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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 - 东野圭吾

_4 东野圭吾(日)
如前,地上多了在村桥倒卧位置处用粉笔划出的白色图形。
  我绕至女更衣室入口。门并未上锁,大概是警方将锁头带走了吧!
  我心想门上会不会有机关呢?就试着将门开关、抬高,但,很坚固的门并无任何异状。
  “没有机关布置吧!”突然,后面有声音。
  我像调皮捣蛋被发现的孩童般,情不自禁缩缩脖子。
  “我们也调查过了。”大谷手扶着门,说,“男更衣室门自内侧以木棒顶住,女更衣室
则上锁。那么,凶手如何入内?又如何脱身?这简直像推理小说一样有趣,不是吗?”大谷
面露笑容。
  很令人讶异的,他的眼中也溢满笑意。真搞不懂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出自本心!
  “你说凶手……那,果然并非自杀,而是他杀?”我问。
  他还是保持微笑,回答:“是他杀应该不会错。
  “为什么?”我问。
  “村桥老师没有自杀的动机;而且就算是自杀,也找不到为何选择这种地方的理由;另
外,即使要在这里自杀,也没有必要布置成密室。这是第一个根据。”
  我觉得更无法确定他的话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那么,第二个根据呢?”
  “那个!”大谷指着更衣室内。正确说,是指着区隔为男女两边的墙壁,“墙上有人爬
过的痕迹!那上面满是灰尘,却有一部分被擦掉。所以,我们认为凶手是从男更衣室爬墙至
女更衣室。”
  “原来如此……但,为何这样做?”
  “大概为了脱身吧!”大谷淡淡的说,“亦即,凶手以某种方法打开女更衣室门锁,再
至男更衣室和村桥老师见面,乘机使对方喝下掺毒果汁予以毒害,把门用木棒顶住后,爬墙
至女更衣室,从这边逃走。当然,这时会将门再度上锁。”
  边听着大谷的话,我边在脑海中描绘每一项行动。确实,皆非不可能做到之事,但,问
题只在于:如何将女更衣室的门锁打开?
  “不错,这一点最令人头疼。”大谷说。不过,表情却无丝毫苦恼妆,“当时钥匙是掘
老师带着。那,是否利用备用钥匙呢?首先,是凶手打造备用钥匙,但是,这必须要先拿到
钥匙才行,所以我调查是否能自校工室拿出钥匙来……”说到这儿,大谷似乎想起什么的苦
笑,搔搔头,“却被那位……是板东先生吧?……被他推翻了。”
  我颌首,问:“不能利用锁头打造钥匙吗?”
  “有些锁头可以利用灌入蜡或什么的来打造钥匙,但是这次的锁头不行,详细说明在此
省略……”大谷从口袋掏出香草,叼了一支,但,慌忙又放了回去,大概是想起这里是在校
园内吧!“接下来想到的是保管于校工室内的备用钥匙,但,板东先生肯定不可能被拿走。
如此一来,剩下的就只好怀疑!借用钥匙的人了,但,依我们的调查,只有掘老师和山下老
师两人借用,而且锁头又是第二学期以后才更换的,凶手不可能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备用钥
匙。”
  “这么说,掘老师她们有嫌疑?”
  “没有这回事!再怎么说也不会这样推测。目前我们正在调查这两位老师借用钥匙后,
是否曾交给什么人?同时也派人至附近锁店查访。”大谷的神情仍充满自信。
  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问:“但是,也许不必拘泥于女更衣室的钥匙吧!譬如,凶
手也可能是从男更衣室这边逃走。”
  “哦?你说指从外面顶住木棒?”
  “不可能做到吗?”
  “不可能!”
