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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岛 - 横沟正史

_11 横沟正史(日)
有所反感,就有另一批人跟在他身后奔下石阶,嘴里还拼命喊着:‘陷阱、陷阱!这是
‘锚屋’老板和村长设下的陷饼,目的是为了诬陷咱们本家!’
  金田一先生,要是是真的发生这种事,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助我们社长,您一定
要帮助我们社长啊!”
  从事秘书工作的人必须随时保持冷静,而且必须具备精确的判断能力,松本克子平
常绝对是个十分优秀的秘书,可是一旦遇上杀人事件,她平时培养出来的专业态度全都
不见了,只剩下满脸的慌张与担心。
  “什么?他们说我和辰马陷害龙平?这怎么可能!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有人被杀,究竟是谁被杀?到底是谁杀了谁?”
  “是神主……”
  “什么?守卫把谁杀了?”
  “不,被杀的是神主。”
  “你说神主被杀了?那么杀他的人是……”
  金田一耕助听了,心跳随即跟着加速。
  “听说是社长。”
  “是谁这么说的。”
  “是村长。”
  由松本克子断断续续的陈述中,金田一耕助拼凑出整件事情的大概——
  正当越智龙平和矶川警官凝视被黄金神箭刺死的刑部守卫时,村长刑部辰马正好闯
进命案现场,刚开始他并不知道这是一桩杀人事件,只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到他们
身边,循着两人的目光看去。
  尽管他很快便判断出内阵里面的人是刑部守卫,可是,他不明白越智龙平和矶川警
官为什么会如此沉默不语地看着刑部守卫。
  等到刑部辰马的眼睛慢慢适应室内微暗的光线时,终于明了待在内阵里的刑部守卫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他瞪大眼睛看着越智龙平,尖声喊道。
  “龙平,人是你杀的吧!哼!你竟然这么狠心地刺杀太夫……”
  刑部辰马的声音中充满憎恨与嘲讽。
  越智龙平一听到刑部辰马说出这番无中生有的话,不禁怒视着他说:
  “不!人不是我杀的,我一到这儿就看见他已经被人杀死了。”
  说完,他又回头问矶川警官:
  “警官,您可以帮我找金田一耕助过来一趟吗!”
  “咦?金田一先生没有跟你一起儿来这儿吗?”
  “没有,他在我家,刚才他说觉得有些疲劳,所以我便一个人过来神杜这边。”
  “原来如此,那么我立刻请他赶过来。对了,在法医还没验尸之前,任何人都不准
靠近命案现场,你们也不要把消息传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可是村长刑部辰马根本不听矶川警官的话,他仍自顾自地离开拜殿,朝外面的人群
高声叫道:
  “喂!大家听我说,巴御寮人、真帆,你们也听我说。”
  前来刑部神社参加祭典的民众一听到刑部辰马嘶力竭的叫喊声,立刻峰拥到殿前,
等待他即将发布的消息。
  刑部辰马见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一脸得意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大家不要惊慌,注意听我说,巴御寮人的丈夫刚刚被人杀死了,而且就死在拜殿
的内阵里。”
  刑部辰马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一会儿,看看现场所有人的反应。
  结果现场正如他所料,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是谁杀死神主的?”
  “对啊!是谁杀死神主的?”
  松藏放声嘶吼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颤抖。
  刑部辰马叹了一口气,回答松藏说:
  “你们认为是谁杀死神主的?让我告诉你们吧!杀人凶手就是你们最信服的越智本
家——龙平!”
  “啊!他怎么可以乱说话呢?警官,请你快点制止他,否则事情会越演越糟。”
  龙平抓着矶川警官的手臂,焦急地喊着。
  这时,人群中又响起松藏的声音:
  “你别胡!龙平先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如果神主真的被人杀死的话,那一定是你
下的毒手!”
