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追究他们的责任。”河嶋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正在为这股气无处可发而困扰着。就算是真的找出凶手来质问,也是于事无补,只是浪费能量而已。我可不想再因此而损失更多了。”
“您现在也是在浪费能量吗?”
“是啊。”河嶋轻轻点头。“算了,也许有时候也要浪费一下才行……”
“河嶋老师在六月时有带上仓小姐去参加模型社团的会议吧?”
“是啊……的确是这样没错,真亏你调查的这么详细。”
“那个时侯的事您还记得吗?”
“那一天是星期日。当我正要离开学校时,车子刚好抛锚了,动弹不得。因为时间快要到了,只好拜托上仓开车送我去。本来我想说回程时坐公车就好,可是既然她说要等我,我就接受了她的好意。等散会后,我们就回去了。”
“上仓小姐只有那一次出现在模型社团聚会吗?”
“嗯。”河嶋点头。“你那是听谁说的?难不成是寺林吗?”
“嗯。”萌绘点头。“公会堂命案的关系人中,好像有很多模型社团的相关人士。”
“警方也正在调查那件案子吧。”
“上仓小姐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接触的话,应该就是在六月的那次聚会上吧。”
“你所谓的接触,是跟谁接触?”
“就是模型界的相关人士。”
“你想太多了。”河嶋微笑说:“难道你也有在作模型吗?”
“没有。”
“我想也是。只不过因为你是工学院的学生,所以才想说搞不好你会做。”
萌绘再次环顾房间一遍。这个房间里完全找不到任何模型,甚至连一张河嶋副教授最喜欢的飞机照片都没有。
“老师您都是做飞机模型吧?”
“是啊。”
“可是在这房间里都找不到。”
“因为这是我工作的房间。我平常不会跟别人谈这方面的事,学校里的老师也几乎不知道我有这样的兴趣。事实上,我在六月的那场聚会上碰到寺林时,彼此都吓了一大跳呢。”
“在那之前,您都不知道寺林先生是模型迷吗?”
“他是四月才入学的,之前我的确是不知道。就连他看到我也是大吃一惊。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毕竟这跟工作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在模型方面,寺林比我的资历还要长,我反而还要叫他老师呢。”
“听说寺林先生和上仓小姐在当时还没有开始交往。”萌绘想起寺林的话。“这样问虽然也许很失礼,我还是想请教一下,您和上仓小姐当时有交往过吗?”
河嶋听了不禁哑然失笑。“你这问题的确是很失礼。”
萌绘偏着头,以微笑来静候他的回答。
“真不愧是西之园老师的千金啊。”河嶋露出嘲讽的笑容。“不管实际上有没有交往过,我的答案都是‘没有’,也就是说,你这个问题是毫无意义的。”
“那老师认识筒见明日香这个人吗?”
“名字我是有听过,不过我们没交谈过。她和筒见老师一起参加某个地方的宴会时,我好像有跟她打过招呼……那时她似乎还是国中生吧。”
“她那时就很漂亮吧?”
“你那问题是多余的。”河嶋露出微笑。“好啦,你请回吧,我可是很忙的。”
“您早上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呵,”河嶋站起来说:“你该不会是想说要跟我一起吃饭吧?很可惜,我吃的是便当。”
“那是您夫人做的吧?”
“是啊。”河嶋笑笑地点头。“有人说过你是个怪人吧?”
“这是常有的事。”萌绘也站了起来。“只是,我自己并不知道究竟原因为何,因为这么说我的人,往往都比我更奇怪。”
“是吗?那么……”河嶋指着萌绘。“下次有时间我再告诉你吧。”
“告诉我什么?”
“就是你到底哪里奇怪。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西之园……”
“不,我要后面的名讳。”
“萌绘。”
“西之园萌绘吗……我记住了。下次请用电子邮件问问题吧?”
河嶋从桌上拿起一张名片给她,上面也有印着他的电子邮件住址。
“我知道了,今天真的是非常谢谢您。”
河嶋走回自己的书桌后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我先告辞了。”
“再见。”
3
下午回到大学实验室后,萌绘还是老样子地继续进行作业。必须处理的数据已经完成三分之一了。照这样的速度,还要再四五天才能做得完。本来一直在做作业的牧野洋子,到了傍晚就出去当家教了。等到外面变暗下来后,换金子勇二进来房间里来。他昨天一整天都没来学校,所以这是自从那场火灾骚动后第一次露面。萌绘充满期待地一直往他那里看,可是金子的视线却没跟她对上,只是自顾自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她唯一听到的,是金子的电脑启动的声音。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
“昨天真是谢谢你了。”萌绘下定决心先开了口。
“什么事?”金子边从手提包里拿出资料夹边说。
“你问我什么……不就是火灾时的事吗?”