  “譬如,用线绑住木棒,自门缝隙间将木棒伸入……”我说。
  但,大谷打断我的话,摇摇头:“这是古典推理小说可能运用的诡计,不过,不可能。
第一,要怎样才能把线拿出来呢?第二,木棒虽只是单纯的角材,却毫无绑过线或什么之类
的痕迹。最重要是,要以那种长度的木棒顶住门,即使自内侧,也要用相当力气,无法以线
或铁丝之类的东西来摇控操作。”
  “你说‘那种长度’……和长度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了。如果木棒超过必要的长度,顶住门后容易松开,唯有在最低必要长度时最
为牢固,也最不需要出力。但是,这次的木棒在顶住门后约呈四十五度角,需使用相当气力
才能将门顶牢,所以,木棒前端和门框上都留有凹痕。”
  “是吗……”
  警察毕竟是职业高手,应该早已调查过这类情事了。
  “不能自指纹上查出眉目吗?”我边想起电视上的刑事剧情,边问。
  但,大谷仍摇头:“锁头上只有掘老师的指纹。门上虽有相当多人的指纹,但最新的也
只有你和藤本老师的指纹。女更衣室门上采集到掘老师和山下老师的……而木棒是旧木头,
无法检测出指纹。”
  “这么说,是凶手擦拭掉了?”
  “凶手很可能戴着手套,或是在指尖涂抹上浆糊之类的东西,使其硬化,而不会留下指
纹。凶手既然知道这种事和自己生命有关,至少也会很注意的。”
  “纸杯……调查过了?”
  “你和记者差不多嘛!”大谷讽刺的一笑,“纸杯、氰酸液和目击者,全部正在调查中
,但坦白说,尚无线索,一切都得等以后……
  踌躇片刻,他接着说:“只是,昨天鉴定人员在这更衣室后发现一件奇妙的东西!虽不
知是否与事件有关,但,我总觉得有些不能释然。”
  他从西装内口袋拿出一张记事本大小的黑白照片给我看。照片上是直径约三公分大小的
廉价锁头。
  “这几乎是实物大小,所以应该是只有几公分长的锁头,上面黏附些许泥土,但是毫无
诱蚀或脏污,可知掉落该处的时间并未经过太久。”
  “会是凶手丢掉的?”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你见过这东西吗?”
  我摇头。
  大谷一面收起照片,一面说正对此进行调查,之后又说:“对了,从被害者衣服。袋内
也找到一样奇妙物件。”
  “奇妙?”
  “就是这个。”大谷以拇指和食指绕成圈状,脸上堆满笑容,“是橡胶制品,男性使用
之物。”
  “怎么可能……”
  我真的这样认为,无论如何,和村桥给予人的印象完全不能连在一起!
  “村桥老师也是男人嘛,只是,既然身上带着那种东西,很可能有特定女性存在,所以
昨天才问各位这类问题,但你们都回答不知道。我是很难肯定是否要依此来追究出事件的核
心……”
  “是从女性关系方面继续调查?”
  “嗯……但,保险套上并未能检测出任何人的指纹,所以我相当疑惑。”说着,大谷的
神情严肃,而且很难得的紧锁眉头。
  第四节
  警方正式进行调查是从正午过后开始。
  大谷表示要至训导处深入调查。我很明白那位刑事的目的——村桥是对学生相当严厉的
教师。恨他的人也极多,所以大谷想知道那些学生的姓名,然后针对此名单进行彻底调查。
对警方来说,那是理所当然的调查法,但,如此一来,等于学校出卖学生!我边想着训导处
会如何应付刑事才是最重要的问题,边啜着茶。这时,松崎教务主任走过来说是校长找我。
松崎本来就瘦,但是今天更是双肩低垂,人也显得更为憔悴。
  来到校长室,栗原校长正面向着堆满烟屁股的烟灰缸,交抱双臂,闭目沉思。
  “抱歉又找你来……”校长缓缓睁开眼,注视着我,“事态不太好。”
  “训导处接受刑事的调查?”我问。
  校长轻轻颌首:“那些家伙似认定村桥是被杀,但,根本没有证据。”他的语气很不耐
烦。毕竟,学校内若发生杀人命案,学校的信用会崩溃,以校长的立场,当然会很厌烦在校
内四处侦查的刑事们了。
  我想及刚刚和大谷谈话的内容,边说明警方认定是他杀的根据。但,很意外的,校长并
无多大反应。
  “只是这些吗?那么,岂非还是有自杀的可能?”
  “当然是这样……”
  “我说嘛?村桥一定是自杀。警方虽说找不出动机,但是村桥这人颇神经质。为了学生
教育的事很烦恼……”校长自以为是的说。然后,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望着我,略带不安的
问,“你说过被人狙杀,这件事还没有告诉刑事吧?”
