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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地 上杉谦信

_26 上杉谦信(日)
柿崎人在马上,再度嘶喊:「你们如果执意追来,那就是把我看成敌人,既然如此,我当
下和三条断绝关系,加入春日山那边。把我看成敌人,想必是你们本心吧!索性来吧!怕什
么?」
他又挥令旗,於是鼓号齐鸣,喊声震天,大有回身反击之势。
三条诸军个个丧胆,踌躇不前。柿崎却一再嚣张跋扈地发出挑衅而嘲弄的话语,意图诱使
他们来攻。
他这种举动令三条诸将起疑,主将金津国吉尤是。他想:「柿崎的背叛虽然可恨,但他这
样自得意满的作法并不寻常,想必已和栀尾那边谋定,己方一个疏忽,很可能落入陷阱。

於是,他告诫诸队,停止备战。
对柿崎而言,这是预料中事。他唤来最信任的部下,令人传口讯给栃尾城的新发田扫部介

「你告诉他,就说我说『前夜特来相劝,语多恳切,却失礼以待,然事後思虑,兄台所言
极是,遂有归顺之意,目下则赴贵城途中,唯因三条军方穷追不舍,暂在此地对阵,敢请
兄台将此事秉报景虎君,促请景虎君出马相援,并观愚弟效劳之志。另,为明在下归顺之
志,献上昭田将监之首,特请检视!』记得了吗?」
「记得了。」
「你说一遍给我听!」
部下复诵一递。
「好!快去!」
部下带著三名随从,快马驰向栃尾。

大约三十分钟後,景虎由扫部介处得知此事。他昨夜已知扫部介与柿崎交涉,但以为至少
要扫部介出马个两三次才可能谈妥,对事情如此迅速解决自是惊讶。
景虎没见过昭田将监,他召来扫部介及其他看过将监的人检视,确定是将监无误。
「我要亲自出城,留守之职就拜托本庄和新兵卫,我不带兵,只要扫部介的人马和我的近
卫就好。」
景虎清楚地吩咐下去,三十分钟後,他已在城外。
扫部介的兵力虽两百多,但只有十名骑士,其他都是步兵。
景虎告诉扫部介:「我先走,你在後面跟著!」
扫部介微觉不安,虽然柿崎献上了昭田将监的首级,但是他这个人反覆无常,很可能又因
为其他事而改变心意。
「我想不用那么急,还是准备妥当稳稳前进较好。」
景虎笑说:「柿崎虽是无双的猛将,但是他的兵员此刻却是无从依附的立场,心境易受动
摇,我想尽早赶去以定军心,如果军心不定,柿崎本身也危险。柿崎已有心归顺,我不会
有事的,放心吧!」
说完,他领著三十名近卫,飞速向前奔去。不过一里之遥,很快就抵达。
景虎一绕过山腰,立刻竖起军旗,衬著晴朗的山景,奔驰而来的人马,旗帜顿显耀眼。柿
崎军立刻气势一振,三条军则大受动摇。
柿崎见机,又召使者传讯:「你告诉景虎君,他能神速赶来,不胜感激,此刻即当奉公一
战!敬请一旁静观!」
说完,下令兵士鸣鼓吹号,发声喊杀。三条军更有动摇之色。
柿崎人在阵前,长枪一挥,「上!」一马当先冲向三条军。柿崎军虽仅一千,但以怒涛之
势攻来,三条方面的四千大军早已斗志萎靡,瞬间溃散。
「追呀!」
柿崎紧追在後,任意蹂躏。三条军已溃不成军,将领虽然想拚命稳住阵势,但柿崎追击太
急,反而益增混乱。
景虎在柿崎筑阵的地方竖起军旗,驻马观看眼前厮杀。他的近卫勇士个个迫不及待,想要
加入战事,但景虎不准。
「这是柿崎归顺的首战,就让他尽情表现,你们不必插手!」
勇士们只得勉强静伫观战。
柿崎的勇猛的确非人能比,他就像从空中攫杀四处奔蹿的羊群的巨鸟一般,只见他长枪在
手,一挑一刺之下,就是一个个人头落地。
景虎看得出神,但心裏仍想:「真是稀世猛将,可惜心术不正。」
战况进行三十分钟左右,扫部介率领的两百人赶到,如果他早到十分钟且加入战事的话,
三条军很可能全数覆亡,但因为柿崎追击太猛,战场已远扬。
就在此时,柿崎鸣金收兵,他亲自殿後,队伍整整齐齐地撤回。
景虎看得出神,「好厉害!常听说他自夸是越後第一武士,并非过词!」
柿崎发丝散乱、混身血迹地参见景虎。扫部介为他引见:「这位是柿崎景家,悔前非而来
归服,肯予收留,不胜感激!」
景虎立刻回答:「过往不咎,很高兴你能明大义,今天的表现真了不起,真叫我开了眼界
,希望以後一样忠勤!」
柿崎笑说:「在下久已倾心於你年少智谋双全,能加入你这边,我很高兴!」
他的态度和用语说不上恭敬,仿佛是说你们这边有了我可是一大收获,景虎的近卫觉得尴
尬,景虎也略显不快。
不过,柿崎随即又说:「待我献上初见的礼物吧!」
他回头令属下捧上一个盘子,景虎一见,不快立刻消失,盘上排著十二个人头,柿崎一一
报名,都是三条军叫得出名号的武士。
景虎脸上微微笑说:「好隆重的礼物,我承领了。」他心底想,「找到一个好帮手了!」