“我那时有做过什么值得道谢的事吗?”
“幸亏有你在,真的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萌绘看着他的脸说,金子却没有往她的方向看。
“那很好啊。”
“在那个仓库里,有发现到筒见明日香小姐的头喔。”
“公会堂的?”
“嗯。”
金子点了根烟,眼睛依旧看着荧幕。
“如果只有我和寺林先生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犀川老师是你打电话叫去的吗?”
“不,大家只是偶然聚在那里而已。”萌绘回答,“至于警察,好像是一开始就在下面的道路上了。”
“最后的收场……还真是不太愉快啊。”金子呼出烟,眼睛终于看向萌绘。
“是因为老师他们跑来吗?”
“怎么可能?”金子发出鼻息声,眯起眼睛。“你这家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请别用‘这家伙’叫我好吗?”
“喔,不好意思。”
“你知道我父母的事吧?”萌绘问。
金子虽然表情没改变,可是从香烟头的火光,就可以知道他惊讶地屏住呼吸。
“我……听说过金子同学你姊姊的事了。你真见外,一直瞒着我。”
金子站起身来,走向萌绘,握紧一只手,比在萌绘的鼻子前。
“频道在哪里?”
“咦?”萌绘抬头望向他。
“我想转台了。”金子面无表情地说。
“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萌绘咬住下唇后点头。“对不起。”
“你下次再说的话,我就关掉电源开关。”
萌绘露出微笑。“我才没有这种东西呢。”
金子将视线移开,身体摇摇摆摆地回到自己的书桌旁。
“你不知道自己的开关在哪里吗?”
“不知道。难道金子同学你知道吗?”因为金子的比喻很有趣,所以萌绘也跟着附和起来。
“知道啊,我的现在是关上的。”金子说完便叼起香烟。“它从以前就一直是关上的。”
“为什么不打开呢?”
“因为我可能会去杀人。”金子歪着嘴角说:“西之园一直都是开着没关吧。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一天到晚热衷于那些无聊愚蠢的闲事。你也差不多该注意一点了吧。就算这是你的系统预设值没错,但既然都到了这种年纪,就应该要会调整设定和利用昵称来掩饰自己才对。你最好还是稍微学习一下隐藏本性的方法吧。”
萌绘为金子的话而大吃一惊。本来靠在椅子靠背上的她坐直身体,瞪着金子。
“你是说我之所以会做这种事,是跟那场飞机失事有关吗?你的意思是这样没错吧?”萌绘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像是在耳语般地说。
“是啊……”金子看也不看她一眼。
“才没有关系好不好……”
“你用点头脑好好想看看吧。”
“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应该要看着那个人才对吧。”
“想讲话的人只有你,是你自己在那边一头热的……我只是听众罢了。”
“给我转过来!”萌绘大叫。
金子只有眼睛看向她。
“你是在对我说吗?”
“没错。”
“你又转到不同频道了啊。”
“你没有资格这样批评我,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萌绘站了起来。
“我也从来没有被人用命令语气指使过。”
“金子同学,你为什么不能坦白一点呢?”
“为什么我非得坦白不可?”
“那不是沟通时应有的礼貌吗?”
“我第一次听过有这种规定。”
“反正,我已经受够同情了!不要因为那场意外就把我想得很可怜好不好?希望你不要把我看成一个为了那件事,变得歇斯底里或精神异常的人。我是依据我的判断在行动,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真受不了……”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还不都是你惹我生气的!”萌绘说到这里时,感觉到自己的眼窝一阵发热,就赶快坐到椅子上,把脸遮住。“我受够同情和担心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都错看我了……”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金子说完,啧了一声。“饶了我吧……大小姐你就别生气了,一切都怪我不好,行不行?”
“你不要再叫我大小姐了!你是哪里比我伟大了?为什么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这时门打开了。
“你们在做什么啊?有够吵的。”原来是国枝桃子。“要吵架就到顶楼去吵。”
“已经吵完了。”金子站起来低头致歉。“真的很对不起,老师。”
“怎么是金子同学你啊?我还以为是牧野跟西之园在吵呢。是你把女孩子弄哭的吗?”
“是……”
“你怎么做这种傻事!”国枝走进房里。“没想到你居然对女孩子出手,我可饶不了你!”
“没有啦。”金子张开双手摇头。
“怎么了?”这次换犀川的声音。“刚才那是西之园同学的声音吗?”
