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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山庄奇案

_13 阿加莎·克里斯蒂 (英)
“我的朋友,”他说,“我是怎么对你说的?瞧,反应开始出现啦!”
“出现了什么反应?”
“电话是查尔斯-维斯打来的。他通知我,说今天早上他从邮局收到了由她表妹巴克利小姐在去年2月25日签署的一份遗嘱。”
“什么?遗嘱?”
“正是。”
“遗嘱出现了?”
“不迟不早,正是时候。”
“你认为他说的是真话吗?”
“还是我认为那份遗嘱一直就在他手中——你是不是想这么说?啊,全都有点儿怪,不过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如果外间认为尼克小姐死了,我们就会有所发现的——现在来了。”
“是的,”我说,“你是对的。刚才出现的那份遗嘱,我想就是指定弗雷德里卡-赖斯为动产继承人的那份吧?”
“关于遗嘱的内容维斯先生什么也没说。他做得对。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怀疑这不是原来那份遗嘱。他告诉我,遗嘱由埃伦-威尔逊和她丈夫签字做见证。”
“于是我们又遇到了弗雷德里卡-赖斯。”我说。
“这个谜一样的人。”
“弗雷德里卡-赖斯,”我前言不对后语地说,“这名字倒相当漂亮。”
“比她那些朋友叫她的‘弗雷迪’要漂亮些,”他做了个怪相,“对一个年轻女郎来说,‘弗雷迪’这个名字的确不太动听。”
“弗雷德里卡这个名字的爱称恐怕只有‘弗雷迪’这一个,”我说,“不像玛格丽特这种名字,你可以找到半打的爱称。马吉、马戈特****奇、佩吉等等。”
“不错,那么,黑斯廷斯,现在你可觉得高兴些了?我们所等待的反应已经开始啦。”
“当然高兴。告诉我,你是不是期待着这件事发生?”
“不,不完全是。我并不确切知道我在期待什么。我只知道这样做一定会有一些结果的,但导致产生这些结果的原因还得我们去查清。”
“对。”我恭敬地说。
“刚才电话铃响的时候我好像正要说什么,”波洛思索着说,“啊,对对,那封马吉小姐的信。我还要再看看,我隐隐觉得信里有某种东西使我汗毛直竖,很奇怪呀!”
我把信从桌上拿起来扔给了他。
他默默地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透过窗子观看海湾里的游艇比赛。
突然一声惊呼吓了我一跳,我转过身去,看见波洛双手捧住了头前摇后晃,看上去苦恼万分。
“哦,”他呻吟道,“天哪!我是个瞎子——瞎子!”
“怎么啦?”
“复杂——我是不是这么说过——复杂极了?不,根本不!这个奇案极其简单——极其!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出来呢?啊,我这可悲的糟老头子!”
“发发慈悲吧,波洛。你发现了什么?一道什么光明照到了你心里啦?”
“等一下——等一下,别做声。我得赶快抓住这道照亮了一切的灵感之光,好好整理一下我的思路。”
他抓起那张嫌疑人物表从头到尾默读一遍。口中念念有词。有一两次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把这些纸头放回桌上,往后一仰靠在椅子背上,闭上了双眼。见他一动不动,我还当他兴奋得精疲力竭而睡着了。
忽然间他叹了一口气又张开了眼睛。
“是啊,”他说,“都对上号了,所有那些叫我伤透了脑筋的事全都各就各位啦。”
“你是说,一切你都明白了?”
