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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4:城市之光

_18 雷米(日)
邰伟笑嘻嘻地用档案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来查失踪人口,我们那个区发现一具无头男尸。”
“这点小事也需要副局出马?”方木笑着说,“你们局的外勤是干什么吃的?”
“唉,哥们还真不是当官的材料。”邰伟搂住方木的肩膀,“这一个月给我闲的,都快长毛了。好不容易来个大案子,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哈哈,瞅你那点出息。”方木和邰伟走进公安厅大楼,“案子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查找尸源呢。”邰伟拍拍手里的档案袋,“这尸体有点意思,法医说至少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浸泡了五个月以上。”
“哦?”方木有些惊讶,“会不会是哪个医学院把标本扔出来了?”
“不像。”邰伟摇摇头,“尸体表面损毁得很厉害,怀疑在死后被反复鞭打过。”
“鞭尸?”方木瞪大了眼睛,“这得多大的仇啊?”
“是啊,所以我说这案子有意思。对了,档案室在几楼?”
“六楼。”方木指指楼层指示牌,“几个月前我刚查过失踪人口,也许我可以帮你……”
说道这里,方木突然停住了,脑海里迅速浮出另一件事。
调查第四十七中学杀人案的时候,方木曾查阅过省内未了结的刑事案件,试图寻找与本案相似的案例。虽然当时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但是方木依稀记得最后,也是最新的一件失踪按键的当事人是市人民医院的医生。
那个医生,会不会就是导致魏巍变成植物人的主治医生呢?
江亚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就像他说的,他不能容忍一个人无缘无故地伤害另一个人。如果那个医生曾因为医疗事故导致魏巍昏迷至今,他很可能会对医生采取报复行为。杀人之后再鞭尸,倒是很符合江亚这种极端的性格。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12月1号,在俪通河里。”邰伟好奇地看着方木,“怎么了?”
日期也对得上。把一具尸体留存这么长时间,并且反复鞭尸,肯定是隐藏在一个非常私密的场所。当时江亚已经意识到二宝的掌印留在了笔记本电脑上,也预感到警方会很快介入,并且搜查他的住宅。如果他曾把那具尸体藏在自己家里,就不得不抛尸灭迹。
“市人民医院曾经有一名男医生失踪,你看看是否符合无头尸体的特征。”方木飞快地说道,“另外,你去市人民医院查查,失踪的男医生是不是有一个叫巍巍的患者的主治医生。”
“我怎么越听越煳涂呢?”邰伟皱皱眉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方木刚要解释,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他对邰伟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摸出电话一看,是杨学武。
“在哪儿呢?”
“在厅里。”方木听到杨学武焦急的声音,心一下提了起来,“有新情况?”
“嗯。”杨学武直截了当地说道,“昨天,物证室的同事发现任川的手机接到一个短信。”
“短信?”方木吃了一惊,“什么内容?”
“一串编码。”杨学武顿了一下,“和我们之前发现的编码非常相似。”
方木立刻问道:“是什么?”
“XCXJ021009822.”
“XCXJ021009822.”方木重复了一遍,迅速掏出记事本记了下来,“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方木对邰伟说道:“抱歉了,我有点急事,你先按我说的去查查看,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邰伟却没有接茬,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嘴里轻轻念叨着。
“XCXJ021009822.”他皱着眉头,似乎在记忆中拼命搜索着什么东西,见方木要走,急忙一把拉住了他,“你等我一下。”
说罢,他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和对方聊了几句,反复确定了某件事情后,又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方木等得不耐烦,边掏车钥匙边说道:“你到底有没有事啊,没事我可走了。”
邰伟看看方木,又看看四周,低声说道:“方木,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组编码是怎么发现的。”
方木大为惊讶:“老兄,你一定要知道么?”
“一定要知道。”邰伟的语气斩钉截铁,“告诉我。”
方木想了想,虽然这涉及刑事秘密,但是告诉邰伟也无妨。邰伟不至于业余到泄密,没准还能提供点侦破思路。于是他就把在“城市之光”系列杀人案中发现几组怪异编码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邰伟。
邰伟听完之后,立刻问道:“除了这组,其他编码是什么?”
