩以为那人带着一副面具,可却不见有挂面具的线绳。再细细观察,发现面具和头部没有任何衔接的痕迹,心中揣想着那莫非是一种从头顶扣下来的特殊面具?
那人身着西装,与那些装点在橱窗里的洋模特毫无两样。但洋模特不是用蜡制作的,可这人的脸却像蜡人一样光滑,洁白剔透。白皙的面颊微微泛红,高高的鼻梁,潇洒的胡须,一个地道的西洋绅士,可是那张脸却如同死人一般没有一丝血色,眉毛、眼睛、嘴巴一动不动,尤其是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黑洞洞的,简直就是一尊蜡制的雕像。
可是就是这个“蜡人”,他竟然大大咧咧地走到大街上来,在橱窗前如此这般地观看着佛像。他似乎要把这尊佛看穿,好像丝毫没察觉橱窗侧面站着的这两个少年。
岛田和木下两个少年此时已恨不能插上翅膀赶快逃离此地,可脚怎么也不听使唤挪不开半步,当然他们也许更担心哪怕稍许动弹一下,蜡面人就会马上朝他们扑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仅仅不过五分钟,他俩觉得过了许久许久。
一会儿蜡面绅士走动起来,离开了那面橱窗。他柱着一根布满竹节的拐杖,咔噔、咔噔地走着,样子怪极了,简直像一个机器人。
两少年这才喘了一口气,可是是朝相反的方向逃走,还是尾随这位不速之客看个究竟?他俩犹豫了,但是交换一下眼色马上做出了决定,于是就沿着屋檐猫着腰开始寸步不离地跟踪这位不可思议的绅士。此时此刻他俩的好奇心已经战胜了恐惧。
第02章第三个跟踪者
昏暗的街道上不见任何行人,静悄悄的,朦朦的夜雾笼罩着街面,容不得两个少年有丝毫疏忽,不然这位蜡人绅士就会消失在这片朦胧之中。
岛田君突然感到:“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里每一条街都是那么生疏,不曾有任何记忆。怪绅士拐过了几个街角继续朝前走去。前面已是住宅街,长长的水泥院墙延绵不断没有任何藏身之处,两少年只好紧贴墙面像只蜘蛛似地横着向前爬行。
怪绅士走在30米左右的前方,还是迈着那种步子“咔噔、咔噔”地走着,每走一步竹拐杖就“喀嚓”的弯曲一下。
两少年不敢跟得太近,总觉得那怪绅士随时会回过头来,用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瞪他们,也许会扑过来。他俩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战战兢兢。幸运的是,怪绅士一次也没有回过头来,就像是一个不会扭头的机器人,只是径直地朝前走着。
紧接着水泥院墙的是矮树篱笆。这里虽有藏身之处,可让人倍感寂寥。就在这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原来他俩发现又多了一个跟踪者。在他俩身后不到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紧跟着一位绅士。但绝不是前面的蜡面绅士一下子变成了两人,而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他看上去有三十五六岁,身手敏捷利落,像是报社的记者。
他似乎并不像两少年那样胆怯,刚才还见他悠然一笑,只不过他的笑怪怪的,让人心里发怵。只是不知他是在跟踪两少年,还是那个远远走在前面的怪绅士。
不一会篱笆墙也到了尽头,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原野。那里乱石遍地,到处都是破瓦烂砖,一派荒凉。
蜡人怪绅士穿过荒野径直朝前走去。四周渐渐变得更黑了,如果过于谨慎间距拉得太远,也许怪绅士马上就会从视线中消失。这时两少年横下心来加快了脚步,将他们与怪绅士的距离缩短到十米左右。记者模样的绅士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容,他也缩短了间距,紧紧尾随在少年身后。
走过废砖破瓦遍地的乱石岗,前方出现了许多错落不齐的黑乎乎的庞然大物。那是些遭受战火毁坏的砖瓦建筑,有的有两三层楼那么高,断墙残壁,远远看去豁牙锯齿一般好不凄凉。
咔噔、咔噔,蜡面怪绅士朝残壁方向走去,那里也许就是他的栖身之处。
这里以前好像是间颇大的屋子,三方残壁,一方倒塌形成了一个豁口。就在这个豁口处怪绅士身子一闪不见了,消失在残壁断墙之中。
这时,岛田少年胆怯了,身子开始颤抖,拔脚欲溜,没想到突然被木下君拉住了胳膊。木下君紧贴他耳旁悄悄地说:“我们跟去看看。”
既然木下君这么决定了,岛田君当然不能只身一人溜走,只得鼓起勇气回答说:“好吧,去看看。”
第03章奇奇怪怪
两少年弯着腰小心谨慎地在烂砖破瓦堆上向前移动,好不容易来到了怪绅士消失的豁口处。岛田君和木下君一个左,一个右将身子藏在残壁后只留着一双眼睛偷偷朝里瞧。
只见蜡人叉开双腿迎面站在前方10米左右的残墙前,奇怪的是他正在脱衣服。大衣和上衣已脱掉,正要脱去白衬衫。
衣扣一个一个被撕扯开来,不等最后一颗纽扣儿解开,衬衣已被抛向空中,又飘然下落……
哎呀!
突然,他俩闭上了眼睛不敢继续往下看。这时他俩又看到了什么?是什么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呢?
当时他们也许会大叫起来,不!他们根本叫不出声来,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身子已变成僵石一块,直挺挺的,连气也喘不过来。原来怪绅士是个怪物。不,是一种比怪物更可怕的东西。
你想想,如果是怪物,脱去裹体的外衣,不外乎会露出一个可怕的TT吧!无论多么可怕,只要看清真相不就可能有对策吗?
原来脱去外衣里面什么也没有,衬衣只是一个空壳。只是怪物的那张蜡面还清晰可见,帽子依然戴在头上,可是脸部以下,脖子、胸、肚子、双手,全都从视线中消失,仅仅能看见套着裤子的两条腿叉开双脚稳稳站立于地面。头脸与裤子之间空无一物,视线可以穿过躯干部位清晰地看到背后墙壁的砖头。当然,如果有身子,背后的砖头就会被挡住。
这时,两个少年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吓昏了头,还是在做梦?
然而,接着下面发生的事就更可怕了。
只见怪物的帽子被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从头上摘下抛在地面;一双腿仍站立着,可那张蜡制面具却被拉起了70多公分高,在高处左摆右晃动了几下,忽然被扔落在地面,滚动了几圈停了下来。也就是说,这时的怪绅士只剩下腰部以下的下半身,上半身全部消失。
这并没结束,接着还是那双无形的手好像又准备脱裤子。皮带松开了,裤扣一个一个被解开,裤子扯到了脚脖,接着又从脚下褪出,裤腿里面也空无一物。
现在只剩下一双鞋子。只见鞋子移动起来,好似一个无形人穿着鞋在不停地动来动去。不一会儿,突然那双鞋飞了起来,在空中狂舞,然后摔到地面再也不动弹了。两只袜子也被揉成了一团扔到一边。脱掉了袜子,也就是说现在怪物从头到脚身无寸纱,变成了L体。这时怪人也就完全从人的视线中消失,如同空气一般。
不一会儿,散落一地的蜡制面具、帽子、上衣、裤子、衬衫、鞋、袜子、竹拐杖突然逐次活动起来,自动汇集于一处被大衣揉包在一起。
这个大衣包忽然悬浮起来升到半空,沿着砖墙顺右手方向移去。砖墙尽头有个可容人弯腰通过的豁口,悬浮在半空的大衣包移到豁口处便消失了。
这时,突然豁口处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尖叫,紧接着听到的是一阵物体剧烈碰撞的声音,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两少年好不容易抑制住内心恐惧,想去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突然豁口处迈出了一双穿西裤的腿,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士出现在眼前。两少年开始以为蜡面怪物又穿上了西装,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细细打量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原来出来的不是怪人,而是刚才看到的另一个跟踪者,就是那位报社记者模样的绅士。
“哎!还是让他溜掉了。那家伙可真有力气……不过真相已被我们识破,总有一天会把他抓住的。”
绅士独个儿自言自语说着,转过身来这才大声招呼躲在砖墙脚下的两个少年,“你们俩出来吧,没事儿了,那家伙跑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两少年早被吓得魂不附体,别说动动身子,就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哈!哈!看把你们吓成什么样子了,那家伙不会再来了,勇敢一点,出来吧!我不是怪物,跟你们一样是人,不会吃你们的。哈哈哈……”
听到那爽朗快活的笑声,两少年终于如同大梦初醒,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畏畏缩缩地走到绅士跟前。
“你们一直在跟踪,对吗?真不简单呀!其实我是后来才跟上的。刚才我躲在那个豁口背面想把他抓住,结果还是让他跑掉了。毕竟那家伙是个眼睛看不到的怪物。”说完又开怀大笑起来,那模样简直就像古代镇妖降魔的勇士,一位虎胆绅士。
“叔叔!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下君面色苍白,一对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跳了出来,身子不停地颤抖。
“叔叔也不清楚,是个怪物吧。现在整个东京不是被他闹得鸡犬不宁吗?一个稀奇古怪的怪物。”
“什么?整个东京鸡犬不宁?”
