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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地 上杉谦信

_35 上杉谦信(日)
只好云游四方,这样也可武者修行。」
「真有心啊!」那杂兵颇为感动,但又直直盯著景虎说:「可是,你年纪这么小,不像是
能专一虚无僧的人!」
景虎苦笑说:「我不是没这样想过,人凡事凭运气,或许有一天我会回复武士身份,所以
做武者修行,并无损失。」
「是吗?那就看你了!我们也不好干涉!」
说完,他们又开始专心咬著饭团。
景虎问:「我可以过去吗?」
「你有路条吧?」
「没有。」
「那就不行!」他们厉声回答,随即又缓和口气说:「我们刚才不是说了吗?没有路条就不
能过河,真对不住。」
「路条要到哪裏领呢?」
「你来的路上应当有个筱井村,村中有个庙,有我们的武士在那裏发路条。那庙离大路有
点距离,你大概没注意。这一带的村人都拿了很多。」
「哦!我还是得回去拿了再来?」
「是啊!你就多跑一趟吧!」他们虽有些同情,但坚守法令。
景虎转身往回走,但他已无意再回到这渡口。虽然他很想看看这阵子威名远播的「孙子四
如之旗」,但即使遗憾没看到,至少,从这两个守兵身上已看出武田军律之严及用兵的程
度了。

回到关山数天後,因甲州军撤回本国,景虎也跟著撤回春日山。他也通知仓俣的政景撤兵

三个月後,得到报告,说村上义清出现在善光寺东北方五里的高梨政赖居城,井上、须田
、岛津、栗田等信州豪族赶往会合,据说这些仅存的信州豪族决心聚集全力抵抗武田的侵
略。因为这地方比川中岛更接近越後,疏忽不得,於是景虎又火速通知上田,请房景再到
仓俣镇守。
景虎遣使当天下午,高梨城派使者带来一封笼城诸将联名签署的信函。
「我等为武田无餍贪欲所逼,年年割地丢城,如今惨无容身之地,想必阁下已有所闻。我
等此番众心一致,欲与武田暴恶决一死战,未知阁下能否助一臂之力?既有求於阁下,本
当我等亲往诉愿,然悍敌来袭在即,不克离此,敢遣使者往诉,无礼之处,尚祈见谅!」
景虎有如遭雷殛般的震撼,但瞬间即失。他喃喃自语道:「终於来了!快得叫人意外……

他又想起在御坂岭看到的晴信模样,似乎那时在心底深处就已有期待今天这番状况的感觉
。使者为补信上所言不足部分,准备开口解释,但景虎已觉无此必要。他有意伸出援手,
於是阻挡他道:「我答应你们的要求。高梨家是我家亲戚,政赖公年纪虽略长我,却是我
的外甥,既然有求於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再者,信州诸将若有万一,则武田先锋必朝
我而来,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至於用什么方法相助,我还要研究研究,总之,我必定会
以某种行动援助的,请你转告诸将放心!」
使者欢天喜地得回去。
八月初,武田军通过川中岛,沿信浓川道向高梨平挺进。景虎接到报告,令柿崎景家为主
将,率领数名豪杰向川中岛出兵。他自己则没有动。因为,背後受胁的武田军无法集中兵
力攻击高梨城,一定会派使者来向他抗议,他打算届时劝武田归还信州豪族所领。若在平
常,武田不会听从,但若在危地,则或许会听。他们听从也就罢了。若否,则自己可以堂
而皇之地和武田断绝关系。
他指示柿崎说:「或许不会开战,但千万不可大意,只要有一点点变动,立刻回报!」
可惜,景虎这一招算错了。晴信知道越後军想截断他後路时,当夜便遣一军悄悄折回,夜
半稍过即达川中岛,展开夜袭,柿崎惨败。
报告於翌日黎明传回春日山。
景虎大惊,这是他首次战事失利,愤怒与耻辱布满全身。他不待漱口便穿上甲胄,口授军
势部署,令侍卫写下,吼了一声:「立刻出兵,我先走!」只带了一个马僮,南奔北国街
道。

