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见他。但我想知道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我这边什么也……”女接待员摇了摇头,“您只能去问主治医生。”
“我只想知道他的意识恢复了没有。”
“不好意思,我们说话是要负责的,不负责的话我们是不会说的,敬请理解。”女接待员低头行礼。
绯田心想,我这次来基本上是没有意义了。他刚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爸爸”。
他循声望去,只见风美一路小跑地向他冲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刑警西岛。
“你来这里干什么?”
“爸爸才是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唉,我想知道那个遭遇车祸的人怎么样了。”绯田悄声说道,“我想,他很可能做了你的替身。”
尽管风美的双眸充满了悲伤,但她还是露出了微笑。
“爸爸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风美点了点头。
“情况现在还不明朗,大家都说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但我还是放心不下。”
“是这样啊……”绯田低下头,这才发现风美手里捧着一束探病用的鲜花。
“那个大叔说他是我的粉丝,还和我握过手,所以,不管这件事和恐吓信有没有关系,我来看他也是应该的。”
“我们觉得你现在还是不要做过于显眼的事情。”西岛插口说道,“反正他现在的样子还没法和人会面。”
“他还没有恢复意识吗?”
“如果有意识的话,我们早就在你来探视之前见到他了。”西岛极不耐烦地说道。
“就算不能和他说话,只是见见也是好的。如果见也不能见的话,至少也要把这个东西放在他的床边……”风美把花束举了起来,花上别着一张卡片。
“好好好,我知道了,必须要善待粉丝。”说罢,西岛朝接待室走了过去。
目送刑警走远后,风美看了看绯田,撇着嘴说道:
“家里的那些粉丝来信都被那个刑警大叔拿走了。”
“啊,我听高仓说了。”
“我觉得我的粉丝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就在风美嘟哝着的时候,有一男一女来到咨询台前。那位年近六十的矮个子男人探出身子,似乎在听接待员说话。
“上条伸行是不是在这里住院?”
听到这句话,绯田不禁和风美交换了一下眼神。
“不好意思,您是他的亲属吗?”女接待员提出了和刚才相同的问题。
“这位是上条先生的夫人。”男人伸手指了指后面的那个女人。
绯田十分惊讶地看着她。只见那位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慢慢将头抬起。她的鼻梁很高,面庞的轮廓十分清晰,只是脸上毫无表情。
咨询台的女接待员将上条伸行所在的病房号告诉了那两个人。
她对那名身材矮小的男人说,就算是亲属,也不能贸然与病人会面。
她请他们到同层的护士室询问一下。
“我明白了,谢谢。”男人回头看了看上条夫人,“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吧。”
夫人点了点头,然后走开了。
“不好意思……”风美朝着夫人的背影喊道。
走在前面的小个子男人率先回头,接着,夫人也回过头来。
风美向着他们走了一步。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上条先生的家属吗?”
夫人和那个男人面面相觑,两个人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你是……”那个男人闯道。
“啊,不好意思,我叫绯田风美,是新世开发滑雪部的注册运动员。我很想探望一下上条先生,所以才会到这来。”她把捧在手里的花束举了起来。
看到鲜花之后,夫人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儿。
“你为什么要去探望我先生呢?”她的声音不大,语气十分冷静。
风美沉默了—会儿,—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随后,她开口说道:
“因为他一直支持我。那个……上条先生在坐上发生事故的巴士前,曾经和我说过话……他说他会一直支持我的。”
夫人的表情有些迷茫。
“我家先生认识你吗?”
