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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13秒

_2 东野圭吾(日)
  “你给我待在这里。绝对不准动。”
  冬树瞪了兄长一眼,但诚哉视若无睹地关上车门。
  目送车子驶离后,冬树环视四周。刚才把他带来这里的刑警,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确定这点后,拔腿就跑。
  他跑向可以清楚看见大楼正面玄关的地方。三名男子正要走出来。其中二人拎着大型旅行袋,想必是从珠宝店抢来的赃物吧。另一名光头男子两手空空,但是小心翼翼地以锐利视线扫视四周。
  不对劲,冬树暗想。刚才诚哉明明通知部下,离开房间的有五人。还有二人到哪去了?
  他回到大楼后方。躲在建筑物后面窥探情况。放眼望去,不见埋伏的探员。也许所有的人都绕到正面玄关去了。
  后门口走出一名男子。他身上罩着黑色皮夹克,好像没带行李。
  男人走近停在路旁的敞篷车。一边做出提防四周的动作一边上车。
  那一瞬间,某样东西自他的外套缝隙间露了出来。
  是手枪──冬树感到全身血液沸腾了。同时,男人发动引擎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无暇思考下一步行动了。冬树冲上马路,挡在正要驶离的车子前方。
  “我是警察。熄掉引擎,举起双手。”
  男人惊愕了一下,脸上表情立刻又消失了。他将车子熄火。
  冬树走近驾驶座,翻开男人的外套。确认他身上穿着插有手枪的肩挂式枪套。
  “我要以违法枪炮管制法现行犯的罪名逮捕你。”
  就在冬树正欲掏出手铐之际,侧腹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由得弯下身子。是电击棒──闪过这个念头时,车子已发动引擎。
  别想逃──冬树扑向车子尾部。
  3
  久我的视线投向十公尺外的停车场,那是盖在建筑物夹缝间的小型投币式停车场。那里停了一辆白色的宾士轿车。他们确认过了,那是中国人的车子。不久后,那些中国人应该会过来开车。
  约有三十名探员守在四周待机行动,其中也包含了武装特警小组。久我隔着外套,确认自己的手枪触感。
  他必须极力避免发生枪战,但是谁也无法预测对方会采取甚么行动。
  五名男子从大楼某一室走出。但是自大楼正面玄关现身的只有三人。剩下二人,想必是打算自后门离开了,他如此推测。前往交易地点时兵分两路是那些人的惯用手法,所以他在后门口也留有探员驻守。
  三名男子出现了。久我抓起麦克风。
  “等他们一上车就出动,在那之前先别行动。”他向部下下达指令。
  就在下一秒,部下的声音窜入他的耳中。
  “我是冈本。我守在后门口时,发现辖区刑警接近走出来的其中一人。”
  “你说甚么?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们按照指示,要等二名犯人会合再行动……”
  “结果怎样了?”
  结果──就在部下这么说的时候,猛烈的引擎声响起,巷口冲出一辆敞篷车。冬树死命攀附在车子尾部。
  “那小子,搞甚么鬼……”
  ※※※
  “还有十秒。”负责人干涩的声音响起。
  大月凝视大型萤幕。他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图表,但起码知道斜下方出现的数字正在倒数。
  那个数字,正以 009、008、007 的方式不断变换。
  大月握紧双手,暗自祈祷。他打从心底祈求,即使数字变成 000,世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继续运作。他热切盼望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地方出现异变,这个国家的秩序一如以往,自己仍和昨天一样是国家首脑。
  ※※※
  敞篷车在宾士旁边停下。三名男子正要钻进宾士时,光头男子从副驾驶座钻了出来。久我也知道他手上有枪,冬树看来已虚脱无力了。
  久我朝麦克风高叫:“围捕!围捕!”
