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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盗贼》[德]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

_8 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 (苏)
他俩与警长分道而行。两个好朋友的目的地是森林里一个破旧的石制十字架,人称“老石十字架”的地方。狄姆莫瑟尔先生呢,还是到施萝特贝克寡妇家去。这回他又是拉了好几道门铃,又听到瓦斯蒂在里面狂吠不止。施萝特贝克夫人会不会睡过头了呢?
好不容易她过来开院门了。瞧她,光脚靸着拖鞋,头戴一顶皱巴巴的睡帽,睡衣上披着一条长绒披巾。
“进来吧,一切都已准备妥贴啦。”
幽暗的客厅里,桌上的蜡烛已经煌煌点燃。旁边的一个黑色天鹅绒枕头上安放着一个椰子般大小的天然水晶球,球体正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蓝光。
“千万别碰,”施萝特贝克夫人警告道,“稍稍一点震动,它就会变浑浊,而且一连几个小时甚至几天都不能用。”
“这东西有什么妙用?”警长狄姆莫瑟尔问道。
“借助它,您能看到方圆十三里之内任何一个地点发生的事情,但有一个前提,必须是发生在露天下的事情。”
施萝特贝克夫人坐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抓住枕头的两只角,问道:“您估摸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现在在什么地方?”
狄姆莫瑟尔先生瞥了一眼怀表。
“九点差十分……唔,他俩该到藻溪桥附近了吧。”
“行了,有这句话就够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找到他们。”
施萝特贝克夫人用尖尖的手指反复转动枕头及上面的水晶球。
“扫描需要的时间最长,”她解释道,“不过一旦发现了目标,接下去就顺当了……瞧,我怎么说来着,我们已经找到藻溪桥了——如果我没搞错,那林子后面,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已经露面了!”
“真的吗?”狄姆莫瑟尔先生问道。
施萝特贝克夫人点点头,伸手拉住警长的衣袖说道:
“过来,坐到我的位置上来。从现在起,最好您自个儿观察他俩的行动。不过千万别碰桌子,一碰就玩儿完了!”
警长狄姆莫瑟尔如履薄冰,有生以来他还不曾像这回如此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张桌子。
“好极了!”施萝特贝克夫人赞许道,“你盯住水晶球看,对,现在您看见了什么?”
刚开始,狄姆莫瑟尔先生只看到球内蓝光闪烁,不过慢慢地就呈现出图像,而且越来越清晰——没错,现在他已能认出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了,他俩正走过藻溪桥呢。还可以听到他俩的脚步声,如果竖起耳朵来听,甚至可以听到他俩在说话!
“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我的好人儿?”施萝特贝克夫人问道,“我没有夸海口吧?”
狄姆莫瑟尔先生非常兴奋。
“这、这太了不起了!”他喊道,“霍琛布鲁茨那恶棍要是知道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在警方的监护之下,不气得七窍生烟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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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目标正前方,开步走!
过了藻溪桥,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就有一种感觉,似乎每向前一步,腿都会重半磅。现在转回去还来得及,是不是……
为了给自己壮胆打气,他俩玩起了“转字眼儿”的游戏!这是平日里他们爱玩的游戏之一。[这是一种文字游戏,把一些单词的字母位置对调,又不更改原话意思,听起来十分滑稽可笑,要求玩者机智灵活。]
这个游戏玩得越长,想出和说出的骂名越多,他俩的心里就越是轻松。因而,当他们来到老石十字架附近时,两个人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不许动,站住!”
随着一声大喝,霍琛布鲁茨手举起上了膛的胡椒枪,从老石十字架后的草丛里跳了出来。这回他是一身强盗装束,头戴黑帽子,插着弯弯的野鸡翎。
“真的就你们俩?”
“您不是看到了嘛。”卡斯佩尔说道。这时赛伯尔急急忙忙地插了上来:“三个手指头!”[赛伯尔仍然沉浸在“转字眼儿”的游戏里,“三个手指头”也是一句骂人的话。]
霍琛布鲁茨一听就火冒三丈。
“哇!”他大喊道,“这种时候你还敢寻我的开心?!该死的小东西,不知好歹的小笨蛋!”