翌日清晨,景虎立马川中岛,环视四围。
来此途中,他遇上好几个己方派出的使者,综合他们的报告,结论如下。
武田军夜袭柿崎,大败越後军,而後直闯高梨平,专心猛攻,数刻之後即攻陷高梨城,虽
然武田军立刻撤退,但在沿途各城都置重兵,构阵筑寨,同时分向深志及上田方面退却。
再三失策,令景虎咬牙暗恨,全身发烫,但也不得不佩服晴信的武略。晴信比看镜般还清
楚地看出景虎的计策,一再抢得机先,终至大胜,这策略令人拍案。
而且,他也猜到景虎可能盛怒出兵,他不但不与一心求战的景虎正面交锋,反而更迅速地
向己方领地後方撤退。因为他盘算这一战即使赢了,己方损失也大,不如避开。
反观景虎这边,柿崎等诸将被打散,被追击到西边上水内郡山间不能动弹,高梨城诸将也
落得行方不明。
「可恨哪!晴信!」
景虎切齿咒骂。他放眼四望,一片熟黄的稻田,延伸过去是一片桑田。开战一带被践踏得
面目全非,但经过昨日半天的雨水滋润,看起来恢复不少。显然战争是在极短时间内有效
进行,这都因为己方疏忽及敌方战术忒精。
「如果我在场的话……」
他忍不住反省,随即又思绪一变:「我不该说这种自责的话,不论是什么理由,输了就是
输了!应该承认失策,及早策划雪耻战。」
但瞬间他又想到:「无论如何,此战已伤我武名,在越後豪族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想著,不觉胸口微微抽痛。
他心情阴郁,有点抛舍一切的自暴自弃感觉。「总有一天,我要和晴信决战,我必须打垮
他,否则,我就没有做为武人的立场。不论我赢抑或他赢,这是一场终生之战……」
他再度咬紧牙关,暗下心誓。
他所在的盆地四周,有几重山脉,大部分的山名他不知道,只知妙高、户隐、饭绳等山名