  接着他也从车中冲出,把手伸进外套的暗袋里。
  驾驶敞篷车的男子看到这一幕,再次踩油门。车子急速前进,但冬树不肯松手。
  埋伏在四周的探员一同现身。光头男子露出狼狈的表情,扣下手枪扳机。
  久我随即受到全身冲击,仰身往后翻倒。
  ※※※
  听到枪声而回头的冬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倒卧的诚哉,胸口染成一片血红。哥哥中枪了,他立刻反应过来。
  在冲击与绝望造成的思绪混乱中,他将憎恨的双眼转向前方。挤出浑身力气,试图爬上座椅。
  这时驾车的男子一手继续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持枪瞄准。他的嘴角浮现冷酷的笑容。
  冬树看到他的手指勾上手枪扳机了。
  枪口喷出火花。
  ※※※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穿越了某种东西。头颅到胴体、双腿,逐一贯穿某种看不见的薄膜。同时,他也感觉到某种东西贯穿了全身。那个东西甚至连每一个细胞都一一穿越。
  下一瞬间,冬树霍然回神。他依然攀附在车子尾部,车子依旧在奔驰。
  不过他看到前方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方才开车的男子不见了。
  车子似乎正徐徐减速,但是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就在他打算设法爬到驾驶座之际,车子撞上了某种东西。但车子没停,就这么推着那样东西前进。他听见车子刮过柏油路面的声音。
  最后车子撞上路边护栏,终于停止下来了。
  冬树离开车子,绕到车前。车子的保险杆与护栏之间,夹着一辆坏掉的摩托车。起初撞到的,八成是这个。
  为何摩托车会倒在马路中央呢──
  但这种疑问只能算是枝微末节。冬树听到猛烈的爆炸声,转身向后,眼前展现的情景令他愕然。
  所有的车子都失控了,四处发生冲撞。卡车撞进大楼,公车撞上成排计程车,横躺在地的摩托车不计其数。其中,有些车子的轮胎还在转动,显示前一刻尚在行驶。
  一辆车猛然横越人行道,铲平各种东西后冲向冬树这边。他慌忙扭身闪开。车子猛然撞上刚才还载着他的那辆敞篷车,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一阵汽油味飘来。他慌忙跑开。数秒后,车子发出爆炸声,随即被大火包围。
  他甚至无暇抚胸庆幸捡回一命。汽油味自四面八方飘来了。路上看得到的地方都有车子相撞,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
  冬树逃进附近的建筑物,进去之后才发现那是百货公司。店内明亮洁净,彷佛没发生任何事,化妆品卖场内,陈列商品的展示台兀自旋转。
  但是有个怪异到了极点的地方,那就是建筑物内没有半个人影。
  冬树继续往里面走。电扶梯在动,他搭上去,到二楼一探究竟。二楼是女装卖场。没有客人也没有店员,但背景音乐还播放着。
  他继续往上走。每层楼都是同样的状况:空无一人,但机械类运作如常。
  五楼有个家电用品区,冬树朝那里走去。
  电视正在播映广告,熟悉的艺人津津有味地畅饮啤酒。冬树看了总算稍感安心了。虽是那只是影像,但至少可以确认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别人存在。
  但他拿起遥控器转台后,那安心感顿时消失了。
  那好像是个现场直播节目,画面上映出摄影棚。理论上,某位以伶俐口齿广受欢迎的名主持人会站在那,可是画面上并没有看见他。也看不到应该会坐在一旁的固定来宾。只有他们原本会坐的椅子排排放着。
  冬树不停转台。有的频道正播出和平时一样的节目,也有的频道画面上空无一物。不管怎样,想从电视节目推测发生了甚么事,恐怕是不可能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焦虑造成的冷汗流遍冬树全身。他用手背抹去额上汗水,取出手机。他试着一一打电话给每个认识的人。嘟声响起。可是,没有人接起电话。
  电话簿中有久我诚哉的名字。看到那个名字的瞬间,某个画面在冬树的脑海复苏。是诚哉中枪,胸口染血的那一幕。
  后来,诚哉怎么样了呢?就状况判断,恐怕是没救了。冬树迟疑着该不该打电话,最后还是作罢。但他开始输入简讯了,内容如下:
  “是谁都行。总之看到这个的人请和我联络。久我冬树”
  按下全部传送后,他开始搭电扶梯下楼。他期待有人会回覆简讯,左手一直紧握手机。但他抵达一楼,走出百货公司后,依然没收到任何回音。
  外面的状况比之前更加恶化了。
  各种地方都有车子冲撞,冒出黑烟。也有些地方失火。浓烟密布,无法看清周遭状况。化学制品燃烧的臭味刺激鼻腔,刺痛眼睛和喉咙。
  人行道旁放着脚踏车。没有上锁,好像没坏。冬树跨上车,踩动踏板。
  马路上已没有车辆行驶。几乎所有的车子,都撞上某种东西停下来了。火势猛烈的地方也不少。行道树起火,咖啡店的遮阳棚熊熊燃烧。也许迟早会波及建筑物,但冬树无能为力。
  他决定折返他们之前经过的路。他还是放不下诚哉。
  投币式停车场映入眼帘了。他想起那批中国人,当时就是坐上停在那里的白色宾士。
  宾士停在和刚才相同的位置。冬树下了脚踏车,缓缓走近。没看到那些中国人,他确认这点后才打开车门。
  后座放着二个大型公事箱。打开一看,里面装了金条。一定是抢来的赃物。
  冬树离开宾士,四下张望。诚哉他们坐的货车映入眼帘。但他没看到本该倒在车旁的诚哉,地上也没留下血迹。
  冬树束手无策,只能呆立原地。一切的一切都令他莫名其妙。所有的人都从世上消失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只能这么判断。
  喂──他大喊。有没有人在──他用尽全力大叫。可是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周遭火灾和车祸的声音传来。
  冬树再次骑上脚踏车。他边叫边踩踏板,可是到处都空无一人。在遭到破坏的无人街头,只有他的声音回响着。
  每个地方都如鬼城。然而,他觉得前一刻这些地方都还有人在。面向马路的露天咖啡座,桌上还放着冰块尚未溶解的可乐与三明治。
  店内有烟飘出。凑近一看,好像是厨房有东西起火。也许是瓦斯炉的炉火引燃了甚么东西。他考虑了一下是否该去灭火,最后还是决定离开。同样的火灾,肯定正在各个角落发生。他觉得就算替这里灭了火也没有太大意义。
  冬树发现网咖店的招牌,立刻按下煞车。幸好,这间店好像没有失火。
  没有店员,所以他直接走进店内。这里也同样没有客人。他立刻在最近一台电脑前面坐下。
  他想上网调查世界出了甚么问题,却找不到能够解除他疑惑的讯息。萤幕显示的讯息,对现在的他来说只不过是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消息。
  突然间,灯光熄灭了,电脑也无法继续使用。原来是停电了。
  冬树急忙走到店外。他走进隔壁大楼的便利商店。灯光没熄。看样子,好像只有刚才那栋大楼停电。
  冬树陷入惶恐。街上到处是事故和火灾,就算哪里的电缆线断掉也不足为奇。迟早各地都会停电。不仅如此,发电和输电系统能维持多久也是个疑问。毕竟,人类消失了。不只是电,还有自来水和瓦斯,或许迟早也会无法供应。
  冬树暗忖,是不是自己的脑袋出了毛病?是不是这样才看到幻觉?他如此怀疑。
  他骑着脚踏车继续前进。全身汗如雨下,汗水刺痛眼睛。
  骑了又骑,还是没有半个人影。他穿过皇居旁,继续往南走。每条马路上都塞满坏掉的车子,他在那些车辆之间穿梭而行。
  骑到芝公园时,冬树按下煞车。东京铁塔在他的视线前方,他将脚踏车掉头转向。
  幸好东京铁塔没有停电,如果停电,刚才想到的点子就得放弃了。
  他没买票就直接走进去,一路笔直走向通往展望台的电梯,那里也没人。
  搭上电梯,往展望台去。电梯上升的期间,他一直担心机器会不会突然停止运作。最后他平安抵达了,电梯门开启时,他不禁大叹一口气。
  他从展望台俯瞰东京,愕然不止。放眼所及,到处都在燃烧。他想起从课本上学到的字眼,“空袭”。他也想起过去在某些地区发生的大地震。但是唯有一点和那些情形截然不同,那就是找不到受害者。
  展望台有付费式望远镜,他投进硬币。焦点首先锁定的,是起火最严重的地区。紧靠高速公路的地方横躺着某种巨大物体,火苗正从它上面窜出。
  冬树看清楚那是甚么后,不由得踉跄后退。毁坏起火的是一架客机。虽然已烧得看不出原形,但应是机身部份上的那个商标图案,每个日本人都知道。
  4
  冬树放声呐喊。那是野兽般的吼叫。纵使他想压住这冲动,嘴巴也违反他的意志,大大张开,让声音自喉头深处不断冒出。当他吼完后,一阵剧烈的晕眩袭来,他当场蹲下,抱住脑袋。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实世界──