“噢,对不起对不起!”赛伯尔闹了个大红脸,“我想说的是,三个手指头放在胸前起誓,就我俩来到这里。”
“那还差不多!”霍琛布鲁茨道,“赎金呢?”
“钱在这里头!”卡斯佩尔摇摇手里的铁皮壶,“555马克55芬尼,全是硬币,一分不少。”
“当面点一遍!”
“你不信吗?我们已经数过五次,要数就再数!”
赛伯尔摘下头上的阔边帽,卡斯佩尔把所有的钱币丁丁当当地倒进帽子里,然后边数边将硬币扔回铁壶。霍琛布鲁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的手,也跟着点数,一直到全部数完。
“好了,”卡斯佩尔说,“现在您该把奶奶交还我们了!”
“奶奶?什么奶奶?”霍琛布鲁茨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您曾经对我们许诺过,”卡斯佩尔边说边从裤袋里掏出那封急信,“瞧,白纸上写着红字呢!”
“你们是说让我释放奶奶?”霍琛布鲁茨从他手里拿过那封信,“你们还不会领会我的原意吧?是不是?我有一个字提到‘释放’吗?我只是允诺,让你们‘活着见到奶奶’,如果你们如数带来赎金……”
“就是!”卡斯佩尔叫道,“我们带来了赎金!一个人说话得算数,哪怕强盗也不能例外!”
“是吗?”霍琛布鲁茨冷笑起来。他眯缝起左眼,张开胡椒手枪的机头,说道,“我当然会让你们和奶奶重逢,不过,是在你们当了俘虏的情况下!”
事情来得太快。只见他突然举起手枪大吼道:“转过身去!手放背后!动作快!要不要我来帮忙?”
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大惊失色,只好听他摆布。霍琛布鲁茨把他俩的手绑在背后,再用一根捆牛犊的绳子把两人拴上。
“目标正前方,开步走!”
一只手拎着丁当作响的赎金壶,另一只手拉着捆牛绳,大盗贼牵着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走进了幽深的大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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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鳄鱼狗瓦斯蒂
狄姆莫瑟尔警长观察着老石十字架旁的事态发展,他越看越有气。当他眼睁睁地看着霍琛布鲁茨把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捉住带走的时候,顿时激动起来。
“这条恶棍!”他大骂道,“这个无赖!这个该遭天打雷劈的家伙!”
骂着骂着,他猛地一拳擂在桌子上,弄得桌子枕头上的水晶球也跳了一下。
“哎呀,狄姆莫瑟尔先生!”
施萝特贝克夫人惊叫一声,她已经来不及阻止这不幸事件的发生了。眼前的水晶球立即变暗发黑,犹如一股黑烟从深处弥漫开来,图像模糊不清了。
“这下可麻烦了!”施萝特贝克夫人双手过头使劲地拍了一下巴掌,“假如我事先没有警告过您,那我也无话可说。唉,您这个倒霉蛋,您怎么可以擂桌子呢?”
“对不起了,”警长狄姆莫瑟尔嘟哝道,“激动起来,谁管得了那么多?”
施萝特贝克夫人用一块黑帕子把水晶球包好,把它从桌上拿开。
“对我本人来说嘛,这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她解释道,“等上一两天,这球又可以用了。可是对您呢?您怎么知道霍琛布鲁茨把您的两个朋友往哪儿带呢?”
哇,上帝呀,这一点狄姆莫瑟尔先生还没想过哪。施萝特贝克夫人能给予帮助吗?借助占卜术,或者用咖啡渣预测吉凶祸福?
“这些嘛,试一试是可以的,”她说道,“不过我想对您说实话,对这些,我本人也不甚相信。对您来说,一条狗要有用得多,毫无疑问,有用得多。”
“一条狗?”
“没错,用来追踪霍琛布鲁茨。”
狄姆莫瑟尔警长挠挠后颈子。
“您的建议常常有些道理。怎么样,把您的瓦斯蒂借给我用一下好吗?这样最节省时间,免得我去找熟人到处打听……”
“瓦斯蒂?”施萝特贝克夫人猛吸一口雪茄,“瓦斯蒂嘛,这件事……您不知道……”
“它太笨,不能胜任?”