  “是的,还没有。”
  “嗯,最好稍等看情形再说,如果现在告诉那些家伙,一定又会把它和村桥之死联想在
一块,反而更麻烦。”
  但,也不能保证两者之间毫无关联。栗原校长似完全未考虑到其可能性,不,应该说故
意不去考虑吧!
  “我要说的只是这些,你若知道什么,马上告诉我。”
  “知道了。”我推开校长室门,踏出外面一步,回头说,“对了,麻生老师的事……
  这时,校长抬起右手在脸前摇动:“现在不谈这个,我根本没有心情。”
  “那我先走了。”我离开校长室。
  回到教职员室,准备上第五节课时,藤本迅速走近。他的人不错,就是好奇心大强,让
人受不了。
  “你和校长谈些什么?是村桥的事吧!”
  “没有。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那当然啦!是第一次碰到自己周遭发生这种事!”
  我实在很羡慕他这种轻松的心情。
  望着藤本,我忽然想起一事,看了四周一眼。压低嗓门问:“今天早上,麻生老师好像
问你什么话?”
  “麻生老师?啊,是第一节课开始前吧!她确实问了很奇妙的话,不过,也没什么!”
  “问些什么?”
  我再次看了四周一眼,不见麻生恭子。
  “她问村桥老师身上的东西是否被偷走。我回答并没听说,反正,和窃盗杀人扯不上关
系?”
  我回答:“不错。但,麻生恭子为何会这样问呢?”
  藤本说:“也许麻生老师以为是窃盗杀人吧!”
  藤本离去后,这次,掘老师走过来了。她比我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低声问:“有什么
新情报吗?”
  对于这位中年女教师也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我觉得很不快,淡淡的回答:“没有。”
  “刑事好像认为村桥老师有恋人,你觉得呢?”
  “这……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根据。”
  “哼!是吗?但……”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知道!”
  “什么……”我凝视着她的脸,“你知道什么?”
  “上次参加毕业生同学会时,我听到的……村桥老师和年轻女性在T”的……忘了是什么
名称……反正是那种宾馆林立的地方……”
  “是幽会之街。”
  “对了。一位毕业生见到他们!”
  “这是真的?”
  如果事情属实,村桥确实有特定的女性了。我觉得心跳转促。
  “关于那年轻女性……”
  “嗯。”我不知不觉间被崛老师的话所吸引,上身前挪。
  “据那位毕业生所说,虽不知道姓名,却是清华女子高校的教师没错。而,对方形容的
年龄嘛……”她向旁边瞥了一眼,视线落在麻生恭子的臭上。
  “不可能吧?”
  “应该不会错。学校里只有她的年龄相符。”
  “你为何不告诉刑事?”
  这时,崛老师颦眉,回答:“很可能只是偶然一起走在街上吧!而且,如果他俩本来感
情就不错,应该会传出一些风声才对,她自己也会主动说出。所以,我觉得这并非第三者之
类的事。不过,若那件事具有重大的意义,不说也不行……所以我才告诉你,希望能帮忙判
断。”
  “原来是这样。”
  她的意思我明白,是不希望自己的话受到重视,以避免被卷入麻烦之中。
  但,村桥和麻生恭子……这样的搭配太出人意外了。
  这时,麻生恭子过来了,所以我们的谈话中断。
  在第五节课铃响之前,我一直瞥看着她白皙的脸庞!
  她似乎也觉察了,看也不看这边一眼。这种情形反而很不自然!麻生恭子是在三年前来
到这所学校。身材高挑、穿起套装很美,有一股刚从女子大学毕业的气质。她给我最初的印
象是“很温婉、贤淑的女性”。
  由于她沉默寡言、又不像同年纪的女性那般喜欢打扮,所以,其他人应该也是同样想法
。但,事实上那只是我们缺乏独到的眼光而已,其实她是超乎我们想像的危险女性,换句话
说,她是喜欢冒险的女性?
