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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地 上杉谦信

_19 上杉谦信(日)
巧妙,像挥动双手般左刺右击,收放自如。
寒风强袭,河滩上的嶙峋碎石又滑又冻,动不动就要滑倒,但松尾仍撑著血战一段时间。
他几乎所向无敌,能抵挡他的人逐渐减少,竟然也开始压迫到本庄军和宇佐美军了。
即使如此,景虎仍不出动主队。勇士们焦急地直呼:「少爷!少爷!」
景虎只说:「还不到时候,後面还有!」继续凝视前方。
还在河对岸拥兵一千的黑田国忠一看松尾奋战不懈、开始压迫敌军时,立刻大喊:「这场
仗我们赢了,冲啊!」率先策马渡河。
兵士毫不犹移地跟进。他们心想这一千大军加入战斗,定可把已显颓势的敌军一举击垮,
於是个个精神抖擞,喊声震天,强渡冷得刺骨的河水。
当黑田军上岸、抖落水珠时,景虎一跃而起,取了长枪,「上!」一马当先冲出。
那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五百兵士也争相跃起,向前突进。
三条军在寒风大雪中长途行军,又刚渡过冷如刀割的河水,就算再有勇气,但动作并不那
么灵巧。反之,景虎军取火暖身,又喝了热酒暖腹,养足气力与体力,以逸待劳,三条军
自是无法相比,立刻四分五裂,被赶落河中。
这么一来,松尾队後继乏力,幸存的十数人有逃生之意。八郎兵卫气得咬牙咒骂:「能退
得了吗?为什么不死呢?为什么不死呢?」
他独自纵横马上奋战不退。
这一天松尾的装扮是碎樱花饰铠甲,黑底无袖战袍,头戴半月形银饰的战盔,左手持枪,
右手挥著三尺二寸长的大刀。他的战袍在呼呼河风中翻飞,半月形银饰闪闪发光,武者英
姿煞是壮丽。在他之前,无人平安,他已斩杀十三人,这时一名步卒急奔而来,挥著大刀
报名:「在下长尾喜平二景虎徒众奈弥辰藏,看招!」
他穿著无袖铠甲,熊皮坎肩,但膝盖以下却光溜溜的,他地位虽低贱,但相貌体格皆显雄
伟。
「无礼的东西!」
松尾愤声斥骂,抡刀就斩,但辰藏却像柳叶下穿梭的燕子般灵巧地闪过刀下,绕到马前,
一刀砍下松尾的马腿。马向前仆,松尾也倒栽葱地摔下马来。
辰藏扔掉手上的刀,扑到松尾身上。雨人就在冰冻的碎石上翻滚纠缠,最後辰藏终於制伏
松尾,正想抽出匕首斩下松尾脑袋时,才发现刚才扭打时匕首被弄掉了。他灵机一动,捡
起手边的石块往松尾鼻端一砸,可怜那勇猛如松尾的壮士,立刻血肉模糊断了气。
他抽出松尾的匕首,切下他的首级,然後剥下他的铠胄,拿了他的佩刀,以供检视首级时
证明之用。
松尾一死,逃到河对岸的黑田军明显可见动摇之色。景虎立刻要全军发出喊杀声,黑田军
的惧色更清楚,景虎这边接二连三喊杀,对方终於崩溃,争相败走。

景虎纠集兵马赶往正城门。
正拚命进攻城门的俊景是员勇将。他先是在首战时吃足了苦头,而後领内各村又迭遭火烧
,他恨景虎简直透入骨髓,如果不把栃尾城踩平,不但无颜再称武将,更无立场统御他人
,因此,攻势极猛。
城内守军虽也预期到这点,但因指挥者的格局与景虎他们相差太远,自然陷於苦战。俊景
手下轮番上阵,城外所设的栅寨一一被破,守兵全数逃回城裏,紧闭城门以抗。
「攻啊!不要放松!攻进城去!」
俊景骑著漆黑战马,在暴风雪中穿梭奔驰,左手持枪,右手挥旗,不断地激励部下,那些
兵士争相越过城濠,攀上城墙,猛撞城门。守城军拚命放箭,但攻城军战意昂扬,前仆後
继,毫不退缩,眼看就要攻进城了。
这时,景虎正好率兵赶到,出现在敌军侧面。
「直攻主阵!别的不要管!」
景虎一声令下,全军密集成一团,直直冲向俊景的主阵。守城的上田军见状,也跟著打开
城门杀出,斩向俊景的主阵。
俊景主阵立刻溃乱。俊景怒不可遏,率领百名左右近卫奋战,想挽回颓势,但看到守城军
源源不断地出动,自知此刻已无力回天,於是命藏王室式部殿後,自己带领二十余骑打算
杀开一条血路逃回三条,但宇佐美早就算到他有此打算,先已绕到退路,吹响螺号,鸣起
大鼓,向他施加威吓。
此刻,已退无可退。
「要我死在晴景那愚弱家伙和景虎那小嵬子手上,难道是天意!?我怎么算也没算到……

