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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迪克的成功之旅

_2 霍雷肖·阿尔杰 (美)
“他拥有一盏旧灯,只要轻轻擦一下,灯奴就会出现在他面前,实现主人吩咐的任何事。”
“那盏灯一定很值钱,我倒是很乐意用我所有的埃里股票来交换它。”
迪克最后的一句话,很显然被邻桌一个很高、看上去有点消瘦的人听到了。他转身朝我们的主人公说道:“打扰一下,年轻人,我想问一下你是对埃里铁路很感兴趣吗?”
“除了在埃里铁路上的投资,我没有任何资产。”迪克一边说,一边朝弗兰克狡黠地挤了挤眼睛。
“真的吗?我想那一定是你的监护人帮你办的投资吧!”
“哦不,”迪克回答说,“我的财产都是我自己打理的。”
“那我猜想,你的分红不是很多吧。”
“啊,是这样的,”迪克说,“你猜的不错,我的红利的确不是很多。”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支股票现在的确不怎么样。我的年轻朋友,我可以给你推荐一项更好的投资机会,它可以为你带来一份可观的年收入。我是优异铜矿公司的代理人,我们公司拥有一个世界上产量最高的铜矿,它的投资回报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喏,你现在只需把你手里的埃里股份卖掉,然后投资到我们的股票上,我保证你会在三年内成为富翁的。你刚刚说你拥有埃里多少股份来着?”
“我记得我刚才并没有提到这个,”迪克说,“不过您的建议很不错,有时间,我一定会好好考虑这事儿的。”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陌生人说道,“请收下我的名片吧,‘塞缪尔?斯内普——华尔街’。希望能接到你的电话,我会随时为你效劳,将我们的铜矿地图展示给你看。同样,我也很希望你能向你的朋友介绍这件事,我相信参与这个投资,是你对朋友们的最大帮助。”
“听上去不错!”迪克说。
说到这里,这位陌生人离开餐桌去结账了。
“你看见了吧,弗兰克,这就是有钱人,这就是以貌取人,”迪克说道,“我很想知道,要是那家伙明天在大街上,撞见我在给别人擦皮鞋时又会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你赚钱的方式要比他正当得多,”弗兰克说,“这些矿业公司最多是些骗子而已,他们专门骗走别人的钱。”
“我倒是很欢迎他把我的一切都骗走呢。”迪克说。
第6章 从百老汇到麦迪逊广场
他们两个人继续在百老汇大街上悠闲地走着,迪克把路边有名的旅馆和娱乐场所一一指出。弗兰克看到富丽堂皇的圣尼古拉斯旅馆和大都市饭店时,十分惊奇,前者是由白色大理石构筑的,而后者却是柔和的棕黄色调,但其在内部的装潢上一点儿不逊色于前者。当他听说这两座雄伟的建筑在装修花费上都接近百万时,他丝毫不觉得惊讶。
到了第八大道,迪克向右转,手指着克林顿大厦对弗兰克说,那儿就是商贸图书馆,收藏着超过十万册的图书。
接着他们又向前走到一座大楼前。独自屹立在第三、四大道入口处的这幢大楼,两条街各占一边。
“那座建筑是做什么的?”弗兰克问道。
“噢,那是库伯学院,”迪克回答说,“是库伯先生修建的。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曾经还和皮特?库伯一起上过学。”
“那里面都有些什么呢?”弗兰克问。
“一楼是举行公众集会和讲座的大厅,楼上有一间阅览室和一间画廊。”迪克说。
在库伯学院的正对面,有一幢很大的砖头构造的房子,占地大约一英亩多,吸引了弗兰克的注意。
“那里是旅馆吗?”他问道。
“不是的,”迪克说,“那里是“圣经”出版社,人们在这里印制《圣经》。我曾经去过一次,看到里面堆着一大堆的《圣经》。”
“你看过《圣经》吗?”弗兰克问道,现在他对迪克的受教育水平已有了大致的了解。
“没有,”迪克回答说,“不过我听说那是一本很好的书,可惜我从来没读过。我不是很喜欢读书,看书让我很头疼。”
“我想你看书不是很快吧?”
“一些简单的词,我还是能看懂的,但是一遇到复杂的词,我就被卡住了。”
“如果我能在城里住下来的话,你就可以每天晚上都到我那儿去了,我可以教你。”
“你真的愿意花时间来教我吗?”迪克热切地问。
“当然啦,我想看到你积极上进。如果你不懂得读写的话,那是很难成功的。”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迪克感激道,“我真希望你能在纽约住下来。我也有想学的东西。那你住在哪里呢?”
“在一个镇上,距离这里大约有五十英里,位于哈德森河的左岸。我很高兴你能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我呢,我很想邀请你去我那里住上两三天。”
“这是‘荣幸之光’吗?”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迪克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为什么不呢?”
“如果你的家人知道你竟然邀请一个擦鞋童到家里,他们会怎么说呢?”
“擦鞋不算什么丢人的活儿,迪克!”
“我不太习惯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迪克说,“我不清楚怎样做算是举止得体。”
“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啊!要知道,你不可以一辈子只擦皮鞋啊!”
“当然,”迪克说,“我九十岁的时候,我就辞职不干了。”
“我希望在那之前,你就不要做了。”弗兰克微笑着说。
“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找点别的活来干。”迪克很认真地说道,“我很想在办公室里工作,学着做生意,能过上一种令人尊敬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适合你的职位,迪克?”
“谁会雇用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迪克呢?”