“你们可能还不怎么知道,那家伙在东京四处出没,到处捣蛋。不,不光是捣蛋,他还大肆行窃,搞得人惶惶不可终日。”
接着,绅士开始讲述起来。
他讲了些什么呢?
一个无法用眼睛看见,如同空气一般的怪物,它来自何方?是人,还是一种我们至今还不认识的物种,或是来自遥远的星球……?
第04章空气人
绅士接着说:“这个怪物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是当记者的,当然了解一些情况。我是东洋报的记者,这段时间一直在设法跟踪。只不过那家伙无法用眼睛看到,每次都让他溜掉了。”
“真怪呀!那家伙像空气一样通体透亮。这么说他还是人?”
“是人,而且是个江湖大盗。”记者说完,思索片刻又打量着两个少年问道:“你们就住在这附近吧?嗯。这么说到吃晚饭还有点儿时间,我们到那边去喝点儿茶去,给你们讲讲那家伙的故事,怎么样?既然你们这么有勇气去跟踪一个这么可怕的家伙,当然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对他的提议两少年当然欣然应允,三个人走出这片废墟来到街面一家小茶馆里。报社记者点了咖啡和蛋糕,一边劝他俩吃一边讲述了下面的故事。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不可思议的怪物大约是在十天前。那天我在银座逛大街,正走着走着突然呼地一下被一个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当我想大声吼一声“喂!没长眼睛吗?”时才发觉眼前什么也没有。但我感觉的确是被人的身体撞了一下,可就不知道是谁撞的我,身边根本没有人。
这时,又听见走在我身后的两个女人“哎呀!”一声叫了起来,看见她们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几乎要摔倒在地,可是也没看到是谁撞的。
当时我觉得非常奇怪,停住了脚步,只见后面走过来的一个男人又同样被什么给绊了一下似的,那男人骂骂咧咧,一边大声嚷着:“你小心点儿行不行!”眼睛同时扫视着四周,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因为他也没看见是谁撞的他。
“真怪呀,是什么东西把我们给撞了呢?”那两个女的已面色苍白。
“的确是有人撞了我一下,但是没见到人呀,真奇怪。”
年青男人也停下脚步四下张望。
同时还有好几个人都声称自己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却又没见着是什么撞的。大家都露出同样的神色,只是一个劲地重复说着“真奇怪!真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事呢?
谁也说不清,七嘴八舌地议论一番后各自离去。
当时我突然想起了有一部叫《透明人》的小说。这是英国一个叫威尔斯的作家写的,非常有趣。说是一个学者发明了一种可以将人变成透明体的药,喝下这种药,人们就不会看见他的身体了。我想我们碰上的莫非就是这种“透明人”?想到这里心里真有些害怕。但又马上否定了自己这种奇妙的想法,《透明人》毕竟是小说创作,哪能会有这么奇特之药,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人,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所以没再当回事儿,径直回家了。
可这样只过了两三天,我又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这才不得不让我怀疑起这个大东京说不定真有“透明人”存在。
你们肯定知道有乐街高架桥下常年不是有许多擦鞋的小摊贩吧。在这帮小摊贩稍远一点儿的地方另有一个孤零零的小摊,擦鞋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那天傍晚,正巧我站在街头等人,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小摊上发生的一件怪事。
当时那小摊上只有一个顾客,是一个长相蛮横,坏小子模样的青年。擦鞋小少年正拼命地为他擦呀擦,皮鞋擦得锃亮。擦完后,青年手伸进口袋,摸了一阵好像说了一句“没有零钱,用它找吧”似的,少年打开手边儿的纸箱盖开始数钱。纸箱里塞满了零碎的纸钞和硬币。
青年斜眼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冷不丁伸手一把将箱子夺了过来,大把大把地把钱往自己口袋里塞,然后一扬手将空纸箱扔在地上转身就要走开。这时,小少年拚命拉住了坏小子,好像急得快要哭出来。当然,他敌不过身强力壮的对手,被一脚踢倒在地,这才听到哭声。
就在此时此刻,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个坏小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哎呀!一下踉跄了几步,并且涨红着脸独自儿打斗起来,非常激烈。
这个青年简直像个疯子,一边骂骂咧咧地喊着“揍死你这个畜生!”,一边拳打脚踢猛打乱踢,只是不知他是在跟谁格斗。周围的人也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个个面露惊色注视着这场奇异的格斗,谁也没有上前去阻止那青年。没等招来更多的围观人,这场格斗已有了胜负,青年仰面朝天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是一个人们看不见的对手,一个如同空气般的家伙。你们听明白了吧,原来那个坏小子是跟透明人进行了一场格斗。
坏小子被打瘫在地,可他的裤口袋却突然蠕动起来,转眼间塞在里面的一团钱钞独自从口袋里挤出,朝上悬浮,然后又一古脑返回到少年的纸盒子里去了。接着那个纸盒也自个儿开始移动,停在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少年的膝盖上。
当时,我好像看到了一股人形似的云霭活动其间,我敢肯定是那股云霭似的人从坏小子口袋里掏出钱来如数归还给擦鞋少年的,当然,把那个坏小子摔倒在地的也应该是那股云霭。
“空气人”——我把这个透明人叫做“空气人”,没想到他虽然是个大盗,可有时也竟然做做这等好事。也许是在闹中取乐,搞得人提心吊胆说不定也是他的一种乐趣。
第05章价值百万的项链
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件四处接连不断地发生,警方自然有所耳闻,报社里的投稿更如满天雪花。真是梦幻般的传说,其中奥妙谁也说不清,谁也道不明,人们对此束手无策。
终于,昨天晚上空气人行动起来了,他偷走了一个价值百万的项链。银座的大宝堂你们可能都有所耳闻吧,那可是一家名气不小的珠宝店。昨晚,当顾客离去正将关门之时,一个装饰堂皇的玻璃柜门吱地一声自动打开了,里面那条镇店之物——价值昂贵的宝石项链,像被什么抓起似地离开了玻璃柜,随之在空中飘荡起来。当时店面上仅剩下一名店员,店长进到了内屋,另外两名店员去关门去了。
当项链飘荡起来时这个店员才终于察觉,他尖叫一声,便傻愣在那里了。起初店员以为有人用一条看不见的丝线从顶棚上吊下来钩取出了项链,但是雪白的屋顶泥着严严实实的灰浆,没有一丝缝隙,根本没有绳子生根之处。
莫非项链是神灵附体?想到这儿店员不由得竖起汗毛,害怕起来,不过他还是鼓足勇气,逐渐朝项链靠近伸手抓去,可怎么也抓不住。
不一会儿悬浮在空中的项链朝门口移去,眨眼的功夫出了店门。这时店员才大叫起来追赶过去,站在店外的店员也跟着吵嚷开来,店主赶了出来,过往的行人越围越多,可是价值百万的宝石项链早已无踪无影,就这样独自离店而去了。
警方接到了报警,值勤官立刻赶到了现场。可是如同梦话般的事件,警方也无可奈何。他们估计还是前几天滋事的空气人捣的鬼,可找不到任何线索。
这件事传入报社记者耳中时已是次日清晨,消息没能赶上朝刊印出,晚刊倒是以特大标题进行了报道。你们回家后看看报纸就知道了,标题是“前所未闻有怪事,银座出没空气人”。
我在《东洋报社》负责这个事件的报道,晚报的报道是我写的,我想无论如何也要揭开这个谜,所以今天从一大早就东跑西颠四处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碰上了这个戴面具的人,不过我倒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个空气人,只不过眼见一个蜡人在街上溜达,我这个报社记者出于职业的好奇心不能等闲视之罢了,其实我在你们跟踪之前就盯上了他。
刚才他不是在那个文物店橱窗前站了很久吗?他大概看上了正中间放着的那尊佛像。那时我才发觉不对劲儿,突然想到或许那张蜡面只是遮人耳目的假面具,如果他就是那个空气人,这尊佛像就保不住了,他除去伪装说不定马上就会去行窃。
