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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_正文

_12 山冈庄八(日)
“哈哈哈……他是因为我这上总介的无礼,再加上看来象是脑袋空空,所以很生气地回去了。真是很抱歉啊!”
信长这么说,道三和重臣以及其他的人,都将头垂了下来。
在武装部队上已经输了,而在这接待席上更是信长一个人的舞台。
“把准备的茶点拿出来吧!”
道三想改变气氛,只好这么说着。
“女婿……”
这时他的声音已变得非常谦卑。
“我道三只相信实力,这是在这个战国时代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在乱世里,软弱是一种罪过,我一直这么认为。”
“哦?”
“非常的遗憾,一旦我道三去世,我那不肖的儿子也只能在你的门前为你系马而已,这点希望你能记住。”
在我的门前为我系马这件事,就表示他愿意降服做我的家臣——这是一代枭雄对初次见面的女婿的一番心意。
然而,信长对这件事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摇了摇碗里的稀饭,一口气吞了下去。
或许他已经知道了道三的弱点,但并不希望在道三的重臣面前听到这些事情。
毕竟美浓有美浓的情况。
就此生气地回去,实在是很肤浅的行为,看来这就是为人父母懦弱的一面。
“——现在如果讨伐道三,也可以报了土岐氏的怨恨。”
而这种流言也暗示着他们肉亲之间将无法避免流血事件。
这场女婿和岳父的会面,终于在信长独占上风的情况下结束了。
道三护送信长的马匹到二十町之处,分别时,他说得特别大声,故意要让织田家的家臣们都能够听到似地说道:
“女婿啊!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从美浓给你援军,现在你要好好整顿你的家,充实自己的实力,对付今川家。”
不用说,这只是道三一厢情愿的想法,他认为他的声援能够平息织田家内部的纷争。
43. 等待归人
在古渡城里,浓姬和岩室夫人二人对坐闲谈,看起来似乎非常平静。
一度曾经隐藏在古仓的二楼,被人以为行踪不明的岩室夫人,现在已住在古渡的曲轮,养育着信秀的么儿。表面上看起来,她过着非常平静的生活。
她的年龄比浓姬还小,但至此以后就必须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女人真是没有智慧,而且罪孽深重。”岩室夫人这么说着:“就象我,一开始总以为您的殿下是个非常粗豪的人,而末森城的信行公子才是举止优雅,伟大的人。”
“哈哈哈……”浓姬用手掩口,轻轻笑着:“你也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并不是你没有智慧。”
“你想想,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还是你的殿下帮助了我,让我们母子能够在一起生活,这都是由于他的计划,才能够达成的。而末森城的公子,却一心想把我和我的孩子分开,想把我交给清洲的彦五郎做妾。”
“哪,真有这种事吗?”浓姬假装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似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这时候只是一心一意想着到富田正德寺去的信长,此刻是否安然无恙。除此之外,她无法再想其他的事。
“是啊,就是这样啊!当我被这里的殿下救来之时,清洲的彦五郎终于杀掉了斯波的武卫。喂,不对,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等到守山城的孙三郎信光的夫人来看我的时候,她才告诉我武卫先生被杀的事。”
守山城的织田孙三郎信光,就是信秀的弟弟,信长的叔父。他的夫人与岩室夫人是同乡,都是热田的社家,她是田岛肥前的女儿。她也是岩室夫人小时候的玩伴,所以有时候会来拜访岩室夫人。
“女人真是罪孽深重——”岩室夫人常说这句话。
“武卫先生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正在睡午觉。”
“哦,在睡午觉啊……”
“就在他睡午觉的时候,彦五郎突然带着大队人马冲进来,踢掉他的枕头,一直叫他交出来!交出来!到底把人藏在哪里!就这么到处乱叫,乱砍着。”
“照你这么说,他是认为武卫先生把你藏起来了?”
“是啊!然而武卫先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吓了一跳,跳起来逃到天
井里去了。他就是在那里被杀的。在他死之前仍一再叫他交出来,他怎么交出来呢?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啊……所以,你说我是不是罪孽深重呢?”
“岩室夫人,如果你说你这样是罪孽深重,那么我认为真正罪孽深重的是我的先生啊!