三条军退出栃尾盆地、撤回三条以後,景虎也班师回城。
柿崎背离三条、加盟栃尾後,三条方面的战力大损,景虎对之没有顾虑。此时,他担心的
是春日山。他想让柿崎回驻本城,封锁来自春日山的攻势,但还没决定时,宇佐美定行来
了,只带了五、六个贴身随从。
他一见面便恭喜景虎:「这回又赢得大胜,武略武运皆值得庆贺,还有柿崎来归,更是值
得大喜。」
景虎当然知道他不是为说这些喜庆话来的,一定有大事要谈,不过,他想先谈自己当前的
打算。
「我很在意春日山那边,想让柿崎回到居城,好封锁那边。」
宇佐美立刻倾身低语:「在下前来,正是为著此事。」
「行得通吗?」
景虎很明白宇佐美的想法,但担心宇佐美有异议。
宇佐美用力点点头,低声说:「这话说来不敬,但是只要晴景公在任,春日山长尾家家势
即日益衰退,最多只有两、三年的命运了。还有,你和晴景公虽是兄弟,但总有一天会彼
此翻脸,这情形不用在下明说,想必你也清楚,你想让柿崎回到居城,不正是为了这个吗
?」
景虎默然,脸色阴沉。
宇佐美又说:「依在下所见,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如果终究不可避免,那么你与晴景公的
交战愈快愈好,如果等到家运衰竭再做,则後事难以善终。」
「你是要我起兵谋反?」景虎又惊又疑,满脸通红,大眼透出精光。
「非也!」宇佐美轻轻摇首,声音更低,「我不会出这种馊主意的,我们要让春日山先出
手,必须安排成我们是被动应战不可。」
景虎这下明白宇佐美的用心了,他有些懊丧地问:「那么不能叫柿崎回到居城啰?」
「正是!那方面可暂时不管,在下也撤除米山的防务。你刚刚打赢三条,消息已传到晴景
公那裏,想必令他坐立不安吧!就像水往低处流,要让他冲著这边来。名义可以做出,只
要有想做的意志,有做的必要,何患无辞呢?」
「……」
「子与父战,弟对兄战,在人伦上来说当然不是值得夸耀的事,但当此战国离乱之世,父
不父,兄不兄,不能不考虑人为一代、家为万世的问题,何况,非战不可的情形下应战,
世人的观感也不致太恶,希望你有所决定!」
放逐父亲的武田晴信那俊秀的脸庞,在景虎眼前闪现不断。
第二卷11设计
宇佐美巧妙地看穿了晴景的心理,景虎不但又赢了三条,而且收服了三条第一猛将柿崎景
家,这对晴景而言,震撼极强,也更强烈地刺激了藤紫。
「上一次是新发田兄弟,这一回是柿崎景家,这两个都是主公的敌人,他把这两人收在身
边,其心可疑。姑且不论其心术,他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屡次战胜三条,结果他的名声如
日出之势,这一阵心服他的豪族大概不少吧!好威风,俨然国有二君,家有二主。」
她意犹来尽,又挑拨说:「总有一天他会被捧为春日山城主的,世人都这么说,等景虎当
上家主,春日山长尾家家运就要否极泰来,豁然开朗,您没听说吗?」
她的蓄意中伤,更增添了晴景的不安与愤怒,终於发檄讨伐景虎。
「舍弟喜平二景虎不悌不顺,包藏祸心,不停啸集凶险之徒,图谋不轨。若任其不管,必
将招致祸害,为免养癃遗患,决意伐之,凡我族党,同力共讨!」
景虎得知消息後,也散发通告给各豪族。
「先父为景公为伐越中贼徒,不幸阵亡,家兄晴景继为春日山主,并蒙各位推荐,任守护
代一职,然性趋柔软,不思报亡父之仇以慰幽魂,徒宠幸奸佞,图谋安逸,致国内分裂、
战乱不绝。而晴景公犹无反省之色,溺爱妇人小子,非但残害忠良,且深嫉年少景虎屡立
战功,二度遣人暗杀。景虎幸得天佑,得以幸活,睛景公犹不干休,兴兵来伐,事已至此
,夫复何言,景虎唯有起而防战,尚望诸公哀怜景虎立场,且助一臂之力,倘否,至少袖
手旁观是幸!」
景虎其实不愿意自曝家丑,但宇佐美全力说服了他。如果不显现己方的对抗意愿,则豪族
很可能如同上次要讨伐新发田兄弟时一样相应不理,如果豪族不应檄出兵,栃尾和春日山
间就打不起来。
双方互遣使者,使得依附春日山长尾家的豪族大乱。大家都知道景虎说得有理,多半保持
中立,但也有不少人执著於义理,忠於旧主,上田的长尾房景就是,还有上田景国、刈羽
景亲、泉泽河内、唐泽左马助、大崎筑前、大河骏河、松本大隅、庄濑新藏等人都加入春
日山那边。
另一方面同情景虎、佩服景虎胆识而加入栃尾方面的有竹俣三河守、色部修理亮、杉原宪
家。