  “是啊、是啊!凶手说不定就是‘锚屋’的老板。”
  大家齐声攻讦刑部辰马,纷纷替越智龙平打抱不平。
  矶川警官了解当时现场的气氛十分危急,若不小心说错话,可能会引起不可收拾的
后果。
  于是他摇摇头,对越智龙平说:
  “走吧!我们先到外面去。”
  两人并肩走到外面时,包围村长刑部辰马的岛民已经开始高声叫骂,眼看着就要围
殴村长了,矶川警官赶紧出声制止大家。
  “慢着,各位请听我说一句话。”
  大伙闻言,立刻安静下来。
  这时,松藏从人群中走出来说:
  “警官,刚才村长说了一些令人惊讶的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说‘令人惊讶的话’是指……”
  “就是神主被杀的事情。”
  “哦,关于这件事,村长说的是真的。”
  松藏再度出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杀害神主的凶手就是本家——龙平先生喽?”
  “不,这个部分警方目前还没有调查清楚。对了,村长,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请
你不要妄下断言。别忘了,你可是一村之长,千万不要引起岛民无谓的恐慌。”
  一时之间,矶川警官的话堵住刑部长辰马的嘴,也安抚了群众的怒气。
  接下来,他命令山崎巡警站在拜殿入口处的阶梯把关,不准任何人进入命案现场。
  站在阶梯下的阿诚和阿勇见状,先是彼此互看一眼,然后两人硬生生地吞了一口口
水。
  站在另一侧的巴御寮人则气喘吁吁地催促着三津木五郎说:
  “五郎,你去问问看,神主……他真的被人杀死了吗?”
  她一面说,一面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越智龙平;而龙平也刻意回避与她面对面的尴
尬。
  “好的。”
  于是三津木五郎赶紧跑到矶川警官面前问道:
  “警官,巴御寮人想知道神主目前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唉!很抱歉,神主已经当场死亡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巴御寮人不由得以手覆额,差一点昏倒在地;还好真帆
和荒木定吉从旁挽扶着,她才不至于整个人跪在地上。
  真帆的脸色跟她的母亲一样惨白,不过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流露出非常害怕的
神色。
  “那么……”
  三津木五郎舔子舔干涩的嘴唇说:
  “凶手究竟是谁?”
  “这个部分目前还没有调查清楚。”
  “您的意思是说,现场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我只是说目前的情况还不清楚,并没有多说别的,请你不要故意曲解我说的话!”
  矶川警官平时很少对人大声说话,因此他一吼完,立刻感到有些后悔。
  为了平缓一下现场的气氛,他故意看着巴御寮人说:
  “夫人,这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我知道此刻你一定非常想见神主一面,不过
为了避免破坏现场,还是请你暂时忍耐一下,等到法医验完尸后,我们一定会尽快让你
见神主的。”
  “警官,连进去看一眼都不行吗?还有,神主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是被利刃杀死的?
绳索勒死?还是被凶手用钝器打死……”
  三津木五郎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而且每个人问题都是在现场有人最想知道的答案。
  “这个嘛……三津木。”
  正当矶川警官准备要回答三津木五郎的问题时,站在一旁的刑部辰马突然高声大叫。
  “喂!年轻人,这件事就让我来回答你吧!事实上,神主是被人目越智先生奉献给
刑部神社的神箭刺死的,那把神箭从背后……”
  刑部辰马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这样刺进去。”
  接着,他还用另一只手在胸前十七、八公分处比划一下说:
  “最可怕的是,箭头的部分还露出这么长;如果不是手臂强劲有力的人,绝不可能
用神箭刺得这么深。”
  刑部辰马说到这里时,只见巴御寮人发出一声呻吟后便昏厥过去。
   
认尸
  刑部守卫被杀事件所引发的骚动发生之后不久,金田一耕助赶到现场。
  “这实在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杀人方式。”
  这不光是金田一耕助个人的感觉,其他人也同样这么觉得。
  很明显的,刑部守卫是被杀手用神箭从背后刺死的,可是凶手的行动凶动机究竟是
什么呢?