“是的,他说他是我的粉丝。”
“啊?”夫人看起来有点儿迷惑,她看了看旁边的那个男人,“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个人居然是个滑雪选手的粉丝。你听他说过吗?”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男人说道。他反复打量着风美和绯田。“不好意思,您肯定是一名相当著名的选手。我刚才真是太怠慢您了。”
风美急忙摆了摆手。
“我不是什么著名选手。今年春天我刚从高中毕业,现在还没有参加过任何大型比赛。所以,上条先生说他是我的粉丝,这让我十分高兴。”
“啊啊,”男人有点儿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夫人,“我还真不知道社长对滑雪项目如此关心,我记得他好像不太喜欢运动。”
“这么说,他似乎是为了看这个人专门跑过来的。”
“可能是这样。”男人也有点儿迷惑,“可令郎现在处于那种状态,就算是粉丝,可专程跑到北海道来见一个滑雪选手,也有点儿太……”
“说的也是。”夫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安。
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对话的绯田也变得志忑起来。只有绯田一个人知道上条伸行对风美关心的原因。但是,他当然不可能现在就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绯田略微弯着腰,偷偷地打量着夫人。
虽然她看到了风美,但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他们似乎连上条来札幌的目的都不知道。这么说的话,难道她并不是血手印的主人吗?怎么可能呢!根据绯田的调查,上条从未离过婚。
绯田心想,上条的行动应该是秘密进行的,他对谁也没有透露过。他先是在电视或者杂志上看到一位名叫绯田风美的滑雪选手,然后产生了怀疑,认为她可能就是自己被诱拐的女儿。但是,他没有确凿证据。如果他在这个阶段把事情告诉周围的人,必定会引起骚动,而且万一要是认错了人,还会给很多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才决定一个人来到北海道调查真相。
但是,绯田还是不能理解上条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他的妻子。
就算不能和别人说,但和结发妻子说清楚却是理所应当的。一般来说,上条应该是先看到了绯田风美的照片或者写真,然后才会想到去确认的。他到底编了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让妻子按下了血手印呢?
目前这依然是个疑问。
绯田再次看了看夫人。不管怎样,她肯定做梦也没有想到,十九年前被人夺走的女儿居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个……”绯田开口说道,“我是绯田风美的父亲。上条先生来这里的事情,您不知道吗?”
夫人点了点头。
“他只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说自己出去两三天。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也不知道他到底跑哪儿去了。我十分担心。所以,当北海道警察打来电话的时候,我虽然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不解。他为什么会去北海道呢?当听到他出了事故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向警察确认那个人是不是我先生。”
“是这样啊,原来您不知道上条先生去了哪里。”
“他可能有一些特别的原因吧,也有可能只是突然想去北海道散散心。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个人非常疲劳。”夫人的眼中流露出消沉的情绪,随后,她微笑着看了看风美.“虽然我不知道他来这里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如果见到自己喜欢的滑雪运动员能让他高兴,那倒也好,更何况你们现在还特地过来探望他。”
“您能把这个转交给上条先生吗?”风美再次递出花束。
“非常感谢。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拿到病房里去。”夫人接过花束。
随行的那名男子递上了名片。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请打电话和我联系。关于社长的病情,我或许能说上一两句。”
名片上印着“小田切龙彦”这个名字,职位是社长秘书。
“衷心期待上条先生能够早日恢复。”风美握着名片说道。
目送他们二人消失在电梯的方向之后,绯田长长地吁了口气。
不知不觉之中,腋下已经满是冷汗,手掌也变得湿乎乎的。
“爸爸,我心里十分内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风美说道。
“你没有必要这么想。”
“可是,罪犯的目标是我啊。上条先生只是受到了牵连而已。”
“罪犯的目标还不一定是你。就算真是冲你来的,有错的也不是你,而是做出这件事的那个人。”
“我知道,可是……”风美低下了头。
在此之前一直站在远处的西岛大踏步走了过来。
“刚才和你们说话的是上条先生的亲属吗?”
“好像是他的夫人和秘书。”风美答道。
“啊,”西岛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看着她,“你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吧?”