  他战战兢兢地起身,望向外面的景色。和刚才一样毫无改变,东京街头满目疮痍。
  他再次透过望远镜了望。无论把焦点锁定何处,放大后景象都大同小异。浓烟滚滚,车辆与建筑物遭到破坏。高速公路上,所见之处都在起火。
  就在他茫然若失,准备将眼睛离开望远镜之际,他看到某个粉红色的小东西在视野边缘移动。
  冬树急忙把眼睛凑近望远镜。粉红色的物体──那看起来的确像是衣服。换言之,那里有人。
  但是下一瞬间,他的视野遭到隔绝了。望远镜的使用时间结束了。他啧了一声,掏出皮夹。但是里面没有零钱。
  他四下张望,寻找兑币机。吸住他目光的是贩卖部,那是专门出售纪念品的地方。
  他连忙跑过去,绕到贩卖部的收银台里面。幸好,收银机是开着的,也有许多零钱。
  有一瞬间,他取出自己的皮夹想换钱,但他立刻打消念头,直接抓起一把百圆铜板就走出商店。他回到刚才那架望远镜前。
  他兴奋地投入硬币,透过望远镜观望。他把焦点锁定刚才看到粉红色衣服的那一带,缓缓移动望远镜。地点在麻布至六本木一带。
  就是那里──冬树的视线,捕捉到某栋建筑物的楼顶。身穿粉红色衣服的人,刚才的确就在那里。
  可是现在,那个人影不见了。他期待那人再次现身,等了半天,但那人没有出现,视野再次被遮断。
  他本想再投钱进去,但立刻停手了。因为他想到,在这种地方就算再怎么搜寻也不可能找得到。即使真的找到了,也无法呼唤对方或向对方比手势。
  直接过去看看吧,他想。就算去了,顺利遇到对方的可能性或许也不高。不,说不定,那根本就是眼睛的错觉。但他还是认为非得亲自去看看不可,反正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仅如此,一旦停电了还会被关在这里。
  他钻进电梯,默默祈祷着按下按键。幸好,电梯并未中途停止。看来电力还没问题。
  来到户外,他再次跨上脚踏车开始踩动。路上到处都是还插着钥匙的汽车与摩托车,可惜全都出了车祸,没有保证能够安全驾驶的车辆。况且,光是看路上的混乱场面,就会看到连摩托车都无法通行的地方。
  他专注地踩动踏板。周遭的异样光景,他已不再在意。也许是因为这一连串事态实在太脱离现实,使他的神经麻痹了。
  快到从望远镜看到的那个地区了。他停下脚踏车,放声大喊:
  “喂──有没有人在!”
  他的声音在高楼大厦之间空虚回响着。他稍微移动几步路,再次大声呼唤。他重复喊了几次,但结果都一样。
  他在大楼的台阶席地而坐,垂下脑袋。他连出声的力气都没了。
  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其他的人都消失到哪去了?
  他想起小时候与玩伴的恶作剧。一群人撇下其中一人,全都藏起来,然后在暗处嗤嗤偷笑,看着那个被扔下的人气急败坏地四处找人。
  但不管为了甚么理由,要东京人一起行动,都是难以想像的。何况,连开车和骑摩托车的人都消失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发生了某种天地异变。但那会是怎样的异变呢?不,还有个更大的疑问:为何单单只有冬树留在这里?
  他索性随地躺下。上空有厚重的云团飘移,看来快变天了,但是现在这种小事已无关紧要。
  疲劳令身体非常瘫软无力,他闭上眼。睡意就要降临了,也许是因为神经耗损过度。他想就此睡去,期待下次醒来时,世界已恢复原状。
  他正是在半梦半醒之际听见的。由于意识混沌,他一时之间来不及反应。但冬树再次听见时,他倏然睁眼,坐起身子,环视四周。
  他听见的是哨音。是车站站务员吹的哨子。声音每次间隔的时间并不一定,有时吹得长,有时吹得短。
  冬树站起来。有人在──
  他凭着声音骑脚踏车追寻。他祈求那个人继续吹哨别停止。
  弯过马路,前方是禁止车子进入的步行者专用道。两旁净是年轻人喜欢的小店与速食店。
  卖可丽饼的店前有长椅,上面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身穿粉红色裙子。她正在拚命吹着哨子。
  从望远镜看到的,肯定就是这孩子,冬树想。
  他下了脚踏车,缓缓靠近。
  “小妹妹。”他朝她的背影出声呼唤。
  女童的身体像装了弹簧,猛然弹起。她转向冬树,大眼睛瞪得更大了。那是个肤色白晳、很可爱的小女孩。
  “就你一个人?”
