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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地 上杉谦信

_47 上杉谦信(日)
边,跟著铃木的武士、小厮来到神社。
这地方非常幽静,藤紫仔细地检查四周後,令领路的武士和小厮返回鱼津,便忙著整理居
处。她突然停手,匆忙地带著两名侍女和小厮登上後山。
那是座低矮山丘,穿梭在红花绿叶遍开的林中小径,很快就到达丘顶。顶上没有大树,长
满青草,草中处处冒著蕨菜。
侍女兴奋地摘著蕨菜,藤紫直直挺立,回望身後连绵而上的山势,又向前俯瞰丘下的村庄
,及左前方一里处的鱼津城。
她仍然十分美丽,虽然已三十五岁了。在正午明亮的阳光下,眼尾可见细微的皱纹,但肤
色依旧鲜艳,就像身畔盛开的花瓣。
她神色不定地环视四周,然後直视前方不动。片贝川蜿蜒流过前方四、五百公尺处,冒著
银光绕一大弯,在一里外注入海中。她的视线停在水光粼粼的河面上。不久,上游方向驶
来一艘船,张著白帆,迅即消失在下游。
她脸色倏地开朗起来,吩咐众人:「回去吧!把蕨菜都扔掉!」说完,迳自往山下走。
回到神社,她立刻对从人说:「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快拿行李!」
一行人连声招呼也没打,便把行李驮上马背迅速离去,来到片贝川畔、净土真宗的寺庙禅
房里。穿过庙後的树林,便是高约两丈的断崖,崖下是青潭,崖上有条斜斜的石梯通往青
潭。
藤紫向寺僧说明自己是铃木的亲人,欲借住此庙。寺僧不置可否,把紧邻寺厨的一房借给
他们。藤紫和侍女住在房中,男仆则睡在大厅。
他们在此叨扰,寺僧倒没什么话说。不过藤紫送了金子给住持,又送了一套和服给僧妻後
,他们的态度立刻变得热络亲切。藤紫又趁机向他们借了三艘船,系在後山潭里。
逃离春日山失败的教训,一直深藏在她心底。不论设想多么周到,生活多么安适,她仍然
无法安下心来。她原以为藏身在山里的神社,便可安全躲过劫难,万一敌人来了,还可以
躲入深山里。但到了以後,发现那里反而容易成为敌人的目标,当然另寻藏身之处。她在
小山丘上发现这庙後紧临片贝川,更觉喜出望外,万一有事,就可以驾船逃人海中。
她开始整理行囊,虽然只是挑贵重的东西带,但少说也有三十几个皮箱,危急时很难处理
,得先整理一番。
她先将金银及铜钱装成小包,最危急时可以亲自带在身边。另外把一些金、银、钱和衣服
分装在两个皮箱里,危急时可让从人背著;另外又装了五箱衣服、发饰及器物,最後挑剩
的东西则另外装箱。
在她到此地的翌日,越後军在近海处渡过片贝川向南,当夜在鱼津北方扎营的消息传来。
片贝川的渡河点及北中都距此地仅一里,藤紫吩咐从人,有异变就立刻回报,并派人在沿
路监视,自己则紧张地蛰居在庙里。

越後军只在北中停留一夜,便南下富山。如果富山城能防备坚固、挺住越後军的攻击,武
田援军便赶得上;或是武田军直冲越後,牵制景虎,富山城也能守得住。
富山城距此地有一天的行程,藤紫不能不担心事情的进展,她派人到鱼津城去打听消息。
人在夜深时带回消息说,神保不战而逃,一把火烧掉了富山城,如今鱼津城也乱成一团。
「什么?」
「城主也不想笼城而战,决定先逃到北山再做打算,他还吩咐,他会绕到这边接夫人,请
夫人准备!」
藤紫没有开口,她无法开口,这下,她内心深处隐然藏匿的不安完全验证了,她心痛得一
时不知如何是好,直想著:「又来了!又来了!」
她想到逃出春日山的情景。
「回京去吧!告诉大家,赶快准备!」
她的语调缓慢清晰。
「嗯?」家仆没弄懂她的意思。
「还不快去搬行李!按顺序搬!」
「是!」
家仆飞也似地奔去,大概是要回京的关系,他乐得脚步带舞。
藤紫心想非快不可,否则铃木来了,就走不掉了。她无法带著三十多个行李,必须留下一
半。
就在众人骚闹中,住持和他老婆赶来察看,吓了一跳。
藤紫当下有了主意:「城里有命令要我们到别处去,剩下的行李就都捐给庙里,算是这两
天的照顾之礼!」
「那太不敢当了!」住持夫妻喜形於色。
「那就告辞了!」
藤紫行了礼,便举步而出,走没几步,便听到身後脚步声零乱,回头一看,只见那两人奔
向房间的背影,很快跳出火把的光晕外。接著像是抬箱笼的声音。藤紫虽觉可惜,但也没
办法。