  难道他光是杀死刑部守卫还不足以泄恨,非要刺穿他的身体才行吗?果真如此,凶
手肯定非常仇恨刑部守卫。
  金田一耕助观察刑部守卫的尸体,发现神箭是从他的背上稍高处刺进去,然后从胸
部和腹部中间穿出。
  箭头是朝下的,而且箭头上沾满血迹,但是刑部守卫背上的白衣服只有一点点血迹,
命案现场附近也有没有喷溅的血迹,因此死者的血溅到凶手身上的可能性恐怕相当低。
  其次,露在刑部守卫背上的箭尾,正好挂在区隔拜殿和内阵的格子窗上,所以他的
身体才没有倒在地上。
  不过,围起来的格子窗中间有一扇必须弯腰才进得去格子门,平常这扇格子门都有
上锁,如今却半开着。
  金田一耕助撩起衣摆,钻过格子门走进内阵,刑部守卫那张可怕的脸立刻映入眼帘。
  只见他那张脸孔布满惊骇、错愕的复杂表情,双眼和嘴都张得大大的,发黑的舌头
还伸到嘴外,看起来真教人同情。
  (刑部守卫应该知道凶手是谁,才会露出这种不敢置信的表情!)
  金田一耕助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这桩命案让他联想到发生在“狱门岛”的徘句杀人事件,以及“恶魔
的彩球歌”中,鬼首村的彩球歌杀人事件。
  前者是从江户时代流传下来的徘句内容,后者则是遵循鬼首村流传下来的歌谣内容。
  “难道这座岛上也有与“刺穿尸体”有关联的特殊传说吗?”
  金田一耕助一提出这个疑问,矶川警官立刻说道:
  “金田一先生,我刚才也想到这个问题,所以问过越智龙平,可是他说他生于岛上、
长于岛上,从来没听过有这回事。”
  接着,矶川警官又压低声音说:
  “而且刚才村长也说过,凶手若不是手臂强劲有力的人,又怎么可能将神箭刺得那
么深……看样子,凶手是有意把杀人罪嫌嫁祸给越智先生。”
  “可是,这座岛上并不是只有越智先生的手臂强劲有力,村长自己也不长得很强壮
吗?”
  金田一耕助笑着继续说:
  “对了,那扇格子门有没有上锁?”
  “没有,因此这不能算是密室杀人事件。”
  “这样啊……看来我们不必伤神去想这方面的问题了。”
  金田一耕助露齿一笑,但矶川警官的脸色却十分凝重。
  “我想,凶手可能与被害人熟识,或是跟他关系比较亲密的人,因此刑部守卫才会
对这个人毫无戒心,让对方站在自己身后。”
  “的确如此。这么一来,追查凶手的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金田一耕助说着,又看了看眼前的尸体。
  “对了,法医怎么还没有到?”
  “金田一先生,这座岛上的人口太少,不要说法医,就连一个医生也没有。不过我
刚才已经借用这里的电话,联络下津井警局和县警本部,请广濑带个医生和鉴识人员来
岛上。唉!在这样人口稀少的小岛上,做什么事都不方便,还好越智先生有汽艇,才能
去接广濑他们。”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从格子门里钻出来,朝拜殿的方向走去。
  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三津木五
郎和荒木定吉穿着祭典用的背心,气喘吁吁地跑来。
  “喂!没有人告诉你们不可以来这里吗?”
  矶川警官大声斥责道。
  “有,可是‘锚屋’的大老板拜托我们一定要过来一趟……”
  回话的是三津木五郎,荒木定吉则害怕地站在阶梯上朝内阵看了一眼。
  矶川警官见状,连忙挡在尸体前面。
  “说吧!‘锚屋’的大老板拜托你们什么事情?”
