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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舌

棗金原瞳(日)
  蛇舌
  棗金原瞳
  开叉的舌头,你听说过吗?
  什么?开叉,你是说舌头有分开的?
  对对,就是像蛇呀、蜥蜴呀那样的舌头。人也可以变成那样的舌头呢!
  他说着,有滋有味地将嘴里的香烟取到手里,调皮地将舌头伸得长长的。他的舌头,果
  然像那蛇舌似的,中间是分开的。我凑过脸去想仔细看一下,可他马上把右边那片舌头灵活
  地卷起,把手里的香烟一下子夹在两片舌头的中间。
  厖好酷呀!斦a就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蛇舌。
  你,不想也来个身体改造?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像这样将舌头割成两片,据说是现今酷男倩女的时尚,用他们的话来讲就叫做身体改造。
  方法是先在舌头中间打孔,戴上饰环,慢慢将这个孔弄大,将舌尖的部分用洁牙线或钓鱼的
  尼龙线什么的缚住,最后用手术刀或剃须刀将舌尖切开,这样蛇舌就成功了。他这样向我仔
  细介绍了改造舌头的顺序,又补充说,这是一般人使用的方法,另外还有些性急的人,干脆
  一下子动手术将舌头切开。这样不要紧啊?舌头一下子切开不会死人呀?对我这样大惊小怪
  的质问,他只是淡淡地解释道:切开后用熨斗烙一下就止血了,这样的办法可是立竿见影的,
  不过我这舌头还是用戴饰环的方法改造的。这方法时间是长些,但比动手术一下子切开的舌
  头好看。听着他的话,想象着熨斗一下子烙上血淋淋的舌头的情景,我的手臂上起了鸡皮疙
  瘩。摸摸自己的耳朵,右耳上戴着两只0G 尺寸的耳饰,左耳上则是三只,从下到上依次是
  0G、2G、4G 三只粗细不同的耳饰。耳饰的粗细一般是以G 来表示的,数字越小,尺寸越
  粗,普通的耳饰都是16G 或14G,大约15 毫米粗。0G 或00G 是95 毫米。更大的用分数
  表示,超过一厘米。不过,说句老实话,如果超过00G,便谈不上装饰了,只能说是什么民
  族的一种野蛮习俗而已。为了戴耳饰而在耳朵上打孔是相当疼的,现在要在舌头上打孔,那
  痛的程度我是无法想象的。本来一开始我是戴16G 的,后来认识了一位高我两个年级的朋
  友,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那位朋友叫绘理,当时看到她戴着00G 尺寸的耳饰,感到十分
  倩丽,于是便效仿起来。这耳饰好棒呀!斕y到我如此由衷地赞叹,绘理当时就鼓动我道:
  摯鞴y这粗的,那些细东西就再也没味道了。斔μ着当场送了我好几十只从12G 到0G 各种
  尺寸的耳饰。开始戴粗耳饰时,从16G 到6G 并不感到困难,再上去,从4G 到2G,从2G
  到0G 就越来越难了。耳孔老是充血,耳垂肿得红红的,每大一档,耳朵总要针刺似地痛上
  两三天。算来到现在戴上0G 尺寸的耳饰,已经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绘理的做法是不使
  用手术什么的特殊方法,所以我也学她的样,现在终于要朝着00G 冲刺了,我却一下子邂
  逅了这么一位蛇舌的他。他那番漫不经心的身体改造的话语,听得我聚精会神,羡慕不已。
  没过几天,我便跟着这位蛇舌的他名字叫阿马去了一家鬅客族① 的店铺
  Desire②。那店铺坐落在远离繁华街的偏僻之地,一进店门,跃入眼帘的是一幅醒目的
  女人性器大照片,照片上醒目的地方都扎着一只只银光闪闪的饰环。另外还有不少的照片,
  也尽是些扎饰环或纹身的照片,乱七八糟地贴满了墙壁。进到店堂里,有普通的耳环、首饰,
  
  也陈列着皮鞭、男人性具什么的,给人的感觉,这是一家以变态者为对象的性器具商店。阿
  马朝店里打了声招呼,于是从中间的柜台里突地冒出一个脑袋来。这是一个光得头皮发
  亮的脑袋,后脑上纹着一条盘成一圈的龙。
  摪ィ阿马,好久不见。是年龄大概二十四五岁的鬅客族老兄。
  路易,这位是店长阿柴。哎,这位是我的女朋友。
  说心里话,我根本不想当阿马的女朋友,但我还是向阿柴店长默默地点了点头。
  哎,是吗,逮到了这么一个漂亮妞呀。
  我有些紧张了,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今天来,想请你给她舌头上戴个环。
  啊哈,牛仔女③也来穿孔啦。敯¢柴像看稀罕东西似的看着我。
  我可不是牛仔女!