俊景苦笑,他爬上左方的小山丘,暂且休息,看著藏王室式部拚死血战。当他看到式部军
溃散,式部本人也阵亡时,立刻率领二十余骑下山,直冲向胜利而骄的守城军阵。他来势
汹汹,犹如疾风扫落叶,守城军虽挺身而挡,但立刻被他打散。
已有死亡心理准备的俊景眼见此景,突然心生或可生返三条的念头,於是指挥幸存的十二
、三骑,调转马头朝向三条。
景虎见此,大为担心,万一就此放过了俊景,他恐怕还会举兵再起。
「别让他逃了!快杀了他!弥太郎呢?户仓与八郎呢?曾根、秋山源藏在哪裏!?」
弥太郎从稍远的树丛中奔出来,「弥太郎遵命!」骑上马便往前冲。
紧接著,景虎身後也蹿出一骑,「我也去!」
身穿红革缀甲、白底战袍,头系白巾,斜拿关刀的武者,风也似地掠过景虎身旁。
第二卷04金刚之舞
弥太郎赶到时,俊景已快突破宇佐美的阻兵。俊景武功绝伦,抡著长枪左刺右挑,阻挡在
他前方及左右的兵卒纷纷倒地。他所向无敌,跟在他後面的勇士也发挥惊人的杀伐力量,
一行人犹如铁甲兵团,势如破竹地向前突进。
「包围他们!不能放走一个!」
宇佐美调度人马。他一手训练的精锐部队立刻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俊景等人,但俊景仍如
怒涛中挺立的巨岩般,领著手下奋战不歇。他们的身影在宇佐美的围兵中忽隐忽现,就像
大浪留下细碎泡沫退去後,仍屹立不变的黑色岩石。
眼看就要让他跑掉了,弥太郎来得正是时候。
「让开!闪开!」他直直冲进宇佐美的部队中,大声呼叫:「喜平二景虎家将鬼小岛弥太郎
参见平六郎俊景阁下!」
俊景知道弥太郎。他勒住马缰,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啦!弥太郎。」
他的态度及语气有著主人对家仆的傲慢与亲切。老实的弥太郎一时楞住,不知不觉答说:
「是!」也勒住马缰,斗志瞬竭,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赶来的。
「难得你这么有出息,再会啦!」
俊景又笑了一笑,双脚一夹马身,准备逃离。
弥太郎这才回过神来,忙叫:「啊!等等!等等!」
他鞭马向前急追,但俊景的从骑长枪一挡,「让在下招架吧!」
弥太郎非常生气,「罗嗦!」举枪一刺,对方偏身闪过。弥太郎趁他闪躲的空档,想抽身
去追俊景,但对方随即跟上,缠斗不放,另外两人见状,也跟著围上。弥太郎气急败坏地
应战,此时,松江赶到。
「这些脓包交给我,你去追大将!」
说著,她像要水车似地耍著关刀,架开对方一人的矛尖,然後从他右肩一刀劈下,血花四
溅,人从马上跌落,马狂奔而去。
松江头也不回,舞著长柄关刀冲向紧黏著弥太郎不放的武者。刀锋落处,险些斩到武者的
脸,他弯身闪过。
「交给你啦!」
弥太郎正想再追,又有一人缠上他。但这名武士的马腿被松江一刀劈断,连人带马滚落地
上。
这时,弥太郎已摆脱缠斗,直往前奔,「回来!你休想逃!」
他边喊边追,索性举起长枪用力向前刺,矛尖被俊景挥开,但刺中马尾脊梁,俊景的马受
惊跃起。
俊景怒斥:「无礼的东西!」回头挥刀猛力砍下,弥太郎急急抽起长枪抵挡,双方你来我
往,厮杀起来。
俊景的从骑虽然赶到,但俊景和弥太郎热战方酣,旁人插不上手。宇佐美集中部队,下令