经过昨天半日的雨水冲洗,秋气如水般清澄,群山在正午阳光下仿佛伸手可及。

下午,越後的官兵抵达,紧接著,柿崎景家也从群山之间出来。
「主公恕罪!属下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打出那一招,属下疏忽!」
柿崎虽然请罪,但他的语气似有景虎自己也判断失误、故罪不能单由他挑的意思。事实确
实如此。景虎虽然吩咐他「不可大意」,但他同时也说了「大概不会开战」的话。
景虎有如骨椎被刺般的疼楚。「是我交待不清,不是你一个人的失策!」
他其实无意再开口说话,但为了激发己心,不得不再详问武田军的打仗情况。
「所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的确,武田军是在下前所未遇的劲敌,他们就如主阵军旗上所
说的『疾如风、掠如火』一般。当然这也是属下疏忽了,他们悄然无声,如水一般漫过来
,待我军发觉时已近在咫尺,他们不停地开枪射击,人从枪烟下暴风似地一拥而出。我军
犹在睡中,惨遭袭击,士气遽衰,无法防战,只能後退,宛如遭大火吞噬一般。敌方夜袭
成功,能令在下败得如此之惨,也叫在下佩服。」
柿崎心中虽也懊恼,但此刻若不夸赞对方,反而暴露自己的丑态,因此不停地誉敌。但最
後他自己也似乎受不了了,突然放大一倍嗓门说:「不过,在下绝不怕他,现在已了解敌
方手法,下次机会来时,我发誓一定好好洗雪这次的败战耻辱!」
「我也这么打算!到时好好干吧!」
「属下定不辱主公所望!」
景虎突然问起:「你刚才说武田军的洋枪接二连三发炮,他们有很多吗?你看大概有多少
?」
柿崎偏著脑袋想了一下,「事情来得太快,我们乱做一团,又是夜裏乌七八黑的,搞不清
楚确实有多少,不过,依属下看,大概不下百来梃!不是我找藉口,兵士听到那吓人的声
响和枪口冒出的火花都吓呆了,连我的命令也听不到,情势才这么崩溃的。」
「唔,唔。」
景虎点头称是,他心中起了相当动摇。武田军在前夜突击时用了百枝以上的洋枪,就算是
多估了,但他们整个军队裏至少拥有两倍。
而自己这边,自攻打三条以後虽陆续添购,但顶多不过八十梃。按这情况,就算自己出马
严阵以待,也未必有赢的希望。他虽觉自己没有亲自出阵是失策,但或许因此反而将可能
遭到的不名誉减至最低限度,思想及此,不觉背脊发寒,或许这正是毘沙门天神的庇佑。
景虎在川中岛滞留两天,第三天早上便开始撤退。三天後,回到春日山。
村上义清、高梨政赖、井上昌满、岛津忠直、须田满国、栗田永寿等信州诸豪来到春日山
,则在翌日。
高梨政赖在景虎小时彼此见过一两次,其他人则是初会。景虎隆重地接待他们。
「景虎受各位委托,出兵川中岛,惜遣将不材,未能克敌奏功,有负所托,诚感愧疚!」
村上义清代表众人回答:「不敢不敢,失策的是我等!我等先前已有与敌交手的经验,知
道敌军作战手法,应事先告之将军小心应付,却疏忽此事,追究起来亦为我等失策,辜负
将军心意,实在抱歉!」
村上说完,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武田的横暴,希望景虎再助一臂之力。
景虎回答:「自然,在下虽为後生晚辈,却蒙诸位如此诚心相求,实不敢当。前曾述及,
只要诸位所领犹在武田手中,在下亦感同火烧隔邻,岂能高枕无忧?必将驱逐武田,让诸
位安居所领为荷!」
信州诸豪流泪感谢说:「将军既然有这句话,那么我等自今日起愿效麾下,纵然他日能安
居本领,亦当永为将军家仆!」
村上义清甚至表明愿将他在越後国内的两郡之一献给景虎。
「诸位的心意我很了解,但是在下尚未为诸位尽任何力,无功受禄乃贪,在下自不敢当。
今後当尽心尽力,到诸位及在下皆满意时再说吧!现在暂时还是以客相待诸位吧!」
景虎条理分明而委婉地摆平这事,令六人相当折服。
寒喧过後,彼此开诚布公谈兵时,景虎谈到武田的战法。
「晴信这个人虽然贪欲无道,但战略实在高明。过去无数征战,他从不曾崩溃败走过,总
是战至最後,傲笑败军。他的战术与人不同之处,是绝不得意忘形,总是小心翼翼地向前
进击,因此不曾因途中形势丕变、转胜为败过,这真是无以伦比的坚固战法!」
村上义清这么说後,其他人也都点头称是,举自己所遭之例来证明。
景虎听著听著,仿佛武田那井然有序出兵、节度有制的交战情形跃然眼前,他不觉心口微
微抽痛,感到一阵腹痛似的抑郁。他一仰而尽朱漆大杯中的酒说:
「我了解了,晴信这人战则求最後的胜利,他的最终目的是扩张领地。但是在下的看法不
同,我不在乎後胜,当然也无意扩张领地,只是战则不愿失败而已,大概是年纪还轻吧!
哈哈哈!」
他有些醉意,胸怀昂然。

约莫过了二十天後,九月初,景虎突然起意上京。主要目的是到堺港订购洋枪,顺便向朝
廷道谢去年的敍官,能够的话,再拜谒幕府大将军,得到他继承关东管领家的正式允诺。
九月初某日,他自春日山出发,随行虽还是以前那些豪杰,但他们翠竟也有些年纪了,不
能像以前那样健步如飞,因此另外带了二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全员近四十人。
他们全都武家装扮,有武士身份者骑马,寄居越後的关东管领上杉宪政的家臣也奉主命陪
同景虎上京。
景虎一行沿著九年前扮云游僧返国时所走的海路,在第五天黄昏抵达鱼津港。当夜就在近
海的旅店过夜。
翌晨,景虎起得比谁都早,一个人出了旅店,漫步镇上。这地方曾经被他父亲为景征服,
成为他家的领地,但後来国内诸豪称乱,杀了父亲,此地又脱离越後。说起来,这是有杀
父之仇的敌镇,纵然他不为父亲疼爱,但身为武将,一股伐此国以恢复旧业、为父亲雪耻
报仇的念头挥之不去,他必须好好看清此镇的地理形势。
港都的早晨来得快,太阳还未升上,凝聚水蓝曙光的近海镇边已见稀疏的人影。他们都背
著像盛著渔具的箱子,扛著橹,默默走向海边。景虎也和他们一样走到海边,定在潮风和
露水打湿的砂上,观望往来各国的茼船和渔船簇挤的港口後,绕到城那边。
这时代的城,并不像稍後时代那样筑起石墙、建起城楼,昂然耸立,现在只是四周堆起种
著草坪的土墙,城墙为木板、粗土,屋顶是板葺的城楼而已。
鱼津城也一样,略偏离镇心,四周是多树的武士邸宅。城外绕著城濠,潦上浮著枯败的莲
叶和菱叶,水色黑蓝,深下见底。
景虎漫步在柳叶蔽荫的濠畔道路上,绕城一周,这城虽是平地而建,但规模不错,也很坚
固。
这时,太阳出来了。景虎转身向著旅店方向,穿过武士邸宅包挟的街道时,听到不知何处
传来的琴声。
琴声遥远传来,声音不大,但在朦胧晨曦中,老树繁茂的武士邸宅路上,听起来非常动人