  她说想搞个蛇舌。
  阿马并不听我的争辩,有些恶作剧地嘿嘿笑着。我突然想起在什么地方听说的,打孔戴
  银环子时,除了性器以外,舌头上是最痛的了。现在自己的舌头交给这个鬅客族,不会有问
  题吧?
  小姑娘,过来,把舌头伸出来。
  我将身子凑到柜台上,使劲伸出舌头。阿柴轻轻地探过身子:
  啊叞¥,还算薄的,不会很痛的。
  听了这话,我稍微松了口气了。
  不过,吃过烤肉的都知道,牛肚以外就数牛舌最嫩了哟。
  我也一直这样想的,那样嫩的舌头上,穿个孔,真会不出什么问题吗?
  小姑娘,好漂亮的耳环呀。与耳朵相比,这舌头可是要痛一些的。不过,打孔嘛,痛
  是免不了的。
  阿柴,不要吓唬人家!不要紧的,路易,我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吗?
  说风凉话,你打孔时还不是痛得闷了过去!唉,不说了。你过来。
  阿柴指着柜台的里面对我微笑道。我觉得他是个笑脸扭歪的人。他的脸上,额头、眉际、
  嘴唇、鼻子、面颊,无处不挂着闪亮的银环,这样一张全副武装的脸是分不清表情的。还有
  他的双手,指甲上都是黑色的瘢痕,一瞬间以为是烫伤的,但仔细观看,那瘢痕十分有规则,
  都是直径一厘米大小的圆圈。看来这不会是烫伤,应该是一种故意烙出的时尚。真是发疯了,
  这样的人。我认识了一个阿马,现在又是一个阿柴,虽说舌头没有切开,可满脸晃晃荡荡的
  银环,实在是令人难以接近。我和阿马跟着阿柴进入柜台里面的房间,阿柴指着一根圆木头
  让我坐。坐了下去环视屋子,有一张床,有好些我不懂的东西,墙上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照
  片。
  这里,也给人纹身吗?我看到那张床,便问。
  对,我可是正宗的纹身师,不过我自己身上都是请人家纹的。阿柴指了指自己的脑
  袋。
  我也是在这里纹的。敯⒙í说。
  与阿马认识的那一天,我们在蛇舌的话题上谈得十分投机,以致我最后被他带去了他的
  住所。在他的房里,他将自己做蛇舌手术时整个过程的照片全拿了出来,我一张张地细看。
  看那些照片可以知道,阿马最后舌头上戴了00G 的饰环,舌尖部分只留有五毫米左右的连
  接处,就是这五毫米的切开手术,使他流了多得惊人的血。蛇舌切开后,他将其拍摄成录像
  
  在地下网站上公布,我打开那个网页,反复看了多遍,看得连阿马都发呆了。怎么会如此兴
  奋,我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了,这以后,我和阿马睡了。睡过觉后,抚摸着阿马从左上臂蜿
  蜒至背心的青龙纹身,听着阿马不断自吹自擂其纹身之美,我心里也下了决定:先做蛇舌手
  术,再也纹上两条龙。
  纹身,我也想尝尝滋味。
  真心话?敯¢柴与阿马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
  行,绝对包在我身上!本来么,纹身女人就比男人漂亮,特别是女孩,肌纹细,纹出
  来的花纹会更?真的!敯¢柴抚摸着我的双臂说。
  摪⒉,先做蛇舌!
  阿柴啊,是的,是的地说着,手伸到铁架上,拿出一把装在塑料袋里的打孔枪,形
  状像一把手枪,与通常打耳孔的一样。
  伸出舌头来。开在哪里呢?