“差不多了。有些地方我是对的,至于其它那一切包括基本的观点在内,我是从一开始就大错而特错了。现在总算全弄清楚了。今天我要发两个电报去问几个问题,虽然答案已经全在这里头了!”他敲敲前额说。
“收到回电之后呢?”我好奇地问。
他倏地站了起来。
“我的朋友,你记不记得尼克小姐说过她要在悬崖山庄演一出戏?今天晚上我们就在悬崖山庄演上一场,不过要由赫尔克里-波洛导演。尼克小姐也将扮演其中一个角色。”他突然咧嘴一笑,“你知道,黑斯廷斯,我们的戏里将出现一个幽魂,是的,一个鬼!悬崖山庄从来没见识过鬼,今天晚上可要用它那股子阴气为鬼开门了!不,别问了,”当我想问他几句话时,他匆匆说道,“我不再多说什么了。今天晚上,黑斯廷斯,我们将上演我们的喜剧,并使这悬崖山庄的奇案真相大白。但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做,许多许多。”
他从房间里跑出去了。
正文 第十九章 波洛导演的戏
那天晚上在悬崖山庄的聚会是相当奇怪的。Www。HaoshUdU.COm
我几乎一整天没有见到波洛,他出去吃晚饭时给我留了个字条,叫我在九点到悬崖山庄去。他在字条上还特地加了一句,叫我不必穿晚礼服。
整个经过都像一幕精心导演的荒唐闹剧。
我到达悬崖山庄后,被让进客厅。我环顾了一下,注意到波洛那张从一到十的嫌疑人物表上的每个人都在场(第十位当然不在场,那本来就是一位乌有先生)。甚至克罗夫特太太都来了,她坐在一张残废人用的手推椅里,朝我笑着点点头。
“想不到我也会来吧?”她欢快地说,“这对我来说可真够换口味的,我想我应当多出来活动,这也是波洛先生的想法。过来坐在我身边吧,黑斯廷斯上尉,不知怎地我总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有点叫人头皮发麻,这都是维斯先生想出来的。”
“维斯先生?”我感到相当意外。
查尔斯-维斯正站在壁炉架旁,波洛在他身边很严肃地跟他低声交谈。我又朝整个房间看了看,是的,这些人全在这儿,我被引进来之后(我迟到了一两分钟),埃伦就在门边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另一张椅子上笔直地坐着她那喘气如牛的丈夫,那孩子,艾尔弗雷德,很不自在地扭来扭去,坐在他父母当中。
其余的人围绕餐桌坐着,弗雷德里卡穿着她黑色的礼服,旁边是拉扎勒斯,桌子另一边是乔治-查林杰和克罗夫特,我坐得离桌子稍远一些,在克罗夫特太太身边。现在查尔斯-维斯最后点了点头,坐到桌子顶端主人的位置上。波洛则悄没声儿地坐到拉扎勒斯旁边。
年轻的律师咳嗽了一声站起来,看上去依然一本正经,毫无表情。
“今天晚上我们的聚会是很不平常的,”他说,“地点也很特别,我指的当然是,这是我已故表妹巴克利小姐住的地方。当然,要进行验尸。她无疑是中毒死的。那毒药的目的也正是为了毒死她。不过这是警察们的事,我不打算多谈,而且警察也不希望我这样做。
“一般情形之下,死者的遗嘱总是在葬礼举行之后才宣读的,但由于波洛先生的要求,我将在葬礼之前宣读遗嘱。事实上,我就在此时此地当众宣读。这就是诸位被请来的原因,就如我刚才所说的,在不寻常的情形之下,我认为我这样做是有充分理由的。
“这份遗嘱有点不寻常,签署日期是去年二月,但直至今天上午才由邮局送来,遗嘱是我表妹亲笔写的——对这一点我毫不怀疑,虽然格式不对,但它有正式的见证人,因些它是完全有效的。”
他停了停,又清了清嗓子,
每双眼睛都注视着他。
他从手中的一只长信封里抽出一张纸,我们都看见那是一张普通的悬崖山庄便笺。
“相当短,”维斯说着,恰如其分地顿了顿,就开始读道:
这是我——玛格黛勒-巴克利最后的遗嘱,我指定我葬礼的一切费用
必须全部付清,并且指定我的表哥查尔斯-维斯为遗嘱执行人,为了报答
米尔德里德-克罗夫特对我父亲菲利普-巴克利的无法报答的恩情,我把
我死时所拥有的一切财产留给米尔德里德-克罗夫特。
签名:玛格黛勒-巴克利
见证:埃伦-威尔逊
威廉-威尔逊
我怔住了,我猜大家也全怔住了,只有克罗夫特太太深知就里地点了点头。
“是的,这是真的,”她平静地说,“我并不是想提起往事,但当时菲利普-巴克利在澳大利亚,要不是我——算了。我不说了,那是一个秘密,没有必要揭示出来,但显然她知道了这段往事秘密,我指的当然是尼克,一定是她父亲告诉了她。我们从澳大利亚到这儿来为的是看看这块地方。我以前时常听菲利普-巴克利说起这个悬崖山庄,心里充满了好奇,那亲爱的好姑娘知道一切,总觉得怎么做也表达不了她的谢意,她要我们跟她住在一起,但我们不愿意这么做,后来她坚持要我们住进门房小屋,一个便士的租金都不肯收,当然-,为了防止飞短流长的闲话议论,我们假装付给她租金,然而她暗地里又还给我们。现在呢——又是这么个遗嘱!好吧,如果有人认为世人都是忘恩负义的,我就要告诉他们想错了!这就是证明。”
在一片充满了惊诧的静默中,波洛看看维斯,说:
“你知道这件事吗?”