会造成如此后果,也是我先生的错。”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岩室夫人非常狼狈地摇了摇手。
“不仅我这么说,我也常听那位守山城的太太说女人真是罪孽深重。而且她还告诉我一件她感到非常困扰的事,是她必须忏悔的。”
“你说忏悔的事是怎么一回事啊?”
浓姬一直努力让自己耐心地听岩室夫人说话,因为她太年轻又独守空闺,看来可怜也就不忍拒绝她。因此表面上听着,配合着她,内心却一直想着信长的安危。
“太太,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这实在是一
件很可怕的事情……守山城的太太和别人私通呢!”
“什么,你是说那个刈叶夫人……”
“是啊……是啊。就是守山城的殿下,他患胸病,因此连主公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就在他生病时,他的太太不小心就被身边的侍卫坂井孙八……等到她自己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说着说着还哭得很厉害呢!”
“啊……”
这些话倒是使浓姬吓了一跳,叹了口气,她看了看岩室夫人。
岩室夫人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呢?浓姬也能明白,或许因为岩室夫人太年轻就守寡,有时不免被自己的遐想所困扰。
然而这和岩室夫人现在是孤家寡人不同,有丈夫而与人私通,实在是件不名誉的事情。
而且守山城的叔父孙三郎信光的长相和脾气,在这一家族之中,可说是比较象信长的人,也以暴躁闻名。
(假如这件事传到叔父的耳里,那么家中必定又会引起大骚动了……)
当她这么想,还想再问仔细一点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人马的声音。首先跑进来的是信长最引以为傲的少年队鲸波。
“开门啊!”
“殿下回来了!”
一时之间,刚才还一直在讲话的岩室夫人,突然双颊微红。
“啊,这么看来,他已平安回来了。”
浓姬开始时抚着胸口,渐渐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心里想着:(这个岩室夫人应该不会对殿下有什么遐想吧?……)
或许她也是担心着信长的安危,所以在没有信长平安归来的消息之前,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太太,在殿下回到这里之前,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再留一会儿,我绝对不
会打扰你们太久,只要看到殿下平安的样子就好了。”
虽然她表现得非常稚气,然而浓姬也只能苦笑。
“好吧!你就待在这里吧!”
“不,不,我绝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只要看一下他的脸,然后立刻离
开。”
岩室夫人这么说的时候,连耳朵都羞红了起来,不断地摇着头。
44. 妻子与丈夫
信长走进房间,就在这一刻,走出走廊来迎接他的浓姬,看到了和出去时完全不同的一位贵公子出现在眼前,意外地吃了一惊。
然而,比浓姬更惊讶的是岩室夫人。
当她知道那就是信长的时候,“哗!殿下!信长殿下!你好漂亮啊……”
她象一般少女那样叫着。当她发现到自己的失礼时,立即改变了一下自已的态度。
“恭喜你平安归来!”
“岩室夫人,你现在已没事了吧?”
“是啊,我现在和我的儿子在一起。”
“那是我信长很重要的小弟啊,希望你能够好好养育他。”
“是的。”
“阿浓!”
信长这时看到自己的妻子,觉得她的眼神很熟悉,叫着她。
“岳父也非常高兴,他对我这个女婿很满意,甚至愿意把他的美浓都给我呢!”
浓姬并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招呼他。
她只是一直看着信长,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昨天还在自己的膝盖上挖着他的鼻毛,耳朵,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那个吉法师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丈夫呢?还是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华丽的贵公子上总介信长是自己的丈夫呢?……
无论如何,他总算平安地回来了!这么想着,却有着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种寂寞之感。
就这样看着信长的浓姬,眼睛里出现薄薄的一层泪水,渐渐地成为一颗颗泪珠滑落下来……
“啊!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就……”
岩室夫人也吓了一跳,看到她这样招呼着自己的丈夫,于是慢慢退了出去。而信长身旁的侍卫们也都退了出去。
“阿浓,你为什么哭呢?”
“……”
“你的父亲很高兴我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笨。刚开始,他或许有想杀我的念头,但中途却有如拨云见日般地起了变化。他不但不杀我,甚至有种想隐退的意思,他说愿意在我的门前为我系马。你的父亲实在不可思议。然而,在正德寺令他最感遗憾的,就是正德寺竟然是我信长一个人的舞台啊!”
“殿下!”
浓姬突然发出内心的呼喊。
“什么事,难道你不喜欢我这身打扮吗?”
