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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的崩坏世界

_43 西维尾新(日)
我说。
说了简单明了、不言自明的事情。
「木木老师和通上老师的名字是女性风格的,不过还不至于因此弄错性别。所以,从现在来看,这个无差别杀人是以千载女子学园中的男性教师为目标的,这个推测是有可能成立的……但是,这只是现在才能这样说。被杀的还只有木木老师和通上老师两个人的时候,是无法这样预见的吧?」
这是因为有三位男性连续被杀,才能首次建立的假说。
两人的话——还不足够。
作为判断材料实在太少。
所以,只有在被害者超过三人之后才能这样预想。
「所以说没有预见到哟——不过,病院坂老师。昨天,在发现通上老师的奇怪尸体的时候,我已经这样觉得的哟。」
「已经——觉得了。」
「应该说是,已经随想到了。」
随想。
不是谎话精——随想精。
「但是——被害者在那个时候,还只有两人。」
「有三人。」
串中老师打断了我。
当然——在这期间,下将棋的手也没有任何减速。
「在通上老师那时——被害者有三人。」
「……你在说什么啊?」
这并不是单纯的接茬,而是我真的不明白串中老师在说什么而问的。
「难道说,学园某处还有没被发现的第零号奇怪尸体……串中老师自己保密、其实已经发现了那个第零号被害者,也因此能将其作为判断材料提出这个假说,是这样吗?」
想起来了。
说着说着——我想起来了。
串中老师在通上老师的尸体前说的话是——『更正确一些的说法是,当时已经是连续杀人了——』这样吗?
已经?
已经是连续杀人了?
这么说了?
第零位——被害者?
「讨厌啦,病院坂老师。我可不是发现了奇怪尸体还默不作声的那种非社会性的人哟。」
他是用哪条舌头说出这种话的啊。
真是的,串中老师何止两条舌头,说是千舌都不为过。
千舌的串中。
「只是——第零号被害者之类的是正确的推理,病院坂老师。以后就采用这个名称吧。」
「哎?」
「真是精彩的答案啊。」
串中老师微微一笑——不过一直面向棋盘。
而且,是空洞的笑容。
「话虽如此,这也难怪,那时病院坂老师还没来呢——那是病院坂老师到任之前的事情。」
「我来……到任之前?这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听说过有那种事情。」
「你不可能没听说过。」
因为。
——串中老师说。
「你是因此才来到这里的。」
「……啊啊。」
虽说是旁系,但我也是病院坂。
绝对不迟钝。
只说这些——就足够了。
「曾根崎老师——吗。」
曾根崎领地。
英语教师。
现在住院中——我是作为代理曾根崎老师的临时教师,到这个千载女子学园赴任的。
「……但是,要说是第零位被害者——」
「曾根崎老师是从台阶上摔下来的——那虽然是个单纯的事故,但也很可疑。地点是台阶的话,其实是被谁从后面——甚至是从前面推落的,也不是不可能。」
「…………」
「曾根崎老师现在情况危笃、意识不明,也无法确认呢。」
又是平淡地说。
意识不明?
情况危笃?
不可能——那种事情没听说过。
完全没听说过。
串中老师说不可能没听说过,但不管可不可能,没听说过就是没听说过。
是崴到脚了还不是怎样,考虑到他的年龄姑且住院观察一下,反正曾根崎老师马上就会回来,在这一段很短的时间里,希望你能作为代理执教——应该是这样才对。
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
「…………」
………………。
上当了!
完全上当了!
「从曾根崎老师的摔落台阶事件以来,我就怀疑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呢——紧接着木木老师和通上来说被杀,各种事情就都确信了。接着,因为第零、第一、第二位被害者接连都是男性教师——所以心中暗自觉得日我部老师,或者说,这个学园里的男性教师接下来有可能被杀。」
「哈啊——但是,这样一来。」
但是,这样一来。
千载女子学园雇佣的男性教师总共有七名——串中老师曾说。
着应该是包含曾根崎老师在内的数字。
其中,有四位被害(曾根崎老师的事情是第一次听说,我还没有确信——总之不能对串中老师说的话囫囵吞枣的相信)——还剩下三名。
其中一人是串中老师。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
「…………」
「嗯?怎么了吗?」
「……不。」
至少,看着他那张好像挺高兴的脸,完全感觉不到『接下来自己可能会被杀』的恐惧。
我在是男是女之前根本就不是这个千载女子学园的人,幸运的和那种不安无缘——
而他真是完全不像人类的男人。
不是人。
我突然想起了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于是:
「你向日我部老师——还有其他的男性教师提出忠告了吗?」
这样问串中老师。
对此,他这样回答:
「不,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要是说了那种事情反而是我会被当做脑子不正常的人呢——自己的身体必须自己保护。都是大人了。」
「…………」
是些不知有多少认真成分的话语。
不,老实说,有一点还是知道的:不论从哪儿到哪儿、何时何地,串中老师都不是认真的。
即便如此,日我部老师至少还是串中老师的同辈——不过这种事情无法引起他的任何悲伤吧。
算了。
『应该更投入一点』
『应该更悲伤一点』
这种强制别人拥有负面感情的寒酸事我可做不来。
「……认为曾根崎老师从台阶上摔下来的事件不是事故而是杀人——杀人未遂的,除了串中老师还有别人吗?」
「哎呀,谁知到呢。关于那件事又没有特别召开职员会议。」
「你是说没有被某人诱导、盲信那是事故?」
「讨厌啦,病院坂老师。诱导、盲信什么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做得出那种毒辣事情的人啊。」