萌绘用双手遮住脸,迟迟不肯站起来。
4
“金子同学,对不起。国枝老师,真的很抱歉。还有对犀川老师……也不好意思。”在房间中央的萌绘低头致歉。“是我不对,都是我的责任。”
犀川、国枝和金子纷纷在大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一面看着萌绘,一面喝咖啡。
“喝杯咖啡就好了。”国枝说。
萌绘趴着的时间约有五分钟之久,其他三人则利用这段时间先泡了咖啡,然后开始热络聊起天来。他们的话题都围绕在建筑学是否需要设计制图的课程这个问题上。萌绘聆听他们的对话,慢慢地让心情平复。调整呼吸后,她就走到他们三人面前。
“是我不对。”金子轻轻低头后说。
“你们还是别互相让步吧。”国枝面无表情。“不要和好反而比较实在,至少这样就不用再吵第二次了。”
“我开完教师会议刚回来时,听到好大的声音。我想这一层楼的老师们应该全部都有听到才对。”
“对不起。”萌绘又再次低头。
“听说头找到了。”国枝看向萌绘说。
“是的。”她点头。
“国枝你有兴趣啊?”犀川说。
“国枝老师,我说这个……没关系吗?”萌绘问。
“是啊。”国枝摘下眼镜。“反正现在刚好工作告一段落,奉陪也无妨。”
“明天要下大雪了吗?”犀川笑着说:“如果你偶尔也这样奉陪我一下就好了。”
“犀川老师。”国枝瞪犀川。“希望你收回刚才说的话。”
“咦,为什么?”
“会被误会的。”
犀川扬起嘴角。“我说国枝……让你稍微被误会一下,也是为了你好啊。”
“犀川老师,你有学过‘轻浮’这个词吗?”国枝又戴上眼镜。
“唉呀,别生气嘛……是我不对,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犀川露出微笑。
“如果你还有闲工夫开玩笑的话,就再多奉陪西之园同学一下如何?”国枝表情严肃地说。
“等一下,你后面那句话是多余的。”犀川站起来。“你也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吧。”犀川站了起来。
“犀川老师。”萌绘向他跑了过来。
“呃……要吵架,就到顶楼去吵。”金子小声地喃喃自语。
门那边传来敲门的声音。大御坊安朋探头进来。
“犀川,原来你在这啊。”他笑眯眯地走进房间。“刚好,我带了点心来,大家一起吃吧。小萌,可以再帮我泡一次咖啡吗?”
就在此时,大御坊看到了国枝桃子。他有好一会儿在原处静止不动。
“唉呀,你……是女的吗?”
“冒昧请教一下,你是男的吗?”国枝反问。
“我是大御坊,初次见面,你好。身为萌绘的表哥和犀川副教授高中时代的朋友,我的真面目究竟为何呢……”
国枝脸上完全没有笑容。
“这是我的助教国枝小姐。”犀川介绍。
“我现在心情不好,肚子又饿。”国枝说:“那个点心,可以请你快点拿出来吗?”
大御坊从纸袋里拿出包装好的盒子放在桌上。金子将包装纸弄破并打开盒盖。
“我今天一直在警局那边。”大御坊将牧野洋子的桌前椅子转向自己,然后一屁股坐上去。“他们把我拍下来的画面转录成带子,然后一边看,我一边说明了好多次好多次,害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为默片的旁白了。”
“我也想看带子。”萌绘说。她正在设定咖啡壶。
“我有带来啊。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大御坊开心地说:“我可不是点心外送员喔。这个房间可以看八厘米吗?”
“可以。”金子站起来说:“请等一下,我把线接上去。”
“上面有拍到什么?”萌绘问。
“你们在说什么?”国枝问:“看来跟我没关系,我还是别问好了。”
“唉呀,别这么说嘛。”大御坊一本正经地说:“我最想给你看呢,不过我这话没什么特别的含意就是了。”
“那就是有令人不快的含意啰?”国枝回嘴。
“国枝。”犀川在一旁插嘴。“你什么时候练就这身功夫的?”
“这叫做习惯成自然。”国枝稍微扬起嘴角。
“之前那个可爱的孩子呢?”大御坊说:“把那孩子也带来吧。”
“你指谁?”萌绘歪着头。“洋子吗?”
“不对不对。呃,是叫深志吧。”
“喔,是滨中学长啊。”萌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在研究生室,要我帮你叫他来吗?”