「阻止其他敌军接近弥太郎!」
松江也赶到,「我已宰了三个,不费吹灰之力!现在就剩这个了!」
她舞著大关刀,也攻向俊景。
弥太郎有些恼羞成怒,「你闪开,这个是我的!」
俊景果然不可小觑,即令面对刚勇如弥太郎夫妻,他也毫不畏惧,从容地在马上左躲右闪
,攻防自如。弥太郎和松江也配合得恰到好处,弥太郎危险时松江救他,松江有难时弥太
郎为她解危,雨人合作得紧密无缝。
在飘飘而下的雪中,战成一团的三骑人马激战不休,不久,松江的大关刀趁隙斩入俊景的
马颈,马像屏风般直直跃起,把俊景摔了下来。俊景挣扎欲起,弥太郎的枪尖已毫不留情
地贯穿他的身体。
「可恼!」
俊景挥刀,斩断松江的马腿,松江像球似地从马上跌落。
但这只是猛将俊景最後的抵抗,弥太郎的枪贯穿其背,将他牢牢地钉在地上不动。这时,
四周喊声震天,宇佐美的部下自四面八方拥来,松江早已跃起,抱住俊景的身子,「这是
我们打下的,你们争什么!?」抽出腰间的匕首,俐落地割下俊景首级。

再战成功。
景虎主张乘胜追击,一举攻至三条,诛灭黑田、金津等人,宇佐美意见亦同,但晴景却不
同意。
「罪魁祸首俊景已死,那些喽罗就是置之不理也会作鸟兽散,谁还会去帮助黑田和金津呢
?我们若再追击,不但无益,反而会遭到激烈抵抗,何必呢?所谓穷寇莫追是也。」
他召集诸将,颁发战功奖状後令他们各自回领地,他自己也急急赶回春日山。
宇佐美对景虎说:「这场仗是因为你指挥有方而获胜,晴景公心感嫉妬。其实不论是谁出
力最多,只要打赢了,功劳都是大将军一个人的,这是战争常理,你打赢和他打赢没什么
不同,可惜,他心胸太狭窄了,或许他是思恋还留在春日山的藤紫等人。我看你就忍耐一
阵,等待时运也是武将必修的心得啊!」
说罢,他也撤返琵琶岛,但为防万一,他把大部分兵员留下,帮助景虎守城。
不久,柜尾城内论功行赏,获赏最大的是弥太郎夫妇和奈弥辰藏。
景虎对弥太郎夫妇说:「你们夫妇合力取下俊景首级,厥功至伟,我是很想赏给你们一两
千贯,遗憾的是,我自己没有领地,总有一天,我会补偿你们这份功劳的,现在,我只能
表示一点心意,你们收下吧!」
说著,他分别赐给他们大刀和铠甲。
景虎又对奈弥辰藏说:「後城门之战能获大胜,全靠了你杀了松尾八郎兵卫。因为我们赢
了那边,才能及时赶救正城门之围,说起来,这场仗能打赢,都是你的功劳,我是无法用
言语说尽你的功劳。但是,我一样无法用物质完全回报,不过,从今天起我升你为武士,
担任我的近卫,再赐你一把大刀,一套铠甲!」
奈弥辰藏这时十九岁,原是盘船郡西奈弥村的农家子,因为想当武士,前一阵子景虎募兵
时应徵而来。他只穿著护衣和草鞋,还光著两腿,从景虎手上接过赐品,後退两一二步後
,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戴上刚领到的战盔,左手捧著铠甲,右手持刀,起身又歌又舞起来

他声若洪钟,喜不自禁地手舞足蹈,那魁梧的体格犹如金刚力士。众人哄然大笑,一起拍
手助兴。
景虎也觉得有趣,随著众人打拍子。等到辰藏舞罢要退下时,景虎叫住他。
「你刚才唱的歌词最後两句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过?」
「那是盘船郡地方的土腔,是『是这个吧』的意思。」
「哦——蛮有意思的。」景虎笑笑,「对了,我该给你取个名字,奈弥辰藏听起来就有下
人味儿,不好,你以後叫铁上野介吧,我看你就像铁铸金刚一样,用铁做姓,颇相配的,
铁上野介,听起来就有豪杰之气,别羞辱了这个名字啊!」
众人立刻附和:「好名字!」「真羡慕哪!」
辰藏平伏在地,豆大的泪珠滴湿了手背。