想到这一点,所以我在你们走后进了那家文物店,提醒店主把那尊金属佛像好好儿保管起来。你们也许还不知道,那尊佛叫做“推古佛”,其价值远远超过了百万元的项链。
我们今天很有成效,终于看清了那家伙的真面目。以前只知道他如烟似雾,今天总算看到了他是怎样脱掉衣服,怎样取下面具,而且证实了西装革履的躯体只是一个空壳。
而且,这一切并不只是我一人亲眼所见,还有你们两个证人,三个人六只眼共同目睹了这一事实。今晚,我们报社的摄影师会去给你们拍照,你们勇敢的行为明日就会见报,对我们三人如何揭开这一秘密的过程也将进行如实的报道。
好吧!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儿,太晚了家里会担心的,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如果再遇上了那个戴蜡面具的人,你们一定要紧紧盯住,确定了他的去处后赶快打电话告诉我,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东洋报社社会部黑川胜一”。黑川记者跟他俩分手时询问了两人的住址和姓名,并记在小本子上。
第06章百货大楼之怪
第二天,正如黑川记者所说,《东洋报》“社会版”大部分版面登载着昨晚发生的事,上面有岛田、木下两少年的大幅照片,非常醒目。从跟踪蜡面怪人到废墟中,怪人如何取下面具,如何脱掉衣服,又怎样变得无踪无影都有详细的报道,甚至还附了地图。
那天,整个东京的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这个可怕的空气人。一件科学无法解释的怪事轰动了整个东京,人们相信一个动无踪、静无影的透明人确实存在于自己的身边,人们无时不担心这个空气般的家伙会不期而至,甚至怀疑当自己三五成群正在议论他时,他或许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正嗤嗤发笑。
整个东京城里宝石商个个儿如临大敌,在自己的展示橱上加封上锁,美术馆、文物馆的展示橱里已看不到珍品,早被收藏起来。
最棘手的是银行,不知那个无形的家伙什么时候会出现,担心现金出纳员桌子上一迭迭钞票会不翼而飞。千元一张的钞票一只手就可拿起一百万元,双手齐下,抱起几千万元也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那条新闻报道过后一个多星期没见任何动静,人们开始怀疑起来,认为那些都是故弄玄虚编出来的故事。有人说:“世上怎么可能有空气似的怪人,那个东洋报记者,还有那两个小孩,只怕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要不就是报社哗众取宠想多卖几份报纸罢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空气人这次意外地出现在一个人们怎么也没有料想到的地方。
那是一个星期天,少年木下和妈妈一起去日本桥逛百货大楼,妈妈要买一块西装布料。木下君根本不想看什么西装布料,想把妈妈拖到图书部磨妈妈买几本书。
因为一大早就出了家门,到百货大楼时正面的大门刚开不久,宽敞的大厅内人影稀稀落落,乘电梯的人也寥寥无几。他和妈妈乘电梯上了三楼,径直朝西装布料摊位走去。
展示台上陈列着各色布料,宛如瀑布一样光滑细腻。再朝里走有一个圆圆的展示台,身着各式西装的男士、小姐、孩童的模特假人千姿百态汇集一堂。这些模特大都是高高的鼻子,大大的眼睛,西方人相貌,可肤色都是黄色人种,应该说还是日本人。模特台边有五六个顾客,木下君跟着妈妈一边观看假人模特身着服装的颜色、样式,一边绕着台子慢慢走动。
木下君没心思看什么西装,一双眼睛盯着那些模特的脸细细打量。突然一个发现让他惊愕不已,只觉得一股寒气袭身而来。原来黄皮肤的日本人服装人体模特儿群中有一个与众不同,唯有一个肤色白里透红,是一副地道的西洋男人面孔,而且唯有这个模特儿是用蜡制作的。
木下君不由得停下脚步,目光不肯从这个假人模特身上离去。模特儿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燕尾服,虽然服装与那天晚上遇到的怪人全然不同,而那张脸却一模一样。对!没错,就是那张脸。
这时,木下君的眼睛已瞪得像副铜铃,差不多要从眼眶掉出来。
一个身着西装的店员从木下君身边走过,少年不由自主地一把抓住了店员的衣袖,店员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少年。当他察觉到少年那副圆瞪瞪的大眼时,吃惊了,胆虚地顺着少年的目光向假人模特儿望去。
“叔叔,你看那个洋模特儿,他怎么没有眼珠呢?他的眼睛只是两个黑洞洞。”木下少年悄悄地问店员。
店员一见那个模特儿,差点儿没叫出声来,本能地克制住了自己,因为昨天还没有这个蜡人模特,整个百货大楼里也不可能有这种真正的蜡制模特儿。
店员招手叫过来对面的另一位店员,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一人登上了舞台似的展示台想去看看,可没走两步,店员双脚像灌了铅似的突然站在那里一步也挪不动了,宛如瞬刻间他也变成了一副展示模特儿,这是因为他看见穿燕尾服的假人模特儿竟然移动了一下身子。
“啊!”一声惊叫传来,只见那店员往后倒去,接着“咣当”一声,两副假人女模特儿被撞翻在地,眼见蜡人模特儿拔腿跑了起来,撞倒了挡在道上的其他模特儿。
蜡人模特儿箭步冲下展示台,风驰电掣般地飞跑起来。
木下君只见燕尾服尾从眼前一闪而过,朝对面飘然而去。那里有几个顾客聚集在一起,顿时传来一阵惊叫。这时两个店员才忽然醒悟过来,瞎叫乱嚷着追扑过去。
怪物在购物通道上左拐右窜,以惊人的速度飞跑。目睹这一情景的顾客个个目瞪口呆,没有一人敢迎上前去阻挡。
怪物发狂似地奔跑,在店员专用的狭窄的楼梯口处消失了。追赶的店员增加到了七八人,在狭窄的楼梯上你推我挤,喊着叫着追下楼去。
二楼、一楼、地下层,那怪物滑行似的转眼下了三层楼,接着朝一条仓库通道跑去。通道尽头是仓库,后面一大帮店员已经追赶而来,他已无路可走,没想到,这时怪物突然撞开仓库大门躲了进去。
“这下好啦!该我们瓮中捉鳖了!”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身强力壮的店员大叫起来,抓住门把手“哐当”一声把门关死,并拼命用身子顶住。
“不要紧了。就这一个出口,窗子都安有铁条,那家伙只得束手就擒了。你们谁,赶快去打电话报警。”
“好!我去打电话,千万别让他跑了。”
一个店员报警去了,剩下的店员死守在门口,筑起了一道人墙。
蜡面怪物错入了这个没有出口的死旮旯,是空气人又怎么样,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从防盗铁窗缝里溜走,他不是幽灵,他有身子,只不过我们看不到他罢了。
第07章旋风
不一会儿,报警的店员带来了三个身着制服的警察,据说他们巡逻刚好走到百货大楼前。三个警察拨开人群靠近了那唯一的入口,后退几步后向门猛冲过去,只听“砰”地一声大门打开了。就在这时,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情景出现在人们眼前。
这里虽说是仓库,但物品早已全部搬出,除了角落里扔着两三个大木箱,其他什么都没有,几乎就是一间空房,空空荡荡。灰色的水泥墙面、灰色的水泥地板,仅有一束光线穿过窄小的铁护栏照射进来,给这个空旷的库房带来一些光亮。
最先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个人头被抛向半空飞落下来,在地面滚动了几下。突如其来的情景把警察吓得倒退几步,定下神来才发现原来是蜡人的头部。在它旁边,燕尾服、衬衫、裤子、鞋子散落一地,只是不见怪物的影子。这是他脱去了身上所有的一切衣物仅剩下透明身子的原故,大家破门而入时正碰上他把戴在头部的蜡制面具摘下抛向空中。
三个警察顿时明白了一切,抢步跨入房间。心想虽然我们用眼看不见,但可以用手摸,于是他们三人分成左、右、中三路伸开双臂朝前搜寻。一遍又一遍,可以说搜遍了房间的每一寸空间,但一无所获。警察看不见怪人,而怪人看警察可是一清二楚,不难找出巧妙躲避之策。这种捉迷藏游戏应该说从一开始胜负就已有定局。
正在这时,门外一声尖叫传来,人们惊诧回首,只见一个年青店员一屁股坐在走廊的地上。
“肯定是那家伙,是那家伙把我绊倒的。”他的面色苍白,坐在地上手指着上楼阶梯,告诉大家怪物撞倒了自己向楼梯方向跑去。
人们忽地朝楼梯口涌去,这时又听见“哎呀!”一声惊叫,一个男人从阶梯上滚下来,原来是一个送货的运输工,看来也是那个看不见的怪物把他给撞倒的。
后来他告诉大家:“简直像一阵旋风!我正在下楼梯,‘嗖’的一阵风起,那家伙朝我迎胸撞来,他的劲儿可真大。”
就这样,透明怪人跑掉了,跑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一旦出了楼梯口混进人群,纵然你有天大本事又能拿他怎样?偌大的一个百货大楼,找一个有形有影的大活人都不容易,何况是一个看不见的怪物呢,你上哪儿去找?