“可是你现在的穿戴很整齐、不再破烂了啊,迪克。”
“是啊,”迪克说,“现在看上去,我要比之前穿着华盛顿外套和路易?拿破仑裤子时的样子好多了,但如果我找到一份办公室职员的工作的话,他们每周支付给我的薪水不会多于三美元的,靠那点钱我是不会过上体面的生活的。”
“是的,我想也是这样,”弗兰克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是在年终的时候,你可以拿到多一点的钱。”
“没错,”迪克说,“不过那时候的我可能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弗兰克笑了起来。“你让我想起一个爱尔兰的传说,”他接着说,“一个爱尔兰人为了节省开支,想让他的马学会吃刨木屑,所以他给他的马戴上了一副绿色的眼镜,好让那些木屑看上去可以吃。但很不幸的是,等那匹马刚一学会吃木屑的时候,就死掉了。”
“当那匹马学会吃木屑的时候,一定变异成另一个品种了。”迪克说。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了?”弗兰克问道。此时他们已从第四大道走到了联合广场。
“这里就是联合公园。”迪克指着一片漂亮的绿地说。在绿地的中央有一个池塘,池塘里的喷泉正在喷水。
“那是华盛顿总统的雕像吗?”弗兰克指了指一座花岗岩底座上的骑士铜像问道。
“是的,”迪克说,“他当上总统后似乎又长高了些。要是他在参加大革命时期就这样高的话,我想英国人早就被他踩死了。”
弗兰克抬头望着这座十四英尺半高的雕像,觉得迪克的话很有道理。
“那件大衣感觉怎么样,迪克?”他问道,“你觉得穿上合身吗?”
“挺不错的,就是有些太宽松了,”迪克说,“我脱了鞋子可没有十英尺高。”
“是啊,真是有点宽松呢,”弗兰克笑着说,“迪克,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没错,我生来就很古怪。有些小孩出生的时侯嘴里是含着银勺子①的”,维多利亚王族的孩子出生时更是含着金勺子的,那上面还镶有钻石,可到我出生的时候,金和银成了稀缺的东西,所以我的勺子是锡做的。”
“也许金和银都会慢慢有的,迪克,你听说过迪克?威灵顿吗?”弗兰克问道。
“这个从没听说过,他也是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迪克吗?”
“我相信曾经是这样的,不管怎么说,他小的时候的确很穷,但他并不维持现状。他在去世之前已经成为伦敦市长了。”
“真的吗?”迪克很感兴趣地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啊,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有钱的商人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到自己家,让他和他的用人们住在一起,平时给他跑跑腿。有一天商人留意到迪克蹲在地上捡别人丢掉的大头针和缝衣针,于是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迪克就告诉他,如果能够捡到足够多的针,就可以卖掉它们。商人对他这种节约的性格十分赞赏,所以在不久之后,当他要派商船去外国港口时,他告诉迪克,说他可以把任何一样东西送上船去卖,得到的钱可以归迪克。可当时的迪克除了一只前不久别人刚送给他的小猫之外,身上一无所有。”
“那他要支付多少船钱呢?”迪克问道。
“应该不会很高,因为他只有一只小猫而已,于是他决定把它带上船去。商船在大海里航行了好几个月,那只小猫已经长成了一只健硕的大猫了,这时商船在一个没有人知道名字的小岛靠岸了。恰好这个小岛正在闹鼠灾,百姓的生活都受到了影响,甚至连国王的宫殿也受到了骚扰,总之就是情况很紧急。船长发现情况很糟糕,就把迪克的猫带上了小岛,岛上的老鼠马上便被驱散了。国王见到这只能对付老鼠的猫,十分高兴,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它买下来。于是他送了很多金子给船长,用来买下这只猫,船长当然也很高兴地做了这笔交易,并把那些金子如数交给了迪克。后来,这些金子成了迪克发迹的资本,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变得越来越富有,最后发展成为人人尊敬和爱戴的富商,辞世前还当选了伦敦市的市长。”
“这个故事真不错,”迪克说,“不过我倒是觉得,就算把纽约市所有的猫都送给我,我也当不了市长。”
“也许你说得对,但是可能你会以别的途径出人头地的。很多优秀的人在小时候都很穷,只要你肯努力,迪克,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
“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迪克说,“他们只会叫我‘罩着破衣服的迪克’,而且说即使我长大了也只不过是个无赖汉而已(受过良好教育的孩子们不用为迪克的错误而感到惊讶)。”
“他们虽然这么说,但并不意味着你将来就会那样,迪克。只要你想成为成功人士,想成为社会中被人尊敬的一员,那么你就一定会成功的。或许不一定要变得很有钱——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变得很富有——但你可以找到一个好职位并且得到别人的尊敬。”
“我会加油的,”迪克诚恳地说,“如果我不花钱去看戏,不花钱请别人喝牡蛎汤,不花钱去赌牌什么的,那我想我也不用做一辈子穿破旧衣服的迪克了。”
“你过去就是这样花钱的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啊。有一次我存下五美元打算买一套新衣服,因为我最好的那套衣服全破了,可是瘸子吉姆却非要我和他赌一把。”
“瘸子吉姆?”弗兰克好奇地问。
“哦,他是个瘸子,所以我们大家都叫他瘸子吉姆。”
“我猜你肯定是都输了吧?”
“是的,输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好睡在外面,因为我连住宿费的钱都输掉了。那天晚上特别冷,我差点都冻僵了。”
“那个吉姆把你的钱都赢走了,难道一点住宿费都不给你留下吗?”
“他当然不肯了,我只向他要五美分,他都不愿意给。”
“难道你只要花五分钱就能找到地方住吗?”弗兰克惊讶地问道。
“当然,”迪克说,“但不是在第五大道的酒店里面,第五大道酒店就在那儿。”
第7章 钱包事件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百老汇和第五大道交界处,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占地约十英亩的漂亮公园,在公园的左侧有一座巨型大理石建筑,它的白色门面看上去非常华丽。这就是刚才迪克手指的那座房子。
“这里就是第五大道酒店吗?”弗兰克问道,“我常常听别人谈起它,我叔叔威廉每次来纽约时都住在这里。”
“我只在它的门口睡过一次,”迪克说,“那里收费很合理,他们还欢迎我能再去呢。”
“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你真的可以住在里边呢。”弗兰克说。
“我想那可能要等到维多利亚女王住到五点大街(纽约的贫民窟)去的时候才能实现吧。”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宫殿呢,”弗兰克说,“要是女王能够住在那样漂亮的房子里,也没有必要感到遗憾呢!”