晴景发兵栃尾在十一月末,已是飘过两三次小雪的季节,并不算是很好的开战时机,因为
不久就是风重雪深的隆冬,战争势必中止,诸军各自返回领内不可。由於蛰伏了一季漫长
严冬而心生怯意的事常有,也不乏遭敌算计而变心的情况,因此,晴景深知万一等到春天
,情势恐怕更为不利。
人缘就像轱辘井的吊桶,一方上,则另一方下。景虎三番两次击败三条大军,屡屡展现他
身为武将的优异资质,但是晴景却不曾表现过符合武将的行为,景虎受人尊崇,晴景见背
人心,自是当然。此外,晴景的日常行状绝对不能满足豪族之心,他自己也很清楚,心想
在隆冬深雪来前一鼓作气打垮景虎,是上上之策。
响应晴景、最先赶至下越後的,是上田景国、泉泽河内、松本大隅、大崎筑前等人,他们
都是南鱼沼郡内的土豪。乘舟下鱼沼川,集结河口,再沿信浓川,在藏王庙附近上陆,等
待晴景发兵,当晴景终於越过米山岭的消息传来时,众将也开始活动。
战场上的武士心理极其特别,即使不是为野心而出,也会不知不觉地出现如猎犬般的心理

此刻的豪族并非欢天喜地而来,他们一点也不尊敬晴景,甚或鄙视他,只是南鱼沼郡一带
的豪族旗头长尾房景应晴景恳请而出兵,因此他们只好跟进,但一出兵,功名心便跃然而
出,当然也有著不辱武士行为的名誉心。
出於这层心理,他们私下议定:「敌方一定等我们後卫到了才攻,正安心以待,我们就趁
其不备,先下手为强!」
於是,他们自藏王出发,从桑探岭越过栃尾盆地西限的山脉。
当天正午下到,他们自藏王出发的消息便传到栃尾。景虎与诸将商量,在各要冲部署好军
队。
宇佐美还在城内,是最好的商量对象。宇佐美认为自己不在琵琶岛较易诱发晴景来攻,因
此要儿子定胜留守,自己带了五百兵士来到栃尾。
藏王距栃尾有四里路程,通常行军一日六里,但因为这条路是山路,虽不那么艰险,但也
不好走。景虎判断敌军到达时是未下(午后三时),宇佐美也同意。
「不要急,慢慢准备等待就行了。」
正午略过,探子回报,敌军先锋约一二百人已进至见附道。
这似乎不太可能,但有人推测可能是先锋在天亮前就已出发了。
景虎心想也有可能,他问探子:「在岔口前还是後?」
「在岔口前。」
见附道在半路分为两条,直走即越过见附到达三条,向左转则越过桑探岭而达藏王。虽然
在藏王的晴景军一定走後者,但若有人走前者,那就事关重大,搞不好,晴景气极、反而