大约一小时後,铃木国重率领二十数骑家将及五十多名步卒赶到庙中。听说藤紫已走,勃
然大怒:「岂有此理!」
住持怯生生地回答:「夫人派去的武士从城里回来,说是将军命他们迁往别处!」
铃木这下明白藤紫逃了,他简直不敢相信,听说藤紫早就准备了几艘船在片贝川的潭里,
就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这个贱人!」
他回身上马,此时片刻耽搁不得,他必须尽快赶到北山藏匿。
「快走!」
他向随从大吼,自身策马急奔,从骑倒还罢了,可怜那些步卒气喘如牛地拚命追赶。
这时,藤紫的船已驶至片贝川人海口附近,很快就出了海。这天是三月三十日,天上没有
月亮,海上漆黑一片,没有风,但是浪涛起伏很大,平底的河船航行其上相当危险,众人
都非常恐惧。
家仆说先回陆地换船出海,但是藤紫觉得这么做更可怕。这样的夜里出航,更清楚地唤起
她当年逃出春日山、雪夜行舟至鱼津港,在海边被卫士捕捉的记忆,她忍不住恐惧,总觉
得不论停靠哪个海边,都会有那样可怕的卫士虎视眈眈。
「晚上上岸太危险了,等天亮了看得见时再说。大家小心船要靠在一起,离陆地不远地沿
陆航行,这一带海岸都是沙岸,应该不会有危险。」
三条平底船就像树叶似地随浪起伏,沿著海岸线缓缓前航。
天明时分,他们驶近鱼津外海,但是不能靠岸,只能续往前划。中午时驶入常愿寺川河口
外海。众人到现在都滴水未进。原先计算天明时就能驶进放生津港,可以换船,买些食物
续航能登,然後改走陆路到加贺,或行船绕过半岛到越前敦贺或若狭小滨。没想到一切都
失算,平底船如果张满了帆,很容易被浪头打翻,只好费力去划。
空肚子还能忍耐,但暖和的春阳一照,又让横过北海的潮风吹了半天,众人都像晒乾的青
菜一般。众人实在受不了,必须设法弄点食物饮水,於是一艘小船航往岸边,其他的两艘
则下锚在距岸一町处等候。
那艘船一上岸,胎上的人便进入松林深处的村落里。那是个十五、六间屋顶压著石块挡风
的屋子的小渔村。船上众人心想这村里一定有水,但食物不会精美,不过能有些沙丁鱼乾
、鲫鱼或是鱿鱼乾就谢天谢地了。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著渔村方面,突然,刚才进去的家仆没命地奔向岸旁的小船。众人来不
及弄清是怎么回事,已看到村中追出十几名步卒,挥刀舞枪。跟著家仆的那名武士心想是
逃不掉了,索性转身抽刀欲斩,但被一名手持长枪的步卒一枪刺倒。小厮已奔到船边,但
立刻被追兵斩杀。
第三卷15篝火
众人忙著起锚。锚绳虽然不长,但拉起来颇费事。男人都起身帮著拉,船身激烈摇晃,几
度欲翻。藤紫双手扶著船边发抖。
岸上杀完人的步卒正掀开船上的箱笼,争著抢夺箱中之物。两三个人抢著一件和服,鲜艳
的花色在阳光下被撑开,就像几只蚂蚁争夺一片蝴蝶翅膀一般。
那些没抢到东西的人忙著把船推回海中,目标显然是藤紫他们。
藤紫胸中一紧,感觉又要旧事重演了,她像要拂去这不祥之念,尖声喊道:「快!快呀!
锚好不容易拉起,船立刻开航。众人脸色苍白,藤紫更加害怕。只见那条船已被推进水中
,步卒跳入船中,使劲猛划,眨眼间便快要追上。藤紫大叫:「丢掉行李!丢掉行李!」
即使在这个时候,藤紫仍能发挥她的智慧。她知道把行李丢到海里,不但舟脚轻了,可划
得快些,那些追兵分神打捞皮箱时,或许她们已能逃脱险境。
皮箱一个不剩地丢人海中,在水里浮沉。事情正如藤紫的估计,追兵停止追赶,忙著捞起
水中的箱子,争夺箱中的东西。这段时间,藤紫他们已逃开一段距离。她看到他们争夺她
那些长年累月爱穿的衣服器具,心里颇觉痛惜。不过,她贴身还藏著金银,心想:「我还
有这些,够我在京都悠闲过一辈子了!」
她想像自己在嵯峨野、东山山麓或是下加茂一带盖栋房子,买下十四、五亩田地,雇用五
、六个男女仆役,舒适度日的情景。
「到那时,会有人愿意娶我为妻吧!」
她不愿再嫁公卿朝臣,他们那贫穷无力谋生的情况她最清楚,她也不想嫁入武家,动不动
就打仗的生活她受不了。她想最好是生活宽裕的商人。这一阵子京里也恢复以往的繁荣热
闹,听说下京一带出了不少大商人,她也听说很多堺港的大商人在京都都建有别宅。
她抱著身体,手尖触著缠在腰上的金银包,脑中想著种种希望。
追兵的船已落後许多,他们似乎已满足所得,无意再追,但藤紫这边并不就安全了,小船
还是只能距岸两三百公尺外沿岸前进。走没多久,前面岸边又划出一艘船,载著身穿甲胄
、手拿刀枪的杂兵。
藤紫混身发冷,仍不忘大叫:「划到海里!快划进海里!」
众人忙将船头转向大海,但划不了多远,那艘船已逼近,船上兵士的脸都可看得清楚,尽
是些满脸于思、面色红黑、粗俗如鬼的男人。那船已和藤紫的船并排而行。
船上一名小厮飞身跃入水中,那船同时跳过来一名兵士,举起长刀就刺入小厮背後。小厮
惨叫挣扎,瞬间沉入水里。
那兵竖撑著长柄大刀,两腿叉开站著大吼:「谁要想逃,下场就跟他一样!」
两艘船剩下的一名武士和两个小厮,都吓得不敢动弹,那两名侍女更是脸色苍白、紧靠著
藤紫,不住地打颤。
藤紫叫道:「衣服财宝都在那边丢了,那些人捡回去了!」
这是她最後的挣扎,或许这些兵会回头去追那条船,要求分点利益。可是,她的盘算落空
了。
那兵狞笑道:「我们不要那些东西,我们要的是你们三个!好白好嫩的皮肤啊!」
藤紫心中暗叫一声:「天啊!又来啦!」