后来对大楼的宝石柜什么的进行了清查,并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被盗。当然啦,既然怪物扮成了假人模特儿混入大楼,不外乎是为了偷东西,只不过在目的没达到之前就被木下少年给认出来了。
百货大楼的骚动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地结束了。透明怪人又躲了起来,肯定躲在东京的某个角落,又在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可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呢?这就是岛田君家中的一样东西,岛田君也就是第一个目击透明怪人的两少年之一,就在他家里有怪人想得到的东西,你说奇怪不奇怪,也许怪人出现在岛田君的身边也是为了这个东西。
从这儿开始,我们的故事要进入正题了。
第08章怪笑的人影
百货大楼事件发生两三天后的一个傍晚,岛田君在家中庭院里玩耍。天有些阴沉,虽是初春却异常暖和。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岛田君的爸爸相当富有,现在人虽然就职于银行,但还住着原来的豪宅大院。日式客厅前是一片宽敞的草坪,对面装饰着假山怪石,庭院内树木枝繁叶茂,犹如一片小小的森林。
岛田君在后院的鸡舍逗了一会儿小鸡,也许是玩腻了,懒散地朝庭院的草坪走去。客厅玻璃门窗关闭着,里面没人,静悄悄的。
转过房角拐向前庭,不知为何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原来庭院草坪上的一个东西让他好生奇怪。
岛田君喜欢滑旱冰,他有一对双轱辘旱冰鞋,好久没用一直放在客厅外的屋檐下,而现在那双鞋却出现在草坪中央,而且它并不只是单单摆放在那里,而正在移动,好似一个人穿在脚上一前一后正迈着步子向前走动。
岛田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莫非是在做梦,他一再回顾从学校回来后到现在所经过的每一件事,件件一清二楚,他确认自己绝对不是在做梦,因为根本没有睡觉。
“啊,对了!莫不会是……”
岛田君心中不由一怔,他想到了透明怪人,他想像着透明人穿上这双鞋走路的情景,顿时脊梁骨像被人泼了一瓢凉水。
在草坪上行走,当然不能像在溜冰场上那样滑行,尽管如此,那对滑冰鞋还是渐渐远去,马上就要进入假山旁那片茂密的八角金盘树丛里了。
岛田君这才大叫了起来,“妈妈,快!来人呀!快!……”过后想起那时的惊叫,岛田君真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就在岛田君大嚷大叫之时,滑冰鞋已消失在八角金盘树丛里,只听见“哗啦,哗啦”的树叶声响,就像有人正拨开树木枝叶一步一步朝前行进。金盘树后长满了高低不一的松柏树,森林一般深幽、宁静。
听到岛田君的呼叫,妈妈和女仆小竹赶忙跑了过来,爸爸在银行里还没回家。后来事情就闹大了。隔壁的大伯来了,警察也来了,他们搜遍了庭院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结果,只是在金盘树丛的最深处发现了被扔掉的滑冰鞋。显然,怪人是从那儿翻过围墙逃走了。
虽这样猜想,谜并没解开,怪人干嘛要去穿什么滑冰鞋呢?经过查对并没发现家中丢失任何东西。当然通过救助擦鞋少年一事,我们知道这个空气人有时也会行行善,做做好事,当然有时也只是瞎捣乱,闹着玩。可再怎么说,他也没有必要溜到岛田君他们家里,在草坪上滑什么旱冰呀?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呢?要不然就是他知道自己的马脚被岛田君他们识破,正伺机报复?
一事未了又来一事。第二天夜深人静之时又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岛田君独自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的房间有一扇面向庭院的窗户,玻璃窗关着,外面是一层格子窗,最外面防雨窗开着。半夜,一阵奇怪的响动把他惊醒了,眼睛睁开时,发现远处灯光映照的玻璃窗上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人影。
那人好像并没站在窗户跟前,上半身影子比普通人大出一倍还多,奇怪的是那人好像没穿衣服,可看到L露的肌肉轮廓。影子虽有些模糊,头部的侧影倒清晰可见。蓬乱的头发,凹陷的眼眶,隆起的鼻梁,张大的嘴巴,映在玻璃窗上一目了然。
岛田君害怕极了,心脏“砰、砰……”直跳,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却魔鬼附体似地死盯着那个怪影不放。
“嘿嘿、嘿嘿……”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是影子在笑,那张大嘴一开一合几乎咧到耳根,声音却异常低闷深沉。
岛田君再也忍不住了,怒气直冲发梢,一咕噜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大吼一声“是谁”,一步跳到窗前,猛地推开了玻璃窗。
岛田君早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他料到必然会面对怪影的原形,他打算要好好地把他臭骂一顿。
可是,不知为什么,窗外一切如旧,没有任何人的踪迹。窗户的木格刚好可以伸出一个头,他探出头来四下张望,仍不见人影。他敢肯定直到推开窗子的那一瞬间,影子还映在窗上,怎么会一打开窗子,影子的主儿就不见了呢?
“一郎,怎么回事?”
这边的动静把爸爸吵醒了。“一郎”是岛田君的名字。
“刚才这儿还站着一个怪人,可是窗子一打开,什么人也没有。爸爸,说不定又是那家伙在捣乱。”
只要说“那家伙”大家都会明白,当然指的就是透明怪人。听到这话,爸爸的脸上也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接着又是一阵大折腾。家里所有的人都起来了,打开了所有房间里的所有的灯,而且人人都揣着一支手电筒,拿着棍棒开始搜索后院。但哪能有什么结果,地面硬邦邦的,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不过,这件事使我们对透明怪人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当然,这也是后来回想起时才发觉的。那就是通身透明,空气般的怪物在灯光的照射下会有影子出现,而且这钟影子不像平常人的影子那么黑,是半透明的,有点儿模糊。也许可以这样说,怪物虽然我们用肉眼看不到,但身影无法隐藏住,最终还是露出了那朦胧的形状。
第09章珍珠塔
第二天,岛田少年和木下少年一见面就谈起了昨晚发生的怪事。
“越说越怪了,也就是说他到你家是冲着你来的。”
“你是说他要给我点儿颜色看看,是吗?”