与三条联手来攻。虽说这情形匪夷所思,但依晴景那个性,也未始不可能,昭田常陆原先
就是他最信赖的属下,如果晴景有此心意,两者合作可能轻而易举。
「无论如何,我们要特别小心!」
景虎向将士说明状况,下令加紧防备後,决定亲自出马侦察。
众人立刻劝阻:「千万不可,这事还是交给我们吧!」
「不,我要亲自看看。」
他带了三十骑近卫出发,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沿著荫凉处奔驰在婉蜒而坡度不大的山沟
路上。
入山谷道行约半里,就是岔口,他放缓马速,更加小心地注意四周前进,不久,发现迎面
来了一队军马。
景虎停马,对方也停马,但立刻摆出备战架势,数人自行伍奔出,散入路的两旁。令人惊
讶的是这些人都拎著洋枪,枪身反射著初冬的阳光。
「哦?是枪,而且有七梃!」
景虎大惊,他虽知这个距离枪弹打不到,但路的两旁是灌木丛,担心他们潜行接近而狙击
,那就不易防范了。他敏锐地观察对方。
对方好像也在观察,不久,为首的将领挥动令旗,戒备立刻松懈,持枪兵士也回到行伍中

那将领抓起缰绳,小碎步奔来,近看下,但见那粗短脖子上的脑袋,露出个白鼻子,笑呵
呵的。
金津新兵卫惊喜地说:「呀!是杉原兄!」
杉原宪家是北蒲原郡水原的领主,他虽表示要加入景虎,但位在三条势力范围内,景虎还
以为他实际上来不了了。
杉原三十五、六岁,一张胖得通红的笑脸。
「在下杉原宪家,见过将军,因为途经敌地,因而旷费时日。」
他的态度很自然,虽是初见景虎,但毫无畏缩的样子。景虎跟他寒喧完毕,他便与金津新
兵卫等熟识朋友寒暄起来。
「我刚才在见附听百姓说,南鱼沼郡的人今天早上离开藏王室营地,准备攻打这裏,心想
我这下可赶上了,高兴得不得了。」
说罢,他纵声大笑,笑声在山谷裏回荡不绝。
新兵卫说:「你哪弄来这么多洋枪?」
「怎么,你注意到了?我最早从堺市买来一梃,用过以後觉得很管用,还想多买几梃,正
好堺市有人拿了三、四十梃到小田原兜售,於是买了。你不知道,这玩意贵得很,一梃要
价五百两,我杀了半天价,结果用二千五百两买了六梃,等於白赚一梃。不过,我多年的
积蓄也掏空了。这玩意一流行,真受不了,手下的武士苦了,被我榨乾的老百姓更受不了
,我现在不能不再存一点,只好一点点地榨,哈哈……」
谈笑之间,景虎和杉原并骑回城。