积雪愈深,无法用兵,但是新入三条城的昭田常陆仍加强守备。
不久,春天来临,虽然是动兵的时候,但是京都的劝修寺大纳言尚显函告府内的上杉定实
,谓他将以天皇勅使身分来越後。书云:「闻说越後一国兴兵称乱,数年不得安宁,主上
至感烦忧,特御书般若心经一轴以赐,祈能平定内乱,求万民安泰!」
这轴御书心经现今收藏在米泽上杉神社的历史博物馆裏,蓝纸金字,甚是华丽。
事实上,天皇御笔赐书,就是朝廷的强迫推销。当时,皇室极其衰微,传言後奈良天皇得
靠卖书画维生,这些记事也散见天皇日记的《後奈良院宸记》及《老人杂话》裏。当时,
若有人想求御笔书画,就在色纸或宣纸上附相当数目的钱,放在皇宫走廊上,隔天去看,
所求的东西已好端端地搁在原地了。不过,《後奈良院宸记》裏也写道,由於皇领供俸微
薄,某位亲王就常躲在皇宫庭园裏偷走那些润笔,天皇本身没拿到多少。
天皇这回赐笔的般若心经,当然是要奉谢金的,而且也由不得人拒绝。皇室虽然衰微,但
一般人对皇室仍有根深柢固的宗教性崇拜观念,僻远地区更是如此。此外,上杉定实和晴
景都觉得这件事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他们想利用这事来收服国内分崩割据的豪族的心。
於是,定实和晴景都回覆劝修寺大纳言:「谨恭迎御赐心经!」
同时,他们向国内同族及豪族遍发布告:「国内兵连祸结,生灵涂炭,今上忧甚,特赐御
笔圣经一卷,以祈国内安泰。诸将若有诚心,当日内集聚,恭迎圣经!」
当时的人心尽管狡猾、贪婪、暴戾,但也不失天真,一接到告示,不但立刻准备恭迎御赐
心经,同时暂停大小纷争。如果争战不休,未免太不给勅使面子。
劝修寺大纳言於四月二十日抵达,上上下下共三十人。大纳言身著礼服、黑纱高帽,骑马
先行,随从则穿狩衣、黑帽,下人穿著白衫,经卷收在白木唐柜裏,放在肩轿上由八名下
人扛著。
定实和晴景穿著大礼服,率领一门豪族到春日山城外迎接。

天皇下赐般若心经及勅使下乡,对春日山长尾家的立场极为有利。人人都诚惶诚恐,因国
内骚乱上扰天忧。春日山长尾家更不想错过这个机运,他们慎重地接待勅使劝修寺大纳言
,赠以厚重礼物外,又派使者携带无数贡品上京奉谢天皇,并乞追讨国内逆贼的圣旨。
夏末,使者恭领圣旨回来。晴景大喜,著人抄写了好几份,分送国内诸豪。
他这一招极为有效,一向加盟己方的豪族因此更加有志一同,而过去观望形势、立场犹栘
的也不少自动归顺。
晴景对这反应虽然高兴,但生性情弱的他,并无意趁此机运力图奋发,仍然一味迁延推拖

「等情势再有利一点时说吧!现在我们的机运正逐渐好转,没什么好急的!」
景虎在栃尾却心急如焚。敌人根据地三条距栃尾只有五里,动见观瞻。昭田常陆等人不会
袖手旁观春日山的动静,他仍不停地以利害巩固或诱邀己方加盟豪族,势力稳稳地伸展中

景虎屡屡派人传信给晴景,谓:「情势愈益疏忽下得,若不及早讨伐,恐将铸留大患!」
但晴景根本不听,他坚持说:「时间愈久对我们愈有利,这时候急什么!?」
景虎不依,再度进劝,晴景索性告诉他:「你既然那么想战的话,就用你的手下去战吧!
你上次也没得到我的允许就开战,你一定很有自信!但这回我是不会为你押阵了,你最好
有这个准备。」
上次的事景虎已道过歉,他也表示谅解了,但晴景现在又旧事重提,而且语气中还有憎恶
的感觉,景虎自然怒不可遏。
「他好像想让我给逆贼杀死算了,真是岂有此理,我乾脆亲自去说服他!」
於是,他再度离开栃尾,不过,走前仍特别安排了一番。他怕三条方面知道他不在时会展
开行动,於是吩咐本庄庆秀和金津新兵卫等人要特别用心,别让三条那边知道他不在,也
不要去挑拨他们,以免生事。他自己又装扮成云游僧的模样,只带了鬼小岛弥太郎和铁上
野介就出发了。
弥太郎和松江新婚乍别,自是离情依依。松江一向不娇揉造作,她大方地当著众人的面夸
她夫婿:「你一个人可抵千人万骑,虎少爷果然有眼光!」
她这样自相抬举也就罢了,没想到她突然脸色一变,揪著弥太郎的前襟说:「这一路上,
你看不到我,看到别的漂亮女人也不能动心唷!你要一直想著我,知道吗?我也会一直想你
的!」
然後,她又转向景虎:「虎少爷,你要帮我好好看著他,他干了什么事,回来以後都要告
诉我,不能说漏一项。」
弥太郎面上挂不住,大吼一声:「够啦!尽说些傻话!」
松江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谁说是儍话!?是最重要的事!」
众人皆捧腹大笑。
秋意正浓,在群山芒草泛白的日子裏,他们三人悄悄出发。