  我对着镜子伸出舌头,用手指着离舌尖两厘米处的舌中心。阿柴动作十分娴熟,用毛巾
  将我的舌头擦了一下,在我指的部位做了个黑点的记印。
  下巴搁在桌子上。
  我遵照吩咐弯下身子,阿柴在我舌头下垫了一块毛巾,又给打孔枪装上了饰环。我突然
  一把抓紧阿柴的手腕,摇了摇头。
  唉?怎么啦?
  这饰环是12G 的?一下子就这么打进去呀?
  是12G 呀,没人用16G 或18G 的。不要紧的!
  那么用14G 的,帮帮忙了。
  我不听阿马和阿柴的反对,拼命地坚持说服他们,因为以前自己耳朵上打孔都是16G
  或14G 的。阿柴换上14G 的饰环,又一次向我确认部位。我点了点头,双手握紧了拳头。
  手心里渗出汗来,粘乎乎的手掌感觉很不好。阿柴端起打孔枪,枪头压在毛巾上。枪头一下
  子夹住舌头,舌头下贴上了冷冰冰的金属。
  行了?
  阿柴的声音十分温和,我朝上翻了一下眼皮,轻轻点了下头。不要动,阿柴轻声提醒
  我,手指搭上扳机。阿柴的话音使我联想起他与女人做爱时,一定也是这样的声音。咔嚓
  一声,全身一下子抽搐起来。肯定比达到高潮时抽搐得厉害。我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发生
  了短时间的痉挛。力量都集中在了肚子上,不知什么原因,同时感到自己的下身也有一股强
  大的力量冲了进去。就像注入了麻醉剂似的,整个下身都失去了知觉。随着咔嚓的声响,
  饰环离开打孔枪,钉入我的舌头。恢复自由的我歪着脸将舌头缩回到了嘴巴里。
  让我看一下。
  阿柴将我的脸扭向他的眼前,伸出自己的舌头让我学他的样。我眼眶里搁着泪水,挺出
  了没有感觉的舌头。
  嗯,OK。穿得笔直,位置也丝毫不偏。
  是呀,路易,大大地成功了呀。阿马也凑上来,看着我的舌头帮腔道。我开始感到
  舌头上阵阵刺痛,连说话也很困难。
  你叫路易吧?很痛的。不过女人耐痛,没问题的。舌头啦,性器啦,黏膜破了,就有
  人会昏过去的。
  我点了点头,只能用脸上的表情表示同意阿柴的说法。钝痛和刺痛以很短的间隔交替向
  
  我袭来,但我还是感到来这里不错。本来我还想自己动手的,现在才觉得听阿马的话是对的。
  不然,我自己一定是下不了手的。我要了些冰,敷在舌头上,马上感到亢奋感慢慢平缓下去
  了。神情稳定后,我回到店堂里,与阿马两人绕有兴趣地看起了饰环。不一会阿马对饰环失
  去了兴趣,眼睛一个劲儿盯在SM 器具①上,我看见阿柴从里屋出来,就走到柜台边。
  阿柴,你对动这蛇舌手术,怎么认为呀?
  这个嘛,阿柴歪着脑袋想了想,撚戴耳饰、纹身不同,这是改变形状,也许是有趣
  的构想,但我自己是不会去做的。我认为改变人的形状是上帝才有的特权。
  阿柴的话,不知怎的,十分有说服力,我深深地点了下头。我调动起自己所有的知识,
  想象起那些改变人体形状的例子来。缠足,束腰,以及什么长颈族②。还有矫正牙齿,也应
  该算是改造人体吧。
  我说呀,你要是上帝的话,将创造些怎样的人呀?
  我不改变形状,但只创造笨蛋,全都像鸡一样,叫他们想不到这世界上有上帝。
  我微微地抬起眼皮,注视着阿柴。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话,可眼睛却在令人讨厌地笑着。
  是有趣的男人,我心里这样思忖道。
  下次,能给我看看你设计的纹身图案吗?