方木回忆了一下,又把其他三组编码一一复述出来。
邰伟听完,却不再说话,而是愣愣的看着方木。眼神中,既有震惊,更有深深地悲悯。
方木被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兄弟,为什么又是这样?”邰伟唿出一口气,右手重重地抓住方木的肩膀,“这些杀人案,是冲你来的。”
第二十一章 轮回
2011年9月,J市公安局在进行过期档案整理及销毁工作时,意外发现部分档案丢失。经查,丢失的档案资料为2002年发生在J市的系列杀人案的相关案卷,编号为:XCXJ2718425、XCXJ02828661、XCXK02917013、XCXJ21009822、XCXH021021794、XCXJ021227816。主办警官为邰伟。
鉴于犯罪嫌疑人孙普被方木当场击毙,且方木的行为被公安机关认定为正当防卫,这些案件撤销。编号开头的XCX其实就是“撤销案”三字的拼音缩写。时隔九年之后,这些案件不翼而飞。
J市公安局在档案借阅及管理方面存在较大漏洞,具体丢失时间已不可考,怀疑为2006年前后。由于公安局上报公安厅之后,只是内部处理了事。公安局下发通知,责令省内各地公安机关完善档案管理制度,再无下文。
如今,这些丢失档案的编码,竟出现在“城市之光”系列杀人案的现场。
专案组为这一发现的情况召开了分析会,鉴于邰伟曾侦办过2002年的孙普案,获邀列席会议。然而,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分析会上,而是不停的看着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方木。
方木弓着腰坐在扶手椅上,双肘挂在大腿上,十字交错,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与会者究竟说了什么,他统统听不到,脑海里依旧是邰伟的那句话。
“这些杀人案都是冲着你来的”
同样的话,在九年前的J大校园里,也是由这个人亲口说出来。那是他们都还很年轻,鲁莽冲动,干劲十足。然而,同样令人震惊的真相,像难以逃避的诅咒一样,在猝不及防间再次应验。
九年,一个轮回。
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又是我?
方木突然觉得好笑,命运,你还能再残忍一点么?
“方木”分局长突然点了他的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家的视线齐齐的投向方木,眼神中写满了好奇与疑惑。的确,这个小伙子只是一个文职警官,不能打,不能追,除了过人的心理分析能力和敏感的直觉之外,实在是很不起眼的一个人。然而,这样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却和震惊全国的系列杀人案扯上了关系。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想挑战的目标,正是方木。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这个文职警官到底是什么人?他经历过什么?是不是曾有过难以对人言明的往昔?
方木缓缓地抬起头,轻声说道:“没有。”
“没有”分局长凝视着方木,轻轻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如果邰伟局长提供的情况属实的话,当年你参与了那起系列杀人案的侦破,并且……实际上是由你终结了这个案件——一点能提供的线索都没么?”
方木又低下头去,良久,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分局长看上去有些失望,挥手让大家散会,“邰局长,你跟我来一下。”
邰伟看看方木,把手边的一个档案袋推到方木勉强,起身跟着分局长走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方木一个人,四周瞬间就静的可怕。方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足足过了十分钟之后,他才艰难的直起身来,伸出手从衣袋里拿出香烟。
点燃,深吸一口,烟草的辛辣气息瞬间在鼻腔里弥漫开来,方木长长的唿出一口气,伸手拽过那个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看起来。
这是一份刚刚从J市公安局传真过来的情况说明,主要内容是档案的编码。
XCXJ2718425:曲伟强,王倩被杀案,2002年7月。
XCXJ02828661:唐玉娥被杀案,2002年8月。
XCXK02917013:金巧被杀案,2002年9月。
XCXJ21009822:辛婷婷被杀案,2002年10月。
XCXH021021794:托马斯·吉尔被杀案,2002年10月。
XCXJ021227816:陈瑶被杀案,2002年12月……
冷漠的数字,熟悉的名字,瞬间就将方木带回九年前。寻凶地日日夜夜,仿佛就在昨天。
一号球衣。第二观察室。三叶草。四零四教室。停在5点25分的手表。六号泳道。第七监房。
在那一年,方木结识了一生的挚友,失去了最尊敬的师长,也生平第一次开枪杀人。
而那个曾给J大带来灾难,也让方木夜夜陷入梦魇的人,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方木不相信死而复生的奇迹。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
冷静,谨慎。犯罪过程有条不紊,饭酒之后不留痕迹。平日待人接物毕彬彬有礼,面度被害人时残忍凶狠。尤其是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和挪揄嘲讽的眼神。怪不得方木在看到江亚时就觉得似曾相识——他活脱脱就是一个复活的孙普!