“那倒不一定。如果那样的话,也该先整我呀!是我害得他在百货大楼里差点被抓住,要不然就是你家里有他想得到的东西。”
“嗯!我爸爸好像也这么说过。好像我们家有什么宝贝,可我爸就是不告诉我是什么。”
“这么说,肯定是这么回事了。喂!你是不是该把这件事讲给黑川记者听听呢,就是那个东洋报社的黑川,说不定他会想出个什么好招儿。”
“是的,我觉得也应该告诉他。”
于是两人向老师讲明了原由,用学校的电话联系上了黑川记者,大致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那么,我到你家去一趟吧!今天傍晚等你爸爸回来后,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傍晚,黑川记者如约来到岛田家,正巧岛田君的爸爸也刚到家,大家很快在客厅坐下,爸爸和一郎你一句我一句地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事。
“嗯!到底还是有影子。要说影子,可把我给害苦了。”
提起这个影子,黑川记者气不打一处出,他告诉了大家这样一件事。
“那还是两三天前的事了,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我有点事到港区屋敷街去了一趟。那条街很冷清,两边是长长的水泥院墙。我在路上走着,因为已是傍晚时分,橙红的太阳光撒满了右侧整个水泥院墙的墙面,上面映着我正在走路的身影。
“走着走着,偶然发现墙上的影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个,环望了四周,并无他人。也就是说人只有我一个,影子却有两个,我觉得非常奇怪。我知道有一种叫散光的眼病,看物体都是双影,我琢磨着总不会突然得了这种病吧。就算是得了这种病,据说除非很严重,要不然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细细观察,发现其中一个影子既没戴帽子也没穿衣服,好像光着身子。这么说来,这个影子肯定不是我的。相比之下,那个影子更朦胧一些,就像是隔着一层玻璃。
“我又一次仔细瞧了瞧四周,仍旧没有别人,只是影子寸步不离地追着我走。我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加快了脚步,可是我快他也快,我停他也停。
黑川记者打听了去岛田家的路,挂断了电话。
“我横下一条心,大吼一声‘是谁?’,不见人回答,却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呵、呵、呵’的怪笑声,那种笑真让人不寒而栗。
“我索性停下脚步,这时只见那家伙的影子绕到我前面,也就是说这时的我俩是面对面。突然,看到那家伙的影子伸开双手来抓我的影子。不!不光是影子,我确实感到被谁抓了一下,我大叫一声闪到一边,使尽全身力气猛踢一脚,然后拔腿就跑,跑哇跑,大约跑了二百多米远才停下来。这时才终于确认影子只剩下我的一个,那个无形的家伙的影子没有了。
“空气人肯定恨我。不过,看来他只是瞎捣乱,不动真格的。他好像没有枪,也没有带匕首什么的。他吓得人心惊胆颤,但有时也很好玩儿。到您家来可能也只是闹点恶作剧什么的。”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但是总觉得不仅仅如此。”岛田少年的爸爸压低了声音,心事重重地说道。
“你觉察到了什么吗?”
“有这么一件事儿。我在战争期间丢失了许多东西,唯有一件,也是我家的传世之宝,我一直精心地保管着。”
“嗯!你是说那家伙是冲着这个宝贝来的?是什么呢?能告诉我吗?”
“你知道珍珠塔吗?一个20厘米高的宝玉五重塔,上面镶嵌着几百颗最上等的珍珠。这座珍珠塔曾在大正时期大博览会上展出过,是三重县珍珠王的展品,后来由我已不在世的父亲买下。当时花费了十万元,相当于现在的三千多万元。听说那个无形家伙曾偷过宝石商的项链,这个塔比项链可值钱,起码要贵出几十倍。我想那家伙一定得知这一情况,是冲着这个塔来的。”
“你把东西放在哪儿呢?”
“我放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世人都知道我家有珍珠塔一事,但放在什么地方连一郎我也没告诉过,知道的只有我和内人。”
“在你家里吗?”
“是的,日后还要请你帮许多忙,这样吧,我也不瞒您,一切都告诉您吧!其实我把它放在防空洞改建的地下室里的保险柜里。”
“防空洞?放在那里可不怎么安全呀!”
“不!很安全。虽说是防空洞,可坚固着呢!用厚厚的水泥浇铸而成。战争期间,院子里也有一个入口,现在我用水泥把它堵上了,上面盖着土。现在只有一个入口,在我书房里。
“书房的地板有一处可以掀起来,上面盖着地毯,除我以外没人知道哪块板子可以揭开。掀开地板走下去里面有一扇厚铁板做的门,没有我那把特制的钥匙是打不开的,再朝下走是一个混凝土浇铸的小暗房,保险柜就放在暗房中央。
打开保险柜当然需要特殊的钥匙,而且还得用暗号,有钥匙不知道暗号照样打不开。
“当我想到那怪物说不定就是冲着这个宝贝来时,曾经考虑过是否应该把它存放到银行的保险柜里去。当然银行肯定安全一些,可总得拿着去银行呀!要是在路上出点儿事怎么办呢?那家伙我们看不到他,万万不可有一丝疏忽,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放在地下室里保险。”
“那是当然的啦!那么严实的地方,应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那家伙虽然我们看不见他,但毕竟他不是个幽灵,他有身体,入口封着当然不可能进去。不过那家伙极其聪明,不知他会设下什么圈套,千万要小心,可别上了他的当。”
话说到此处,忽然听到什么地方“咯噔”地发出了微微的一点声响。黑川记者一下子沉下了脸,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打开着的窗子前猛跑过去,可是就在他跑到窗前的那一刻,门却砰地一声自动地关上了。
黑川记者嘴里大骂着:“这个畜生!”身子却像被谁踢了一脚似的向后踉跄了几下,不知为何,黑川记者伸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只见他眼前飘然落下一张白纸,没等落到地板上,黑川记者一把将它抓了起来,边看嘴里边嘟哝道:“这个畜生!”
他回到桌边,将那张纸片放在岛田君的爸爸面前,上面用铅笔大大地写着这样几个字。
刚才讲的宝物我明晚来取,时间为9点。
空气人(黑川先生,谢谢你给我起了个好名字。)
第10章地下室
看了纸片上可怕的留言,岛田少年和他的爸爸,还有黑川记者面面相觑,个个脸色铁青。这时夜幕已降临,他们甚至忘了开灯,室内漆黑一片。
“啊!”
突然,岛田少年一把抓住爸爸的胳膊,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跳出来,瞪得大大的,死盯着房间的一侧。
顺着岛田君的目光望去,这面墙的窗子没有打开,是洋式的升降窗,嵌着玻璃。就在这扇玻璃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一个人头侧影,比真人大出两三倍,张着月牙似的大嘴。
“哎嘿嘿……”
一阵嘶哑的笑声传来,伴随着笑声,影子的大口一张一咧,令人毛骨悚然。那决不是常人的影子,是透明怪人特有的朦胧、幽灵似的怪影。黑川记者可真勇敢,只见他大喝一声:“该死的家伙!”箭般地飞扑到窗边,手提升降窗冷不丁地“哗啦!”一声打开,可是窗外什么也没有,当然根本也不可能看到什么。
“哎嘿嘿……”
只有那个不知来自于哪个角落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在漆黑庭院的上空回荡。没过多会儿,笑声骤止,庭院一下子寂静下来。突然,一声嘶哑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天而降,“明天,晚上,九点。可别忘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透明怪人说话。有点像外国人讲日语,只是声音特别嘶哑,而且结结巴巴、慢慢吞吞,听起来让人浑身不自在。当时房里的两个大人、一个少年像被施了魔法似的,顿时身子僵硬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阵,岛田少年似乎觉察到什么,轻轻推了一下黑川记者小声说:“叔叔,快!快!把窗子关上,要不又从窗子进来了怎么办?”说的也是,即使透明怪人进来了,谁又能察觉到呢?
黑川记者也许觉得言之有理,“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这时又听见窗外传来了“哎嘿嘿……”的笑声,不过好像已经渐渐远去,一点一点变弱,一点一点消失了。
此时,岛田少年的父亲已是面如黄土,他提心吊胆地自言自语地说:“那家伙会不会知道我家地下室的入口呢?”
黑川记者接着问道:“刚才您说,书房地毯下有一个暗门?您最近打开过吗?”
“就在四五天前我进地下室查看过,看看珍珠塔是否安全。我大约每月进去看一次。”
“哦!就在四五天前?要是那时候那家伙跟着你一块儿混进去了的话,那就……”
“哎?你说什么?”
岛田先生惊惶失措地望着黑川记者的面孔,“那家伙我们又看不到他,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明天九点’,不,说不定不到九点,他早已把珍珠塔给偷出来了。”想到这儿,岛田先生心如火焚,坐立不安。“要不然我们进去看看吧。你也一起来,一郎也跟着,我们三个人一块进去。我怕那家伙也混了进来,真是不得不防呀!”