风美瞪了他一眼。“没说。”
“没说就好。那么,我们回酒店吧。绯田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开车走吧。”
“不了,我是自己开车来的。还有,我准备直接回家了。”
“这样啊。那我们先走了,再见。”说罢,西岛迈步离开。
风美刚要跟着他走,突然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看绯田。她的目光之中摇曳着一种不安的情绪。
“别想得太多。你只要想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绯田说道。
风美的表情稍微有些迷茫,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去追西岛。
绯田看着风美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种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尽管风美只把上条看成自己的粉丝,但她的责任感却是如此的强烈。
如果风美得知上条是自己的生父,那个时候,她将会背负起多么巨大的痛苦啊……
正文 第16节
还没滑多久,便遇到了麻烦事。上回的那个高中滑雪部,今天又过来练习了。他们一个人一个人地出发,间隔的时间几乎一样。
昨天下午的练习十分清楚地表明,他们训练的路线和伸吾一模一样。
而且,他们会按照路线一圈又一圈地滑行。所以,从训练开始到训练结束,伸吾不得不和他们混在一起滑行。一想到这里,伸吾便觉得郁闷不已。
伸吾问贝冢,能不能把练习时间错一错。但贝冢却不理睬他,最后反而说“这不是挺好的嘛”。
“这样挺好的,比一个人滑热闹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和敌人一起滑是很带劲儿的。”
“我可没把他们想成敌人。对方应该也没把我当成敌人吧。”
“你自己把他们当成假想敌不就完了。而且,那些家伙不可能无视你的存在。他们肯定会十分注意的。昨天训练后,我和对方的顾问聊了聊。他说他从来没有想到新世开发少年俱乐部的水平居然会这么高,说真是把他吓了一跳。”
“只是些恭维话而已吧。”
“混账东西!教练是从来不会恭维别人的。少废话,快点儿开始吧。”
贝冢拍了拍伸吾的屁股。伸吾闷闷不乐地勉强滑了起来。
雪虽然从今天早上便开始下个不停,但里面的水分太多,对于滑雪者来说算不上是好雪。伸吾心想,滑雪板根本滑不起来,真是好累啊。
来到这里以后,贝冢把上蜡技术传授给伸吾。现在,伸吾每天早上都要自己上蜡。上蜡的时候,应该根据每天的具体情况,选择不同的蜡。但说实话,伸吾自己还不太明白。今天早上也只是随便选了一种而已。
此时此刻,伸吾正默默地在无人的林道中前行着。他的身前身后都没有人。对越野滑雪来说,这种情况并不罕见。虽然也有所有选手一齐出发的项目,但绝大部分项目都采用间隔出发的方式,一个选手一个选手地依次进入比赛。
伸吾心想,这真是一项毫无亮点的运动。他知道,近些年,参加这个项目的人几乎没有增加。和越野滑雪比起来,他觉得马拉松都会更有意思一点儿。当然了,他并不是想练马拉松……埃里克·克莱普顿的吉他声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昨天晚上,他一直听到了很晚。虽然伸吾并不会弹吉他,但他却能在自己的脑袋里将近乎完美的音色再现出来。由于不能让别人和他一起欣赏,伸吾甚至觉得有些遗憾。
伸吾和着埃里克·克莱普顿的演奏,让四肢跟着节奏移动。除此之外,他的脑袋里几乎空空如也。尽管如此,他深知自己的工作就是这样无聊。他明白,只有自己听从贝冢和柚木的指令,继续练习越野滑雪,才能够保住现在拥有的一切。
昨天晚上,父亲克哉打来一个电话。他得知了那起巴士事故,十分担心伸吾的安全。
“你不用担心我,我又不坐巴士。”
“可是,酒店里不是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吗?”
“好像是这样,可是这和我没有关系。他们还让我和往常一样继续训练。”
“是这样啊,果然是这样。就算出了那种事情,他们还是会让你训练……”
父亲的声音变得阴郁起来。这让伸吾感到很不耐烦。
“别老唉声叹气的好不好。要是没事的话,我就挂了。”说完,他真的挂上了电话。
想到这里,伸吾不禁变得焦躁起来。为了打消这种情绪,他无视速度和节奏,胡乱地挥着滑雪杖,蹬着雪面,拼命地向前滑着。
伸吾无意间看了看前方,发现了一个穿着深红色滑雪服的人。
自己似乎就要追上他了。而且,伸吾依稀能够猜到对方是谁。他心想,可能是藤井吧。
昨天上午的时候,高中滑雪部的一个运动员颇为担心地对失去干劲儿、躺倒在地的伸吾喊了一声。没错,就是他。那个时候,伸吾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在下午的训练里,他听到大家都喊他“藤井”。
伸吾滑到他的身旁,瞅了一眼藤井。只见他紧咬牙关,正在拼命地挥动着滑雪杖。他的体力并没有到达极限,只是提不起速度而已。看来,他应是队伍里最慢的一个了。这一点,伸吾昨天就已经注意到了。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正被别人注视着,藤井朝伸吾的方向看了看。他慌忙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打招呼。伸吾也朝他回了一礼。或许是觉得这样并排滑行有些不好意思,伸吾赶忙加快了速度。藤井并没打算追赶他。转眼之间,两人便拉开了距离。