“不用叫他也没关系。”国枝说:“有我就够了。”
不知道国枝是指哪方面够了,可以确定是不用叫滨中来了。金子先将八厘米录放影机的视讯线接到电脑的背后,大御坊将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录音带放进机器里。五个人的面前,早就放好了咖啡杯,点心也已经就定位了。
在二十一寸的荧幕上,出现放映软体的视窗,里面是八厘米影片播放的画面。
片子是以喜多副教授在车中打盹的场景作为开始。那时他正好因为大御坊的声音而睁开眼睛。
“你们看,很性感不是吗?”大御坊开心地为他们解说。其他人闻言都呆了一下,没有任何回应。
场景这时突然切换到筒见纪世都的工房里。乍看之下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等经过金子调整画面的亮度后,才开始能看到发光二极体所形成的点点繁星。虽然细微的光点遍布整个空间,不过中央部分有一块全黑的区域。
“这是寺林。很挡住画面吧?”大御坊指着画面说。
镜头缓缓地往旁边挪移,星光也跟着快速移动。由画面里到处可见的黑影,可以得知是筒见纪世都所创作的人偶们遮住了深处的星光。
“这是在拍啥?”国枝大剌剌地问。
“那里是属于一个名叫筒见纪世都的艺术家的工房。”萌绘说完。“国枝老师,等一下就会发生火灾了。”
“火灾?”国枝再次看向画面。
场景有时会切换,似乎是因为大御坊并非一直开着DV,而是每拍摄数秒就把镜头关掉的关系。
筒见纪世都的歌声以细小的音量,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萌绘他们在现场的对话,也录得十分清楚。
“那道光是?”国枝问。画面朦胧地变亮一下。
“那是闪光灯吧?”萌绘看向大御坊。
“应该是吧。”大御坊回答。
下一个场景,是由闪光所造成的幻觉。当时他们用肉眼来看,眼前的确出现很像星云的幻象,可是现在透过机器来看,只是镜头在强烈的闪光前顿了几秒罢了。白色的闪光之后,原本用肉眼看不见的橘色光轮布满整个画面。镜头随后立即调整过来,重现了原本的小宇宙。
“看,又在发光了。”国枝说。国枝所指的,是不同于强烈闪光的朦胧小光点。
“感觉跟用肉眼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耶。”萌绘回头说:“没想到闪光也有分大小呢,明明我当初看起来都一样说。”
“小萌?”大御坊的声音从画面里传了下来。
“这么暗的地方能拍吗?”这次换萌绘的声音。她的脸塞满整个画面,只能看到阴暗模糊的轮廓。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这看的比人眼还清楚呢。它现在也拍到你的脸啰,再笑一个。”因为大御坊拿着DV,最靠近麦克风,所以声音听起来最大声。
“这样吗?”从萌绘的声音,可以确定她脸上正挂着笑容。
“天啊!天啊!喜多,你趁乱在搞什么?快把你那只手拿开。”
“筒见!”寺林高司的喊叫声,让镜头从萌绘身上转向他那边。不过寺林在画面上完全只是黑色的剪影。“已经够了!我想跟你讲话,可以把灯打开了吗?”
“从现在开始才是最有趣的。”筒见纪世都的声音显得十分遥远。他的声音是用录的吗?当时听起来,时机刚好到让人觉得他像是在回应寺林的呼叫声,可是现在冷静地再听一遍,的确是不成回答,似乎只是在歌曲中间插入的口白而已。
画面再次笼罩在模糊的白色中。
“这次也是闪光灯吗?”萌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怎么感觉有点像电灯泡?”
画面又切换了。这次拍的是无数的蜡烛火光不停摇晃的画面,整体色调比之前更亮且泛红,录影的品质比肉眼看到的还要清晰不提,甚至连房内其他的地方都拍得颇为清楚。
“你们看,从这里可以看得出往二楼的梯子只有一把吧?”大御坊语带骄傲地说:“这就能当作证据了。”
筒见纪世都的作品在画面中也可以看得很清楚。灯光一直延伸到房间的最深处去。在录影画面中,房间的深度感觉上似乎比实际的要来得更深。现在换了首不同的曲子。这是第二首曲子了。筒见纪世都仿佛倾诉般的歌声正悠扬的在室内回荡着。
“安朋哥,那歌词是在讲什么?”那是画面上的萌绘的声音。
“这个嘛,算是情歌吧……像‘我唯一的归处,就是你的胸口’之类感觉的词吧。”
“是真的吗?”