  阿柴用温柔的眼神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阿柴的眼珠子是不自然的咖啡色,皮肤则是
  白白的。这是个与白种人差不多、色素很少的男人,我心想。
  方便的时候,打个电话来,有关耳饰的事,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阿柴这样说着,在一张店里的名片背后写上他的手机号码递给了我。我接过名片,微笑
  着道了声谢谢,又朝还在SM 器具那里神游的阿马瞟了一眼,将名片放入自己的皮夹。
  撪蓿还有钱呢。
  我拿出皮夹才想起还没付阿柴的钱,连忙问:多少钱?阿柴淡淡地说了声算了。
  我将双肘支在柜台上,手托腮帮盯着阿柴看。柜台里,坐在椅子上的阿柴视线朝我游移了几
  下,但始终不敢与我对视。
  唉,我看着你的脸,会产生S③的冲动。敯¢柴依然不肯与我对视,用轻松的口吻说
  道。
  我可是M④呢。你看得出来吗!
  阿柴站起来,目光终于与我对视了。他从柜台里面注视着我,目光就像主人看着自己的
  小狗,充满了爱怜。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使目光与我平视,用他那纤细的手指一下子
  提起了我的下巴,露出了微笑。
  这脖子,是用电动纹身器刺的。阿柴提高了音量,含着微笑说道。
  这是Sadism 吗?
  啊,说得不错。
  我还以为他会反问你说什么,所以听他这么回答,不由有些吃惊,又紧盯着他看。
  还当你不懂呢。
  这种残酷的词眼,我记得可多呢。斦a样说着,阿柴翘起嘴角,难为情地笑了笑。发
  神经呀棗我这样想着,但心里却不能否认,自己是十分地想让他抱抱的。阿柴的手在我双
  手托着下巴的脖子上来回抚摸着。
  喂,阿柴,对人家的女人不要动手动脚!斀我们从对视的意淫中惊醒的是背后阿马
  急吼吼的声音。
  
  什么呀?我是看她的皮肤呢,将来纹身时好心中有数。
  阿柴的话也许阿马能够接受,他的脸色缓和了。于是我与阿马买了几只耳饰,然后在阿
  柴的目送下出了店门。
  渐渐地习惯了与阿马一起出去。阿马左眉扎着三个4G 的针形饰环,下嘴唇也一样扎着
  三个,但是他还感到不引人注目,只肯穿一件汗背心,以便露出后背上的那条飞龙,头发染
  得红红的,两边剪得短短的,形状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大的鸡冠。我在那家点着暗暗的幻灯的
  夜总会里第一次看到他时,说心里话,我被他吸引住了。在那以前我只去过有hip-hop①的
  夜总会。而且大多是有朋友参加的演出。我以为夜总会终究是夜总会,大同小异。那天我与
  朋友玩够了回家,路上被几个说蹩脚英语的黑人邀请到了那家夜总会。同样是夜总会,竟会
  有着如此的不同。音乐是陌生的音乐,氛围是异样的氛围,我脸热心跳地倚在吧台上喝着东
  西,无意中看到了阿马。他跳着古怪的舞蹈。满场子是奇形怪状的男女,可他还是显得十分
  刺眼,我们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他朝我走来。这样的怪人也会对女人感兴趣,我有点惊奇。
  几句寒暄后,我便被他的舌头迷住了。是的,他那分成两条的细长的舌头把我迷住了。怎么
  会对他那样着迷的,我至今也说不清道不明。从他这种毫无意义的身体改造中,我到底得到
  了什么呢?