其实弗兰克并不知道,在女王众多宫殿中,有一个宫殿远远比不上第五大道酒店这么华丽。圣詹姆斯宫殿与其说是皇族的住所,倒不如说是一个工厂,那是一座非常丑陋的砖砌的房子。世界上的平民建筑能像第五大道酒店这样漂亮的很少见呢。
这时,在马路边上有一位先生从两个男孩的身边走过,他回头瞟了迪克一眼,好像觉得他很眼熟。
“我认识他,”那位先生离开后,迪克说道,“他是我的一个顾客。”
“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太清楚。”
“他刚才回过头看你,似乎认出你了。”
“要不是我身上的这套新衣服,相信他一眼就会看出我来的,”迪克说道,“我现在看上去不太像‘罩着破衣服的迪克’了。”
“可是我觉得你的相貌没有改变啊。”
“是的,只是不再脏兮兮的了,”迪克笑着说道,“能够在阿斯特大厦里面洗脸、洗手,那机会对我来说很难得的。”
“刚才你说过有一个地方,只要你肯花五美分就可以住一晚,那是哪里啊?”弗兰克问。
“那是‘报童之家’招待所,它就在富尔顿大街上,”迪克说,“绕过《太阳报》办公楼就到了。那可是一个好地方。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了它我这样的人该怎么办,在那里吃顿晚饭只要六美分,如果再添五美分就可以睡在那儿的床上了。”
“我估计有些人甚至连这五美分都凑不齐,对吗?”
“他们信任这些孩子,允许他们赊账,”迪克说,“但是我不喜欢那样,特别是因为五美分或十美分什么的,我觉得这样很丢人。有一天晚上,我兜里揣着五十美分打算到查塔姆大街,买上一份鲜美的牡蛎汤,然后再去那个招待所什么的,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钱竟然从我裤兜破的一个洞里掉了出去,连一个子儿都没剩下。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春天也就算了,可那是冬天啊,在外面一直待着可真难过啊。”
一直都住在温暖家里的弗兰克,很难想象走在他身边的这个男孩,曾在冬天寒冷的深夜里无家可归,也没有钱得到一张普通的睡床,而只能流落在街头。
“你是怎样度过那个夜晚的呢?”他问道,同情的语气油然而生。
“我认识《时报》报社的一个印刷工,于是就去了那里。他让我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我觉得很暖和,一下子就睡着了。”
“为什么你不弄个房间呢?那样不就总有家可回了吗?”
“我还真没想过这事,”迪克说,“也许我真的可以在麦迪逊广场租一个装修不错的房子呢。”
“那是弗洛拉?麦克弗林赛曾经住过的地方。”
“我没听说过她。”迪克说。他一直都没读过那首著名的以弗洛拉?麦克弗林赛为主角的诗。
他们边走边聊,拐过了第二十五大道,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第三大道。
刚要踏上第三大道,走在他们前面的人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个人很突然地停了下来,仿佛在马路上捡到了什么东西,随后很困惑地四周环顾着。
“我很清楚他在耍什么花样,”迪克静静地说,“快过来,你马上就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催促着弗兰克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那个站住不动的人前面。
“你发现什么了吗?”迪克问道。
“是的,”那人回答,“我捡到了这个。”
他抽出一只鼓鼓的钱包,里面似乎装满了钱。
“哇噻!”迪克惊奇道,“那你可真是幸运!”
“我想可能是有人遗失掉的,”那人说,“说不准会有一大笔酬劳呢。”
“那你快拿去领赏吧。”
“遗憾的是我需要乘坐下一班车到波士顿去。我住在那里,所以没有时间去找失主了。”
“那恐怕你要带着这个钱包走喽。”迪克说道,故意装得傻傻的。
“我想应该把它托付给一个诚实的人,好让他把钱包交还给失主。”那人看了看两个男孩说道。
“我很诚实啊。”迪克说。
“我非常相信这一点,”对方说,“好的,小伙子,那么让我们来谈谈条件吧,你拿着钱包。”
“好的。那就交给我吧。”
“噢,要等一下。这钱包里面肯定有很多钱,我想起码要一千美元,失主或许会给你一百美元的报酬。”
“那你怎么不留在这里等着拿报酬呢?”弗兰克问。
“我的确很想留下来,可是我家有人生病了,我必须要赶回去。只要你给我二十美元,我就把钱包交给你们,任凭你们拿它去赚钱。这样不错吧,这个交易很划算的,你说呢?”
迪克穿得很得体,所以对方丝毫没有看出来,他是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钱的。不过要是可以的话,他做好了让迪克还价的准备。
“二十美元可不是小数目……”迪克说道,故意装得有些迟疑。
“你很快就会赚回来的,说不定会更多呢。”陌生人劝诱他说。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要。换你你会怎么做呢?弗兰克?”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我也会要的,”弗兰克说,“要是你有这么多钱的话,那你就要吧。”他很惊讶迪克身上竟然会有这么多钱。
“我不清楚,但是我打算要了,”迪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想我也不会亏本的吧?”
“你当然不会亏,”陌生人开心地说,“不过麻烦你快一点,我马上要赶车去了,我担心现在已经误点了。”
迪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钞票,递给陌生人,然后接过了钱包。就在这时,街道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警察,陌生人连看都没来得及看就赶紧把钱塞到口袋里,迅速地走开了。
“钱包里面有什么呢,迪克?”弗兰克有点兴奋地问道,“我希望里面的钱超过你支付给他的。”
迪克笑了。
“我想恐怕不会的。”他说。
“可是你给了他二十美元呢。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如果我真的给了他那么多钱,那我就活该被骗了。”
“可是你确实给他了,不是吗?”
“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刚才给他的是什么?”
“没什么,那只不过是张看上去像是钞票的干货传单而已。”
弗兰克面色凝重起来。
“你不应该骗他的,迪克。”他有点责备地说。
“难道他不是想骗我的吗?”