过了一会儿,伸吾陆续超过了几名滑雪部的运动员,虽然他并没有特意提高速度。他什么也不想,只是自顾自地操纵着滑雪杖和滑雪板。滑完一圈之后,伸吾便轻易地超过了所有率先出发的滑雪部成员。这种情形让站在途中、拿着秒表的贝冢十分满意。
但是,当第二圈滑到一半的时候,伸吾的身后传来了追赶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生龙活虎的选手正迈着有力的步伐向他逼近。
伸吾心想,果然是黑泽。他就是昨天上午将自己超过的那名选手。和藤井一样,伸吾听大家叫他“黑泽”,这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转瞬之间,黑泽便追上了伸吾。他并没有流露出特别在意伸吾的样子,只是追上他,然后默默地超了过去。和其他选手比起来,黑泽活力十足,显然与他们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被他超过后,伸吾将速度稍稍提高了一些。他的体力还绰绰有余。伸吾的心中不禁涌起些许兴趣——我要跟着他,看看现在的自己到底能跟到什么时候。听柚木说,自己身上好像有一种异于他人的天赋。既然如此,自己就不应该和对手陷入苦战。
黑泽不仅挥杖速率快,蹬雪步幅大,滑行也十分出色。这不禁让伸吾觉得他的滑雪器材和自己脚下踩着的不是一种东西——虽然名字都叫滑雪板,但实际上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物品。
黑泽不时地回头看看,好像在观察伸吾是否跟着自己。但是,黑泽好像并没有改变速度,只是默默地像机械一样,按照固定的节奏继续前进。
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个上坡处。黑泽看起来并不吃力,他把滑雪板摆成八字形,开始爬坡。
伸吾回忆起昨天的事情来。途中,黑泽眼看就要超过他时,他竭尽全力,总算是阻止了黑泽的超越。不过,在爬坡的时候,黑泽还是十分轻易地超过了他。在下坡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最后自己更是不争气地摔倒在地。
伸吾心想,好,我要把昨天输给你的全都赢回来。
伸吾紧紧地跟在黑泽身后,用几乎相同的节奏开始爬坡。但这十分困难。对方的速度快得惊人。伸吾心想,这家伙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疲劳吗?另一方面,伸吾也对自己能够跟上对方的速度感到惊讶。
过了一会儿,他们即将爬到坡顶。伸吾觉得黑泽的速度降了下来——他终于累了。为了把伸吾甩掉,黑泽好像一直都在勉强自己。
伸吾心想,机会终于来了。身处黑泽正后方的伸吾稍稍向左移了移,然后突然开始加速。
这时候,他们刚好爬到坡顶。伸吾从黑泽的身边超了过去。接下来便是下坡了。在使出蹲踞式滑法之前,伸吾偷偷看了一眼黑泽,心想,他的表情肯定十分痛苦吧。
但是,黑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疲劳迹象。不仅如此,当看到伸吾的时候,他居然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仿佛在说“请您先走吧”。
这个家伙,居然还在逞强!伸吾开始滑行,心想,既然如此,我就拉开距离让你看看。
但是,数秒之后,这种气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黑泽从后面滑下来,他用风一般的速度将伸吾超了过去,滑雪板上仿佛装了引擎。
过了一会儿,伸吾滑到了平地,但黑泽的身影早巳消失在了遥远的彼方。伸吾拼命地滑着,但他直到终点也没有追上黑泽。
伸吾并没有对贝冢提起这件事。尽管只是一时兴起,但伸吾并不想让贝冢知道自己曾想在越野滑雪上和别人一较高下。他不想让贝冢觉得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小事上充满干劲儿。
伸吾的情绪有点儿浮躁。他心想,反正自己是迫不得已才来训练的,刚才只不过是想找点儿乐子罢了。因此,他一点儿也不在意。
那个名叫黑泽的选手确实厉害,但这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
贝冢似乎很满意爱徒的用时。他用兴奋的口吻向伸吾讲了一下今后的训练计划,但伸吾却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好,下午保持这种状态,继续加油吧。”说罢,贝冢拍了拍伸吾的后背,走进了酒店。
伸吾蹲下身子,正要卸下滑雪器具。这时候,一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对方恭敬地说道。
伸吾抬起头,只见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孩。不是别人,正是藤井。
“请问,这里面有药房吗?”他指了指酒店,问道。
“药房?”伸吾有点儿纳闷,“谁知道啊……好像没有吧。里面倒是有商店。”
“商店里卖肠胃药吗?”