“真的啦。”
在那段对话后,镜头转向天花板附近。二楼深处非常暗,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不过至少能确定没拍到任何人影。
“犀川等下就会来了。”大御坊的声音。
“咦?老师吗?”萌绘的声音。萌绘想起犀川这时还不在的事。
此时声音的中断,代表场景又切换了。
“下方道路上是有停着一辆警车。”犀川的声音突然从喇叭传出来。
“看,犀川登场了。”真正的大御坊解说道。
“看来是我搞错了。我放弃,你们就带我回医院去吧。”这细小的说话声是寺林的。
“什么事都没发生很好啊。”萌绘的声音非常接近。“而且可以看到这么棒的余兴表演,我真是赚到了。”
“那这是什么样的余兴表演呢?”犀川的声音。
“是光与音乐的艺术。”萌绘的声音在回答。
“我倒认为是表现宇宙和人世间的模型。”那是寺林的声音。
镜头先特写默默看着烛火的犀川,接着就移到萌绘脸上。
“还不错呢。”这是拍萌绘对身旁的喜多说话的镜头。
“是很不错。”犀川的声音迟了半晌。
“呵。”画面中的萌绘这样说完后,便莞而一笑。
“我把刚刚的拍下来了。”这是摄影师大御坊的声音。“小萌的表情很棒喔。”
第二首音乐在此结束后,又亮起了朦胧的闪光,画面中传出的巨大机器声,比在现场听到的还要更轻更干,轻快地好像有节奏一样。
“是火箭啊!会弄脏衣服的!”萌绘的声音正在大呼小叫。
“就算弄脏也是值得一见。”大御坊大声回答。这声音已经超越麦克风收音的极限而破音了。
这时因为开始了连续的闪光,镜头于是转向房间中央。
“如果有带伞就好了。”萌绘的声音听起来很小。
“如果不亮一点,就看不到了。”犀川满不在乎地说:“筒见纪世都先生人在哪里?”
“一定是在二楼深处。”萌绘回答,“那里要爬梯子才能上去。我想他一定是用遥控从上面操作的。”
“要来了!”大御坊扭曲的尖叫声。
本来肉眼所看不到的火箭发射瞬间,跟沉重的破裂声一起,被摄影机清楚地拍摄了下来。
“让画面暂停一下吧。”大御坊站起来接近录放影机。“这有没有遥控器?”
他按下录放影机前的按钮,把影片倒回去一些,然后以慢速度再次播放火箭发射的情形。
“你们看这里。”大御坊指向画面稍微偏右的地方。那里刚好拍到位于房间中央部分的火箭发射台。摄影机后来虽然镜头往上,但很可惜没捕捉到宝特瓶打在天花板上的镜头。之后画面有些起雾,好像是因为酒精变成雾状洒下的关系。当空气压缩机停止运作后,又再度恢复了宁静。
接下来录到的声音,音量比预料中要小上许多。火箭依旧持续发射,不过画面稍后有一部分立刻被染成一片鲜红。
“这不是水啊!”大御坊的叫声之后,镜头便转向地板上。
“起火了!”寺林的叫声也跟着传来。
“这是汽油啊!”最后以大御坊的那一声大叫作为结束。录影带播完了后,画面变得一片漆黑。
“就这样结束了?”国枝问。
“接下来,就是惊险无比的搜救过程和生死交关的灭火行动了。”大御坊说。
“这应该是我最近做过最浪费时间的事情。”国枝喃喃地说。
5
“要再看一次吗?”大御坊边倒带边问。
“我怎么可能会想再看一次。”国枝丢出这一句。
“我也不用了。”犀川随口回答。
“这样啊……”大御坊刻意露出困扰的神情。“我觉得还拍的不错说。”
“的确是拍的很好啊。”萌绘说:“安朋哥,还好你当时有带摄影机。”
“你还真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呢。”大御坊眯起眼睛。“好啦,我再来要去找喜多了。”
大御坊将回转好的带子拿出来放进盒子里,然后走回桌子旁,站着喝咖啡。
“我也要告辞了。”国枝站了起来。
“国枝小姐,要一起吃个饭吗?”大御坊将脸凑了过去。
“我拒绝。”国枝转过身去,走出门外。
“她还是单身吗?”大御坊问。
“不是。”萌绘回答。
“唉……真有点可惜呀。”大御坊微微一笑。“那我就此告辞了……犀川,改天见啰。”大御坊说完离开了房间。
金子起身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他瞥了萌绘一眼后朝她咧嘴笑了笑,就走回自己的书桌前。看到没人要收拾的杯子,萌绘烦恼了一下。因为她向来是不做这种事的,但今天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那帮忙收拾一下,似乎也是应该的。
只有犀川还坐在桌子最旁边的椅子上。他的后脑勺往后靠着墙壁,眼神恍惚表情呆滞。
“犀川老师?”萌绘唤着他。
犀川没有回答,导致金子也往他们这里看。萌绘试着在犀川眼前挥挥手。犀川的视线这才终于缓缓地看向萌绘。
“嗨。”他小声说。
“你想睡吗?”
“不,只是在想事情罢了。”犀川的嘴角微妙地上扬。
“说的也是。”萌绘露出微笑。“是研究的事吗?”
“西之园同学,要不要去学生合作社吃饭?”
“好啊。”萌绘回答后看了看金子。金子摇头示意不去。在萌绘收拾咖啡杯的时候,犀川默默地走出了房门。
“老师,等我一下。”等萌绘慌忙从自己桌上抓起皮夹,再回头飞奔到走廊上时,犀川已经走了有二十几公尺之遥。萌绘追上并窥视他的脸,犀川仍然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以比平常慢一半的速度走着。
“你怎么了?”