  我用手指摸了一下舌头上的饰环。有时这饰环会碰到我的牙齿,发出清脆的声响。有时也会
  感到疼痛,但大多时间是一种麻木。
  路易,舌头上戴了饰环,感觉怎样?突然,阿马回过头来问我。
  说不清,但心里十分快活。
  是吗,这样太好了,我真想和你分享这快活。敯⒙í这样说着,没正经地笑了。他的
  笑有什么地方没正经也说不清,可总是这样嬉皮笑脸。也许是他一张嘴,下唇扎着饰环的部
  分就会一下子朝下吊的缘故吧。在我的感觉中,像阿马这样的鬅客族都是吸毒和乱交的人,
  可实际接触下来却出乎意外。阿马总是十分温柔,谈吐也非常有礼貌,与他的外表打扮完全
  是两回事。每天一回到家,他就会深情地给我一个长长的吻,那蛇舌舔遍我舌头上的饰环,
  一阵阵的疼痛震动着我的身体深处,但心情却非常好。与阿马做爱时,闭上眼睛,我有时会
  想起阿柴。上帝的特权吀呱D。我会让你变成上帝的。喘声在冰冷的空间回响。在夏天,
  空调也不起作用,我浑身汗津津的,可阿马的房间里却是冰冷的。也许屋里的家具都是不锈
  钢制造的吧。
  我要来了!阿马痛苦的声音没正经地在屋里回荡。我蒙眬地睁开眼睛,微微地点点
  头,阿马一下子拔了出来,喷在我的双腿间。又是这样
  我说你呀,让你放在我肚子上,可你看厖
  对不起,这火候,没掌握好厰( 空间提供商)
  阿马抱歉地说着,把纸巾递给我。这家伙总是喷在我的双腿间,弄得我下面的毛都粘乎
  乎,十分难受。本来做爱后应该静静地躺一会,回味一下余韵,可这样一来,我总是不得不
  去冲洗身子。
  以后把握不住,就干脆戴个套子。斘ò愤愤地埋怨道。阿马又是一个劲地赔不是。我
  用纸巾擦了一下,爬了起来。
  去冲澡呀?阿马的声音十分可怜,我不由停住了脚步。
  是的。
  我也一起冲,好吗?
  我正想说好的,但回头看到浑身赤条条、一脸沮丧的阿马,又觉得他很傻。
  这么小的浴室,两个人挤在一起难受死了。我拿了条毛巾进浴室,锁上门。在镜台
  前,我伸出舌头看了看。舌头上有个银球,这是制造蛇舌的第一步。一个月左右不能扩大,
  
  我想起了阿柴的话来。还有相当长的时间呢。
  我洗好澡出去,阿马一声不响地端来了咖啡。
  谢谢。我道了谢,阿马的脸才绽出了些笑容,看着我好一会:路易,到被窝里去。
  我依言钻进被窝,阿马把脸埋在我胸口,嘴含住了我的奶头。这是阿马的嗜好,做爱前
  后总喜欢这样。也许因为是蛇舌的爱抚,我也感到十分舒服。看到我顺着他,彻底安下心来
  的阿马真像个婴儿,我不由得也产生了一点点母性本能。我抚摸他的身体,他则抬起脸来对
  我幸福地微笑起来。看到这,我有了些许的幸福感,这样的一个鬅客族,我却割舍不下。阿
  马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哎?瞎说?真的?很痛的呀!斦a就是好友真纪的反应。她看了我的舌头好几次,连
  声叫着摪,好痛呀,脸都歪了。
  撃心情发生了什么变化?舌头上穿个孔。路易,你不是讨厌鬅客族和原宿①那帮人的
  吗?
  真纪是我两年前在夜总会认识的朋友,是个充满十二分青春气息的少女。我们两人十分
  投缘,一直在一起玩,对我的兴趣爱好,她是心知肚明的。
  唉,最近交上了个鬅客族,也许是受了影响,总之我也说不清棓
  可是,一个牛仔女,舌头上打孔可是少有的。先是耳朵上打孔,现在又是舌头。路易,
  你这样下去,你不是很快就成了鬅客族啦?
  我说我不是牛仔女,真纪却充耳不闻,一个劲地数落鬅客族。确实,吊带裙,金卷发,
  舌头上的银环,也许太不正经了。但我想要的不是银环,是蛇舌。
  真纪,对纹身你怎么认为?
  撐身,就是在身上用针扎花纹?纹上玫瑰、蝴蝶什么的倒很可爱。真纪笑眯眯地回
  答。
  不是这些,是龙、花瓷纹②、浮世绘,不可爱的。
  真纪脸色阴沉下来,大声啊了一下,对我呵斥起来:撛么回事?
  是你那位鬅客族朋友说的?你和他好?路易,你被他洗脑了?
  洗脑?也许是吧。第一次见到阿马的蛇舌时,我就感到自己以前的价值观摵隆隆地
  崩溃了。虽然具体什么东西变了,变得怎样了,我还不能说清楚,但我一瞬间就被他的舌头
  彻底俘虏了。不过,虽然被俘虏了,但我当时还并不想学他的样。可是现在,我自己也不清
  楚为什么会这样心血来潮,在舌头上动起手术来了。
  那,你去见见我这位朋友吧。
  两小时后,我们在约好的地点见面了。
  哎,阿马。我挥手叫道。顺着我的视线往前一看,真纪瞪圆了双眼。
  天哪,这是真的?