  纵使冬树问话,她也不回答。可看得出来,她的身体很僵硬。
  “还有没有别人在?大哥哥就一个人喔。”
  女童眨眨眼,然后自长椅起身。她的右手指着旁边的服饰大楼。
  “这栋大楼怎么了?”
  女童依旧保持沉默,迳自走进那栋大楼。冬树也尾随在后。
  电扶梯还在动,但女童往里走。她来到电梯前站定,按下按键。电梯门静静开启。
  “几楼?”冬树问。
  女童指着操作面板的上方。大楼共有五层。于是冬树把手指靠近5这个按键,但女童拚命摇头。又继续往上指。5的上方只有R这个按键。也就是楼顶天台。
  冬树了解了。从望远镜看到的建筑物,就是这栋大楼。女童想必一直待在这里的楼顶天台,待到刚刚才下来吧。
  大楼顶上的空间足以举办小型活动。不过这个时期似乎没有任何活动,只有烟灰缸四周放了一些椅子。
  女童指向后方。楼顶栅栏边,有一名女性倒卧在那里。
  冬树跑过去检视女子的情况。她身穿开襟薄外套,俯卧在地。长度及肩的头发盖住了脸。
  他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有体温,脉搏也很正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冬树转头问女童。
  她在远处驻足,不肯靠近。就只用漆黑的大眼睛望着倒卧的女子。
  冬树摇晃女子肩膀。
  “请你振作一点。你还好吗?”
  不久女子有所反应了。她发出呻吟后,缓缓睁开双眼。
  “你清醒了吗?”
  她没回答他的呼唤,缓缓坐起身子,用无神的双眼仰望他。
  “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晕倒在这里。是那孩子把我带来这里的。”
  女人看着女童。下一瞬间,她那双本来半睁半闭的眼睛瞪得斗大,可以感觉到她倒抽了一口气。
  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近女童。屈膝跪在地上,抱紧女童。
  对不起,对不起──冬树听到她这么说。
  他朝她们走去,迟疑地喊了一声“请问”。
  “你们二位,在这里做甚么?”
  女人放开女童的身体,干咳了一下。
  “没做甚么……我和女儿来逛街,有点累了所以只是在这儿休息。”
  看来二人是母女。
  “那么,你怎么会晕倒?”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她凑近女童的脸蛋。“妈妈是怎么了?未央刚才在做甚么?”
  女人唤作未央的女童不回答。她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咬在嘴里,用力吹了一声。
  “你怎么这样,未央。你为甚么不肯说话?”
  “小妹妹会说话吗?”
  “对,当然会。你是怎么了,未央,你到底怎么了?”
  她摇晃女儿的身体,但女童毫无反应。她就像洋娃娃一样表情毫不改变。
  “我想应该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眼前状况都这么古怪了,也难怪她会如此。就连我自己都快要疯了。”
  冬树说完话,女人一脸困惑地转头看他。
  “甚么这种状况?”
  “请你过来这边。”
  冬树带她到栅栏边,叫她从那里俯瞰街景。到处都有车子相撞,建筑物正在冒烟。
  女人的面色发白,似乎是吓得失去血色了。
  “发生了甚么事?是地震吗?”
  “不是地震,也没有发生战争。”
  “那到底是甚么……”
  冬树摇头。
  “老实说,发生了甚么我自己也完全不明白。我清醒时就变成这样了。”
  她看着眼下的光景,皱起眉头,满心疑惑。
  “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政府到底在做甚么?也没有出动消防车。”
  “这点恐怕很难说明。”冬树思索该如何转达目前状况。但是,他想不出适切的形容。无奈之下,他只好这么说:“目前,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我们三人。”
  ※※※
  女人名叫白木荣美子。她说她已和丈夫离婚,目前与女儿未央相依为命。今天不用上班所以母女俩难得一同上街购物,结果就碰上这样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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