(这里不愧是诸国商旅往来之地,不似乡野陋村,还有风雅之士。)
景虎愈往前走,琴音愈清楚,也听得出曲调。奏者手法十分娴熟。
(从这娴熟的手法看来,弹琴的人大概不年轻了,但从琴音的柔艳看来,也不像老人,大
概是中年的武士妻子,或是中年盲女吧!大清早就如此风雅!)
景虎边想边听,不觉来到传出琴音的屋前。
那是一栋很大的屋宅,屋旁围著宽约两丈的沟濠,濠内侧的高上墙上种著茂盛的枸橘,造
得非常坚固,一定是城主的重臣或城主家人的屋宅。琴声从宅内茂密的树隙间流畅泄出。
景虎放缓脚步,最後终於伫足不动。他倾耳细听,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用,他突然想起哥哥
的爱妾藤紫的模样。
(我曾经听过她弹琴,或许弹得就是这首曲子,但这曲子叫什么呢?听起来甚是悠闲!)
太阳已当头高照。
「这样不行!」
他急忙启步离去。
第三卷01爱欲与信仰
景虎离去後,琴声犹持续未歇。在日照寂寂、人影全无的路上,琴声不时像珠落玉盘似地
流泄著清脆悠美的廻响。
琴声是从那座邸宅最深处的小房间传出来的。那房间座落在根部冒出翠绿竹叶、夹著赤松
的落叶树林前,当空的阳光穿透枝叶缝隙照在树林根部。房间中已立起糊著薄纸的拉窗,
那雪白的拉窗看起来似已有迎冬的准备。
琴声像小河淌水般或缓或急,从拉窗内侧流出。突然,「叭当」一声裂耳之音,像是手抓
满弦欲断似地弹著。接著传出「啊、啊」的轻叹,像是人已起身,衣裳擦地,打开拉窗,
走出屋来。是个女人,而且正是藤紫。
藤紫站在廊缘,凝视阳光遍照的树间,好一会静止不动,一脸忧郁的表情。
她已二十八岁了,依然娇美如昔。以前她身材纤细、毫无血色,近乎透明的白皙皮肤洋溢
著异样的美,但现在长了些肉,略显丰腴,血色也好多了。或许有人认为她此刻比以前更
美了。不论如何,她一点也无肉弛色衰的样子。
她离开春日山到这裏,已经五年了,一直是鱼津城主铃木大和守的宠妾。
那时,铃木对久助处置得相当严厉,搜遍他身上,把短刀、首饰等东西都搜光後投入城牢
。但对藤紫却非常怜惜,让她在内殿沐浴更衣,吃些热点,再舒服地睡上一觉。
铃木最初接到报告说,久劝和藤紫是避越後战乱逃来的夫妇,但当他看到他们後,一眼就
断定他们不是夫妻。这两人的长相、风貌相差太多,检视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後更加肯定
,因为那些东西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妇才有的。
他判断:「这女人的身份一定很高贵,却自称和这种低贱粗俗的武家仆役是夫妻,个中必
有缘由!」
为了查明真相,翌日,他把藤紫叫到客房相询。
藤紫说:「贱妾是有话禀报大人,然内容不足为外人道,请大人摒退左右!」
好好休息了一夜,她出落得愈发娇艳。铃木见她脸上那有旁人在便不开口的坚决表情,大
为心动,於是摒退家仆,与藤紫对坐。
「这样可以吧!你说!」
「是。」
藤紫垂著眼,一股说不出的端庄高雅之美,令铃木有些心旌动摇。
「你说吧!」他温柔地催促她。
就在这时,藤紫突然以袖掩面,放声痛哭。那像是历经无数苦难後遇到亲人时放心又自哀
的模样,惹得铃木也胸口发热。
「你只是哭,我怎么知道,快说吧!或许我能帮忙!」
「是!」
藤紫抑住泪水,虚实交织地娓娓道来。自己原是京都朝臣之女,远至越後,成为守护代长
尾晴景的侧室,因晴景之弟景虎谋反,晴景惨败。但晴景出兵前曾吩咐她,万一有急报来
说己军失利时,就暂时离城,躲到某地去,等日後纠合己军、东山再起时再接她回来。於