刚才讲话那人大概是这些兵的头子,他悠哉地坐到藤紫身边宣布:「这个女人是我的!大
家搞清楚啊!」
其他人没有异议。他们把两名侍女拉到他们的船上。侍女根本无法抵抗,乖乖地任凭他们
拉扯。那抱著藤紫的兵头对船上的小厮吼道:「快划回岸上!快点,否则我宰了你!」
小厮一听,吓得没命地用力猛划。
「快点。再快一点!」
他一边恐吓小厮,一边抚弄藤紫的身体。藤紫没有任何反抗,心中一直盘算要如何逃过此
劫?
小船很快就靠了岸,岸边已聚集一大片黑鸦鸦的人头。日影偏西,那一张张像扛著硬壳的
昆虫的脸都有羡慕之色,船才靠岸便一拥而上,争相往前挤。
「不要动!不要动!是我们的!」
船上的兵抱著女人涉水上岸。那兵头也抱起藤紫吼道:「让开!让开!」他怀里抱著这么个
美女,既得意又不安。
众人闻言,自动让开一条路,然後又拥随他身後。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传六,那女
人是晴景公最宠爱的女人,你想据为已有,不怕死啊!」
「什么?」
兵头吓了一跳,仔细瞧著藤紫。这时,旁边又有人叫道:「真的,是藤紫夫人!」
「是藤紫夫人没错!」
众人七嘴八舌地肯定藤紫身份,藤紫可以感觉到抱在她身上的手有些发抖,凝视自己的眼
中有著惧色。她想,必须把握这个机会。她沉稳而又威严地开口道:「把你的手放开!我
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吧!」
那兵头脸色如土,一放下藤紫便慌忙退後两步,叭地跪趴在地上,额头顶著沙滩不动。嘴
里不知咕哝著什么。
那抱著侍女的杂兵也一样平伏在地。众人见他们这番动作,也心生恐惧地屏息观望。藤紫
冷冷地打量著他们:心中还在盘算:「这一步是逃过了,但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夜深时分,景还在富山城内城後架起的营帐内重新部署兵力。他面前摊著一大张越中地图
,他不时察看地图,写下几行字後,回头递给守在帐口的传令兵:「把这个交给……」
传令兵接过函件,点著一根火把,牵出自己的马便上马奔去。
景虎是预定明天早上离开这裏回春日山,因此赶在今晚重新分配兵力。夜半过後,才大功
告成。他伸个懒腰,喝了几杯酒,拎了酒壶走到帐外。
月色昏暗,但营火通明。景虎像依恋那昏暗似地,爬上内城外的土墙坐下。望著稀疏星子
,耳聆远处蛙鸣,又喝了几杯。
他觉得有些醉意,营帐那边有名卫士持著火把而来,「报告!」
「什么事?」
「驻守日方江海滨的山吉公刚才著人报告,他那裏抓到一位叫藤紫的妇人,该如何处置?