“是的。我们还是查看一下为好。”
于是三人急匆匆进了书房,首先把门锁上,把窗子关死,这样可能安全一点。
不过如果在他们三人进书房前,怪人早就抢先一步钻了进来怎么办呢?当然对此也另有高招儿。
岛田先生搬开椅子,卷起地上铺的地毯,手扣地板缝一使劲儿揭开了一个拼成的四方盖儿的地板,窄得仅容一人出入。
“你们俩先进去,我随后下来好把盖子关上,就算那家伙在我们身边,不挤着擦着我们他也休想进来,放心吧!”
三个人就这样下到了地板层下,关上揭盖后里面漆黑一片,“叭”的一下电灯亮了,原来是岛田先生按了一下装在地板下的开关。这时才看清里面的一切,原来这是一个一米见方,四面水泥浇铸的空间,简直像只箱子,脚下也是水泥板,一个角落有一扇六十厘米见方的铁板,这就是地下室的入口。
巴掌大小的一块地方进来了三个人,脖子还得缩着,不然就会碰头。岛田先生一边锁着头顶上的揭盖,一边得意地说:
“怎么样?这不就没事了。我们三个人已经把这里挤得满满的,他的本事再大,这儿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呀!好啦,现在我们就可以把脚下的铁门打开。”
打开铁门三个人走了进去,从里面上了锁。门后是一段仅容一人侧身通行的阶梯,往下走六步就是放保险柜的地方,那是一个四张草席大小的地下室,上下四周全都是厚厚的水泥墙,当然头顶上也安有电灯。
岛田先生一边从口袋里掏钥匙,一边说:“到了。就是这儿。黑川君,我们这么谨慎,您想那家伙还能跟我们一起混进来吗?”
黑川记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回答道:“不,绝对进不来,这下就安心了。透明怪人他也有身体呀,像这样他怎么进得来呢?”
岛田先生转了好几圈拨号盘,对好暗号,然后用钥匙打开了柜门。
“还在!还在!安然无恙。这就是珍珠塔。”
岛田先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地,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见保险柜中央立着一个细高的玻璃箱,里面放着的就是那个用美丽珍珠镶嵌而成的五层宝塔,晶莹闪烁,玲珑剔透。
“哎呀!真是好极了。我真有眼福,有幸见到这么好的东西。”
黑川记者情不自禁地赞叹不已。
“难怪那家伙盯上了呢。不过不用着急,我们出去后马上报警……我也总算放心了。”
岛田先生随即关上保险柜的门,锁上,再将拨号盘随意转了好几圈儿。
三人回到书房,当然出来的时候也如同先前一样,谨慎地关上了每一道门,上好每一道锁,查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11章晚上九点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九点,也就是那个怪人约好的晚上九点,又发生了许多蹊跷怪事,在此只大略地讲一下吧!
自报警的那天晚上起,岛田家就被警方严密监视起来了。第二天,警视厅搜查科的队长中村警部来访,向岛田少年的爸爸打听了一些情况。日暮时分,中村警部带着三名警察住进岛田君家,一名警察监控书房暗室门口,另外两名流动看守室外,队长本人决定死守保险柜。
而且,少年侦探队也活动起来。岛田君所在学校的同学们都知道了岛田家发生的事,这所学校里也有少年侦探团团员,他们向小林团长汇报了此事。这位少年团长是大侦探明智小五郎有名的助手,以这个少年为团长的“少年侦探团”
可是赫赫有名,凡看过《少年侦探团》、《妖怪博士》的读者可以说是无人不晓。
小林团长闻讯,马上找到岛田君和木下君进行了磋商,选出了家住岛田家附近的团员五人,在小林团长带领下在岛田家周围放哨。虽说是放哨,对方可是一个眼睛看不见的怪物,仅仅守望放哨当然无济于事,于是小林团长想出一个妙策,那就是自己和五名团员各自手持电筒,天黑以后就两人一组在岛田家四周和庭院巡逻。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透明怪人虽然我们看不到他的身体,但可以看见他的影子。用手电到处照一照,也许光束会捕捉到怪人的身影,靠这种办法掌握怪人的动向,然后再设法将其捉住。
小林团长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中村队长,队长甚为佩服,吩咐自己的手下也学着这么做。
就这样,到了晚间,岛田宅院四处可见手电筒灯光闪烁,犹如一只只萤火虫,其光景甚是美观,但却又让人感到一种无言的恐怖。
这就是地下室。时间已是九点差十分,保险柜四周摆着四把椅子,一个小时之前,岛田少年和他爸爸、黑川记者、中村搜查队长四个人就严阵以待,目不斜视地盯着保险柜的柜门。
他们进来的时候也同前次一样,千般小心,万般谨慎,生怕给怪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所以应该说怪人绝对不可能混入此地,而且那两层门都是从里面上的锁,外面是打不开的。
中村队长穿着西装,他正从口袋里掏着烟盒。他说:“我是一次也没碰到过那家伙,看你们吓得这个样儿,真是难以置信,我们这么小心,绝对没问题。说什么九点钟来,只不过是装腔作势吓唬吓唬人罢了。”
黑川记者接着说:“不,那家伙可是有点魔法哟!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保不准就在你眼皮底下,保险柜的门会‘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哈!哈!哈!……那没关系,小林君不是有高招儿吗,那家伙有影子,我们只注意查看有没有影子不就得了。这个地下室电灯亮着,只要那家伙混了进来,肯定会被发现。”
“队长,你还别说,那家伙也有看不到影子的时候。上次在那个擦皮鞋的小孩那里,我就在现场,亲眼看见他跟那个坏小子揪打成一团,当时只见到坏小子一个人拳打脚踢,就没看到怪人的一点影子。他会不会有一种什么魔法,只是在吓唬人时才把影子现出来呢?”
“哈哈哈……黑川君,看你这个样儿,好像对他相当崇拜呀!”
中村队长说着笑了起来,可笑声未止,不知什么地方一个奇怪的声音突然“咯咯”地响了一下。
四人立马紧张了起来,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下子,室内便鸦雀无声,静得几乎听得到心脏的跳动声。岛田少年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父亲的表,一声“爸爸,九点差一分了”脱口而出。
队长、记者各自不由得都看了一下表,的确是九点差一分。他们三人事先都在收音机报时时对准了表。
大家一言不发,队长现在也严肃了起来,鸦雀无声,只听见三只手表秒针“的嗒、的嗒”地响。十秒、二十秒,时间飞快地流失,八只眼睛钉子钉住似的盯着保险柜的柜门。
盯着,盯着,岛田少年似乎感到有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保险柜前。
“哎呀!不好!”可再细瞧瞧却什么也没看见,是一种错觉呢?还是……
这时,不知何处又“咯咚!”轻轻的响了一下,死盯保险柜的四个人顿时脸色铁青。岛田少年“哇!”的一声大叫起来,真想拔腿就跑,这时他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上。突然,“哦哈哈哈……”一阵大笑打破了小屋的寂静,原来是中村队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他在开怀大笑。
“各位,已过了九点。再有二十秒就是九点一分了,你们看,已经九点一分了吧!黑川君,怎么样,那家伙并没守约,保险柜安然无恙,那张纸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队长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等等,我们刚才听到的两次奇怪的声响又是什么呢?
岛田先生,慎重起见,你还是打开保险柜看看吧!”
不等黑川记者说完,岛田君的爸爸早已迫不及待站了起来,走近保险柜,他转动了几下拨号盘,插进钥匙,打开了柜门。
大家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只往里瞄了一眼的岛田先生“哎呀!”大叫一声,便张目结舌惊呆了。
“怎么啦?”队长和记者急忙凑过来。
“哎呀!珍珠塔没了!”