“什么?”犀川瞄了萌绘一眼。
“餐厅不是在这边吧。”萌绘歪着头。“难道你是要去理工学院的餐厅吗?”
“啊,是吗……”犀川停下脚步。“算了,今天就去那边吃吧。”
下楼梯时,犀川的脚步依旧慢条斯理。因为日光灯关掉的缘故,三楼到二楼的楼梯间光线很暗。这时才傍晚五点,萌绘肚子并不太饿,而且她本来也跟诹访野说好要回家吃饭,但毕竟犀川邀她一同吃饭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所以她也实在没办法拒绝。比起靠近研究大楼的理工学院餐厅,在中央大道对面的学生合作社北部分社更大更漂亮,而且附近还有另一家被称为grill的餐厅,是间装潢豪华且气氛跟学生合作社截然不同的店。萌绘正想着要吃些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她才不想去什么学生合作社,而是去学校附近找一家安静的店,和犀川两人单独地好好用餐,不过她就是做不出这么奢侈的要求。至于为什么没办法说出口,她自己也不太知道原因何在……
他们走到室外,感觉到外头的气温竟然意外地寒冷。太阳几乎下山了。在中央大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尾灯正发出红光,密集地相连在一起,这时正是交通的巅峰时间。
犀川穿着衬衫和牛仔裤,外面再套上一件灰色羊毛衫,脚下则踩着凉鞋,整个打扮看起来就很冷的样子。
N大学因为被一条大马路分成东西两半,所以一定要穿过红绿灯才能到达对面的校园。在有斑马线和红绿灯的交叉路口上,也有供汽车进出校园的出入口,还设置只有在感应出去的车辆时,会自动将红白两色交错的横杆举起的机器。
北风冷飕飕的。匆忙跑出来没有穿外套的萌绘觉得十分寒冷。在等绿灯的时候,为了不让脸正面迎向北风,她还刻意将身体转向南方。
犀川将双手插进口袋,呆若木鸡地站着。虽然萌绘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但他却仍完全没回应。
号志改变后萌绘便迈开步伐,走在一堆正要穿过斑马线的学生和职员之间。汽车一辆辆从横杆举起的大门鱼贯而出,缓缓地在来往的人群中穿梭。附近由于有道路在施工中,人车出入杂沓,人行道和车道几乎没有区别了。
一回头,发现没看到犀川的身影。她便停下脚步往四周张望。人群纷纷避开她继续往前走。
犀川依旧伫立在原来的地方。萌绘叹了口气后折回那里。
“老师!”她向犀川大喊。可是犀川完全没有反应。
“醒醒啊……犀川老师。”她抓起犀川的一只手。
从斑马线那头走过来的人,经过他们身边时都不禁侧目。萌绘开始有些不好意思。灯号已经在闪烁了。看来得再等一次绿灯了。
正当最后一辆从校园出来的车往右转要离去时,有个人大叫一声。
“危险啊!”
萌绘身边砰的一声传出巨响。原来是犀川倒在地上。
“老师?”
犀川依旧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老师!”萌绘在犀川身旁跪了下来。“老师,你还好吧?老师!犀川老师!”
6
在跟建筑系研究大楼工学院四号馆南边隔着一条路的地方,大型电算中心和保健康中心的两栋建筑物比邻而建。犀川副教授被刚好路过的男学生们抬到健康中心去。
并没有昏迷的他,眼睛不但是眯着的,而且听到萌绘的呼喊时,也有用呆滞的表情点头回应,却始终不发一语。
“没关系,只是轻微的脑震荡罢了。”健康中心的医生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这位女医生年纪大概四十几岁,身材十分瘦小。她第一眼见到犀川时,就喃喃说了句“喔,是他啊?”,好像跟犀川很熟似的,等问清楚他昏倒的原因后,又开始大笑起来。并非犀川运气不好,而是要怪他本身太过迟钝,才会在大门横杆为了挡住来车放下来时被横杆打到头,所以这位女医生的大笑,多少也带了点嘲讽的味道。
“那连小孩子都能躲得开。”
“就算想被打到,要打得到也不容易呢。”
“要在外面走动的话,至少要注意一下周遭吧。”
她一边低声叨念一边治疗犀川。经过诊断后,她认为犀川伤势轻微,连绷带也不用包。
“可是,那时候天色很暗啊。”萌绘替犀川辩解。
犀川表情茫然地乖乖躺在表面铺着黑色塑胶布的床上,有时虽然视线会移动,但似乎并不是在看房间里的摆设。
“你是犀川老师那里的学生吗?”女医生问。
“是的。”萌绘点头。
“是喔,那你还真可怜……他的房间是在那边没错吧?”女医生指向窗外。由于窗子是朝北的,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犀川位于斜对面四号馆的房间。“等他再躺一会儿后,能不能请你赶快把他带回去那里?”