  对,是那只红毛猴子。
  瞎说吧,不骗人吧?太可怕了。
  注意到样子很吸引人的真纪,阿马神情有些尴尬,怯生生地朝我们走来。
  不好意思呀,这么怪的样子。
  阿马对真纪莫名其妙地赔了个不是,因为他的这句话,真纪似乎对他有了些好感,我也
  安下了心。我们在晚间的繁华街道上徘徊,最后进了一家十分便宜的居酒屋。
  注意到了吧,与阿马走在一起,行人都给我们让路呢。
  不错的,与他走在一起,没人来与我们搭讪,也拿不到塞过来的广告纸巾了。
  是呀,与我在一起,省心呢。
  阿马与真纪已经很热络了。阿马将自己的蛇舌卖弄了几下。好酷呀,竟能赢得真纪由
  
  衷的赞叹。
  那么,路易也会这样吧!
  当然的啰,全都和我一样。路易的眉间、嘴唇都要戴上饰环,全都和我一模一样。
  我才不呢,我只是对舌头和纹身有兴趣。
  不过,恕我说话不知轻重,可不许将我的路易带坏呀,我和路易两个是终身的牛仔女
  同盟。
  谁和你一辈子呀,谁是牛仔女呀。
  两个人都说撌牛仔女,不知何故就是冲着我来。
  三人喝得酩酊大醉,出了店门,嘴里兴奋地胡乱叫喊着,朝车站走去。商店都已关门,
  童子军大街上静悄悄的,我们踉跄地走着、看着,突然看见了两个流氓兮兮的人。像过去一
  样,他们紧盯着阿马看。阿马常常被这种坏家伙骚扰,扔个空罐头,撞一下,朝身上涂脏东
  西。但阿马总是傻笑着,只会说摱圆起。尽管是鬅客族,但他的本质上还是个没用场的
  人。
  小姐,这家伙是你的男朋友?一个穿工装裤的家伙朝我凑过来,贼忒兮兮地向我搭
  话。真纪已经吓得躲在我们身后,不敢看那两个家伙。阿马则只是看着那家伙,什么都没做。
  我们正想不理睬他走过去算了,不料那家伙挡在我面前问:是我搞错了?
  我和他上床,你没法想象?
  我面无表情地将头扭过一边,那流氓家伙却一下将手搭向我的肩膀。干什么呀!我叫
  道。那家伙的手肆无忌惮地摸向我连衣裙的胸口。今天戴什么颜色的胸罩?在我这样想的瞬
  间,只听到嘭的一声,那个窥探我连衣裙的家伙不见了。一瞬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
  朝周围看了一圈。那家伙已倒在了路边。阿马满眼充血。果然不错,是阿马出手了。
  小子,干什么!
  另一个家伙这样叫着要打阿马,阿马给他也吃了铁拳,又骑到倒在地上的那家伙身上,
  拳头对着那仰面朝天的脸雨点般落下去。血流成黏糊糊的一片。那家伙昏过去一动不动了。
  啊呀。看到血,真纪惊叫起来。
  啊棓我突然想起来了。阿马今天右手食指和中指上戴着心爱的银戒指。想到这就
  是钝重的声音的来源,我浑身冒出了冷汗。嘭厖嘭厖这是骨头和银子相碰撞的声音了。
  阿马,快住手呀。阿马一声不吭,我的话不知他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只见他在打那
  家伙的脸。另一个家伙见阿马如此的气势,吓得从地上爬起来溜走了。不好,他会去叫警察
  的。我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
  可以住手啦。斘医D着抓住阿马的左肩,可同时阿马的一记重拳还是砸在了那家伙的
  脸上。我不由闭上了眼睛,真纪已经哭了。
  阿马!我大吼一声,阿马才不甘心地松了手。我以为他恢复正常了,刚松了口气,
  映在我眼里的却是阿马正用手指往那家伙嘴里掏着什么。
  干什么,你这混蛋!斘医阿马的头推了一下,拉起了他的汗背心,这时远处传来了
  隐隐的警笛声。
  真纪,你快逃吧。
  真纪脸色铁青地点点头,挥手道:撘后三人再一起玩啊。真纪倒是意外的硬朗,喝了
  不少的酒,可离开时脚步却一点也不乱。醉眼蒙眬的阿马只管盯着我看。