维斯摇了摇头。
“我知道菲利普-巴克利到过澳大利亚,但没有听说过关于他在那里的任何传闻。”
他疑问地看看克罗夫特太太。
她摇摇头:
“不,从我这儿你是一个字也不会得到的。我从未对别人说起过这件事,将来也决不会说的。这个秘密将同我一起埋进坟墓。”
维斯不做声了。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用一枝铅笔敲着桌子。
“我认为,维斯先生,”波洛向前凑了凑说道,“你是死者最近的亲属,你可以对这份遗嘱提出抗议,因为,我知道立这份遗嘱的时候,立遗嘱人不知道这份遗嘱现有的价值,由于塞顿的死,财产一下子增加了数千倍!”
维斯冷冷地看着他。
“这份遗嘱是完全有效的。我绝不会对我表妹处理她财产的方式表示异议。”
“你是个忠厚的人,”克罗夫特太太赞赏地说,“你将知道你这样做是值得的。”
这种评价和这番好意使查尔斯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啊,妈妈,”克罗夫特先生用一种掩盖不住的兴奋声音说,“真想不到!尼克没告诉过我她是这么办的。”
“亲爱的小姑娘,”克罗夫特太太喃喃地说道,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我但愿她现在能从天上俯视我们,也许她确实能看见我们的——谁知道呢?”
“可能的。”波洛表示同意。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前后左右看了看。
“我有个想法!既然我们都坐在桌子旁边,就来一次招魂术怎样?”
“招魂术!”克罗夫特不知为何一惊,“但无疑地——”
“啊,啊,肯定会十分有趣。黑斯廷斯有一种沟通两个世界的法术(为什么扯到我头上来了),能够从另一个世界里招回幽魂——机会难得,我觉得地点也正好,你也这样想吗,黑斯廷斯?”
“是的。”我毅然答道,准备豁出去了。
“好,我知道了,快,熄灯!”
说着他自己站了起来把灯全关掉了,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谁也来不及提出异议,事实上他们——我想——还没有从那个遗嘱所造成的惊异中清醒过来。
房间里并非漆黑一片,窗帘拉开着,而且由于天气暖和,窗子也开在那里。窗外映进一片昏暗的光,我们无声地坐着,一两分钟后,我已经能够辨认出家具模糊的轮廓。我真急死了,一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因为事前波洛根本没关照过我。
我闭上了双眼,假装打起鼾来。
这时波洛站了起来,踮起脚尖走到我的椅子旁,然后又折回他自己的座位,自言自语地说:
“啊,她已经出了元神,我们马上就要看到……”
坐在黑暗当中等待一种不可知的神秘事件是会叫人心胆俱裂的,我的神经紧张极了,我想别人也一样,这时我终于猜出了将会发生什么事,因为我知道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重要事实。
即使是这样,当我看见餐厅的门被无声地推开时,我的心也还是跳到了喉咙口。那扇门想必上过了油,因此造成了一种恐怖到极点的鬼气,随着那扇门被缓缓推开,房间里像吹进了一股阴森森的冷风。我想,这是窗外流进来的花园里的夜气,但此时它就像我所看过的鬼怪里的阴风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都看见了!门口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是尼克-巴克利……
她无声无息地移动着,那种飘忽的步态真像个幽灵。
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们这个世界损失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女演员,尼克早就想在悬崖山庄演一出戏,现在她如愿以偿了。而且我可以肯定她陶醉于自己扮演的角色,她演得不能再好了。
她慢慢地往房间里飘了进来。
我旁边那张残废人的椅子里发出一声恐怖的低呼,那是克罗夫特太太的声音。查林杰因为非常惊骇而呼起“我的天”来。查尔斯-维斯呢,我觉得,他把椅子往后挪了一挪。拉扎勒斯向前弯着身子,瞪大了双眼。只有弗雷德里卡静静地坐着没动也没响。
这时候一声尖叫,埃伦跳了起来。
“是她!”她叫道,“她还魂了!她在走路!枉死鬼走起路来就是这种样子的呀,是她,是她啊!”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灯光复明。
我看见波洛站在那儿,满脸是马戏团主导演了得意杰作以后等待观众鼓掌的那种微笑。尼克穿着白色长衫站在房间当中。
弗雷德里卡第一个说话,她半信半疑地伸出手去碰碰她的朋友。
“尼克,”她说,“你是,你真的是人吗?”