“我不清楚。”
“那你觉得钱包里会是什么呢?”迪克把钱包举起来说。
弗兰克瞟了一眼鼓鼓的钱包,老实回答道:“当然是钱了,很多的钱。”
“这里边恐怕连我们吃上一份牡蛎汤的兑换券都没有,”迪克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它打开给你看看。”
他说着便把钱包打开了,露出里面给弗兰克看,只见里面全是白纸,只是被折叠成钞票的大小罢了。没来过城里的弗兰克,还从来没见识过这种“丢钱陷阱”,看着眼前超乎意外的一切,他不由得惊呆了。
“我早看穿他的把戏了,”迪克说,“我想他这次可是损失惨重了。这个钱包看上去还值点钱,我可以拿它来装我的埃里股票,还有那些对别人没用,只对我有用的纸片。”
“你说的是钱包里现在装的这些东西吧。”弗兰克笑着说。 “不错!”迪克说。
“天啊!”他突然喊道,“我们刚才的那位朋友又回来了!他看上去就像是听到了他家里人的坏消息一样”。
此刻,刚才那个捡钱包的人已经走到他们跟前了。
他靠近男孩们,压低声音对迪克说:“你这个小无赖,快把钱包还给我!”
“很抱歉,先生,”迪克客气地说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当然。”
“那你可叫错人了。我的确认识一些无赖,不过,很不幸我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迪克说这些话的同时,还很认真地看着对方,但这些并没有让那人的脾气好一些。他习惯了去骗别人,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被别人骗。
“快把钱包给我。”他威胁地说。
“不可能,”迪克冷冷地说道,“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我要赶快把它还给失主,很有可能他已经为此而生病了,我相信他一定会慷慨地感谢那个捡钱包的诚实人的。”
“可是,你之前给我的钞票是张假钱。”那个人说。
“真的吗?我自己能用啊。”迪克说。
“你竟然敢骗我。”
“我倒觉得是你骗了我呢。”
“胡说八道,”那人气愤地说,“如果你不赶快把钱包还给我,我就要喊警察了。”
“那你就叫吧,”迪克说道,“他们或许会知道这钱包到底是斯图尔特的,还是阿斯特的,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直接让他们还给他了。”
那个“丢钱包的”人,本来打算要回钱包,好继续去骗另一个更合适的人,但是迪克的再三拒绝让他很恼火,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迪克的沉着冷静,他决定孤注一掷。
“难道今晚你想去坟墓监狱里过夜吗?”他问道。
“谢谢你的好意,”迪克说,“只可惜今晚我没空。随便哪天有时间,只要是你想邀请我来看你,我都可以答应,但是我的两个孩子现在正在生麻疹,所以我不得不整晚照顾他们。总的来看,坟墓这样的地方还是不错的!”
迪克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所表现出来的认真劲儿,使得弗兰克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旁边的那位先生却被气得不行了。
“那就走着瞧吧。”他皱着眉说道。
“我愿意和你做个公平交易,”迪克说,“如果我凭诚实能拿到五十美元,或者更多的酬金的话,那我就分你一半。可是我说,你不是应该赶回波士顿的家里,看望你生病的家人吗?”
那人发觉自己从迪克那儿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嘴里咕哝着骂了一句就走了。
“你可真聪明,迪克。”弗兰克说。
“那当然,我在纽约大街上可不是瞎混的。”迪克颇有些自得。
第8章 迪克的过去
“迪克,你一直生活在纽约吗?”弗兰克停顿了一下问道。 “从我记事起就在这儿了。”
“可以和我谈一些你自己的事情吗?你有爸爸、妈妈吗?”
“我没有妈妈,在我不到三岁的时侯,她就离开我们了,我爸爸在妈妈还没去世之前就出海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音讯了。我想他要么就是遇到海难,死在海上了。”
“那你妈妈离世以后,你是怎么过的呢?”
“妈妈委托她的朋友们照看我,但是他们都很穷,也帮不了什么。在我七岁的时侯,那个照顾我的女人死了,她丈夫随后去了西部,从此我只能靠自己来过日子。”
“那时你才七岁啊!”弗兰克诧异地叫道。
“是啊,”迪克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必须自己照顾自己了,虽然那很不容易。”他带着可以理解的自豪感继续说,“不过,我做到了。”
“那你都能做些什么呢?”
“有时做做这个,有时做做那个,”迪克说,“我经常换工作,所以具体做什么也不一定。有时候我是一个报童,当我听说有人在市政大厅公园举办大型演讲,我就在人群中卖报纸。随后赫拉斯?葛里雷①和詹姆斯?戈登?班尼特②就进入赚钱的时代了。”
“通过你卖报纸吗?”弗兰克问道。
“没错,”迪克说,“但我只做了一段时间,就不做了。”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报纸上的消息不够丰富,大家买报纸的热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有一天早晨,我手头积压了很多《先驱报》,于是我想我应该想办法引起一点轰动,便四处大喊‘号外!号外!维多利亚女王被刺了!’很快,我的《先驱报》就像刚出炉的蛋糕一样卖光了,我也赶紧逃走了,但还是有一位买过我报纸的先生把我认出来了,并说他要把我抓起来,从那以后我就改行了。”
“你那样做是不对的,迪克。”弗兰克说。
“我当然知道啦,”迪克说,“可是很多报童都是这样做的。”
“那样只会让你的生意更糟糕。”
“没错,”迪克说,“我当时也觉得很惭愧,特别是有一位可怜的老先生——他是一个英国人。当他得知女王离世的消息时,忍不住泪流满面。当我从他的手中接过买报纸的钱时,我的手都在颤抖。”
“那后来呢?”
“我加入了卖火柴这一行。”迪克说,“但那只是小本生意,没有什么利润可言。我去拜访的那些人多数只是看看,并不是真的需要。一个寒冷的晚上,当我身上的钱根本不够付房费时,我就把剩下的火柴都点燃了,让我不至于被冻死,但那样取暖太昂贵了,我没有办法坚持下去。”
“你的日子真不好过,迪克。”弗兰克无比同情地说。
“不错,我很清楚什么是饥饿,什么是寒冷,没有吃也没有穿的日子很难过,不过有一件事,我是从来都不会去做。”迪克骄傲地说道。
“那是什么事?”