岛田君一把抓住爸爸大叫起来。保险柜里只剩下一个玻璃罩的空壳。正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又传来了那令人讨厌的笑声,“哎嘿嘿……”声音当然就在地下室室内,那家伙肯定躲在什么地方。四人发疯似的瞪大眼到处查望,可是没有任何结果。
“我知道了,那家伙肯定是在岛田先生打开保险柜的那一瞬间,从侧面伸手偷走了珍珠塔,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黑川记者狂叫起来。可是即便如此,怪人我们看不见,这没有办法,可珍珠塔我们总该看得见呀。应该说还在这间小房的某个角落,可是,椅子下、保险柜背后、半天空里,大家全找遍了也没发现任何类似形状的物品。
三个大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同时伸开双臂,飞行似地在房间里一遍遍地搜索,可是手并没碰到任何物体。
中村队长急步跑上了水泥台阶,耳朵贴在入口处铁门下沿探听,隐约又听见那个讨厌的笑声。
“哎呀!在铁门外边。那家伙在外面。”
无论怎么听,那个声音也像是从铁门外传来。刚才,的的确确还在屋里,不知何时竟穿过锁着的铁门出去了。这么说来,透明怪人也许是一种气体或幽灵似的东西,身体可以随意变换。
“该明白了吧?我决不会违约。我要让你们瞧瞧……”
一个模糊的声音飘入耳中。声音好像自铁门外传来,还是那种结结巴巴的声音。又在地下室里呆了一会儿,四个人才钻出暗室。这时只见小林少年气喘嘘嘘跑过来,向大家报告说:“我们抓住一个可疑的家伙。当时我们看见篱笆墙边趴着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人,浑身直发抖。在我们的追问下他才告诉我们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不知是真还是假,不过那家伙真像看到了什么,现在还在打哆嗦,不像是说假话。我把他带过来吧。”
队长听后命他们马上把那人带过来。话说到此,我们猜想一下,“少年侦探团”到底抓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又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呢?大家想想看。
第12章无头绅士
听了中村队长的吩咐,小林君马上掉头往回跑,转眼间两个少年团员就押送来了一个年轻的流浪汉。这人大约二十四五岁,脏兮兮的,他身上穿着一件土黄色的衣服,手拿一个破礼帽,脚没穿鞋全是泥,乱发枯如稻草,面颊消瘦,脸色铁青,一双眼睛倒是挺有精神。
中村队长和蔼地让他坐下,详细地打听起刚才发生的事。流浪汉好不容易畏畏缩缩开了口,讲述了下面这样一件可怕的事。
晚上,为了找个睡觉的地方,这个流浪汉一条一条街四处徘徊,碰巧他路过岛田宅邸的篱笆墙外。现在回想起来,时间上刚好就是透明怪人从地下室保险柜里偷出珍珠塔那会儿。青年发觉篱笆墙内昏暗的庭院里“咕咚!咕咚!”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在动弹。于是他停住了脚步探头朝里张望。
因为他一直在暗处行走,对周围的黑暗倒也没什么不适应,而且远处亮着灯,庭院内虽有些昏暗,物品倒是依稀可见。
仔细查看,他发现一棵树下草丛里散落着一些奇怪的东西:银灰色的大衣、灰黑色的西服、白衬衣、衬裤,还有银灰色的礼帽和一双鞋,单只这些东西当然不必大惊小怪,可是其间混杂着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青白色,圆乎乎的,而且乱蓬蓬的长着毛。敢肯定不管是谁,只要瞄上一眼准保他魂飞魄散。
青年开始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好不容易才看清那个圆东西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原来那是一颗人头。
青年早已魂不附体,差点哇地一声大叫起来。当然啦!
草丛中滚着一颗人头嘛!就像亲眼目睹杀人现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有平常的心态。
青年正要逃离,但一幕更不可思议的情景栓住了他的脚步。青年像被施了魔术,发直的双眼紧追一个活动的物体不放。
是的,一个东西蠕动起来,但并不是那颗头,而是西裤,灰黑色的西裤犹如被人提起,从地面一跃而起,先缩成一团后随之独个儿在地面上直立起来,也就说就像一个人把它穿在身上,而且左一步、右一步走动起来。
青年差点又惊叫起来,可一旦叫出声来,后果不堪设想。他非常害怕,强行控制住了自己。这时青年已是大汗淋漓,但也只得继续看下去。接着白汗衫飘然而起,自个儿蠕动一阵后有了一个形状,与穿在人身上没有两样。接下来白衬衣也翻飘了几下,套在了汗衫外,感觉就像是一个无形的人穿了裤子后穿了汗衫,又穿上了白衬衣。
流浪汉青年开始怀疑了,是狐狸精在作怪?还是自己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儿呢。
接着无形的家伙又穿上了外衣、鞋,还戴上了手套,摇身变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可是,他差一样东西,他没有头。
讲到这里,青年心有余悸,显得非常胆怯。他停了一会儿,接着又讲下去。
“各位,你们见过肩膀上空无一物,也就是没有头的人吗?这次我算是见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你们说怪不怪?下面发生的事就更奇怪了。
“刚才我不是说地面上滚着一个人头吗,而那个无头的绅士弯着腰去把它捡了起来,是用双手把那个白里透青的头捧起来的哟。‘哎呀!掉在地上的原来是他的头哇!’我这才一下子恍然大悟。无头绅士把头捧起,举过肩头安放在脖子处,头便稳稳地安扎在那里。无头绅士终于有了头,现在可以说他是一个完整无缺的人了。
“我感觉就像做梦一样,蹲在篱笆墙外,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这时,装好头的绅士穿上大衣,戴上礼帽,突然朝这边走来,当时我已无处可躲,吓得缩成了一团,浑身直打哆嗦。
“然而那个怪物并没发现我,他站在篱笆墙内到处观望,他发现篱笆墙破了个缺口,便急步从那儿走去,然后又一次漫不经心地观望了一遍四周才迈开步子沿着昏暗的街道朝远处走去。这时我才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总算躲过了一场大难。”
流浪汉青年说完,中村队长先开了口。“你看到的那个头实际上是透明怪人用的假面具,他走在大街上当然不能空着头部,只好用这种扣戴式的假面具来糊弄人。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呢?”
“您说的这些,我刚才才听到这些小孩讲,我可从来不看报纸,哪儿知道有什么透明怪人呀!”青年傻乎乎地回答说。
黑川记者气愤地训斥道:“你干嘛就只在那儿傻蹲着?没站起来跟着看。”
“唉!我又不知道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就算知道,我哪敢惹他呀!他那么可怕,谁见到都会吓个半死,我当时还没被吓得叫出声来呢。”
“真是个傻瓜!你怎么不叫呢?我们这边儿有这么多人。
你只要叫一声,那个怪物肯定跑不掉。你可知道,近来大闹东京的就是那怪物,可竟让你眼睁睁地把他给放跑了……”
“我可是没那个胆量。不过追他的人倒是有一个。”
“啊?你说什么?你怎么不早吱声呢!是谁?那个追他的人。”
“是个小孩儿。跟这里的小孩儿差不多大。”流浪汉青年掉头瞅着小林君和另外两个少年团员,有点气不忿地接着又说。
“我吓得要死正躲在篱笆墙边儿上,刚好那个小孩从我身边走过,手里拿着手电筒到处乱照,他看见了我,问我在干啥?当时那个无头绅士就站在旁边儿,我吓得哪说得出话,我用手指了指,那孩子点了点头,关上手电筒就悄悄地跟在那个怪人后面去了。”
“这下好了!小林君,他肯定是你们少年团员的一员。
但是,就只他一个人,真要点儿勇气呀!肯定是一下子跟我们联系不上,只好先跟上了,看看是谁?”