「哦?」
「要把使者叫来问话吗?」
「唔!」
卫士撑著火把快步跑去,旋即带回使者,是个武士。
景虎:「是怎么回事,前一阵子听说她在鱼津一带。」
「我们问了随从的侍女、小厮,说她是鱼津城王铃木的宠妾,最近因铃木与神保同伙对抗
主公,她惧怕战事,先藏身在鱼津附近的村落,後来听说鱼津城失守,顿觉无依无靠,准
备回京,中途为了打水,在日方江岸被我们的人逮捕。」
「哼!把她和所有从人都带来!」
「是!」
景虎想起经过鱼津城时,就曾想到藤紫可能不在,果然不错。他回到营帐,吩咐:「山吉
那边会送来几个俘虏,在那边搭个帐篷收容他们,我要睡一下,除了有战事,不准吵我!

他又喝了些酒才睡,酣睡无梦,黎明前便清醒,漱口洗脸後,近卫报告俘虏已经送到。他
只点点头,没有特别指示。
「今天要拔营,吹螺!」
螺声很快就响彻晨合的空中,将七从各自营地集结到城门前,原本沉稳的空气浮动莫名。
景虎吃著早餐,脑中寻思该如何处置藤紫。杀了她是最简单俐落的。就像第一次上京回国
,鬼小岛弥太郎等人看到她欲杀之而後快的心情,就是全越後的人心。如果在这里杀了她
,固然消除众恨,如果把地带回去枭首示众,那更是大快人心。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藤紫的事已过去许久,也许越後人已不那么恨她。晴景是那么爱她
,杀了她未必是对。其实她也是可怜的女人,如果世道太平,她或许做个公卿夫人安度一
世,可惜生於乱世,来到遥远的北国为妾,进而走上歧路。幸好,听说她带著京都的随从
,那就饶她一命,放她回京都吧!景虎一决定饶恕藤紫,便觉心情轻松。心想:「古人说
以德报怨,大概这是人类的天性吧!」

他正穿戴甲胄时,一干近卫豪杰连袂而来,甲胄声咔啦咔啦作响。景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
来,但他佯装不知,穿戴完毕後才笑问:「要出发了,你们还待著不动?」
弥太郎膝行向前:「我们来是为了一件事。」
「我知道,是藤紫的事吧!」
「正是!不知主公将如何处置她?越後一国,无论武士百姓,都恨不得剜她的肉,剥她的皮
,听说她在鱼津时也是一样,这女人简直是毒蛇化身,只要她活著,这世上就祸事不断!