“我从来不偷东西,”迪克说,“因为那是件很卑鄙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是没有机会吗?”
“机会多得是。有一次,我一整天都在外面跑,但只在早晨赚到了三美分,其余时间一根火柴都没卖出去。我想我会多赚一些的,于是用那点可怜的钱买了个苹果。到了晚上,我实在是饿极了,于是进了一家面包店。看着那些可爱的蛋糕和面包,我觉着好多了。我想或许他们会给我一份来吃。我求他们说可不可以给我一份面包,我可以用火柴来付钱,但他们说他们这三个月内根本不需要火柴,叫我打消这个念头。当我立在火炉旁边想取暖时,面包师进到里屋去了。那时我已经饿得不行了,真想拿一份面包就跑。因为那里有那么多的面包,少一份是不会被发现的。”
“你没有那么做吧?”
“当然。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当他再出来的时侯,他告诉我说,住在圣马克的一位女士订了一些蛋糕,他想找人帮他送,但是他的店员生病了,他无人可叫,所以如果我要是肯去的话,他可以付十美分的酬劳给我。我当时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就跑了一趟。当我再返回去的时候,我把我的报酬都换成了蛋糕和面包。那些蛋糕和面包口味真的很不错。”
“这么说,你卖火柴也没做很久喽,迪克?”
“是啊,那赚的太少了。还有一些朋友让我便宜点卖给他们,所以我根本没赚到钱。有一位很有钱的阔夫人,非常有钱,她住在一所大房子里面,但是她却把我的价格压得非常低,丝毫没有利润可言,但是不降价她又不肯买,因为那天我一根火柴都没卖出去,没办法,我只好全让她买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有钱人会这么小气,特别是对一个仅靠卖火柴来求生的孩子。”
“恐怕在这个世界上,卑鄙的事还多着呢,迪克。”
“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跟你叔叔这样该多好啊,”迪克说,“那样穷人们就有些机会了。要是我以后有钱了,我就会想办法帮助他们的。”
“或许有一天,你会成功的,迪克。”
迪克摇摇头。
“只怕我的钱包会是这样,”迪克边说边指了指刚才从扔钱包的人那里得来的钱包,“要知道,这里面只是一些纸片,除了钱包的主人之外对谁都没用。”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迪克,”弗兰克说道,“要知道斯图尔特也不是生来就有钱啊!”
“真的吗?”
“在他年轻时,也就是第一次来纽约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一名教师,而教师一般都是没有多少钱的。后来他开始做生意,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一些小买卖,随后慢慢发达起来。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要绝对诚实,并且永远不会为了钱而抢夺别人的东西。相信我,迪克,如果他能有机会的话,你也一定会有的。”
“他最起码还是一名教师啊,而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迪克说。
“可是你不会一直这样啊!”
“那我该怎么办呢?”
“难道你不能去学校学习吗?”
“我是不可能去学校的,我必须赚钱,自己养活自己。就算是学会了读书写字,对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要是那样的话,恐怕我学会了,也饿死了。”
“难道没有夜校可以去吗?”
“当然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我想或许你晚上不用工作了吧?”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迪克说,“真的,不过和你聊天之后,我会好好想想的。我想我会开始学习的。”
“希望如此。迪克,只要你肯受教育,你会成为一个聪明的人。”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迪克有点迟疑地问。
“当然了,一个从七岁就开始自己赚钱谋生的人肯定是有点本事的。我对你非常感兴趣,迪克。到现在,你的处境一直很艰难,但是我相信,你以后会过上好日子的。起码我希望你会过得好一些。我可以肯定,只要你肯努力,你一定会做到的。”
“你真是个好人,”迪克感激地说道,“可惜我不算是个好人,但至少我不像某些人那样坏。因为我渴望过一种新生活,做一个长大后可以令人尊敬的人。”
“有很多成功人士出身都是像你这样的,迪克,但是他们后来都成了生活体面、令人尊敬的人,但是他们是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那样的。”
“我愿意努力工作。”迪克说。
“这不仅仅要努力,还要找到正确的方法才可以。”
“怎样才算找到正确的方法呢?”
“当你下定决心不管经受什么诱惑,都永远不会偷窃,不做任何卑鄙或不诚实的事情时,你就已经找到正确的方法了。这样,随着人们对你的了解,人们就会信任你。但是,要想成功,你必须要尽可能地去学习。否则的话,你很难找到一份办公室或是会计事务所的工作,就算是跑腿也没有机会。”
“的确如此啊,”迪克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想过我竟是这样的无知。”
“这个问题只要你能坚持下去,就可以了。”弗兰克说道,“相信你会在一年里学到很多的东西。”
“我会去尝试一下的,看看我能做什么。”迪克很有信心地说道。
第9章 在第三大道的车厢里
男孩们转到了第三大道上,这条街道很长,它的一端恰好是从库伯学院开始,一直延伸到另一端的哈莱姆①。从小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嘴里时断时续地发出一种单调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玻璃布丁,玻璃布丁……”
“玻璃布丁?”弗兰克很吃惊地盯着迪克重复道,“那是什么意思?”
“或许你会喜欢呢。”迪克说。
“我过去从没听说过呢。”
“要不你去问问他布丁的价格吧?”
弗兰克仔细地看了看那个人,顿时发现原来他是一个安装玻璃的工人。
“哦,我明白了,”弗兰克说道,“他是在说装玻璃,装玻璃……”
其实不只弗兰克一个人听错了,这些听上去单调的声音的确很像“玻璃布丁”,而不像他原本想说的那样①。
“那么现在,”迪克问道,“我们去哪里呢?”
“中央公园怎么样?我想去看看,”弗兰克说,“离这里远吗?”