“正相反。”
“是不是胆子小?”
“那您就不了解瓦斯蒂了。”
“噢,懂了,它不会听我指挥……”
施萝特贝克夫人摆了摆手。
“您一点也没有听懂我的意思,狄姆莫瑟尔先生——也难怪,您怎么会懂呢?作为一条狗,我的好瓦斯蒂只有一个缺陷。来,请跟我来!”
她把狄姆莫瑟尔先生带向瓦斯蒂的狗棚。瓦斯蒂听到她的脚步声就开始呜咽起来,爪子抓挠棚屋嚓嚓有声。
“放出狗来您可别吓着——它不会怎么您的。”
施萝特贝克夫人拉开栓子。瓦斯蒂兴奋得高声吠叫着冲了出来,高高跃起扑向她的怀抱。
狄姆莫瑟尔先生连连倒退几步,手抓着自己的衣领。
“这,这是一条鳄鱼嘛!”他惊呼道。
“压根儿就不是!”施萝特贝克夫人纠正他道,“瓦斯蒂只是看上去像鳄鱼,实际上它是一条纯种的猎獾犬。否则我会白白地替它交养犬税?您说呢?”
瓦斯蒂脖子的项圈上,果然有一块狗牌照。
“话虽这么说,”狄姆莫瑟尔警长说道,“您的这条——唔,这条狗的外表也太使我陌生和意外了。”
施萝特贝克夫人窘迫地扯了扯肩上的羊毛披巾。
“我不瞒您说,”她说道,“年轻的时候,除了学习千里眼法术外,我也学过一些巫术。我也承认,闲暇时玩玩巫术给我带来过很大的乐趣,直到有一天,这个可怕的失误发生了……”
她指指瓦斯蒂,它正卧在她的脚旁,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呢。看上去它完全懂得,主人在谈论有关它的话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我忽发奇想,想把它变成一条瑞士种雪山救人犬。也许是百无聊赖,也许是为了打发时光。在那个不幸的日子里铸成的大错,直到今天我都弄不明白它的根由。不管怎么说,从那以后,我的可怜的瓦斯蒂看上去就是鳄鱼的模样了。而究其根本,它一直是一条乖乖的,优秀的猎獾犬。”
施萝特贝克夫人的眼睛发潮,还得擤擤鼻子。“您明白了吧,警长先生,为什么我不让它在人前露面呢,我的可怜的瓦斯蒂!”
狄姆莫瑟尔先生终于明白了这个秘密。
“那么,您就从未试过,把它重新变回来吗?”
“怎么没有呢?”施萝特贝克夫人说道,“我屡试屡败,最终只好放弃努力。您会明白,为什么打那以后,我对巫术完全丧失了兴趣。唉,扯这些陈年旧事干嘛!假如您不介意瓦斯蒂的这副外形,那我同意您带上它去追踪大盗霍琛布鲁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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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一打红帽菇
霍琛布鲁茨牵着绳头在前面走,后面跟着被捆住双手的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两个小家伙垂头丧气,连肚子都气得生痛。要是狄姆莫瑟尔警长丢下他们不管,那么前景就十分不妙了,这一点他俩心中有数。
“喂,你们两只跛鸭!看上去情绪不佳嘛!要不要你们的霍琛布鲁茨好大叔给你们吹一曲解解闷啊?”
大盗贼吹起了他最喜爱的“绿林当强盗,快活乐逍遥”的曲调,一面吹一面晃动钱罐子打拍子。
“这曲子不赖吧?是不是?我真不懂,你俩为什么不跟着吹啊!你们两个小老头,呵呵,呵呵呵呵!”
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小路旁的大树下长着一窝红帽菇,至少有一打以上,长得真水灵,如同画上画的那么漂亮,那么鲜活。
“好家伙!”他叫道,“停住停住快停住!别稀里糊涂把我的好蘑菇给踩烂了!采回去可以做一份美滋滋的蘑菇汤呢!”