  喂,傻呆呀。阿马,警察来了,快逃呀。斘ò拍了下他的肩膀,他露出了平时那邋遢
  兮兮的笑容,终于跑了起来。这家伙真是跑得快,我被他拉着手,奔得上气不接下气。在一
  条小弄堂里,我们终于停住了脚步。我一下子瘫坐在了阿马身后的地上。
  你干了什么,混蛋!我那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的声音,自己听上去也显得太无情了。
  
  阿马在我的身边坐下,伸出满是鲜血的右手,手掌上有着两颗一厘米大小的东西。我马上便
  明白了,是那家伙的牙齿。顿时,我感到背上被人滴了一滴凉水,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路易的债,我让他还了!这样说着,阿马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太令人可怕了,这
  种笑,竟出现在阿马天真无邪的少年脸上。有什么仇呀呂ò又没让人杀掉。
  我不需要你这样报仇。
  不容我分说,阿马抓住我的手腕,两颗牙齿叮咚有声地落在我的手心里。
  那就算、我对你爱的证据吧。
  我怔住了,大张着嘴,肩胛不住地抖动。
  日本可不通行这样的爱的证据。
  阿马的脑袋凑了过来,我胡乱地抚摸着。
  接下来,我们两人东荡西游地找到了一个街心绿地,阿马将他的汗背心和手洗干净,若
  无其事地乘上末班地铁回到家里。一进屋,我马上将阿马推进了浴室,随后将一直放在化妆
  包里的两颗牙齿托在手上。看到牙齿上有些血迹,于是便去厨房的水斗里洗干净,重新塞进
  化妆包。看来我是交上了相当麻烦的朋友。阿马当真把和我的关系当回事了,如果我想和他
  分手,也许会被他杀掉的。阿马从浴室里出来,坐在我身边,察看着我的脸色。见我闷声不
  响的,他轻轻地道了声对不起呀。
  我控制不住呀,本来我是个老实人,可一旦想杀人,就真会去杀呢。
  这家伙也许真的杀过人,我心里暗想。
  阿马,你是大人了,杀了人,要承担刑事责任的,你知道吧。
  哪里,我还是未成年人呢。敯⒙í认真地说着,一脸天真地看着我。我突然感到自己
  太傻了,竟会被这样的男人迷住,为他担心。
  别说傻话呀。
  真的呢。
  认识你时,不是说二十四岁了吗?
  哪里,是以为你也这么大,才说得这样大的。为了不让你小看我。这个嘛,好了,给
  你讲老实话吧,不过,路易,你先告诉我你几岁了呀?
  你这家伙,没礼貌也要有些分寸的呢。我也还没成年呢。
  瞎说? 阿马短促地叫道,眼睛瞪得大大的,撜娴?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满脸笑容地抱住了我。
  啊,啊,也就是说,我们彼此都是少年老成了呀。我这样说着,推开阿马。这样说
  来,我们彼此还是一无所知呢。彼此的年龄、经历都没谈过,虽然也不是有意在避免打听对
  方。现在总算知道了我们都还未成年,但还是没有相互打听确切岁数的心情。
  撐宜μ阿马,你的名字怎样写?是天野,还是素天?①
  什么素天!我的阿马,是阿马戴乌斯② 的阿马呢,阿马是姓,戴乌斯是名。像宙斯
  神那样③,不是很酷吗?
  哼,不想告诉人家就拉倒。
  是真的。那你的路易呢?
  你一定认为是路易十四④的路易吧。不对的,我可是路易· 维登⑤的路易呀。
  啊,好贵的女人呀。
  我们接着又讲了好一会的疯话,连怎样用一只手开啤酒罐也讲到了。
  第二天午后,我去Desire与阿柴一起挑选纹身的图案。从带骷髅的浮世绘到早期米
  老鼠动画片的图案,各式各样的图案丰富极了,我感到头晕目眩,对阿柴绘画上的多才多艺
  
  佩服不已。
  你喜欢龙?见我盯着几十张龙的图案留连往返,阿柴探过身来细看图案册,撪,
  真是龙呀。哎,这不是阿马纹的图案吗?