“大约有一英里半吧,”迪克说道,“现在这里是第二十九大道,而中央公园在第五十九大道上。”
对于那些没来过纽约的读者,我们需要解释一下,从距离市政大厅大概一英里的地方开始,每一个交叉路口都被按照顺序标上了号码,一直延伸到了第一百三十大道,也就是哈莱姆马车的最后一站。要是整个岛都被规划开发好之后,或许这个数字会增至两百多,中央公园南面到第五十九大道,北面到第一百一十大道,大约在纽约岛的中部,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中央花园”。每两条平行大街中间的那部分区域被称做一个街区,一英里大约有二十个街区。所以迪克的推算没有错,从这里到中央公园大约还有一英里半的距离。
“走过去的话,太远了。”弗兰克说。
“要是坐车只需要六美分。”迪克说。
“你是说马车吗?”
“没错!”
“很好,那我们就坐马车去吧!”
第三大道到哈莱姆的马车是纽约市乘客最多的马车,所以总是又脏又破、拥挤不堪。但是从市政大厅到哈莱姆,七英里的路程只需七美分,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当然,马车大部分的利润都来自那些只乘坐短途的乘客们。
就在这时,过来了一辆很拥挤的马车。
“我们是要坐这辆呢?还是等下一辆?”弗兰克问道。
“下一辆也会一样拥挤的。”迪克说。
于是两个人向车夫招手,示意他停车,随之上了车。
两个男孩一直站着,直到马车行驶到第四十大道,很多人在那里下车,他们才终于有了座位。
弗兰克坐在一位中年妇女——或许她更喜欢称呼自己为女士——的旁边。她脸型瘦削,嘴唇很薄,看上去就很刻薄的样子。当坐在她旁边的两位先生站起来后,她就赶紧把裙子铺开,想多占两个座位。男孩们却没管这些,赶忙坐了下来。
“这里坐不下两个人。”她极其不友好地看着弗兰克说道。
“之前就是两个人坐着这里的啊。”
“噢,原本是没有的,不过就是有人喜欢凑热闹。”
“还有人就喜欢一个人占两个人的位置呢。”弗兰克心里这样想,但是嘴上并没有说出来。他发现这个女人的脾气很不好,最好还是不要说话激怒她。
弗兰克从来没在城里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所以很有兴致地透过车窗,望着两边的商店。第三大道非常宽阔,两边的房子和店面比东部街区的要好一些,但是比不上百老汇。就像我们知道的那样,第五大道是纽约市最繁华的大街,沿街两边都是一些豪华气派的私人住宅,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有钱人。其中很多十字路口还有一些宫殿般的房子,里外都装修得非常华丽。
在马车去往中央公园的路上,弗兰克或许瞥见了一些这样的房子。
经过之前的谈话,弗兰克觉得自己和这位女士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但是很快,他的这个想法就被证实是错误的。正当他忙着欣赏车窗外的房子时,那位女士把手伸进口袋,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她马上得出结论:钱包被偷了。随后她开始怀疑弗兰克,她觉得刚才弗兰克一定是故意和她挤在一起的。
“乘务员!”她大声尖叫起来。
“出了什么事,夫人?”一位售票员马上应道。
“我要你们马上停车!”
“为什么呢?”
“我的钱包被人偷走了,里面有四美元八十美分。我在买车票的时候数得清清楚楚。”
“那是谁偷了你的钱包呢?”
“就是他!那个男孩,”她手指着弗兰克说道,“他刚才挤到我身边,就是为了偷我的钱,我想你现在就应该搜他的身。”她的这一举动令弗兰克吃了一惊。
“你在撒谎!”迪克气愤地叫道。
“啊哈,还有你,你们一定是一伙的,”那个女人轻蔑地说,“我可以肯定你和他一样坏。”
“这么说你是一个好女人喽!”迪克嘲讽地回敬道。
“你竟然敢这样称呼我?”那个女人气极败坏道。
“那又怎么了?你该不会是男扮女装吧,对不对?”迪克说。
“您真的是错得离谱了,夫人。”弗兰克冷静地说,“要是您愿意,我可以让乘务员搜我的身。”
在拥挤的马车里,人们听到有人被盗,自然而然地引发了很大的骚动。一些谨慎的乘客赶紧把手放在自己的口袋上摸摸,确定他们的钱包还在不在。弗兰克被气得满脸通红,被别人怀疑干了这么卑鄙的事情,他很气愤,因为他的家教一直很严格,从小就受到教育:偷东西是很卑劣的行径。
和弗兰克相反,迪克认为他的同伴竟被冠以这样的罪名,听上去简直像是天大的笑话。虽然他自己把自己养大,也知道很多小孩子或大人都偷过东西,可是他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件很卑劣的行为。只是他不会像弗兰克那样看待这件事,他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车上的乘客都开始同情这两个孩子了,长相还是很重要的,弗兰克看上去并不像个小偷。
“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夫人。”对面的一位先生说道,“这孩子看起来不像是个小偷。”
“你不能只看长相啊,”那个女人尖声叫道,“外在的东西最靠不住了,小偷们一般都穿得很体面。”
“真的吗?”迪克说,“那你可真要看看我穿上我那件华盛顿外套!到时你一定会认为我是你见过的最大的坏蛋。”
“那是一定的。”那个女人一边冲着我们主人公皱眉头,一边说道。
“那可真要谢谢你呢,夫人。”迪克说道,“我很少得到这么高的赞扬。”
“少废话,没有礼貌的家伙。”那个女人简直就要被气炸了,“你比你的同伴还要坏!”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我们要在这儿停多久呢?”其中一位乘客不耐烦地问道,“就算你们没有事,我可是要赶时间的!”
“我要找回我的钱包!”那个女人抗议道。
“夫人,我真的没拿您的钱包。把我们大家都留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乘务员,快叫警察来搜他们的口袋!”那个女人继续不依不饶地说,“你不是希望我丢了钱包,还无动于衷吧?”
“我可以把身上的口袋都翻出来给你看。”弗兰克很骄傲地说,“用不着叫警察来,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或是乘务员都可以过来搜我的身。”
“那好吧,年轻人,”乘务员说,“要是这位女士同意的话,我可以帮忙搜搜看。”
女士表示赞同。
弗兰克把身上的口袋都翻了出来,可里面除了属于他自己的钱包跟一只铅笔刀外什么都没有。
“夫人,这回您满意了吗?”乘务员说。
“不,当然不。”她固执地说。
“您不会还认为他拿了您的钱包吧?”