霍琛布鲁茨先把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结结实实地捆在附近的一棵树上,然后他从腰带上的七把匕首中拔出一把,割下那些红帽菇,把菇柄上的松针和泥巴剔除干净,从裤袋里掏出一块老大的方格子大手帕,装上红帽菇,把它系在腰间。
“好了好了!”他叫道,“现在赶快回府!红帽菇汤,这可是我平生最爱的美味!比油煎香肠外加熬酸菜还带劲儿。你们俩别指望我会给你们尝鲜!半勺也不会给你们!我的红帽菇汤,我得一个人把它喝光!”
“别这么小气嘛。”卡斯佩尔在一旁说道。
这时,卡斯佩尔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主意,一个十四天来最为绝妙的主意。
“您懂不懂蘑菇噢?”他问道,“您有把握,这一堆蘑菇中就没有毒菇?”
“毒菇?”霍琛布鲁茨点点自个儿的脑袋,“你把我看成一个大傻瓜,是不是?这是地地道道的红帽菇,和书上面的一模一样,绝不会有错的,现在往前走,咱们快回去!”
自从采了红帽菇以后,霍琛布鲁茨显得越发得意,跑调的口哨吹得更响,钱罐子也晃得丁丁当当,这样一来,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正好悄悄地商量他们的计谋。
倘若还有一丁点儿的好运气,那么眼前的这蘑菇汤倒可以用来做文章。近一段时间来总是运气不佳,是不是现在到了转运的时候了呢?那样他们……
因而,当霍琛布鲁茨带他们去见奶奶的时候,他们做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奶奶一见,还以为他俩是来接她回去的呢。
“你们终于来啦!”奶奶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俩会到这里来接我的,你们两个好孩子!知道吗,把我脚上的这铐子解掉我会多开心!它把我的皮肉和骨头都要磨破了!”
奶奶的左脚套在脚镣里,脚镣与一根长铁链相连,链子的另一端拴在墙上的铁环上。这样,她可以在强盗洞里给霍琛布鲁茨干活,而无法逃走。
“我得让您失望了,奶奶!”霍琛布鲁茨说道,“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不是来带您回家的。他们得留在这里!至少眼下得呆在这里,直到我考虑好怎么处置他们为止!第一步嘛也得把他俩锁上铁镣,让他俩先给我擦洗地板!”
说着他拿来了两根铁链,一根用来把卡斯佩尔锁在墙上的铁环上,另一根留给赛伯尔。赛伯尔跟它可是老相识了,三个星期前,他就曾领教过它的滋味。
“衷心希望脚镣足够牢靠。”
霍琛布鲁茨锁好脚镣,把钥匙放进马甲的胸袋里,不怀好意地笑着。
“留神!别把铁链纠缠在一起!现在我去打水拿刷子来。要把地板擦洗得像新尿片一样干净,否则有你们好瞧的!”
奶奶又惊恐又失望,呆呆地坐在一张凳子上。霍琛布鲁茨上前踹她一脚,骂道:
“你发什么呆?还是识像点,赶紧拿红帽菇给我做一份蘑菇汤!放上火腿肉和葱头,懂吗?再加一些黄油面糊,这样最对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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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蘑菇汤
强盗洞里,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跪爬着刷地板。刚才霍琛布鲁茨去拿肥皂和取水的当儿,他俩迅速把计谋透露给了奶奶。
此时霍琛布鲁茨正惬意地坐在扶手椅上,摆弄着他的胡椒手枪。他压根儿不知道三人嘀咕了什么。
“您有绝对把握,这是真正的红帽菇?”奶奶边整理蘑菇边问,“您知道我眼睛近视,出了任何问题我可根不负责。”
“瞎扯!”霍琛布鲁茨答道,“我说这蘑菇没问题,它就没问题!”
“可是,万一有断肠菇混在里面呢?断肠菇可是出名的极毒的蘑菇,它最容易与红帽菇相混淆了……”
“快给我住嘴!什么断肠菇,全是胡说八道!我听都没听说过。那些都是红帽菇,我可以保证!您尽管放心好了。”
奶奶在灶台前忙开了。不一会儿强盗洞里香气四溢,霍琛布鲁茨耸着鼻子贪婪地嗅着。
“蘑菇汤就快好了吧?”
“马上就好,”奶奶说道,“要搁点胡椒粉和盐,放一点儿醋……喏,请用吧!”
奶奶把汤罐端到桌上:“您是不是先尝尝?”