“肠胃药……”
“我们部的一个队员说自己的肚子突然很疼,但我们身边只有疗伤药。”
伸吾看了看正在集合的滑雪部队员们。只见一个运动员坐在椅子上,顾问正十分关心地和他说着什么。
“肚子疼的话,可以用这种药吧。”伸吾嘟囔道。
“我觉得可以。商店里卖这个吗?”
“不,我觉得商店肯定不卖这个。”伸吾站了起来,“你跟我过来一趟。”
伸吾走进干燥室,从架子上取下书包。由于嫌每次回房间取东西麻烦,伸吾便准备了一些日用品,放在干燥室的书包里。里面正好装了一瓶正露丸。伸吾从小肠胃就不好,所以他每次出行都会带上这种药。
他从瓶子里倒出十粒正露丸,用面巾纸包好。
“来,给你。”他向藤井伸出手。
藤井一脸羞涩地问:“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话说回来,你对我可以不用敬语。我才上高一。”
“啊,我也是高一……”
“是吗?所以我们‘’就好了。”
“啊,好……”藤井有点儿发呆地看着伸吾。
“怎么了?你还哪儿不舒服?”
“不不,没有。那个,我只是想,你才一年级就滑得那么好,真是太厉害了。大家都这么说你。”
虽然并不讨厌被人表扬,但伸吾还是板起了面孔。
“厉害什么啊,速度最快的还不是你们部里的人。”
“你是说黑泽吗?那个人要另当别论的。人家是全国大赛的常客嘛。”
“哦……原来是这样啊。”伸吾终于信服了——怪不得我比不过他。
“这个东西,真是太感谢了。”藤井举了举裹成一团的面巾纸,随后走出了干燥室。
正文 第17节
从上条住的医院回来后,仅仅过了两天,绯田便再次来到北方骄傲大酒店。前几天,高仓说他有事要和绯田商量,说他们可以在札幌市内见面。但绯田说自己刚好要去酒店办点儿事,于是便提议自己去酒店找高仓。其实绯田并没有什么大事,他只是想去看看风美而已。
途中,绯田路过了事故发生的现场。前些日子还只开放单向车道的公路,现在已经恢复了双向通行。被巴士猛烈撞击的侧壁已经做了应急性修复。
到达酒店后,绯田来到大厅的茶歇室等高仓。没过多久,身穿训练服的高仓便走了过来,同行的还有风美。
“让你特地跑一趟,真不好意思。其实我本来可以去找你的。”
高仓满脸歉意地挥了挥手。
“不用介意。我那边反正也没什么事。要是让阿尔卑斯滑雪队的教练特地跑来找我,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话可真是刺耳啊。其实最近两三天,我一直都让他们自行安排训练。”高仓在绯田对面弯腰坐下。风美坐在他的身旁,表情似乎有点儿僵硬。
“对了,那个事件有什么进展吗?”
被绯田这么一问,高仓摇了摇头。
“我们这边得不到任何消息。警察把风美的粉丝来信都拿走了,但后续进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至于从信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他们更是一点儿也没和我提过。他们说,只要判明风美和这个事件无关,就把那些信全都还回来,但我觉得他们并不会这么做。”
“我觉得也是。”绯田点了点头。警察什么的,归根结底还是官僚体系中的人。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实际上,我昨天和浅尾先生谈了谈,关于这届世界杯的事。”
浅尾是日本代表队的领队。绯田已经大概能够猜到浅尾和高仓的谈话内容。
“那个事件,浅尾先生知道了吗?”绯田问道。
“他已经知道了。他说昨天上午,刑警去找他了,还给他看了恐吓信。仔细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恐吓信里提到了世界杯。”
信里确实有这么一段。
——开除绯田风美!把她从队伍里除名!不要让她参加世界杯,不要让她参加任何比赛!
“警察好像也问了浅尾先生,问他看了这封信后有没有什么线索。当然了,他的回答肯定是‘没有’。”
“浅尾先生很困扰吧。”
“可不是嘛,他非常无奈,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们却什么也答不出来。”
“那世界杯参赛人选呢,他有什么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