这句话轻得像是耳语。
尼克笑了起来,她走上前来说道:
“是的,我是实实在在的。”然后转向克罗夫特太太,说,“对于你为我父亲所做的事我这辈子感激不尽,克罗夫特太太,但我怕你还不能享受那份遗嘱所提供的利益。”
“哦,我的上帝,”克罗夫特太太喘吁吁地说道,“我的上帝!”她在椅子里扭动着身子直摇晃,“带我走吧,帕特,带我回去。他们开了个大玩笑,我亲爱的——大玩笑呀,真的,就是这么回事。”
“很古怪的一种玩笑。”尼克说。
门又开了,进来一个人,他走路是如此之轻,以致我都没有听见。我吃惊地发现那是贾普,他很快地跟波洛点了点头,他点头时脸上的神情好像知道这一点头波洛一定会觉得满意似的。
接着他脸色豁然开朗,快步走向残废椅里的那位不自在的太太。
“你好哇,好哇,好哇!”他说,“这是谁呀?一位老朋友!告诉诸位,这是米利-默顿,而且还在干她的老勾当,我亲爱的。”
他不理会克罗夫特太太的阻挠,对大家解释说:
“这是我们碰到过的最有才干的证件伪造者,米利-默顿。上回是由于一次交通事故才被他们逃走的,瞧啊,即使断了脊梁骨她也不肯改邪归正。她是个艺术家,货真价实的。”
“这个遗嘱是伪造的吗?”维斯问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惊讶。
“当然是伪造的,”尼克嘲弄地说,“你总不至于认为我会立这样荒唐的一个遗嘱吧,我把山庄留给你,查尔斯,其它的统统给了弗雷德里卡。”
她说着走到她那位女朋友身边。就在这时出事了。
窗口火光一闪,一颗子弹呼啸而入,接着又是一枪,我们听见窗外有人呻吟了一声摔倒在地上。
弗雷德里卡呆呆地站着,臂上流下一股殷红的血……
正文 第二十章 “第十”
这事发生得如此突如其来,有那么一瞬间大家全怔住了。WWw.hAoSHUDu.Com
紧接着波洛大叫一声奔出窗外,查林杰跟随着他。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抬着软绵绵的一个人。他们把他小心地放在一张皮沙发上。我看清他的面孔以后惊呼起来:
“这就是——这就是窗上的那张脸!”
是的,昨晚从窗外窥视我们的就是这个人,我立刻认了出来。我还记得当我说他有一张死人的脸时,波洛还为此责备过我。
然而眼前的这张面孔证明了我当时的说法并无大错。这是一张迷惘呆滞的脸,跟一般人类的脸大不相同:苍白憔悴,虚弱不堪,而且变了形,好像一个假面具,看上去叫人觉得仿佛此人早就没有了灵魂;脸的另一侧下面淌满了血。
弗雷德里卡慢慢地走了过来,站在沙发旁边。波洛转身遮住了她,不让她看这幅惨淡的图画。
“你受伤了,太太?”
她摇摇头。
“子弹擦破了肩膀,没什么。”
她轻轻推开波洛,弯下身去。
那人张开了眼睛,见她正看着自己。
“我但愿这次能叫你满意了,”他恶毒地低声咆哮起来。但突然间他的声音变得同一个孩子差不多,“哦,弗雷迪,我这不是真心话,不是真心话呀。你老是对我这么宽容……”
“别难过了——”
她跪在他身边。
“我不是真的想……”
说到这里他的头猛地歪到了一边,这句话永远不会有下文了。
弗雷德里卡抬起头看看波洛。
“是啊,太太,他死了。”他轻声说。
弗雷德里卡慢慢地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死去的人,用一只手怜悯地抚摸着他的前额,然后叹了一口气,转向我们大家。
“他是我丈夫。”她平静地说。
“第十,那个始终存在的问号。”我自言自语地说。
波洛点点头,接着我的话说:
“是的,我一直就觉得存在着第十个人。我一开始就这么说的,不是吗?”