霍琛布鲁茨把胡椒枪放到一旁。
“等等!”他朝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喊道,“我喝汤的时候,你们可以爬到角落里去喘会儿气!”
他坐到餐桌边,嗅嗅鲜汤,舀起一勺汤正想往嘴里送,就听到赛伯尔压着嗓门对卡斯佩尔说道:
“想不通会有人这么疯狂地爱喝蘑菇汤!要是我,情愿发配到霍屯督人的部落里去也不碰这种汤!”[霍屯督人,非洲的一个部落,欧洲人认为他们野蛮,不开化。]
“喂!”霍琛布鲁茨大喝一声,“你在说什么,赛伯尔!人不爱喝蘑菇汤?”
“哎呀呀,”赛伯尔赶紧捂住鼻子,“一闻到这味儿,就够让我恶心的了。”
霍琛布鲁茨有眼角瞟着赛伯尔。
“要是强迫你呢?”
“强迫我干嘛?”
“来喝点这汤啊!”
“别别,千万别!”赛伯尔大惊失色,“您不要这样整我!”
“不要这样?”霍琛布鲁茨说道。他接下去的行为,却正中卡斯佩尔的下怀。
“奶奶!”霍琛布鲁茨喊道,“把我的汤,盛一盘子给那小无赖!盛满一点,懂吗?”
“可是,您、您不能强求我……”赛伯尔结结巴巴道。
“强求你把盘子里的汤喝完?”霍琛布鲁茨龇着牙恶狠狠地说,“是的,我就是要强求你!凡是我的话,你都得照办。赶快喝!要不就倒大霉!我他妈再说一遍!”
奶奶这时也来为可怜的赛伯尔求情。
“这孩子就是喝不得蘑菇汤嘛。”
“正因为如此,我偏要他喝!”霍琛布鲁茨说道。
大盗贼没有丝毫松动,赛伯尔只好把盘子里的蘑菇汤一勺一勺喝个底朝天。其实,他平日喝奶奶做的蘑菇汤真是老鼻子了,今天喝这种汤一点也不难。可是瞧他喝汤的样子,简直是难过到了极点。霍琛布鲁茨在一旁幸灾乐祸,还不时地说上几句风凉话:
“喝吧喝吧,使劲喝吧!今天的年轻人别太娇气了,尤其是在喝蘑菇汤的时候!呵呵,呵呵呵呵……”
赛伯尔一把盘子里的汤喝完,霍琛布鲁茨就把他从餐桌边赶开了。
“现在轮到我享用了,祝我胃口好!”
他喝得有滋有味,大伙儿都听到他不停地舀汤,吧嗒着嘴,咂咂有声。
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苦着脸蜷缩在强盗洞的一个角落里,好像干多了重活在那里恢复元气。他俩不时偷偷地瞟一眼霍琛布鲁茨。他们一直等到他喝光罐子里的汤并“啪”地一下放下汤勺。对于赛伯尔来说,这是一个信号。他扑通一声向前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呻吟:
“噢——哟,噢——哟哟,唔——呀,唔——呀呀……”
霍琛布鲁茨向他挥舞拳头,威胁道:
“鬼叫什么?住嘴!还不给我住嘴!”
奶奶尽管脚上拖着镣铐,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赛伯尔身边,弯下腰来看着他。赛伯尔痛苦万分,缩成一堆,不停地哀号着:
“噢——哟哟,你们倒是救救我呀!快点哪!我受不了啦,唔——呀呀……”
卡斯佩尔试图让他安静下来,可是赛伯尔越发大声哀号,简直撕心裂肺。
“他到底怎么啦?”霍琛布鲁茨站起身,走到近前问道。
“噢——呀呀呀呀,”赛伯尔号叫道,“我的肠子要断了,肚子要裂了,我痛死了……”
奶奶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就好像这一瞬间她明白大祸临头了一样。
“断肠菇!”她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这肯定是断肠菇中毒!可怜的赛伯尔!他会肝肠寸断的!他会肚腹开裂的!天哪,这可怕的断肠菇!这里——可——没有——医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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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急救
霍琛布鲁茨脸色苍白。这是断肠菇中毒。他感到自己的胃部已经有隐痛。一下子他就觉得极端虚弱,全身都在冒冷汗。
“难道就无法可想了么?”他问道。
“那倒不,”卡斯佩尔说道,“幸好我还懂那么一点蘑菇中毒的急救法。您手边有没有几根结实点儿的绳子?”