是她先离城,没想到这护送的人起了歹念,杀了女中,又强暴自己。可怜自己一介弱女子
,无由反抗,只有任凭这人自作主张逃往他国,冒著风雪来到此地等等。
她原就冰雪聪明,事情经过说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不过,话语几度哽咽,化做哭声。
奇怪的是,她这泣不成声并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悲伤,真的无法自持,真的热意梗在
喉头,真的流下泪来。
男人总是禁不起美女的眼泪,铃木亦然,打从心底可怜她。
「我明白了,那可恶的奴才,我就怀疑他不是好东西,这种人不可饶恕!」
铃木当即下令斩了久助的脑袋。
当晚,他亲自到藤紫的房间告诉她这事。
「大人大恩,我无以言谢!请受我一拜!」
她两手拍合,伏地一拜。那细白柔嫩的手掌发红,许是拍得太用力了。铃木看在眼中,真
是我见犹怜。
这样一个高贵端庄而美丽的女人如此言谢,铃木有著说不出的满足感。这时,他不知怎地
,心中却浮现种种眼前这女人被那粗贱奴才侵犯的模样。他虽觉得残忍,但自己底层那股
好色的欲望也蠢动起来,他暗自咬紧牙关忍耐。
这时,藤紫垂眼看著自己的膝盖喃喃说道:「我身子已受糟蹋,再也不能回越後了,就算
晴景公安然无恙,我也不能恢复以往之身……」
她的声音愈来愈低,似消未消。或许就是这轻柔语气诱发了铃木强自按捺的欲望,一种狂
野的感觉遍布全身,他突然伸手按住藤紫。
「啊呀!」
藤紫娇呼,挣扎欲逃,但挣不脱他的手力。
「让我来照顾你!你就留在这裏吧!」
他紧紧抱住藤紫,在她耳畔低语。
「不!不!」
藤紫更用劲挣扎,但她愈用力,愈激发铃木体内的狂野之念。
「我不放手!为什么你让那奴才得逞,却不肯依我呢?为什么不依我……」
铃木上气不接下气地把她按倒在地。
「……贱妾之身已是奴才糟蹋过的残枝败叶……不敢沾污了大人……啊……」
其实铃木不知这是藤紫的圈套,欲迎还拒,招惹得他欲焰狂流。
就这样,藤紫成为铃木的宠妾。但是铃木夫人不喜欢这自称京都贵族的异乡女,城内气氛
难免尴尬,於是,藤紫搬到这裏居住,铃木不时来看望。
鱼津城主的身份与越後守护代相比,自是差得太远,而且,在越後时是集晴景宠爱於一身
,何等风光,但在这裏,却没有这样的待遇,铃木虽爱她,却不让她逾越侧室的身份。
藤紫忍不住怀念起从前。她心地不佳,权势物欲也强。但身陷於此,只有安慰自己忍耐了


景虎抵京以後先谒幕府,当时的将军是足利十三代义辉,但势力范围仅及京都附近。而且
,将军大权落於管领细川氏之手,管领的权力又落於家臣三好氏之手,将军只是徒具虚名
,犹如供人摆设的人偶。
景虎拜谒将军因而也有相当麻烦的手续,心想虽然准允谒见,但不知需等几天?结果,幕
府官员除了慰问他远道而来的跋涉之苦外,并告之他明日何时晋见。或许是他的献礼丰富
,连官员也不忘打点的功效。景虎虽然心下明白,但仍有权威受到伤害的不悦感觉,但他
强忍在心,回答说:「那么,在下明日准时晋见,请大人代为禀告将军!」
景虎在京都的下榻处是三条西大纳言家附近的民宅。三条西家与越後关系深厚。越後一地
自古盛产青麻,年年向京都朝廷进贡。後来因庄园制度发达,无须进贡献廷,於是越後商
人组织了青麻座,散销全国,三条西家即拥有许可设座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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