然而,上次在医院和江亚的交谈中,他几乎已经将真相全盘托出,唯独没有提过这段往事。而且,方木回忆起初见时得各种细节,丝毫察觉不到江亚曾认识自己。是他掩饰太好,还是自己太过粗心?
从现有资料来看,江亚和方木不可能有任何在生活上的交集。如果资料准确的话,孙普在J大连续作案的时候,江亚正在C市的烘培店里打工。而且事实证明孙普和江亚都是独生子,即使用最异想天开的方式去推测:江亚生物学上的父亲——那个二人转演员与孙普有血缘关系的话,江亚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从未谋面的亲属而挑战方木吗?
正在方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邰伟的脑袋探了进来。
他没有急于进入,俄日是相反木头来征询的目光:可以进来么?
方木摆摆头,示意他进来。邰伟这才大步走到方木对面坐下,先是上下打量了方木几眼,轻声问道:“有思路么?”
方木苦笑着摇摇头。
“心态不错,还笑得出来。”邰伟甩给方木一根烟,“你们的头儿问了当时你在J大的情况,我照实说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方木叹了口气,“事到如今,隐瞒没有意义。”
“刚才,他建议你暂时回避这个案子,我替你拒绝了。”邰伟慢慢地说道,“我觉得,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你自己处理,也许会要好一些。”
方木无语,默默地点点头。
邰伟盯着方木看了几秒钟,轻声说道:“害怕么”“不”方木顿了一下,突然笑起来,“习惯了”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啊?”邰伟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目光中却是深深的同情,“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方木指指眼前的传真文件,“凶手肯定和孙普有莫大的关系,但不知道这种关系是什么。”
“嗯”邰伟想了想。“我能帮你做什么?”
方木刚要回答,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米楠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是打过招唿。随后,它既没寒暄,也没安慰方木,而是直接把一张复印件递给方木。
“你看看这个”
方木接过文件扫了一眼,是一个足迹样本。他抬头看看米南“知道我的事了”“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问我过去的事情”
“问了也没用,还不如做点什么。”米楠指指方木手中的足迹样本,“不过我只懂这个,不知能不能帮上你。”
邰伟笑起来,对方木说:“这姑娘靠谱啊。”
物证室的值班民警在发现任川的手机接收到信息后,在第一时间通知了专案组。技侦部门立刻锁定了信息发送的大致地点——和平区四维广场。警方赶到现场后,立刻对现场进行了细致搜索,最终,在广场东南郊的一棵树下发现了一枚被遗弃的手机卡。经查,确有此号码向任川的手机发送信息无疑。刚刚从罗阳村返回C市的米楠,只睡了两个小时之后就被紧急调往现场。由于事发于凌晨,且发现手机卡的位置现有人员走动,在经过一番勘察之后,米楠成功提取到若干枚。其中,部分足迹相对清晰。经过一天一夜的勘察之后,基本确定了发送信息者留下的足迹。
“就是这个”
方木仔细察看了手机里的足迹样本,这又是一个硫化成型胶底鞋的脚印,而且,和前几起案件中提取到的足迹相比,这个鞋印不仅完整,而且相对清晰。方木看看足迹部分上标注的数据,抬头问米楠:“和第47中学杀人案提取到的足迹能做同一认定么?”
“基本可以。”米楠指点着足迹样本,“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也就是说,同一个人在数起杀人案和大柳树爆炸案。
“还有别的足迹么?”方木急切地问道,“能分析出遗留足迹人得体貌特征和基本型走姿态么?”
“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米楠又把几张复印件摊开在桌面上,“如果从脚印分析,这个人穿四十二码的鞋,身高在一米七四左右。歩角较大,步宽狭窄,住地压力不均匀,轻重压明显,重压靠后且有点偏外,足迹遍沿线不完整,还有条痕和擦痕。”
“这是个瘦子?”邰伟突然插嘴,“还是个老年人?”
的确,上述特征都表现为一个瘦人应有的足迹形态,而且还伴有消极步态,以及中老年人的行走特征。
“还不能完全肯定。”米楠摇摇头,“现场留下的足迹不多,难以判断这是不是本质步态。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怎么?”方木和邰伟同时问道。
“步长。”米楠指指一张复印件,“这个人在树下发送短信,随即抛弃手机卡之后,曾从泥地返回水泥路上。我找到了几组行走足迹。虽然有的足迹是残缺的,但是仍然可以量出步长——你不觉得,一个一米七四的男人,这种步长有点太短了么?”