  她到学校约一年后,我才了解麻生恭子的本性。应该是春假院教职员旅行的时候吧!我
们至伊豆玩两天一夜。
  行程虽然很平凡,却无人表示不满,因为,大家都期待着夜晚的来临。餐会热闹的结束
后,各人都能自由行动,有人继续第二次聚会,也有人上街,更有人带着“A片”躲进房间内
享受。
  恭子主动邀我。餐会途中,坐在旁边的她低声说:“待会儿要不要出去?”
  我觉得倒也不坏,但,我提出一个条件,亦即也邀K老师,因为,我深知K对恭子有好感
。为了替个性内向的他解决深刻的苦恼,只好居间牵线了。
  她立刻答应了。所以,三人前往距旅馆数百公尺的一家西餐厅喝酒。她表示,距旅馆大
近,会遇见熟人。
  喝酒时,她非常健谈,K和我也都很高兴,彼此尽情交谈着。
  约莫过了一小时,我先离开了。当然,这是让他俩单独相处的作战计划!正因为内向的
K也明白我的目的,所以认为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K回旅馆是在半夜。他不声不响的钻
进我身旁的被窝,但,从他的呼吸气息也可知道他相当兴奋。果然,翌日在巴士中,他向我
报告了。
  “有了出乎意料的进展。”他有些自傲、也略带不好意思的说。依他之言,两人离开西
餐厅后,在无人的道路上散步,不久,她表示有点累,两人就在草丛坐下休息。
  “气氛很好,又喝了一些酒……”K的声音很低,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再差一步就……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只不过会为K的勇气和麻生恭子意外的大胆咋舌而已,但,真正令我
惊讶的却是旅行后!
  K好像向她求婚?他很纯情,当然会这么做了。
  但,麻生恭子拒绝了,而且并非委婉的拒绝。借用一句在我家喝得烂醉的K之言,是“冷
笑着拒绝”!
  “她居然说只是玩玩!说我把它当真就麻烦……她一副困惑的表情……”
  “难道……并非对你有好感?”我问。
  他停止喝酒的动作,神情忧伤的说:“她说任何人都行,而且,像已经结婚的你最合适
,否则,我也无所谓……”
  所以,她才会先找上我!
  后来,K因为家里的事而辞去教职。我送他至车站搭车时,他自车窗探头出来,说:“她
是个可怜的女人!”
  此后,我就一直很瞧不起麻生恭子,甚至有点替朋友恨她的感觉。
  这种心情,她应该也能体会得到,所以,我和她很少交谈。她或许会和校长的儿子结婚
!而,校长吩咐我调查她的男性关系,这岂非是很讽刺的一件事?
  因为,她能否飞上枝头变凤凰,完全掌握在我手上。等一下……
  突然,我脑中掠过一种想法。
  第三章 第一节
  十三日,星期五。
  总算平安无事的上完课了。坦白说,我真的想直接回家,但,既已和惠子约好而且县内
选拔赛时日已近,很不好意思不指导射箭社的练习。
  更衣室仍禁止使用。即使未禁止,在短期间内,我也不愿意使用,所以借用了体育教师
专用的更衣室。
  正在换衣服时,竹井浑身汗湿地进来了。
  他拭干结实肌肉上的汗水,换上运动衫。
  “今天没事了?”我问。
  竹井是田径队的指导老师,总是穿着汗衫和短裤,在操场上忙到天黑。
  “不,等一下就要开会,讨论秋季赛会的日期,以及校运会的事。”
  “校运会……”
  确实是有这项行事,只是因为事情太多,不知不觉间把它忘掉。
  “校运会的高潮是各社团间的对抗赛吧!就是要讨论这方面的事宜。”
  “哈、哈、哈……今年的对抗赛是什么呢?”
  去年是“有趣的时装表演”。
  “今年是化装游行,连我们当指导老师的也要化装,真是烦死人。”
  ——到底是谁提议的呢?
  “那么,你们要化装成什么?”
  他边抓着头皮,回答:“简直是胡闹!好像要扮成乞丐集团,每人脸上涂泥巴、穿破烂
衣服走路蹒跚不稳,和嬉皮没有两样。”
  “老师也要化装?”
  “是的……我扮乞丐头子。但,也只是比其他乞丐更脏而已。”
  “那倒是真可怜……”我说着。心里却惦念着射箭社打算搞出什么名堂,惠子完全没告
诉我。
  到射箭场问惠子,她淡淡地回答:“很简单,我们化装成马戏团。”
  “马戏团?”