要斩断串中老师的所有舌头估计要耗尽阎王爷的一生吧。
绝对是这样。
「……串中老师之所以会在第二体育馆发现木木老师的奇怪尸体,是因为推测出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吗?」
「哎?」
总算。
这时——串中老师抬起脸。
他的表情看起来完全就是『目瞪口呆』的吃惊样子。
不知道有多少可信度。
不过总之——看起来完全就是。
「不,这么说来,串中老师为什么会发现木木老师的奇怪尸体依然是个谜……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不过听了刚才的话,我在想:难道在曾根崎老师从台阶上掉下来的时候,串中老师就已经发现这无差别连续杀人事件拉开了帷幕吗——姑且确认一下。」
不想说的话不说也行,我也没那么想知道——带着这样的语气,随便一问(真是方便的词语)。
对此。
串中老师歪过头说:
「谁知道呢。」
不像是在装傻。
虽然不像,但确实是在装傻。
「我只是经常思考各种可能性而已——不是有句话说是将棋的棋士可以预读百万手吗?」
「百万手……」
多半预读不出那么多。
考虑那么多手也没用——不过串中老师的话就算考虑了也不奇怪。
他是不把无用视为无用、予以实施的人。
不,正相反。
也许他是把无用视为无用,却依然予以实施的人。
「就算是我,在曾根崎老师住院的那时候——也不可能确信到被害者限于男性教师的地步。……不,知道现在,也只是可能性很高而已——下一个被害者说不定是女性教师呢。」
「……下一个被害者、吗?」
确实我也不认为时间会就此结束。
没有一个材料能让我那样认为。
反而感到强烈的连续性和继续性。
「对。不过我是觉得十有八九是男性教师——想想看数字也完全一致。啊啊,不,一致这种事谁知道呢……也许不该说这种迂腐的事情。」
自己嘴里说出奇怪的断言的同时,马上又将其推翻。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落回棋盘上了。
在困惑吗?
可能搞错了,真要是那样的话就稀奇了。
「……串中老师。我并不是想让你把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诉我,不过能回答我这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
「你知道犯人的目的吗?」
「是的。」
串中老师毫不在意地——点头了。
已经不看向我这边了。
「话虽如此,与其说是犯人,不如说是知道犯人轮廓的目的——」
「犯人轮廓。」
某种程度的合理主义者——我是这样推测的。
但是。
串中老师所谓的犯人轮廓并不仅仅如此,而是更为具体的东西吧——只是,对于这到底是不是该深入询问的事情,我犹豫了。
然后仿佛瞄准着犹豫的间隙似的。
学生咨询室的门——大声地打开了。
没有敲门。
发出粗暴的声音——打开了。
「说来听听啊,串中小弟。」
打开的门对面。
站在走廊上的是——穿着深棕色西装、没有打领带的男人。剃得短短的和尚头,胡子刮得一尘不染。
带着坏笑的表情,眯着眼睛。
好像高兴似的——好像愉快似的。
好像不高兴似的——好像不愉快似的。
带着坏笑的表情,眯着眼睛。
直直瞪过来。
「那个犯人轮廓什么的,务必说来听听啊。」
…………。
新角色登场。
3
关于在烹饪实习室发现的日我部老师的奇怪尸体,忘记进行详细的记述了。虽说如此,除了他的身体上扎着许多那里的菜刀——以外的信息几乎没有。
没有,不过其实是不知道——该这么说才对。和第一个被害人木木老师、第二个被害人通上老师的情形不同,我(还有串中老师也是)没有见到那个现场。
也不知道第一发现者是谁。
不过,即使只是听到些传闻,也能想象出那是多么壮绝的现场了——通上老师被压扁的内脏哪里比得上。
因为。
日我部老师身上,扎着——烹饪实习室的全部菜刀。
总数十一把。
尸体的样子就像是奇术表演或是『黒ひげ危機一発』一样。【注15】
如果目的是杀死日我部老师的话,根本没有做到这个地步的必要——也就是说,这和把木木老师吊在篮球筐上、用落地钢琴把通上老师压扁一样,是针对尸体的装饰。
装饰。
让人毛骨悚然的词语。
这么一来曾根崎老师只是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和后面的三个事件的质感大不相同——不过要一一追究的话就无法继续了,这里姑且向后放吧。
烹饪实习室的一边,似乎变成了血海。
可以确定的是,千载女子学园在这之后,家政课恐怕会草草了事吧——反正担任家政课的通上老师也死去了。
补充一下的话,担任家政课的通上老师在音乐室被杀、而不是在烹饪实习室被杀这一点,也显示出犯人是『某种程度的合理主义者』。
这事先放到一边。
对突然地——旁若无人地登场的那位新角色,我本以为他和串中老师认识。
他口中的『串中小弟』的称呼就是根据——总觉得那个声音中带着旧识关系的感觉。
但是。
串中老师则:
「?」
这样只有眼睛转向门的方向,疑惑地翘起嘴角。
到了这种地步下将棋的手也没有停止——到我了。
但我没有下。
看不清状况。
在黑暗的监牢中。
「那个……您是哪一位?」
然后串中老师说。
停止下将棋,站起身。
「在哪里——那个,见过吗——好像是——」
串中老师一字一顿地慎重推进——但是新角色根本不管串中老师,反手关上门,大步走向沙发。
理所当然似的坐下。
在串中老师的正对面——串中老师的正对面,也就是紧挨着我。挨得实在太近,以至于我不由得向旁边移开一点。
看到这些。
串中老师也坐了回去。
变成了下二对一将棋似的构图。
这本是不可能存在的构图,不过既然是以机械似的棋手为对手就算了吧。
当然。
并不是要继续对局。
「……失礼了,不过果然还是,没有见过面吧?」
「见过啊。」
串中老师用了确认式的说法,但新角色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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