方木想了想,又看看第一张足迹样本:“步宽狭窄……说明这家伙走路时晃得很厉害,而且步长很短;瘦子——如果他不是老年人的话,就是个很虚弱的人。”
“可是我不觉得他是江亚。”米楠平静地说道,“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犯罪现场曾有两人走过,一个杀人,一个人写字。”
在米南看来,手机短信不大可能是有江亚发送的,在大柳树爆炸案现场,他有大把时间和空间留下那一串简单的编码,没必要在案发几天后再以发送短信的方式向方木提出挑战。而且,(贼吧Zei8.COM电子书)在警方已对他产生高度怀疑的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什么也不做。因为后续行为越多,暴露痕迹的可能性就越大。此外,发送短信的人似乎从来没想过掩饰自己的足迹,这一点也是与江亚仔细清理犯罪现场的习惯不符。
方木认同米南的推测,换句话来说,真正和孙普有关联的人不是江亚,而是那个发送手机短信的人——一个身高一米七四左右,穿四十二码鞋的老年男性,或者一个虚弱的中年男性。
“还有另一种可能”米楠目光炯炯的看着方木,“一个女人。”
“女人?”方木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邰伟,后者也目瞪口呆的望着米楠,半天才喃喃说道:“你的意思是——一个女人在挑战方木?”
“对。”米楠拿起那几张足迹样本,“你瞧这里,相对于一个穿着四十二码鞋的人,这个足迹的步长果断,而且步宽狭窄,步角变大,而且重压点向后移,足迹边缘不完整,虚边多,前尖虚边更大,挑痕加重,而且擦痕明显——这是很典型的小脚穿大鞋的特征。”
“那她具体的鞋码是多少?”
“不清楚,不过肯定在三十八码以下。”
“也有可能是一个小个子、小脚的男人穿大鞋。”邰伟皱皱眉头,“未必一定是个女人。”
“当然有这种可能。”米楠面向方木,“那件案子据今年已经有九年了,是吧?”
“是的。”方木下意识的回答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人一定非常恨你,以至于这么多年了,仍然要想办法报复你。”米楠语气平静,“我不是心理学家,但是我很清楚,能把这么极端的情绪保持九年,并且丝毫不肯减轻的,只有一个女人才能做到。”
第二十二章 杀手养成
廖亚凡疲惫的拎着水桶和拖把,轻轻地掩好217病号的门,回到了走廊里。她走了两步,抬头看看下一扇门上的门牌,219这三个梳子让她想起了什么,鼻子里哼了一声,很不情愿的推开了门。
除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病房里再无他人。廖亚凡咣当一声把水桶放在地上,丝毫也不担心会吵醒这个沉睡中的患者。她走到病床前,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安静的女人,目光依次扫过她参差不齐的头发、隐约有一丝红晕的脸庞和隐藏在被子下的躯体。几秒钟后,她向紧闭的病房门悄悄,咬了咬嘴唇,突然举起手中的拖把,恐吓似得向沉睡中的女人晃了晃。
她当然不会砸下去,毕竟,弄伤二宝的是这个女人的男朋友,而不是无辜的她。
不过,这个动作让廖亚凡的心情好了一些,很快,她就拿起抹布,草草的擦拭窗台和床头柜。正当她拎起拖把准备擦地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廖亚凡好奇心顿起,急忙冲到门外去看热闹。
医务台里一片混乱。平日温柔娴雅的护士此刻像一只发狂的母狮一样,一手高举着一台微型家用摄像机,另一只手胡乱的在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年轻男子身上抓打着。
“你个死变态……”南护士气得满脸通红,“这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年轻男子一边躲避着,一边竭力去抢南护士手里的摄像机。其他几个护士围在南护士身边,不停地推搡着年轻男子。
廖亚凡平时和南护士挺要好,见此情形,急忙冲上去用拖把顶开年轻男子,后者吃不住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护士们立刻一拥而上,几只手转眼间就招唿到他身上。
“怎么回事啊南姐?”廖亚凡握着拖把挡在南护士身前,“他怎么你了?”
“死变态,死变态。”南护士把摄像机护在胸前,一边看着被护士门围打的男子,一边气喘吁吁地答道,“整天拎着摄像机偷拍我。抓住了都不承认……这次人赃并获,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很快,几个保安员拎着橡胶辊匆匆赶到,为首的保安一看到年轻男子,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他妈的,怎么又是你啊?”