“好的……啊,他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不要紧,不要紧。要我再说一次吗?”
看到这女医生并没有什么检查,让萌绘有些担心。当女医生走出房间后,萌绘就走近犀川的床边。
“老师,你头还会痛吗?”
犀川轻轻摇头。
“请你多少说句话吧。”
“啊,啊,啊。”犀川张开口,低声地发出短促的音。“说话就有些痛,应该是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喔,太好了,看来你真的不要紧……为什么你刚才都不说话呢?”萌绘叹了口气。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不只是一些而已吧……真是的。”
“我在想很多事。”犀川改口说。
“对,就是这样。”
“我讲话有点口齿不清吧?真丢脸。”
“嗯,这感觉还真新鲜啊。”萌绘微笑地说。
一听到脚步声,她连忙离开床边。
门打开后,走进来的人居然是国枝桃子。
“啊,国枝。”犀川用模糊的发音说。
国枝站在床边注视着犀川。
“看起来是不要紧了。”她面无表情地这样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挡车的横杆放下来时,打到了犀川老师的头。”萌绘代替他说明。“只听到砰的好大一声,老师就倒了,把我吓了好一大跳。”
“你不觉得他这样很白痴吗?”国枝稍微放松紧绷的嘴角。
“不,”萌绘摇头。“怎么会……”
“我咬到舌头了。”犀川说话显得很困难。
“你还是别说话比较好。”国枝说。
“西之园同学,你自己去吃饭吧,我这样子不能吃了。”
“有位M工大的河嶋老师来拜访你……”国枝像在做例行报告似地说:“该怎么办?你这样子应该没办法见他吧。”
“河嶋老师?”萌绘看着犀川的脸。“那我去跟他说好了,可以吗?”犀川点头。
萌绘急忙走出健康中心回到四号馆,从楼梯冲到四楼。犀川房间的门还是开着的,河嶋副教授和寺林高司人就在房里。两个人都穿西装打领带,尤其是寺林,穿上西装的他跟躺在病床上时给人的印象,根本完全不同。
“你们好。”萌绘走进房间后,顺手把门关上。
“喔,是西之园小姐啊。”河嶋回以微笑。
“寺林先生,你伤已经好了吗?”萌绘今天上午时才刚去寺林病房探望过他。他当时头上虽然还缠着绷带,但数量已经变少很多了。
“嗯,反正本来伤势就没有多严重了。”寺林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拜托过医院医生,让我今天下午开始可以离开医院出来走走。实际上,这就等于是出院了。”
“犀川老师在吃饭吗?”河嶋问。
“事实上犀川老师受了点伤,现在正躺在对面的……”萌绘指向窗外。“健康中心里休息。”
“伤势严重吗?”寺林问。
“不,没什么大碍。”萌绘微笑说:“如果是找我有事的话,请直说无妨。”
“不,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啦,只是我跟河嶋老师有事要来这里,所以才顺便来打声招呼而已。我们主要是来隔壁的今井研究室参加重要的研究会的。我之所以从医院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四号馆的西半部是化工系的研究大楼,中间虽然都用大铁门跟建筑系的部分作为区隔,不过犀川和萌绘所在的四楼的门平常都没关,所以走几步路就可以到今井研究室了。
“我从寺林那里听说了很多事。”河嶋副教授笑眯眯地说:“难道西之园小姐在警方那里有认识的人吗?”
“的确是有,您说的没错。”萌绘点头。
“什么,真的是这样喔。”本来只是开玩笑的话居然成真,让河嶋有点惊讶。
“我本来想说要来见见犀川老师的,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了。”河嶋拿起手提包。
“他就在对面的大楼里,要去见他吗?”
“不用了,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河嶋将手放上门把。“请你代我向他问好。”
河嶋和寺林走出了房间。犀川的房间里,此时只剩下萌绘一人。她走向窗边眺望健康中心的某一间病房。双眼视力都是二点零的她,看得到正躺到床上的犀川,至于国枝桃子则已经离开了。
她出神地眺望了好一会儿后,慢慢地将视线焦点集中在眼前的窗户玻璃上,开始思考起案子的事。不知道犀川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她走到走廊然后走进对面的实验室里。此时洋子刚好上完家教回来。
“咦,萌绘,你不是跟犀川老师去学生合作社吗?”从金子那听到消息的洋子问。实验室里头的金子也转身过来。
“在那里等红绿灯的时候,大门的横杆放下来打到犀川老师的头。”萌绘一只手放在自己头上。
“你所谓的横杆,是指那个挡车的吗?”