“殿下!你到我这边来!”
“做什么?”
“我要你再用你的手挖你的鼻子,我要你看着天花板,咬着自己的指甲。不对,不对,我还是要你躺在我的膝上,让我做你的枕头,在我的膝盖上安稳地睡觉。”
“阿浓,你所爱的丈夫已经回来了,而且很骄傲地回来了。”
“把身上的灰尘弄掉站起来,给我饭!我希望你这样大声的叫。殿下!我
不希望你因此而骄傲,你只是打倒美浓一条蝮而已,那也什么了不起!阿浓的殿下才不只是这样而已!他是一个大英雄,越磨越亮,象大地,天空,象云一样,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人。你还我阿浓的丈夫,把我的丈夫还回来。殿下,在阿浓的膝盖上,还我阿浓的丈夫……”
这种话也只有她敢说。
原来美浓一代枭雄最钟爱这个女儿,不是没有其原因的啊!她心中虽然很高兴丈夫平安归来,但只是打倒一条蝮而已,虽然这场仗打得很漂亮,却不希望丈夫就此骄傲,因此用这个方法鞭策自己可爱的丈夫。
“哈哈哈!”信长又笑道:“正德寺是我信长一个人的舞台,然而我回到这里却似乎不行了。阿浓,把我的扇子拿来。”
最后这句话又回到他原来的那种语气。
阿浓就是希望听到这种声音,听到这声音,她立刻就拿着他的扇子过来了。
信长也站起来,打开扇子,放在自己的肩上。
人间五十年
看世事
如梦幻流水
任人生一度
幻灭当前……
信长原本就很喜欢舞蹈,在吉法师时代他曾学过幸若中的谣曲敦盛中的一节。
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不凡的气魄,这美感令浓姬叹息了。
其间,信长也回答了浓姬对他的激励。
舞完,信长严肃地坐在浓姬面前。
“阿浓!”
“是。”
“你要知道,生死只是一线之隔。蝮现在已无法再站起来了。起来的是我信长,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看着他。”
“起来的是信长……”
“是啊,上总介信长战胜了蝮。我不是为此而改变我的服装,因为这是我
等待了许久,
也是我该起来的时候了。这是我的直觉,我知道自己必须起来。而我现在已经起来了,就必须继续活动下去。然而,我的活动必须有一定的秩序,你等着瞧吧!我一定叫阿浓永远不会对我感到厌恶,永远认为我是最可爱的丈夫。”
“殿下!这些话如果能让平手爷听到多好。”
“是的,我知道阿浓和爷的心意。”
“是啊,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就安心了,我实在很高兴你能够平安归来。”
“哈哈哈……阿浓,你这是第三次爱我了。好,我们来个约定。”
“殿下!什么啊……”
“在你这一生中,我一定要你爱我三百三十次。”信长这么说着。
他们此刻看来,真是一对非常美满的夫妻。
“不对……”浓姬摇了摇头,“三千三百……不对,三世五世。”
不知何时,四周已暗了下来。在走廊的一端,书院门口处有个小侍卫,已提着兰灯慢慢走了进来。
45 追放叔父
信长就如他对浓姬所讲的,在二十岁的时候,因为平手政秀谏死之事,那时候就感觉到应该独立站起来了。
这也可说是挥别了他的少年期,而要开始指挥织田一族,迎向光明的未来。
早晨起来,想到最重要且必须马上做的事,就是要集合一族的力量。
然而,这需要有美浓道三入道的提携,这点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是要全心对付家中反信长派的人,能说服的就说服,不能说服的也只有除掉一途了。
综合所有的情报,无疑可知骏河的今川义元,有意统帅大军上洛。
然而,如果一族四分五裂,又如何迎战这支上洛的军队呢?恐怕等到今川的军队通过之后,不仅是织田这个名字,连寸草都不留呢!
"果真如此,我必须好好计划一下了。"
信长从正德寺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和浓姬吃完了早餐,很悠闲地让侍卫梳理头发。
他的头发不再朝天而束,改梳一种端庄,美丽的发型。
"昨天和岩室夫人聊天的时候,她提到清洲的彦五郎先生。岩室夫人也是特别来告诉你,彦五郎对你仇恨很深,而且在别人面前也公然这么说。"
"清洲说了什么吗?"