  “他说巴御寮人已经清醒了。”
  “哦,这样啊!那又如何?”
  “荒未,接下来由你说。”
  “啊?由我来说……”
  听三津木五郎这么一说,荒木定吉更加害怕了。但或许是受人所托的缘故,只见他
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娓娓说道:
  “巴御寮人一直说想见……想见她丈夫的最后一面,虽然‘锚屋’的大老板已经对
她说……说……”
  “‘锚屋’的大老板说什么?”
  “他说在验完尸体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随便去命案现场,可是巴御寮人仍然十分
坚持,希望在法医进行解剖以前,能见她丈夫的最后一面,她还拜托我们向警方求情,
希望你们能成全她,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三津木,我说的没错吧?”
  “是啊!一切正好荒木所说的。警官,巴御寮人真的非常伤心呢!”
  站在一旁的金田一耕助没说话,只是十分感兴趣地看着三津木五郎。
  尽管三津木五郎曾经对着越智龙平喊“爸爸”,不过他实在很难从这位年轻人的面
容、长相、身材和体型中找出一丝越智龙平的影子!
  这时,矶川警官突然问道:
  “你们两个的感情倒是挺好的。今天晚上你们一直在一块儿吗?”
  “是的,我们两人现在是秤不离陀、陀不离秤,荒木,你说是不是?”
  “是啊!我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
  “这样啊……”
  矶川警官轻轻地点点头说:
  “对了,金田一先生,你认为要不要让巴御寮人来这里呢?要是她一不小心破坏现
场,那可就伤脑筋了。”
  ‘我觉得应该可以成全她的心愿,只要我们多留意就不会有问题。不过,只有巴御
寮人想见守卫先生最后一面吗?”
  “不,真帆也想见她的父亲。
  三津木五郎立刻回道。
  “还有‘锚屋’的大老板。”
  荒木定吉补充说明道。
  于是矶川警官目测一下拜殿的空间宽度,然后说:
  “那么就让他们三个人一起来吧!”
  “好的,谢谢你。”
  看着三津木五郎和荒木定吉步下楼梯的背影,金田一耕助忍不住转头看着矶川警官
的侧面说:
  “警官,刚才你问了那两个年轻人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说‘奇怪的问题’是指……”
  “你问他们今天晚上是不是一直在一块。”
  “哦,你是说这件事啊!”
  矶川警官神情严肃地对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事实上,凡是今天晚上在神社内的人都是我的怀疑对象,那两个年
轻人当然也不例外。况且,他们两人的身分背景都跟刑部岛有相当的关系……”
  “可是,就算他们都有谋杀神主的动机,也应该会个别行动才对啊!但白说,我不
认为相识不久的两个人会共谋犯下这么惊天动地的案子,所以如果他们两个今天晚上真
的在一块儿,那么两人就都有不在场证明了。”
  “嗯,有道理。”
  矶川警官简短地应了一声后,便看见巴御寮人在刑部大膳和真帆的挽扶下,从社务
所后面走出来。
  这时巴御寮人和真帆已经脱下巫女的服装,换上家居服。只见真帆穿一件薄质毛线
衣,看起来清清爽爽;巴御寮人则穿着一件白色素面的和服,胸前还系上一条粉红色的
带子。
  尽管如此,巴御寮人的脸色仍显得十分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因此当她走到
阶梯时,矶川警官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
  三人好不容易走完阶梯,一脚踏拜殿时,大伙的目光立刻移向内阵。
  刑部大膳低叫一声后,立刻撇过脸去;真帆在看了一眼尸体,便将脸埋在巴御寮人
的身后。
  “御寮人,请节哀顺变,同时也请你配合一下,在法医来验尸之前,先不要急着为
死者安排后事。”
  不知道巴御寮人是否有听进矶川警官说的这番话,只见她睁大眼睛,往前踏出一步,
像是要确认这个挂在眼前的奇怪悬垂物是否真是她的丈夫。
  “啊!请不要触碰任何地方!”