  “是啊!像驯兽师或魔术师之类。”
  “哦?那,我要干吗?总不会叫我披上狮子皮扮成狮子吧?”
  “这点子不错。但,比这个好一些,你是小丑。”
  “小丑吗?”
  脸孔擦成白色,鼻尖涂红……看来并非能嘲笑竹井的角色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丑,还要拿着一公升装的大酒瓶,扮成烂醉的小丑。”
  “扮酒鬼吗……?”
  要跟得上她们的感性很难,不过,总比竹井好些!射箭社的练习照既定时刻开始,不过
练习前,先依惠子的分配,所有人分成两人一组,一年级尽可能和二、三年级搭配。
  惠子以前就告诉我这样分配的目的,亦即是为一个月后的县际选拔会采行特别训练。
  “在此之前,自己射得的分数由自己计算,如此一来,很容易形成贪小便宜的心理,也
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成绩很差的心理,和设法在箭中十分和九分的界线时,以十分采算
的射得高分之心理。如果两人一组,则由同组之人替你计算分数,这样一定会比较认真,也
能相互指正对方射型,对于未习惯比赛的一年级同学,有一对一指导的作用。”
  惠子两眼神采飞扬,很兴奋的说着。
  我一向认为“胜败独自承担”,因此并未全面赞成。不过,基于培养学生的自主性为第
一优先的观点,也未表示反对。
  两人一组开始进行练习。
  和惠子搭配的是一年级的宫坂惠美。惠美在暑假期间挫伤的左手腕关节仍在疼痛,不过
看她的样子,似乎能赶得上参加选拔会了,对箭靶的恐假心理也已消失。
  只要在选拔会得到前几名,就可参加全国锦标赛。见到她们全神贯注的射箭,我真希望
她们都能够参加,但也知道几乎每个人都不够实力。
  “怎么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惠子边把玩着我送她的那支箭,走过来。
  “因为我对你们抱着期待,所以难免会感到悲怆。”
  “你悲怆也没用的。对啦?何不射射箭呢?也让我们见识一下标准姿势。”
  她这一说我才想起,最近都没有握了。是缺乏那种心情!但,在这个时候,转换一下情
绪或许必要。
  “好吧!让大家看看艺术化的射型。”
  我进社团办公室拿了箭。
  站在五十公尺起射线前,所有社员皆停止射箭,注视这边,我面对箭靶就已经心跳加快
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看来这场示范很不好过啦?
  “即使失败,大家也不要取笑。”连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了。
  瞄准器对准箭靶,我缓缓拉弓。从学生时代就养成左肩微上扬的坏习惯,这已是改正不
过来的姿势。瞄准好靶心,我用力让背部肌肉紧张、收缩,等拉至一定位置,金属片会落下
,发出咔喳声响,这时我放松拉弦之手。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箭发出穿裂空气的声音,朝箭靶飞去。“砰”的一声,箭头正中靶
心的黄色部分。
  “好箭!”
  四周响起一阵喝采声。
  这一来我的心情也放松了,剩下的五支箭都没射空,算分数为十、九、九、八、八、七
,总分五十一分。以久未练习来说,已算差强人意。
  “请你告诉大家在紧张之下仍能不失误的诀窍。”惠子说。
  其他人也深感兴趣的望着我。
  “没有什么诀窍?以前,有位在亚运会拿金脾的姓末田之人说过:‘瞄准后射出,箭矢
只会朝该方向飞去’,但这是成为高手之后才可能做到。”
  这是我学生时代听到的一句话。只是,我一直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而,听我说话的这
些人大概也无法体会。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我们这种平凡之人在面对胜负关键时,总需要找寻某种倚靠,但
,在比赛中乃是孤独的,无法倚靠任何人,那么,该倚靠什么呢?我想,只有自己曾经努力
过的事实。因为想玩的时候仍咬牙忍耐、拚命练习,所以能相信一定会得到好的成绩。”
  “能够相信吗?”一位二年级学生喃喃地说。
  这时,加奈江望着她,说:“若没练习到能够相信的程度,当然不可能。”说完,征求
同意似的看着我。
  “问题就在这里。只要闭上眼,回想起至目前为止的努力练习时刻,应该会产生强烈自
信。”
  所有社员们都齐声说:“谢谢!”