“去他的病房找找,肯定还有录像带。”南护士又气又委屈,“这死变态跟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为首的保安拽起男子,“你个臭流氓,这回非把你送派出所不可!”
年轻男子拼命挣扎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啊……那都是我的素材……小南,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捧成大明星……小南……”
南护士冲他呸了一口,眼泪刷地流下来。
廖亚凡正要安慰南护士,就听到身后的病房里传来“扑通”一声。
她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跑进病房,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她目瞪口呆。
刚才还在病床上沉睡的女人,此刻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输液管乱七八糟的缠在她的身上,被头发遮住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额角处正迅速地隆起一片红肿,沾满灰尘的皮肤上,血丝正一点点渗透出来。
如果米南推断的没错,那么这个女人应该具备以下特征:其一,非常熟悉方木和他的过去,很可能对方木的一切情况都了如指掌;其二,与孙普有莫大的联系,而且感情深厚;其三,具备一定反侦察能力,懂得用大码鞋掩饰自己真是体貌特征;
其四,能准确掌握江亚的每次作案对象及过程,但江亚对此一无所知;
这是最让人感到迷惑不解的地方。江亚和她先后来到作案现场,却并不是协同作案。细心如江亚者也没有擦觉曾有人在自己精心设计的报应仪式上添加了案件编号。
这样一来,“城市之光”在表面上是对恶行的公开惩戒,于细节处,则是对方木个人的挑战。
换句话来说,她在利用江亚,以实现自己的目的。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够将江亚玩弄于股掌之上,却令其懵然无知?
如果江亚知道自己苦心打造的报应已是变成被她利用的工具。该作何感想呢?
这女人在处处现场留下自己的印迹,却没有一个认识她亲手所杀,即使败露,法律也拿她无可奈何。这是她和孙普最大的不同。
九年前,孙普用连环杀人案向方木发起挑战。现在,这个女人如法炮制。只不过,她是在他人既有的犯罪上添加独有的标签。如果孙普在考验方木能否猜出下一起案件的手法与特征,这个女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没有暗示,也没有指向,只是不动声色地展示着一个人的存在。
孙普。
方木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那个黑色的U盘,连接在电脑上。点击几下后,一张照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照片的背景是J大的校门,孙普穿着白色短袖衬衫,藏青色西裤,一手拿着两本书,一手放在腰间,笑容满面的看着镜头。举手投足间,青年才俊的风采展露无遗。
方木滚动鼠边上的滑轮,孙普的照片被一点点放大,最后,占据了整个屏幕。
照片因尺寸的放大而是清晰度降低,尽管他的脸变得无数色块的排列,然而,眼镜背后的点点寒光仍然清晰可辨。
方木静静地看着他,渐渐地,那个人的形象似乎突破了显示器的边框,一点点膨胀起来,立体起来,最后竟有了铺天盖地的气势。
不可否认,这是方木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而那个女人,也在九年后用留在犯罪现场的案件编号提醒方木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也许,她想要证明的是,尽管孙普早已灰飞烟灭,但是,他不曾真正消失过。
方木的心里一动,那个女人——创造了另一个孙普?
江亚的家庭背景、成长经历和学历与孙普千差万别,然而,在心里的缜密程度以及坚韧性格和犯罪能力方面,和孙普毫无二致。两人甚至在体貌特征上都有几分相似。
方木渐渐理清了思路,这个女人在九年间一直图谋报复方木,并且用再造一个孙普的方式来发起挑战。江亚(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途径)成为她的培养对象。她可能用暗示甚至唆使的方式怂恿江亚去杀人,却有能力让江亚对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浑然不知,坚信一切是出自自己的本意。
她的高明之处在于,既能达到目的,又能全身而退。
方木渐渐感到全身发冷,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把坚韧如江亚者操纵到如此地步?能事先掌握及了解江亚作案一切细节的人,一定是和他交往及其密切的人。
“因为有人对他说,他做的没错,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无缘无故的伤害另一个人。”
江亚曾对方木说过的这番话,似乎验证了这样一个事实:确实有人在背后对他进行过教唆,一方面肯定了他弑父的正义性,另一方面也为他之后的行为做了心理铺垫。
这个人是谁?