“是的,或许是他拿走了之后,又传给了他的同伙,就是刚才那个没礼貌的男孩。”
“是说我吗?”迪克做了个鬼脸说道。
“他自己都承认了。”女士说,“快,我要搜他的身。”
“好吧,”迪克说,“你可以搜搜看啊,不过我身上可是有一些很贵重的东西呢,当心不要把我的埃里股票弄丢了。”
乘务员把手插进迪克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生锈的小刀,一枚已经磨损的硬币,大概是五十美分,还有那个他从急着赶回波士顿看望病人的骗子那里弄来的鼓鼓的钱包。
“夫人,这个是您的吗?”乘务员把那个鼓鼓的钱包举起来问道。看到这么鼓的钱包,其他乘客都惊讶不已。
“我觉得这么大的钱包对你这样年龄的年轻人来说似乎不太合适呢。”乘务员说。
“我通常用它来装我的钱,还有贵重的票据。”迪克说道。
“我想这个也不会是您的吧,夫人?”乘务员转过身对那位女士又说了一遍。
“当然不是,”她轻蔑地说,“我才不会带这么大一个钱包呢!肯定是他偷了别人的。”
“你可真是个大侦探啊!”迪克讽刺道,“或许你还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呢?”
“我可不认识,但我的钱很可能在里面。”那个女人尖声说,“乘务员,快打开钱包,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千万别把我的贵重票据弄坏了。”迪克装出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等到钱包被打开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却让每个人都忍俊不禁。
“这里面好像没有什么钱啊!”乘务员抽出一沓被剪成钞票大小的皱巴巴的纸片说。
“是啊,”迪克说,“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吗?这里面装着的只是对它主人有价值的票据!要是这位女士想借去用的话,我很高兴借给她。”
“那我的钱呢?”那个女人有点尴尬地说,“肯定是你们两个当中的谁把它扔到窗外了。”
“您还是好好检查检查您的口袋吧,”对面那位先生说,“我觉得和这两个孩子没关系。他们看上去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很感激您能这么说,先生。”弗兰克说。
那个女人照做了,当她把手再次伸到口袋里时,掏出了一个小皮夹。一时之间,她都说不清楚自己是高兴还是伤心,现在她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她之前如此小题大做,还不同意其他乘客的开车要求,耽搁了大家这么长时间,到头来却是她一个人在无事生非。
“这就是你‘被偷’了的钱包?”乘务员问。
“是的。”她有点困惑地说。
“那你耽误了我们这么长的时间?”他严肃地说道,“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们延误了五分钟,马车都要晚点了。”
“我也不知道啊,”她粗鲁地回答,“我怎么知道它就在我的口袋里。”
“你说两个孩子是小偷,诋毁了他们的名誉,我觉得您应该向他们道歉。”对面的先生说。
“我是不会向任何人道歉的,”这个坏脾气的女人说道,“特别是像他们两个这样的狂妄家伙。”
“谢谢您,夫人。”迪克挖苦地说,“我们接受你的道歉了。虽然刚才的一切没有什么结果,但是我并不想把我钱包里的贵重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因为我很害怕它会引起周围一些穷朋友的嫉妒。”
“你可真有性格啊!”刚才一直为他们说话的那位先生微笑着说。
“顽劣的个性!”那个女人咕哝一句。
现在很明显,大家都很同情这两个被冤枉的男孩,而不是那个女人,而且迪克的幽默谈笑让大家都觉得很开心。
马车已经到了中央公园的南面,第五十九大道上,两个男孩就在这里下了车。
“你最好看好你的钱包,年轻人,”乘务员微笑着说,“你那个鼓鼓的钱包可是很诱人呢!”
“噢,的确是这样呢!”迪克说,“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啊。阿斯特和我常常为了此事夜里失眠呢!有的时候,我甚至想把我所有的钱都捐给孤儿院!”
当迪克说到这话时,马车已经走远了。男孩们转到第五十九大道后继续向前走,那里距离中央公园还有两个街区。
第10章 一个被骗的年轻人
“你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家伙!迪克,”弗兰克笑着说道,“你似乎总是很开心。”
“没有,我也不是总这样的。有时候我的心情也会很糟糕。”
“什么时候会这样呢?”
“噢,就在去年冬天,天气冷极了,我那双鞋破了个大洞,而且我的手套,还有所有暖和一点的大衣都在裁缝店里呢。我觉得生活太艰难了,要是有个有钱人收养我就好了,可以供我吃喝,还有很多的衣服给我穿,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自己这么辛苦去奔波了。每当我看到那些有房子居住的孩子,被父母疼爱着,我就想:要是能有个人也来关心我,该多好啊!”
说到这些时,迪克一改往常轻松的语调,声音里渗透着悲哀。在温馨家庭里成长,又有父母宠爱的弗兰克,此时不禁对这个为生活而忙碌的男孩充满了同情。
“迪克,不要这样说。”他把手轻轻地放到迪克的肩膀上说道,“我会关心你的。”
“真的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
“我当然愿意啦,”迪克高兴地说道,“我一直想要这种感觉,我是多么希望有一个朋友来关心我啊。”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了中央公园门前了,只是那个时候的中央公园远不是现在的样子。公园还很简陋,正在施工修建中,很多地方还没有修建好。一大片还没有开发的土地,南北纵横大约两英里,宽半英里,很多地方还堆积着石头,这些都是后来公园委员会建起如今这座漂亮公园的原始材料。在中央公园的周围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建筑,只有一些供民工们暂时居住的简陋工棚。相信肯定会有那么一天,在公园的周围会布满精致的建筑,这里将成为世界上最吸引人的地方。不过此时弗兰克和迪克在这里见到的场景,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要是这就是中央公园的话,”弗兰克略显失望地说,“我感觉它并不怎么样!我爸爸有一片很大的牧场,看上去要比这里好得多。”
“以后会好一点的,”迪克说,“现在看上去是除了石头没什么好看的。但是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倒是可以进去逛逛。”
“还是算了吧,”弗兰克说,“这样的景色我已经看得够多了,而且我也累了。”
“那我们就回去吧。我们可以先到第六大道乘车,它会带我们到弗西大街,那儿正好在阿斯特大厦旁边。”
“好的,”弗兰克说道,“要是那样走的话,就最好了。”接着他又笑着补充说道,“我可不希望我们那位坏脾气女士朋友还在车上。我不想再被冤枉成小偷了。”
“那个女人可真难缠,”迪克说,“要是有哪个男人喜欢泡热水澡,不介意一天被烫上个两三回,那我想她或许是个不错的妻子吧!”