  尽管矶川警官在一旁大声提醒着,但巴御寮人的左手死命地握住刑部大膳的手,颤
抖的右手则拼命抓着死者的衣襟。
  “是谁?是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巴御寮人肝肠寸断地哭喊着。
  “村长说是龙平杀的,但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
不是真的厂
  巴御寮人悲戚的喊叫声回荡在整个拜殿内部,恐怕连站在拜殿外的越智龙平也听得
一清二楚。
  若是他真能听见巴御寮人这番说词,一定会心怀感激之情,毕竟他们曾经打算一起
私奔,即使现在巴御寮人已嫁作人妇,却仍对他如此信赖,应该能让他感到一丝安慰。
  这时,刑部大膳神情严肃他说:
  “是啊!我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龙平做的,现在龙平是个胜利者,守卫则是个彻底
被打败的失败者,就算胜利者想在失败者面前大大地炫耀一番,也没有必要将失败者杀
死泄恨啊!所以,村长说的话根本就不足以采信。御寮人,好了,咱们回去吧!”
  “啊!请等一等。”
  金田一耕助赶紧叫住他们。
  “站在这边的是真帆吧!请问片帆怎么了?她不舒服吗?”
  真帆一听到金田一耕助的问题,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金田一先生,这件事就让我来告诉你吧!真帆,你先扶御寮人回房;御寮人,你
自己要多保重。”
  刑部大膳目送真帆扶着满脸泪痕的巴御寮人一步一步走下阶梯之后,转头对金田一
耕助和矶川警官官说:
  “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听说片帆昨天就已经离开刑部岛了。”
  “她离开刑部岛能上哪儿去呢?”
  金田一耕助不解地皱起眉头。
  “这个我就不清楚,因为片帆只告诉真帆一个人,而真帆又一直对这件事情三缄其
口,直到今天傍晚才把实情告诉她父母。你们也知道,傍晚之后又发生这么多事,我们
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寻片帆。对了,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不知你们是否曾听说过守卫
的事?”
  “什么事情?”
  “他啊……”
  刑部大膳用下巴指了指内阵里的刑部守卫。
  “他在仓敷和玉岛各有一个御寮人。”
  “这件事我曾经听说过,警官也知道。”
  “那么你们应该也知道真帆和片帆两姊妹在念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刑部岛,前
往不同的地方求学。那时真帆由仓敷的御寮人照顾,片帆则是由玉岛的御寮人照顾,也
就是说,要是片帆离家出走,她应该会去玉岛。不过问题就在这里,如果片帆真的去玉
岛,玉岛那边应该会给我们一通电话啊!我觉得非常奇怪,所以便打电话过去问问
看……”
  “结果怎么样?”
  矶川警官好奇地问。
  “那边说片帆没有过去,我原本以为是片帆故意要她隐瞒的,于是把这边发生的事
情告诉她……”
  刑部大膳说着,又用下巴指了指被神箭刺穿的刑部守卫。
  看来他也跟村长有同样的反应——对刑部守卫的死一点也不同情。
  “总之,当玉江——也就是玉御寮人一知道这件事,立刻显得非常震惊,她说片帆
自学校毕业回到到刑部岛之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再也没有跟她联络了。
  为了慎重起见,我又打一通电话给仓敷的御寮人——澄子,结果那边也说片帆并没
有去那里;不过,两位御寮人明天都会赶过来这边……唉!片帆究竟跑去什么地方了?”