  这种训话比在教室上课轻松,但,我的腋下仍旧被汗水浸透。
  接下来的练习仍继续以两人一组的方式进行。惠子似乎对这样的练习很满意,在练习完
毕集合后,宣布明天仍继续以这样的方式进行。
  我至体育教室专用更衣室换好衣服,在校门口等惠子。本来以为她会和加奈江等人一起
,出乎意料,她竟然和宫坂惠美一起。看来是打算连日常生活也一块行动吧!
  “你是心存感激才等我?”惠子故意装出夸张的表情。惠美的神情里透露出讶异之色!
  “我有一些事和你谈。”
  我陪着她们一起走,先谈到配对练习之事。我表示基本上尊重社员们的自主性,对这种
方法不加反对。
  “对了,惠子,麻生老师是你们班的副导师吧?”我试着改变话题,问。
  惠子也未怀疑,点点头:“是呀!”
  “你们常和她聊天?”
  “当然了,我们是同性。”
  “也会谈至异性?”
  惠子不自禁笑出声来:“异性?你也真是老顽固。男性就对了嘛!当然有。她谈的大多
是自己学生时代的事,你可不能传出去哩!依我看,她好像还玩得不亦乐乎呢!但是,都属
于柏拉图式。”
  我在心中喃喃自语:谁知道?
  “没说过现在和什么人交往吗?”
  “这……”惠子低头思索,表情很认真,“我想没有。不过,为何问这种事?”
  “我是想找她和人家相亲。”我随口胡诌。
  惠子却高兴得大叫:“真有意思?但,这种事何不问她本人呢?”
  “总觉得难以启齿……”
  这时,我后悔不该问惠子这件事了。像麻生恭子那样的女人,不可能会把自己的私生活
告诉学生。
  刚才,我拟订一项假设,那是听了掘老师告诉我的话——村桥和似是麻生恭子的女性曾
走在宾馆林立的街上——之后,才联想到的。
  我很想向那位毕业生更详细问清楚,所以问掘老师对方的连络地址,但是,该毕业生考
上九州的大学,没办法马上连络到,不得已,才拟订假设。我假设麻生恭子和村桥之间有特
殊关系。三十多岁仍未婚的村桥和二十六岁的她,有这种关系的充分可能。只是,两人的心
意,尤其是麻生恭子是否真心,那就很难说了,也许,她只是在暂时寻求刺激!
  而,若两人之间有不寻常的感情,会如何呢?这时,她就有杀害村桥的动机了。而且,
也有必须杀掉我的非常重要理由!
  这个夏季,栗原校长希望她能当自己的媳妇。粟原家是以经营学校为主而盛起的家族,
以她的立场,应该二话不说就答应才对,但,她却拖延时间,是要让对方更心急?
  不,我认为她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清理自己的琐事,亦即,需要一段时间来封住知道自己
男性经历之人的口。而,第一个人就是我!
  我是知道K和她的事之唯一人物,以她的立场而论,是足以阻挠其好事的人。只是,我的
运气还不错,却反而因此对杀人者产生戒心,因此,她只好先向第二目标下手了。
  第二目标就是村桥!
  依藤本所言,麻生恭子对此事件似乎相当有兴趣。但是,据我所知,她并非会被这样的
事吸引之女人。
  我逐渐对自己的推测有了确信。
  “关于昨天的命案……”在车站附近,惠子说,“大家都谣传村桥老师是自杀。但,真
相如何?”
  或许因为自己也是发现者之一,惠子的声音很低沉。
  “大家……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好像是藤本老师。A班的朋友说的。”
  我眼前浮现藤本那漫不在乎的脸孔,真羡慕他无忧无虑,也没有烦恼。
  “原来如此。不过,我也不太清除,只知道警方并不认为是自杀。”
  “嗯……那么,密室之谜解开了?”
  惠子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看她马上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她也是时刻在思索命案现场的
不可思议状况!
  “密室吗?警方好像认为凶手是利用备用钥匙,也问过校工阿板很多事。”
  “备用钥匙……?”