方木立刻想到了魏巍,然而,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魏巍是一个植物人,即便她曾对江亚进行过教唆,也不可能在现场留下那些案件编号。
从江亚的既有犯罪过程来看,他非常重视他人对“城市之光”极其报应仪式的评价。而获得这种信息最好的平台就是网络。那么,江亚应该经常使用互联网。那个女人,会不会是中隐藏于网络之上,以所谓“精神导师”的名义对江亚进行操控呢?
尽管方木自己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以江亚的性格,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人,更不会任由自己供他人随意摆布,但是,方木还是操起电话,委托网监部门的小毛对江亚使用的个人电脑及网络通讯情况进行监控,最好能将MSN、QQ以及电子邮件等统统过滤一遍。
做完这些,方木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很想去江亚的咖啡吧看看。
江亚并不在店里,咖啡吧里只有那个上次见过的女店员。她看见方木到来,依然感到很紧张,还不等方木开口,就匆忙说老板不在。
方木点点头,说道:“我不找他——只是来坐坐,喝杯咖啡,不欢迎么?”
女店员稍稍放松了一些,随即又为难地补充道:“欢迎到时欢迎,不过……现在没有座位了。”
方木在店堂内扫视了一圈,的确,现在是下午3点半左右,在咖啡吧里消磨时光的人为数不少。不过,他很快就在东北角发现了一张空桌,在满满当当的店堂里,那一块空白的显得分外突兀。
“喏,”方木冲那张桌子努努嘴,“那不是有空位么?”
“对不起,那张桌子已经有人预定了。”女店员皱皱眉头,似乎对自己的答复也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您再等会?”
方木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想了想,问道:“客人几点到?如果客人来了,我可以让出位置。”
“没有确定时间。”女店员耸耸肩膀,“自打我在这个店工作开始,这张桌子就一直空着,预定的人始终没有来。”
“哦?”方木来了兴趣,“为什么?”
“不知道。”女店员犹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要不你先坐在那里吧,反正老板一时也回不来——喝完咖啡就走,是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方木笑笑,点了点头。
咖啡不错,浓郁香醇,口感很棒。方木半靠在扶手椅上,变小口喝着咖啡,边打量着面前这张桌子。虽然女店员说这张桌子一直空着,不过看得出每天都被细心打理过。桌面平整光滑,一尘不染,就连白色的桌牌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预留了这么久,而等待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无论客人是谁,想必都是对江亚极其重要的人。
这个人是谁?
方木坐在桌前,打量着咖啡吧的店堂。这个位置地处东北角,隐秘,安静,恰好处在灯光照射不到的暗区。然而,西南角的吧台和它正好处在一条对角线上。抬起头,可以很好地观察到吧台后的一举一动。
那个神秘的客人,会不会曾坐在这里,与江亚发生了某种密切的联系,以至于他(她)离开后,江亚仍固执的相信他(她)会回来,于是一直保留这个位置?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么,这个什么的客人,当时在做些什么呢?
会不会就像自己一样,不动声色地看着吧台后忙碌的人?
也许,他(她)真正感兴趣的,不是这里舒适幽静的环境,而是江亚?
是那个女人。那个想培养第二个孙普的女人。
想到这里,方木不由得有上下打量了女店员几眼。女店员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方木的目光,整个人显得极不自在。虽然手里在为客人磨制咖啡,准备点心,然而,余光却不停地飘向方木,每每视线交接,又慌忙回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方木暗自摇头,单凭她慌张的肢体语言,方木就可以肯定她绝不是那个杀手养成计划的始作俑者。
为了不让这个可冷的姑娘更加恐慌,方木转过身子,刚一挪动,扶手椅的靠背就顶在了身后的书架上。他调整了一下座椅,顺便扫了一眼那些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发现这排木架上摆放的多是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既有心理学小故事之类的通俗读物,也有专业的心理学教材和著作。
方木心里一动,随即又看看其他木架上摆放的书籍。这间咖啡吧里提供的读物都经过精心的分类。小说、漫画、时尚杂志和各类专业书籍都分别摆放在不同的木架上。
方木的视线又回到面前的桌子上。那个人也许曾坐在这里,如同背后这些高深莫测的学科一样,带着极强的神秘感和诱人深入探究的魅力。
她在有意吸引江亚的注意力。
方木挥手示意女店员,后者看到方木扬起的手,眼睛小小地亮了一下,几乎是小跑着过来。
“要结账么,先生?”
“不是。”方木留意到她脸上的失望表情,笑了笑,“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
“不到半年。”女店员抱着托盘,笔直地站在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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