“他是我丈夫,”弗雷德里卡有气无力地说,然后一下子坐进了拉扎勒斯搬给她的一张椅子里。“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现在。”
“他是个完全堕落的浪子,是个吸毒者,而且教我吸毒。跟他分居以来我一直挣扎着想戒掉这种瘾头。我觉得终于有了成效。这是很痛苦,很困难的,噢,难得无法想象,没有这种经历的人是完全无法体会的。
“但我摆脱不了他。他老是来讨钱——连恫吓带诈骗,或者说是勒索。要是我不给钱,他就要自杀——这便是他手中的王牌。后来他又说要是拿不到钱,不但要自杀,而且还要先把我杀掉。他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是个疯子,是个狂妄的人。
“我认为是他杀了玛格黛勒-巴克利。当然,他要杀的不是她而是我,但他搞错了。
“我想我应当早就把这个情况讲出来了,但我毕竟只是猜测,并无凭据。而且尼克所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事故好像是精心策划的,这就使我感到杀死玛格黛勒-巴克利的可能根本不是他,而是另外有人。
“后来,有一天我在波洛先生桌上看见了一张撕破的纸,上面有他的笔迹,那是他给我的信的残片,于是我就惊骇地明白了波洛先生已经有了线索。
“打那时起,我觉得只是时间问题了……
“虽然我懂得玛格黛勒-巴克利小姐为什么会被打死,但巧克力糖的事我却完全想不通。他不会想去毒死尼克的,反正我看不出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困惑极了,一直想不出个道理来。”
她双手捂着脸,然后又缓缓松开,像要晕过去似的。
“就是这些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第十一”
拉扎勒斯快步走到她身旁。wWOSHUdU.cOM
“我亲爱的,”他说,“我亲爱的。”
波洛打开食品橱倒了杯酒递给她,她喝了以后,把酒杯递还给波洛。
“现在好些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呢?”
她看看贾普,但警督摇摇头。
“我在休假,赖斯太太。我只是来帮助老朋友一臂之力的。对这个案子负责的是圣卢的警察呀。”
她又看看波洛,问:
“那么波洛先生代表圣卢警察当局吗?”
“哦,多奇怪的想法,太太。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咨询侦探。”
这时尼克小姐很快地把在场的人打量了一遍,走上前来对波洛说:
“我们别声张,就让这个案子悄悄了结了难道不好吗,波洛先生?”
“你希望这样,小姐?”
“是的。反正我是当事人,现在我不会再遭到暗算了。”
“说得对,你不会再被暗算了。”
“你在想马吉吧?但是,波洛先生,不管怎样,马吉是不能复活了。如果你把这一切都公开的话,只能给弗雷德里卡造成损失,她会受到社会的歧视和诽谤的。你总明白,她是无辜的,不应当受到这样的惩罚。”
“你说不应当?”
“当然不应当。我一开始就告诉你,她嫁了一个野蛮残忍的丈夫。今天晚上你自己就可以证实这一点。现在他死了,我们就让这场噩梦结束了吧。让警察们继续徒劳无益地追查杀死马吉的凶手好了,他们什么也不会找到,一切就不了了之了。”
“那么,你的意思,小姐,就是大家保持缄默?”
“是的。好吗?哦,就这么办吧,亲爱的波洛先生。”
尼克撒娇地摇摇波洛的膀子,像一个受宠的孩子要求父亲给她买一个昂贵的玩具。
波洛缓缓地环顾了一圈。
“你们说呢?”
一个个都表了态。
“我同意。”当波洛看我的时候,我这么说。
“我也是。”这是拉扎勒斯的意见。
“再好没有了。”查林杰这时更爱尼克了。
“让我们把今天晚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完全忘掉吧。”克罗夫特先生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
“你当然希望这样。”贾普瞟了克罗夫特先生一眼。
“高抬贵手吧,亲爱的。”克罗夫特太太谄媚地对尼克说。尼克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埃伦,你呢?”
“我和威廉不会走漏一点风声。就这样结束了吧。”
“维斯先生?”
“纸里包不住火,”查尔斯-维斯说,“事实总应当有它本来的面目。”
“查尔斯!”尼克叫道。
“哦,对不起,亲爱的。我是站在法律的立场上看问题的。”
波洛忽然笑了。
“你们是七比一。我们的好贾普持中立。”
“我在休假,”贾普一笑,“不算。”
“七比一。只有维斯先生持异议,他站在法律和道义的立场上。我知道,维斯先生,你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
维斯耸耸肩膀,说:
“情况很清楚。我们应当做的只有一件事。”
“好。你是个诚实的人。啊,我站在少数这一边。我赞成追查到底。”
“波洛先生!”尼克叫道。
“小姐,是你让我参与了这个案子,我是按照你的愿望承担本案的,因此,现在你不能使我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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