  目前最让刑部大膳心烦的不是眼前的尸体,而是接踵而至的“烦恼”。
  另一方面,当矶川警官知道刑部大膳打电话给澄子和玉江时,不禁对这两个女人感
到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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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案发之后
   
隔离侦讯
  当越智龙平的私人汽艇载着广濑警官一行人赶到刑部神杜的时候,已经是昭和四十
二年七月七日凌晨零时了。
  由于越智龙平的身分特殊,所以这次事件吸引了许多媒体记者;经过媒体的报导,
刑部守卫被杀的事件立即成为惊骇世人的大新闻。
  幸好警方并没有因为媒体的关注而备感压力,在发生命案当时,他们已经把群聚在
刑部神社内的大批民众留下来调查。由于人数众多,警方特别将留置的人群分成好几组,
一组一组进行侦讯。
  第一组是被害人——刑部守卫守的家人。
  巴御寮人躺在八叠大的房间里,整个人因为发高烧而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不断说
着吃语:
  “是谁……是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坐在她枕边的真帆闻言,不禁低声啜位着。
  一直待在隔壁房间的刑部大膳已经脱下外套,穿着宽松的长裤躺在床上曲肱而睡。
至于坐在床沿的村长——刑部辰马却一点也睡不着,只是将双手交抱胸前,一双骨碌碌
的眼睛盯着房里的其他人看。
  事实上,这是间房里除了刑部大膳和村长以外,另外还有六个穿或整齐的男人,他
们是昨天去迎接越智龙平来的岛民。如今发生这种事情,他们当然比较站在越智龙平那
一边,因此每个人都刻意与刑部大膳、村长保持一段距离。
  第二组只有两个人——三津木五郎和荒木定吉。
  荒木定吉有时会偷偷看三津木五郎一眼,他本来想开口说话,可是一看到三津木五
郎严肃的样子,便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回去。
  第三组是在越智龙平的斡旋下回到刑部岛的岛民。
  这一组包括松藏、信吉、阿谦和阿由等人,大家全都穿着祭祀用的背心。由于这一
组多达三十几人,房间容纳不下这么多人,警方只好将他们安置在神乐殿的下面。
  “各位,一会儿警方就要来这儿查案,大家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千万得谨慎点。”
  松藏是众人的首脑,小声地吩咐大家。
  “是啊!要是不小心说惜话,可能会连累到本家。”
  “哼!刚才村长还说那种说……”
  “那是因为他嫉妒本家才会这么说。”
  松藏打断众人的谈话,斩钉截铁地说:
  “现在刑部一族已经没落了,而越智本家的声望则越来越高,村长看到越智本家拥
有这样的场面,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
  正当大伙说到激动处,却看见吉太郎跑来添加火把,顿时都紧闭双唇。
  等到吉太郎换上新的火把,绕到拜殿后面时,大家才又继续谈话。
  “大叔,新家的大叔也住在这里吗?”
  信吉说这句话时显得有些顾忌。
  “嗯,那家伙原本住在小矶,后来因为到神社里帮助做事,便睡在仓库里。老实说,
他根本是这里的一条狗!”
  松藏从头到脚都瞧不起吉太郎。
  “嘿嘿!别小看这只狗,人家御寮人可是抱着他入睡哩!所以我倒觉得御寮人像是
八犬传里的伏姬。”
  “是谁说这么缺德的话?”
  松藏目光锐利地朝说话者看了一眼。
  “哼!是小一说的吗?你从哪儿听来这么缺德的话?”
  “不就是你自己说的吗?我们在回刑部岛的联络船上,你对阿吉说:‘虽然巴御寮
人很疼你,但那毕竟是不同的感觉。’”
  “我说过这么缺德的话?”
  松藏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是啊、是啊!大叔,你确实说过这种话。”
  信吉虽然压低音量,但四周听到的人还是发出一阵嘘声。
  “原来是这样……不过,就算我当时这么说也没有其他恶意,只是单纯地认为巴御
寮人很疼吉太郎罢了;何况巴御寮人如果真的要偷汉子,怎么可能挑上吉太郎这种没品
味、又不高尚的男人呢!”