  啊,是的,不过图案有点不一样。
  阿柴靠着柜台,低头看着正坐在椅子上翻看图案的我,突然问道:哎,阿马不知道吧,
  你到这里来的事?
  我不由抬起头来,只见阿柴浮起诡笑,用讨厌的目光望着我。
  不知道!斘ò这么一说,阿柴表情认真了一些,说,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你,你
  不要对他讲呀。听他这话,我感到他是知道阿马的脾气的。
  我说,阿马他厖斘矣言又止。
  想知道那家伙的事情?阿柴表情怪怪地仰头望了一下房顶,然后盯住我,歪着头问。
  嗯,不知道也罢,也许我心里根本就不想知道什么厖
  是吗。阿柴显得有些扫兴,嘴里嘀咕着走出柜台,径直出了店门。十秒钟工夫,他
  又回到了店堂。
  干吗?怎么啦?
  来了你这么尊贵的客人,应该关门了。
  什么呀。斘ò不感兴趣地说着,目光又落到图案册上。后来我们去了里面的房间,讨
  论使用什么图案。阿柴则飞快地画出漂亮草图,全然没有艺术细胞的我只有羡慕的份了。
  可是呢,说老实话,我自己也说不清纹什么。这可是一生一世的事情,总想找个十全
  十美的样式。我手托下巴,指着阿柴画的龙犹豫不决。
  这话是不错的。虽说现在可以用激光将纹身抹去,但总有痕迹的。不过,我的脑袋倒
  是可以养起头发盖住的。阿柴这么说着,摸了摸光头上的舞龙。
  不光这个吧?斘ò这样一问,阿柴马上笑眯眯地说:撓肟′吗?斘仪á轻点了下头,
  阿柴又马上脱了长袖T 恤。他的身躯就像一张画布,狭小的空间画着各种的色彩绚丽的图
  画。背上有龙、猪、鹿、蝶,还有牡丹、樱花和松树。
  这可是猪鹿蝶①呀。
  是的,我喜欢玩花札。
  可是,怎么不画萩捄í懞ì叶呀?
  噢,这是地方不够,只好作罢了。
  哦哈,倒是很会自圆其说呀。阿柴朝我转过了身来,突然一头动物跃入了我的眼眶。
  这是,麒麟?
  阿柴刻在右上臂的一尊独角兽,将我的目光一下吸得牢牢的。
  啊,你认识?这家伙,是我最喜欢的了。神圣得很呢,据说不踩生草,不食生物,可
  以说是动物界里的天神呢!
  是叫麒麟的独角兽吗?
  摪哈,这个嘛,是中国人想象出来的。中国人认为它应该只有一只角,而且还是肉角。
  我就要它了。斂′着阿柴的手臂,我这样喃喃道。阿柴一下说不出话,低下了头。
  刺这东西的,可是日本一流的纹身师。我可不会刺麒麟。
  不能请那位纹身师来刺吗?
  他已经死了。敯⒉这样说着,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他轻轻地吐口气,学
  着美国人的样子耸耸肩膀,开口说道,是抱着麒麟的图案?身亡的。就像芥川龙之介一样。
  也许是麒麟发火了。因为他随随便便地刺了神圣的麒麟。也许刺麒麟是要受报应的。
  阿柴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抚摸着自己膀子上的麒麟。可我怎么也不死心,只管盯着阿
  
  柴的麒麟。
  而且,你要知道,这麒麟可是鹿呀、牛呀、狼呀好多动物的集合体,画起来很难模仿
  的。
  我就要这个。阿柴,求你了。
  厖
  求求你了,即使给我画个草图也行的!
  阿柴讨厌地咂了一下舌头,不耐烦地看着我,好一会才轻声嘀咕了一句:撜婺你没办
  法呀。
  太好了。谢谢你,阿柴!
  说好了,就画个草图呀。要什么背景和衬托?
  我想了一会,又去翻刚才看的图案册。
  这个,想和阿马的龙组合起来。
  阿柴盯着龙的图案看了好一会,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原来如此。
  摶-麒麟我是第一次,但这种融合倒是我乐意做的。行啊,当今流行的collaboration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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