敌人抵达的时间,比预定时刻稍迟,兵数大约五千。他们一抵达,立刻整队,直接攻杀而
来。
他们常年在猛将房景的训练下,攻势猛烈,但守军也早做防备,从容应战。敌军攻势未曾
稍歇,前仆後继,一波一波地向前拥攻,如怒涛拍打巨岩。就这样拉钜而战,直到日薄西
山,天色已暮,才停止攻击,远远退去,扎营过夜。
景虎率领宇佐美及其他将领登上城楼,观察敌营。敌军忙著扎营,红艳艳的夕阳光芒下,
有的人搭帐篷,有的人燃起营火,也有人在炊煮伙食,更有人袖手旁观。营地裏似乎没有
做任何防备,只是派几队兵士在前线防备偷袭。
宇佐美叹道:「不愧是房景公亲手调教的南鱼沼武士,的确有过人之处。」
景虎点点头,继续观察敌营,而後对宇佐美说:「这些人必定在今天夜裏撤退,你看我们
趁机攻之如何?」
宇佐美没有应声,他再仔细观察敌营。老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又倏地消失,瞄了诸将
一眼,对景虎说:
「千万不可,敌势犹强,一战未能成功,不可能今日来即今日退,我军若率尔夜袭,恐有
危险,我看还是该等到天亮再说。」
景虎发现宇佐美这番话是故意说的,其实他早就注意到敌营情况,犹佯装不知,只为了要
凸显自己在诸将面前的胆识,煽起诸将对自己的信任。战争唯靠气力,不信赖主将的军队
当然没有气力。宇佐美此时所言所行,就是为了让新进依附的将领产生对自己的信赖。
景虎明白他这份关爱,也就与之唱和,说:「敌军未带行李,不可能扎营太久。」
宇佐美「啊」了一声,「不错!你真是眼力过人!敌军确实会在今夜撤退,他们只不过是假
装要扎营过夜呀!」
两人这一拉一唱果然奏效,以前的部属对这年少主将又多了一份崇拜,新进加盟的诸将也
暗叹景虎果然名不虚传,顿生敬畏与信赖之感。
入夜以後,城内早已准备妥当,待机行事,当夜半时分敌营篝火烧得更炽旺时,城兵大开
城门,直冲敌营。如景虎先前预见的一般,敌军正准备撤退,此时遭袭,立刻脚底浮动,
争相溃逃,栃尾军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晴景率领七千兵力越过米山岭,渡过鲭石川,来至狭长的平原地带,当晚就在该地扎营。
但天亮稍前,探子快马急奔而来,报告先锋第一仗大败,而後,败讯不断。
诸将血色尽失,晴景更是脸色铁青,指著房景一再数落:「都是你的先锋!都是你……」
房景此时年已六十七,发须皆白,略显枯瘦,但他毫无惊惧之色,点头说:「不错,在下
就打先锋,由在下去挡!」
他将两千多兵力部署在鲭石川河滩到刈田一带,上午九时左右,天空乌云密布,空气暖闷

栃尾军约在一个钟头後杀至,他们在半途曾暂停,重整军势。
房景军先是藏身盾後,箭如雨出,然後从盾後一跃而出,杀向栃尾军,攻势猛烈。恃胜而
骄的栃尾军有些动摇时,房景又策动第二批战士从旁攻击,栃尾军立刻崩溃。
「好极!全军上!」
房景下令全军展开总攻击,势如大河决堤。
「忍住!大家稳住!」
景虎及众将策马阵中拚命想稳住阵脚,但房景军攻势太猛,栃尾军已开始溃散。
就在这时,杉原宪家率领七人枪队从中脱队,潜至敌侧,亲自瞄准敌军中一个个穿戴显眼
的将领射杀。他把七梃枪分成两组,一组三梃,一组四梃,轮番发射,弹无虚发,房景军
中重要将领逐一倒下。

重要将领纷被射杀,房景军的攻势迅速衰竭,他们面对这不可思议的武器心生恐惧,军心
立刻动摇。
景虎见机,立刻聚合将士,重新激励,展开反击。
房景不愧是百战猛将,他知道此战若退一步,则全军必将溃乱,因此纵横战场,激励兵士
,同时派这急使到晴景主阵,敦促晴景火速出兵以力挽狂澜,但是晴景听不进去。
大凡胆怯者在激战最高潮时,往往只看到己军不利之点,而不知敌军也有同样苦处,当胜
败之势呈七三分时,或许均势已破,但呈五五波时,则未必是己方不利。可惜,晴景终究
不想挽回这个局势。天空云层更低,天色愈暗,更令他心寒胆丧,只想到房景军已四分五
裂,栃尾军随即乘胜杀来,眼前下时浮现那不吉的幻影,根本已无力发兵救战。
房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援兵,危机却一波波涌至,他气得咬牙咒骂:「混蛋晴景!他想
见死不救吗!?」
正当他认为此刻只有暂时撤退再说时,天空突然更加阴暗,豆大的雨点自空中打落,随即
下起有如整片天空都倾斜似地豪雨。
两军无法再战,各自收兵。
这场当季少见的豪雨,下下停停,连续了三天。鲭石川水面高涨,似有洪水之虑,於是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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