"他说织田的家族里,信秀和政秀都已死了,分家是必然的事,那个大无赖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我看他未必做得到。大家等着瞧好了,有朝一日,定要他好看。"
"他是这么说的吗?"
"还有呢!有人很高兴平手爷已死,而且认为现在是讨伐信长,再次重振织田家的最好时机。"
"这是权六和佐渡吧?"
"是啊,而且还有土田及岩山的信清先生也是。"
"这不用说我也明白。放心吧!岩室夫人有没有提到她小时候的玩伴守山城的太太刈叶有没有来拜访她,她有没有提到这个啊?"
浓姬惊讶地看着信长。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你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快告诉我吧!"
"有啊,她提到了。而且武卫先生被清洲的彦五郎所杀的事,也是刈叶告诉她的,还说女人罪孽深重,甚至连一些必须忏悔的事都告诉她。"
她虽然轻描淡写地把私通的事带了过去,可是信长却听得很清楚。
"真是一个大嘴巴的女人,连这种忏悔的事也说出来。"
信长对于守山城的太太刈叶与人私通的事情也知道。
头发梳理好之后,信长换了衣服。
"今天我要森三左卫门,犬千代,万千代三个人跟着我。今天要走远路。"
他吩咐下去之后走出大玄关。
政治方面的事,完全交给织田造酒助和内藤助二人去处理。信长仍象以往一样,可以从四面八方了解每个人的情形。
前田犬千代和丹羽万千代二人跟随在信长身后,飞奔出城。
森三左卫门虽是侍卫,但年龄已很大。为什么出远门时带着他,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季节与其说是晚春,不如说是初夏。若是平时,信长会骑马穿过茂密的森林,策马朝西边的河岸奔驰而去。
他会让马在那里啃食嫩草,饮水,或让马脚浸泡于水中,再重新奔驰。
然而,今天出了城门之后,马头却是朝北奔去。
(咦,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犬千代和万千代两人彼此看了看,但是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因为信长那匹连钱苇毛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万一落后,可能就会找不到主君了。
(咦,这似乎是往守山城的方向。)
他们总算能跟在信长的后面,没有脱离。这时犬千代和他的马均已汗如雨下。他回过头去看,只看到万千代,并未看到森三左卫门的身影,他的速度太慢了。
信长为什么要到守山城?他的用意何在?
守山城城主织田孙三郎信光,犬千代知道他不是拥立信行派,但也绝非拥立信长派。
信光是信秀的幼弟,年纪大约三十左右。当他在二十四,五岁时,就发现有胸疾。去年就因此卧床一年。他对这两派都不交往,甚至也很少露面。但只要他一出现,不是一副很难侍侯的表情,就是大声叱骂,每个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信长为什么要来拜访这个叔父呢?……)
当他正在思索之时,信长已到了守山城的城门口,跨下了马。
46、大谜题
“好吧,你说吧!信光心中的病魔已经逃走了,我想信长你应该很清楚了。”
“是的,我相当清楚。那么就请你仔细考虑,考虑的事情就是河东二郡。”
“考虑河东二郡?”
说着,孙三郎信光的眼睛渐渐闭了起来。
“要知道,骏河的今川义元现在已不容人们怀疑,有志与上洛一战。在他上洛一战之前,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定要让尾张能够团结在一起。”
“嗯。”
“所以我信长接了父亲信秀的遗命,必须重振家风,让大家再次团结。”
“原来如此……”
信长看着叔父面不改色的脸,他闭上眼睛。
信光对于信长所讲只字片语,放在心里慢慢品味其意义。
“叔父啊!”
“你继续说,你要我怎样?”
“因为你身体衰弱,常常生病,而这个地方有接近三河,无法保护你。所以,限你在今天之内交出此城池,明白吗?”
“什么……”
他惊讶地张开眼睛。
“那么,你要我信光去哪里呢?”
“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你没有地方让我去,那么教我怎么办?”
“没错。明天你就带着你的家族和家臣们离开这里,以后的事情我不管。如果你想违抗我信长的命令,那么就和美浓的蝮一样,必须和我打一战。”
“嗯。”信光又闭起了眼睛:“这是很苦的啊!”
“我将这个城交给我的弟弟孙十郎信次管理,如果你不想和我决战,那么你就赶快准备离开这里。”
“现在就准备……准备离开……”
“是的。除了离开这里,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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