“没错。”
“老师呢?”
“在健康中心。”
“人还好吧?”
“嗯,没什么大碍。”萌绘耸耸肩膀。
“那个是铝制的吧?”洋子像是觉得很可笑似地微笑着问:“但还好是头,如果打到脸的话,眼镜破了就惨了。”
“他站在道路的正中央?”金子说:“很像老师会做的事。”
“那,萌绘你还没吃饭啰?”
“嗯。”
“那么就跟我一起去吧,金子呢?”
“好啊。”金子站了起来。
“咦?你要去?”洋子回过头去。“真的假的?好难得啊,改变心意了吗?”
“只是单纯的机率问题而已。”金子微笑说。
萌绘正烦恼该怎么办。现在就算回到犀川那里也没什么用,因为他不但讲话困难,而且正需要躺着休息一下。
她决定先陪洋子和金子去吃饭,等回家时再开自己的车去接犀川回去,这次他们不是去大马路对面的学生合作社北侧分社,而是往接近四号馆的理工学院餐厅方向走去。
他们刚走过中庭樱花树下的时候,一声“西之园小姐”让萌绘停下了脚步。因为整晚有很亮的路灯照着,所以很清楚的看见叫住她的人是寺林高司。
“寺林先生,你不是回去了吗?”
“啊,呃,你是叫金子对吧?”寺林往金子瞥了一眼。“我在回程途中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所以跟河嶋老师道别,自己一个人回到这里。”
“你说重要的事,是指什么?”萌绘问,金子和牧野就站在她的后面。
“对不起,过来这边一下。”寺林向萌绘招招手后,朝樱花树靠近几步,好像是不希望让金子他们听到自己的话。萌绘也跟着过去。
“我有件事之前都完全忘了。”寺林皱起眉头低声说:“我起先是头部遭到重击,再来被警方监禁,这次又偷溜出去过,一连串的事压得我喘不过气……不过,当我终于回到久违的社会中时,终于又想起来了。”
萌绘眨了下眼睛,用充满期待的表情看向他。
“那是暑假时候的事了。有个叫长谷川的固体模型师,当时要替他的孙子找家教……所以我就推荐上仓去了。”
“你所谓的长谷川,该不会是那个长谷川先生吧?”萌绘问:“就是筒见先生工房正上方的公寓房东吗?”
“嗯,他在模型界,可是名气响当当的人物喔。”
“上仓小姐一直都在当他的家庭老师吗?”
“不,应该只有做八、九两个月吧……我记得条件是一个礼拜去两次……”
“长谷川先生的孙子住在哪里?”
“他跟长谷川先生住在同一间公寓里。我记得长谷川一家就占了公寓一楼的一半。”
“也就是说,那两个月之间,长谷川先生每个星期会见到上仓小姐两次啰?”
“嗯。”寺林露出困扰的神情。“长谷川先生,我早上有告诉过你有关六月那场例会的事吧?我后来有想起来,长谷川先生虽然没有加入社团,但他那个时侯却有来参加。他一定是在那个时侯知道有上仓这个人的。等过了好一段时间后,长谷川先生可能就会回想起那时候的女学生吧……”
“你有跟警察说吗?”萌绘问。
“不,还没有。因为……”寺林移开了视线。“如果因为这种不负责任的臆测会给长谷川先生添麻烦的话,那就糟了,所以……我就想说要自己去确认看看……”
“所谓的确认是?”
“就是我等下要去见长谷川先生。”寺林回答的很简单。
“那我也要去。”
“这不好吧。”寺林用力地摇摇头。“我只是想说应该要先知会某个人比较好……所以才会跟西之园小姐你提起的。”
萌绘回头走向金子和洋子。
“抱歉,我现在出去一下,马上就会回来的……”
“唉……”洋子半开玩笑地说:“你这冷淡的女人,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反正我们的友情不过是相敬如‘冰’啊。”
“你要去哪?”金子问。
萌绘对金子咬耳朵。“我要去长谷川先生那里,你就帮我跟犀川老师说一下吧。”
“喂,等一下。”洋子拍拍萌绘的肩膀。“你们在我面前做什么啊?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关系的?”
金子勇二和牧野洋子后来往理工学院餐厅的方向继续前进,至于萌绘则带着寺林走到自己停在停车场的车子那边。
“还是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寺林在途中说:“我不想每次都给你添麻烦。”
“在星期六晚上大家要去筒见教授家时,长谷川先生中途一个人自己回去了。”萌绘边走边说。
“是吗?呵……你知道的还真清楚。”
“而且他那时就在公会堂旁,时间也刚好吻合。”
“不会吧……”寺林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