“不错,我觉得他们俩正好是一对。是那辆车吗,迪克?”
“是的,你先上,我跟着你呢。”迪克说道。
第六大道的两侧有很多店面漂亮的商店,如果是在一座中等大小的城市,这条街道一定会是一条主要街道的。但在纽约,它只算得上是几条商业长街中的一条,和它们一样展现着其所在城市的巨大重要性。
在他们乘车回去的路上,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大约过了四十五分钟,两个男孩下了车,又回到了阿斯特大厦旁边。
“你现在就要进去吗,弗兰克?”迪克问道。
“那要看你还有什么地方要领我去看的了。”
“你想去看看华尔街吗?”
“就是那条很多银行家跟股票经纪人经常去的大街,对吗?”
“没错,我想你是不怕牛和熊的吧!”
“牛和熊?”弗兰克困惑地问。
“是啊。”
“那是什么意思啊?”
“牛就是股票上升,熊就是股票下跌。”
“哦,明白了。走吧,我想去那里看看。”
于是,他们就顺着百老汇的西侧一直向前走,走到三位一体教堂后,他们穿过马路,来到了一条街道,虽然这条街道不算宽也不算长,但它却非常重要。如果读者们知道这条街上每天的交易额的话,一定会目瞪口呆的。虽然百老汇那条街要更长一些,而且两边也布满了商店,但是在交易额这一点上却要甘拜下风。
“那栋大理石的建筑是什么?”弗兰克指着华尔街与纳索大街交会处一栋很大的建筑问道。那是一个平行四边形的建筑,高有八十英尺,长约二百英尺,宽约九十英尺,入口地方的台阶是十八级花岗岩构造的。
“噢,那是海关大厦。”迪克说。
“看上去有点像我曾经看过的雅典帕台农神庙的图片呢!”弗兰克若有所思地说道。
“雅典在哪里?”迪克问,“是纽约的那个吗?”
“我说的当然不是纽约的那个了。它在希腊,是两千年前很有名的一个城市。”
“那么长时间,我可记不住,”迪克说,“我连一千年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你可真有意思,迪克!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男孩们在询问后得到了许可,于是便走进了海关大厦。他们很辛苦地爬到了顶层,从那里他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海港,挤满各种各样轮船的码头,还有邻近的长岛与新泽西海岸。他们向北眺望,可以看见无数的街道、成千上万的屋顶,一直向远处延伸到好几英里外,其间偶尔会有几座教堂的尖顶高高地耸立出来。迪克从没有上来过,现在他和弗兰克一样,被眼前的宏伟景象深深地震撼了。
最后,他们决定下来了。当他们沿着大厦外的花岗岩一步一步走下的时候,有个年轻人向他们打招呼,他的外表很值得提一下。
他高高的个子,身材很单薄,小小的眼睛下边长着一个很凸的鼻子,他穿着一件镶着铜纽扣的蓝色外套,和一条裤腿短了好几英寸的灯笼裤,几乎连小腿都露在外面。他手里攥着一张纸,脸上露出迷惑和焦急的表情。
“这里面可以提款吗?”他用手指了指大厦里面说。
“我想应该可以的,”迪克说,“你也是来提款的吗?”
“是的。我这里有一张六十美元的支票,是我早上做成的一笔交易所得。”
“那是怎么回事呢?”弗兰克问道。
“哦,事情是这样的,早一点的时候,我拿了一些钱,想把它们存到银行里,大约有五十美元吧,不过当时我还没有想好究竟要存到哪家银行。这时突然有一个冒失的家伙匆忙跑了过来,说他需要立即提到现金坐火车出城,但是很不幸,银行还没有开门。我问他大概需要多少钱,他说五十美元。我对他说我正好有这么多钱,于是他提议用这家银行一张六十美元的支票和我兑换,我想这样轻松就可以赚到十美元真不错,所以我就同意了,数了五十美元给他,他数好钱后就走了。走之前他告诉我说,取钱时会有铃声响起提示,可是我等了快两个钟头了,还没有听到铃声。况且我早就该回去了,我答应爸爸今晚要回家的。你们觉得我能提到钱吗?”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支票吗?”弗兰克问道。听完这个乡下人的讲述,弗兰克怀疑他被人给骗了。等他接过支票一看,上面清楚地写着“华盛顿银行”,总金额为六十美元,签名是“艾弗莱姆?史密斯”。
“华盛顿银行?”弗兰克又重复了一遍,“迪克,你听说过这里有家‘华盛顿银行’吗?”
“据我所知,好像是没有,”迪克说,“至少我在那里是没有任何股份。”
“难道这里不是华盛顿银行吗?”那个乡下人用手指着他们三人面前的这栋楼问道。
“不是的,这里是海关大厦。”
“那他们是不会让我用这个提钱的了?”乡下人焦急地问道,眉毛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我想你恐怕是被人给骗了。”弗兰克温和地说。
“这么说我的五十美元也没有了,是吗?”年轻人十分痛苦地说。
“恐怕是这样的。”
“那爸爸会怎么说呢?”这个可怜的乡下人突然叫道,“我一想起这事就难受。要是再见到那个骗子,我一定会把他撕成碎片!”
“他长什么样呢?我去找个警察来,你把他好好描述一下,说不定能找回你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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