  虽然松藏不断地解释自己当时说那些话的意思,可是任何人都听得出来他不过是在
自圆其说罢了,根本没有人会接受他的说法。
  就在大家陷入一片沉默之际,有人突然迸出一句:
  “你说的没错,那个男人既没品味、也不高尚,唯一的优点就是双臂十分强劲有力,
说不定杀害神主的人就是吉太郎,因为只有他有那么大的力气啊!”
  一听到这些话,在场的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四组是越智龙平、松本克子和多年子三人。
  越智龙平身穿一件短和服,双唇紧闭地端坐在神乐殿的座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坐在离他稍远处的越智多年子和松本克子,两人都一脸优心仲忡的样子,有时
偷瞄一眼越智龙平的表情,有时又无奈地互相对望着。
  最后一组是神乐太夫一行人,他们被安排地神乐殿后面的会议室里。
  “四郎兵卫。”
  平作低声叫唤坐在道具箱旁边的社长——四郎兵卫。
  他是一这行人当中年纪最接近四郎兵卫,也是跟四郎兵卫合作最久的神乐太夫。
  四郎兵卫听见有人叫他,抬起头来问道:
  “平作,什么事?”
  平作一看到四郎兵卫的脸,不禁大吃一惊地问道:
  “四郎兵卫,你怎么哭了?”
  “人一上了年纪就会变得十分脆弱……唉!我好后悔……”
  “后悔什么?”
  “你知道距今十九年前,我们也是在这里表演神乐,那次松若表演的角色是素戋鸣
尊,而我则扮演大蛇。
  今天晚上,我原本打算让阿勇扮演素戋鸣尊,我扮演八岐的大蛇,把我多年来辛苦
教育孙子的成果呈现给松若看,谁知道却发生这种不幸的事件,让我的一番苦心尽付流
水。唉!我真的非常后悔……”
  “这么说来,你还是认为松若是在这座岛上‘蒸发’的喽?”
  平作皱着眉头问道。
  一旁的德右卫门和嘉六听到两人的对话,脸上透出一抹异样的神采,慢慢朝他们靠
拢过来。
  四郎兵卫看看他们三人,语气坚定他说:
  “是的,直到现在我仍然这么认为,而且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神主夫妇了!你别
看御寮人一副圣洁的样子,其实她的身上流着污秽不堪的血,她玩弄松若、诱惑松若,
最后还害他被妒火中烧的神主杀死……
  老实说,我一直希望能在走完这一生之前,亲手为松若报仇,可惜现在已经有人抢
在我前面动手了。”
  三人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四郎兵卫是因为这一生的愿望永无实现之日而感到懊恼、
悔恨。
  “四郎兵卫,你可别乱说话,要是刚才那些话传进警方的耳里,他们说不定真的会
怀疑你是杀人凶手。”
  “哼!他们凭什么理由怀疑我?我都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了,哪儿来的力气可以把神
箭从一个人的背后刺穿到前胸呢?”
  “是呀!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要是警方问起来,你要不要告诉他们有关
松若的事?”
  “视状况而定喽?对了,阿勇,你哥哥呢?怎么不见阿诚的人影?”
  四郎兵卫问坐在对面角落的孙子——阿勇。
  “哥哥说要去厕所一下。”
  “他也去得太久了吧!我记得他好象不到十一点半就出去了,现在都快十二点,怎
么还没回来呢?”
  躺在阿勇旁边的弥之助坐起来,看了看手上的表说道。
  弥之助是个行为放荡、生活散漫的人,他的父亲为了让他改变原先消极的态度,特
地送他来学神乐。
  没想到他依然故我,神乐也学得不精。
  “这么说来……阿勇,你哥哥到底上哪儿去了?”
  四郎兵卫露出一抹不安的神色,阿勇则是快哭出来的模样说: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想……大哥会不会一个人跑到千叠敷去了?”
  “他跑去千叠敷做什么?千叠敷又在哪里?”
  “千叠敷在神社后面,是个景色非常漂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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