赛伯尔痛得在一旁大叫,就像一头生了病的牛。奶奶在旁边哭得好不伤心。霍琛布鲁茨发现自己的双膝在不停地打抖。他跌坐在扶手椅中,用手指指衣橱旁边的小柜子,有气无力地说:
“那里面有绳子,要多少有多少。出于工作的需要,我有一些储备。”
卡斯佩尔看了一眼小柜子说:“差不多够了。”
在奶奶的帮助下,卡斯佩尔把赛伯尔扶到一张凳子上。然后,拿过一根绳子,边往赛伯尔身上捆边好言劝慰:
“保持安静,不许出声,赛伯尔!现在我们用绳子帮你把肚子捆绑起来,尽可能地绑结实——这样一来,断肠菇就没法在里面作怪,把你的肚肠撕裂了。这会儿感觉是不是好点儿啦?”
“嗯,”赛伯尔叹着气道,“我觉得疼痛减轻一点儿了……再捆一根绳子吧,卡斯佩尔!”
霍琛布鲁茨发现,卡斯佩尔每给赛伯尔的身上捆一根绳子,赛伯尔就变得安静一点。这使他又惊奇又有些如释重负。看到后来,只见赛伯尔平静如常地坐在凳子上,还听他活泼泼地说:
“平安无事了,卡斯佩尔!刚才还腹痛如绞,这会儿一阵风似的吹跑了。我相信,我已经过了这一难关了……”
卡斯佩尔拍拍他的肩膀。
“知道不知道,咱们有福气!再迟六七分钟,什么也救不了你了!”
奶奶用手背揩揩脸上的喜泪,抽噎着说:“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的喜悦,赛伯尔!你终于脱险了。”
“还有我呢?”大盗霍琛布鲁茨叫道,“这里就没有一个人替我想想?”
“替您想想?”卡斯佩尔问道,“我们怎么会替您着想?”
“因为我也喝了毒蘑菇汤!而且喝得不少!你们就看着我肚皮爆开不成?”
“这样倒最省事儿了,”卡斯佩尔道,“那就一了百了啦……不过,奶奶您看呢?”
奶奶摇摇头,和善地,轻声轻气地说:
“我想,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帮帮他——我们不能不讲人道啊。”
卡斯佩尔犹豫了一阵子。
霍琛布鲁茨恳求他不要浪费时间,他说他已感到肠子里在咕噜作响了。
“那好吧,”卡斯佩尔终于表了态,“那您得好好谢谢奶奶啦!”
霍琛布鲁茨深深地坐在扶手椅里,双手紧紧按住腹部,卡斯佩尔给他绑第一根绳子。
“坐正些,不可出声!”他说道,“尤其要紧的是双手不能移开。——就是这样,对,好极了!我相信,马上就可以解决了。如果捆得太紧,请您吱个声儿。”
“不会不会!”霍琛布鲁茨喘着气儿说,“最要紧的是肚皮不能裂开!”
卡斯佩尔把他的手臂连同身体牢牢地捆在一起,还把绳子偷偷地从扶手椅下穿过。他一共用了四根结结实实的绳子捆他。捆得如此之紧,使他几乎无法呼吸。
“现在您动动手臂看。”
“动不了啊。”霍琛布鲁茨说道。
“当真动不了吗?”卡斯佩尔追根究底道,“如果您使劲儿挣呢?”
霍琛布鲁茨闭上双眼,用足力气挣扎,两只手臂还是动弹不了。
“这样总对了吧?”大盗贼问道。
“没错,”卡斯佩尔说道,“这样就没问题了。这套猴子把戏我们也不想耍下去了。”
“跟谁——耍什么猴子把戏?”
卡斯佩尔给奶奶使了一个眼色,奶奶上前解掉赛伯尔身上的绳子,边解边说:
“你这个角色演得好哇,赛伯尔!要不是我事先知道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断肠菇,我非给你吓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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