  “不过,目前仍在调查凶手是否有打造备用钥匙的机会。”
  惠子似在思索些什么。我后悔自己又说太多话了。
  到了车站,进入剪票口后,我们照例左右分开。宫坂惠美似也和惠子同一方向,分手之
际,她低声说“再见”,感觉上,这是今天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进入月台,我走到最前端,因为,这样换车时较为方便。油漆斑剥的长椅是老弱妇孺专
用椅,我坐在更靠右端的长椅上。
  惠子和惠美站在对面月台交谈,惠子边甩动书包,边注视着惠美说话,惠美则始终低着
头,只是偶尔搭腔一、两句。
  我猜测着她们在谈些什么?不久,她们的电车进站了。
  电车离站时,我见到惠子隔着车窗挥手,我也轻轻挥手。
  就在这之后,我听到摩托车的引擎声,我反射般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铁轨旁
的路上停着两辆摩托车。我心想难道是……仔细一看,果然如我预料的,一辆是那天和阳子
交谈的年轻男人之摩托车,红色安全帽记忆犹新。
  问题是另外一辆。骑士和上次来校外的那几个人不同,黑色安全帽、黑色赛车装,体型
不像是男人……
  我确信那是高原阳子。她说过,曾在这附近飙车。但,在铁轨旁的道路,被发现的可能
性很大!我眼前浮现她那如标枪般锐利的视线。
  骑摩托车的两人在路旁谈了一会儿,不久,阳子先启动引擎。她虽说暑假才考取驾驶执
照,但是技术相当不错,眨眼间不见踪影。
  戴红色安全帽的年轻男人也出发了,还是那令人反胃的引擎声。
  站在我旁边的几个人颦眉。
  就在这时,出现一幕不太自然的光景——一辆白色轿车紧追在戴红色安全帽的年轻人后
面。
  也许纯粹是偶然,但,车速的状况和紧追而行的时间差,都具有某种意义。我有一股不
祥的预感!
  第二节
  翌日,九月十四日星期六,第三节课结束时,我的预感实现了。
  上完课,回到教职员室时,松崎教务主任正和长谷交谈,两人皆交抱双臂,像在思索什
么事。
  我正想从他们身旁走过……
  “啊,前岛老师,请等一下。”松崎叫住我。
  “有事吗?”我轮流望着他俩。表情相当凝重!
  松崎犹豫着,说:“今天刑事又来了。”
  “嗯。”
  我知道。大门旁的停车场,停着那辆熟悉的灰色车子——大谷刑事总是开那辆车。
  “对方提出稍微棘手的要求。”
  “你的意思是?”
  “说是想向学生讯问,而且没有教师在场……”
  我忍不住望向长谷,问:“哪位学生?”
  长谷略带顾忌的看了四周一眼,低声回答:“高原。”
  我无意识的叹息出声。心中喃喃自语:果然不出所料!
  “刑事为何找高原?”我问。
  松崎边搔着没剩几根的头发,回答:“大概昨天从训导处问出她的姓名吧?详细情形我
也不知道。”
  我能想像是怎么回事。刑事一定会问“有学生对村桥怀恨吗?”,而训导处提供几位学
生的名单,阳子也列在名单上。
  “那么,找我做什么?”我注视松崎。
  “基本上,我认为必须协助警方的调查行动,但是,学生接受侦讯,会涉及学校的名誉
问题。而且,若知道自己受到怀疑,很可能刺伤高原的心灵。”
  “我明白。”我颌首,虽然不太喜欢对方以学校名誉问题为优先考虑。
  “所以,我和校长讨论该采取何种方式进行,校长指示先问明刑事的意向……然后再判
断是否让对方和学生面对面。”
  “原来是这样。”
  “问题是由谁先去见刑事?我是希望高原的导师长谷老师……”
  “我认为自己不行。”长谷说,“我既未能完全掌握事件的内容,更是第二学期才担任
高原的导师,对那孩子的个性仍处于暗中摸索的状态。”
  我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了。
  “因此,我推荐前岛老师。你是发现者,和事件并非无关,而且又是高原二年级时的导
师,最恰当了。”
  果然如我所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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