景虎本来打算直往春日山,但在半路,想到该听听宇佐美的意见,於是绕道柏崎。他在途
中耽搁一宿,翌日中午稍过,抵达琵琶岛。
宇佐美亲自到城门迎接:「真是稀客!欢迎欢迎。」
他虽感惊讶,但还是平素那副沉稳的模样。或许是从景虎主从的表情中看出并没有什么大
不了的事发生。
他招呼过弥太郎,只微笑看看上野介,便转向景虎,似有要景虎介绍之意。
景虎立刻介绍:「他叫铁上野介,原来叫奈弥辰藏,去年夏天那场战後,我帮他改的名,
还升他为武士。」
宇佐美笑著说:「我记得,你就於杀死松尾八郎兵卫的人,这名字取得好,你这么年轻,
又有这好名声,真叫人羡慕。」
「将军如此夸奖,在下真是高兴,今後也当尽力而为,我从小就发愿要当武士,现在可以
说是死而无憾了。」
他的百姓语气与铁上野介这个豪壮的名字颇不相符,但是非常诚恳。
「很好!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份心意,当个出色的勇士!」
宇佐美陪著景虎走过秋阳闲闲的赤松道,进入内城。
等景虎进了客殿,换过衣服後,宇佐美才问起此行缘由。
「还会有什么事?话传来传去,他究竟什么意思我也不懂,索性亲自去说个清楚,出来以
後,想到也该来听听你的意见,於是半路上绕到这裏。」
景虎一提起这事就气,但还是按捺住激动的情绪把话说完。
宇佐美揪著稀稀疏疏的胡须,默默地听完後,笑说:「你别白费心力了,回去栃尾吧!」
「什么?」
「你不必这么生气,上次打完仗晴景公回春日山时我曾经告诉你他嫉妬你……」
「等等!」
景虎制止他说下去。景虎只认为晴景或有憎恶自己之意,但也不愿意外人如此说他。
「你要搞清楚,现在晴景公和我是长尾家仅存的兄弟俩。」
宇佐美轻轻颔首,依然微笑说:「就因为是兄弟才会嫉妬,如果是外人,哪怕你武功再好
,也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但现在你是他唯一的弟弟,又如此智勇双全,国内豪族及家臣
的看法自然有所改变,他不能不介意,难道你不认为如此吗?」
这话听来太耸动,景虎摇摇头,「我不这么想,大哥是个温吞的人,我看他只是因为拜领
了御笔般若心经和圣旨,又见我方加盟者增多,而恢复了以前的怠惰之心罢了。」
景虎这么说,甚是痛苦,因为话出口时他自己都没有自信。
「你说的不错,晴景公是有很大的怠心,但是我相信我的看法绝不会错,你若去了,一定
是白跑一趟,而且不但白跑一趟,还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我希望你打消此意。以前
,对晴景公来说,你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孩,但现在你却是年轻而不可多得的杰出武将,
为将来著想,他或许会先采取行动,因此,我真诚地希望你打消去春日山的念头。」
宇佐美平稳的语气逐渐激动。最後,景虎终於听从他的劝告,准备第二天折回栃尾。
当天,他们留宿琵琶城。傍晚时,景虎心情郁郁地在院子裏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乃美
所居的院落外。
这地方跟以前他在城裏学兵法时毫无两样,白墙依旧,青苔小径未变,枫红淡淡的群树也
若先前。此刻,他似乎又听到白墙裏传出的纺车声,他感到心头一热,兴起无限怀念,很
想绕过白墙进去,但又不知是否因为害羞,犹栘著不动。
「怎么办呢?」
他望著枫树间露出的淡红色夕空,心下思量著,突然看见铁上野介从林子那端跑过来,跪
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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