黑川记者非常担心,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13章怪人老巢
只身一人跟踪透明怪人的是“少年侦探团”副团长,是小林团长的左右臂,叫大友久,是中学二年级的学生。
当时他正走在篱笆墙外,看到流浪汉青年手指的怪人,大友君立刻想到这肯定就是那个透明怪人,因为从后面看去,与大家说的那个怪人的样子分毫不差,于是便决定跟踪。大友少年个头小,这条住宅街路灯也不多,非常寂静,所以跟踪可以离远一点儿,相对显得也容易一些。
一辆汽车停在离岛田宅邸大约一百米处昏暗的街角,前灯没有亮。形迹可疑的西装绅士走到车边,动手敲了敲汽车顶蓬,“咚…咚咚”一种奇怪的节奏传来,然后见他打了个手势便开门钻进了车的后座,小声跟司机嘀咕起什么来。
大友君擅长木马、单杠,身轻如燕,而且特别喜欢冒险,这等好机会他是决不会放过的。尽管如此,不知咋的身子一个劲儿抖个不停,心“砰砰”直跳。
大友君暗暗地捏了一把劲儿,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靠近车尾,轻轻一跃登上车尾后框,踮着脚尖爬上车顶棚。其动作真可谓神速,当大友君像只壁线蜘蛛似的贴在车顶棚时,车已经开动了。
车绕过警察岗哨,尽拣没有街灯的黑道行驶了三十多分钟,似乎怪人和司机并没察觉到少年侦探团副团长的跟踪,没想到现在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每当汽车拐弯时,大友君几乎要被车甩下来,他只能拼死命地抓住车顶不放。
终于汽车停了下来,眼前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旷野,似乎是旧时的兵营,荒无人烟,战火烧焦的枯木比比皆是,高大的枯木群在远处繁华街道灯火的映照下更显沧桑。从位置上来看,这里应该说还在东京都范围之内。
怪人下车走了出来,大友君生怕被他甩掉,连忙悄悄从车顶上溜下来,趴在地上观察动静。
突然身后“噌噌噌……”响了起来,大友少年大吃一惊,回过头来才知道原来是汽车发动了正要开走。大概是怪人手下的司机要把办完事的车开到什么秘密的地方藏起来吧,转眼间汽车便消失到黑暗中去了。
好!该是最关键的时候了,怪人的栖身处应该就在这个旷野的某个角落里。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大友少年很激动,处境也越来越危险。
对面是一堵高约十米的绝壁,杂草蓬生,只见怪人径直朝前走去。
大友少年紧跟不放,弯着腰差不多是趴在地面草丛中前进。周围是昏暗的旷野,只要不弄出响声,即使怪人回过头来也不会轻易发现有人跟踪。
怪人径直走到了绝壁脚下,那里更暗,几乎辨不出物体大致轮廓。大友君瞪大眼睛,死盯着那片黑暗,生怕目标从眼前消失。
一会儿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怪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左看右看,进入眼帘的仅是黄土峭壁和一片杂草。莫非怪人又施展了什么魔招儿?不,原来那里有一个被草遮盖的洞口,是一条隧道式的地道,怪人钻了进去。
大友君发现了这个秘密,随后也钻进了地道,屏息侧耳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响起“嘎吱嘎吱”的响声,怪人朝地道的深处走去。后来才知道这里原来是战争期间挖的防空洞,因为这里荒无人烟,没人想起来堵住这个洞口,所以也就留下来了。
洞口处杂草丛生,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大友君慎之又慎,生怕弄出了一点响声,摸索着朝洞里走去。
约摸走出不到十米已是尽头,没有任何岔道。“真奇怪呀!他会藏到哪儿去呢?这里并无藏身之处。这么小的地方,如果有怪人在,即使眼睛看不到,身体总该会有感觉呀。”
“只怕他又玩了一个花招儿。”大友君心里这么猜想着,一边四处观察。突然一丝微弱的光线出现在眼前。光线来自于一个四十厘米见方的圆洞,从洞口处可以看到里面模模糊糊的亮光。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小圆洞的里面肯定有更宽敞的地方,光亮反射到这里表明里面亮着灯,那家伙肯定是从这个洞口进去的。”
大友少年终于发现了这个洞口。这是一个通道,也许平时总是从里面堵着,即使有人进入地道也不会轻易察觉到里面怪人的住所。
“一不做,二不休,我进去看看。”
大友君瞬间做出了决定。实际上他这么做非常莽撞,既然已经知道了怪人的栖身之处,就应该调头回来赶快向小林君、中村队长他们报告,不然也不至于会遭受这么一场大劫。
可这时,我们的大冒险家——大友少年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猎犬,他忘掉了一切,当时也根本没有瞻前顾后的余地。
洞口只容得一个人横着身子勉强挤入。他侧耳探听,确认洞口对面无人后便悄悄地钻了进去,仰起头来才发现洞穴正如所料,里面异常宽绰。
最里面映照出一道细细长长的光亮,大概是透过木板的缝隙照射过来的。透过光亮可以模糊看到洞内情景。洞顶不高,成年人可以直立行走,宽约一米,看似一条土走廊。
大友君战战兢兢地直起了身子,一横心,继续朝光亮处蹑手蹑脚走去。
来到跟前才发现这确实是一扇木板,是一个用板子钉起来的简陋的门,那道微红的忽闪忽闪的光亮正是来自于木板门缝,无疑里面点着蜡烛。
大友君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察觉门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有人在走动。
大友君踮起脚尖从门板缝朝里望去,就是这一眼,好不容易镇静下来的心又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上,浑身颤抖不止。可这并没使他放弃观望,他反倒像被钉子钉住了似的,许久没有移动一下身躯。
第14章大友少年的冒险
那是一个狭窄的小屋,正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块黑窗帘似的布,前面摆着一张医院常见的那种白色铁床,上面铺着白床单,面朝木门坐着一个男人,身着蓝白相间粗条睡衣。
然而,奇怪的是这个人没有头,肩头以上空无一物,看起来独自坐在那里的仅仅只是一套睡衣。
没过一会,睡衣站起来,走了两三步,他脚上穿着拖鞋,衣袖口空空的,没有手。奇怪的是没有手的袖管活动起来竟然与常人并无两样。
床前放有一个白油漆的圆桌,无头睡衣人正朝桌前走去。
大友君的目光随之移向小桌,仅仅只看了一眼,突然一个冷颤袭来,身子不觉又颤抖起来。
圆桌上立着一只西式餐桌烛台,点着蜡烛,旁边放着一个盛有半瓶水的长颈玻璃水壶,还有烟盒、烟灰缸和口杯。
这些当然不足为奇,可是就在这些东西的旁边却有一个非常之物。一个根本不应该在桌子上的东西却稳稳地安置在那里。那是颗人头,双眼直勾勾地一动也不动,真是令人头皮发麻。
大友君差点转身就跑,突然一个念头留住了他的脚步,他发现立在桌子上的并不是真正的人头,而是一个蜡制面具。透明怪人穿上睡衣准备入睡,戴着面具肯定妨碍睡眠,当然得取下来放在桌子上,穿睡衣那人无头正是这一原故。
应该说他并不是无头,仅仅是我们看不到而已。
这时,无头睡衣人拿起桌子上的水壶朝口杯倒了些水,因为没带手套,所以看起来也没有手,只见睡衣袖筒挥动之时,水壶自动悬空提起,水壶口渐渐下倾,朝口杯里倒出些水来,真有点耍杂技的感觉。
接着,注满水的口杯悬空升起来,在襟口处停了下来,又如先前那样悬空慢慢倾斜,水即刻流出,在睡衣颈口处被空无一物的空气一饮而尽,不见有一点水星泼洒,应该说那是流入到怪人的口里去了。
大友君常听到透明怪人的传言,亲眼目睹这是第一次,而且被这一光景吓呆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他又继续观察下去,只见怪人这时拿起了桌上的香烟,就着蜡烛的火点燃,“吧唧吧唧”抽了起来。只见一支白色的卷烟停在睡衣上方空中一动不动,不时一端忽闪忽闪地变红,随之一端冒出一缕烟雾升入空中,怪人正吞云吐雾抽着香烟。
这般不可思议的光景深深地吸引住了少年,他忘记了一切。这时,突然身后响起了沙沙的衣物摩擦声,而且感到就在自己的身后有呼吸声。
本以为洞里只住了透明怪人一人,难道还有谁住在这里?
大友君想到此,吓得他缩成一团不敢回头观望。背后的黑暗之中会有什么呢?是人,还是动物,既然听得见呼吸声,无疑是一活物。
大友君伸出手悄悄向背后探摸,忽然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像是大衣。
“这么说,背后的确是有人。”
大友君惊讶万分几乎窒息,但已走投无路只有孤注一掷,猛回头,只见黑暗中伫立着一员大汉。
虽说置身于黑暗之中,但借助门缝透过的蜡烛光亮倒也能分辨出物体大致模样,细打量,发现这位突兀而至的大汉原来是个老头儿。
满头的白发,齐胸的银色胡须,身着蝙蝠袖宽袍,怪模怪样,一副方形无框眼镜闪烁着刺眼的寒光。黑暗之中无法更清楚地看清对方模样,但明显感到镜片后那双眯缝眼正在嗤笑着自己。
怪老头与大友君冷眼对视片刻,忽然怪老头猛伸出手抓住了大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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