弥太郎滔滔诉说,其他豪杰也频频点头称是。待他一口气说完,景虎把手一挥:「我知道
,我知道,你当我没考虑这事?」
「属下不敢,只是……」
「罗嗦!还不快去准备,要是迟了,一样照军令处分!」
「是。」众人一并行礼後鱼贯退出营帐。
景虎也走出营帐,侍卫捧著头盔跟在他後面。营外就是庭院,经过前天的火焚,大树全都
烧毁,但对面的一丛小竹却毫发未伤,在清亮的晨曦中,带著露水的叶子呈现鲜明的色泽
。景虎走过去,抽出短刀,砍下一根细竹,削掉竹叶,弄成一根细竹杖。他收刀回鞘,拿
著竹杖轻挥数下。
这回出战,他首次用青竹杖代替令旗,觉得非常上手,骑马时还可当马鞭,步行时可当拐
杖,用起来麻俐带劲,渐渐地就成了他的习惯。
景虎坐在一块石头上,回头对侍卫说:「把山吉送来的人带来!」
「是!」
「她不是等闲人物,小心侍候!」
「是!」两人领命而去。

藤紫是昨天夜半被送到这里的。她在日方江的营地受到慎重招待。她虽不知景虎心意如何
,但心想景虎当不致亏待她,因此,她尽量保持威严,深怕自己没有自信的样子招致不好
的结果。
但是被送到这里以後,她所受的待遇骤然一变,一伙人被关进一个粗糙的营帐里,连点乾
净的热水都没有;此外,警戒森严,警卫来回巡逻。
看到卫兵枪尖映著营火发出的森冶光芒,藤紫感觉脊柱发凉,尽管如此,她还是故作威严
地告诉卫兵:「我要见喜平二,你去传报一下!」
「喜平二是谁?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无礼乱叫!」
藤紫心中的一丝希望给打消了,她混身感觉恐怖,颤声说:「我是藤紫,请您告诉主公…
…」
「不行!主公现在在休息!」
藤紫不再说话,坐在粗草席上。两名侍女肩并肩地缩在营帐一隅,武士和小厮在她们对面
缩成一团。藤紫把此刻自己的境遇归罪於他们,恨恨地瞪著他们。他们动也不动地窝在原
地,没多久便摇晃地打起瞌睡,索性往地上一倒,弓著身子睡了,那小厮还打著呼。
藤紫想到即使自己被杀,他们还或许有救,才如此放心地睡著。她心底更恨,想嘶声大喊
,但终於按捺这层激动,拚命思索怎么逃过这一劫!
夜色泛白,营帐外传来与卫兵不同的脚步声,帐门被掀开,惊醒睡著的人,藤紫更加生气

两名武士站在门口:「主公要见藤紫夫人,请随我们来!」
他们的声音很亲切,藤紫燃起一丝希望:「我准备一下,请稍候!」
她必须给景虎一个好印象不可,就著朦胧的天色,她取出怀镜,用纸仔细拭掉浮在脸上的
油污,遗憾的是没有水来醮粉。她脸色苍白,用唾液匀湿的困脂,薄薄敷在两颊和嘴唇。
等在入口的武士还很年轻,他们对藤紫那从容不迫的模样颇感不耐,但随著天光渐亮,对
藤紫的美艳不觉转为惊讶。
藤紫微笑:「请再等一会儿,女人准备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她化好妆,更加兴致勃勃,又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整理衣裳。
「请带路吧!」
她对自己颇为满意,心想一定有好结果。
景虎焦灼地等著,他不时望天估量时刻,不时将横在膝上的青竹杖轻敲在左掌上。
藤紫终於出现了。景虎停下敲杖的动作,看著她摇曳而来。她真美,在明亮的晨光中美艳
如盛开的牡丹。而且愈接近愈美,景虎的後颈窝一带有种针扎的感觉。
藤紫停在三尺外坐下,媚笑道:「贱妾藤紫,参见主公,真高兴您出人头地……」
她的声音表情媚态十足,景虎後颈窝的针刺感更加剧烈。他猛将竹杖往地上一插,起身吼
道:
「你该死!你心裏有数吧!」
还留著微笑的藤紫的脸倏地发青,她抽身欲逃,但景虎抽刀一挥。连声惨叫也没有,藤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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