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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盗贼》[德]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

_6 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 (苏)
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等着奶奶锁好了停车房的大门,然后拉着手推车儿上了路。奶奶跑在车后帮着推车。路上碰见的人都会想,这三个人肯定是在菜市场买了一大桶腌黄瓜,正把它拖回家呢。不过,倘若有人走近木桶,一定会听到酸黄瓜桶里有人含混不清地,持续不停地咒骂着什么。
“该死的,这里面什么气味儿?看来我一生都洗不掉腌黄瓜的酸臭味了!这个桶这么小,挤死人了!晃来晃去,弄得我遍体鳞伤!啊哟,我的鼻子哟!噢,我的左肩哟!你们真的以为我是橡皮骨头海绵脑袋吗?”
拉车的时间越长,黄瓜桶里的警长狄姆莫瑟尔就越不舒服;越是不舒服,他咒骂的声音就越响。
好几次奶奶都想劝他住嘴。
“安静,安静!警长先生!请您别作声,让过路人听见,他们会怎么想?”
当奶奶的劝说不起作用的时候,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大声唱起了歌:
嗨哟嗨,嗨哟嗨——
肉汤里头丸子滚,
早晚香喷喷。
你若想要坐马车,
黄油不能省。
嗨哟嗨,嗨哟嗨……
奶奶也放开嗓门加入进来。虽然费点劲儿,不过总算把狄姆莫瑟尔的咒骂声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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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总得拿个主意
奶奶住宅的顶层有一个小房间。房间的墙壁是坡形倾斜的。房里放了一张床。警长狄姆莫瑟尔就被安顿在这里。
“想来点缬草茶吗?警长先生!”奶奶问道,“ 这种茶能够镇静神经,对您会有好处的,特别是您吃过苦头之后……”
“说实在的”,警长说道,“我这会儿最想吃东西。您听我这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我们也是,我们也是!”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跟着说道。
奶奶跑到厨房去,弄来一堆奶油面包。警长先生,还有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立刻把它们吃得精光。奶奶在一旁弄不明白了。对她来说,只要激动过一阵子,胃就会受影响,然后几个小时就一点东西都咽不下去。
奶奶把一小壶缬草茶放在狄姆莫瑟尔先生的床头,然后对他说,她现在得进城去一趟,因为她有些私事要办。“再说,我想到洗衣店去一下,催催他们快点洗好您的衣服。”
“噢,对对对!”狄姆莫瑟尔先生叫道,“这是特殊情况,他们应该加班洗好制服。不过,还有些事情您能不能……”
“什么事呢?”
“请您到我的住处去帮我拿一双鞋子,还有袜子。还有我的一顶备用的头盔,以及一把用于检阅仪仗的,只有星期天才舍得佩带的马刀。我的房东冯特米切尔太太会把这些东西交给您的。还有一件不能忘记的事情!在我院子的自行车支架上,靠着一辆蓝漆的,轮辋为红色的自行车,不知道您能不能也把它给我带来?这是我的警用公务车。只要我一穿上从洗衣店取回的制服,再骑上我的自行车,瞧,用不了多久,大盗霍琛布鲁茨又会回到铁窗里面!这一点我向您保证!”
“那好吧!”奶奶说,“马刀,鞋子,袜子,头盔,还有蓝色自行车。”
“还有煎香肠!”卡斯佩尔补充道。
“煎香肠?”奶奶问道。
“没错,煎香肠。”卡斯佩尔说道,“奶奶您别忘记,今天可是星期四。遇上特殊情况,晚餐吃煎香肠也是可以的嘛。”
“不行!”奶奶使劲儿摇摇头,“大盗贼一天不落网,咱们家就不会有煎香肠加熬酸菜。你们想让我再一次把那强盗引上门来呀?有一次就够了!”
奶奶说话从来是算数的,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她随便改变主意。
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知道奶奶的脾气,他们也不再想和她啰嗦。他们没精打采地来到园子里,在屋后找了一块太阳地躺着,陷入了深思。
事情再明显不过:早一天把大盗霍琛布鲁茨送进牢房,就能早一天吃到奶奶做的煎香肠加熬酸菜。
“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等,等到狄姆莫瑟尔捉到大盗贼?”卡斯佩尔说道,“不成。我想,总得拿个主意……”
“你已经有计划了吧?”赛伯尔急于想知道。
“得想办法把霍琛布鲁茨重新引到停车房去,你懂吗……”
“可是用什么办法呢?用火腿,或者用煎香肠?”
“简直是胡说八道。”卡斯佩尔说道。
他皱着眉头,想呀想呀。想这个不行,又想另一个,突然他想起了今天在河中钓鱼时钓得的空醋瓶。
“有了!有了!赛伯尔,我有主意了!咱们给他来一个邮瓶传信!”
“什么?一个邮瓶……”
“邮瓶传信!”
“把信寄给谁?寄给霍琛布鲁茨?”
“你得听清楚!我们把信送给他,这和寄信有着极大的差别,好赛伯尔,听我说,最好给我到文具店去买一点火漆印来。”
“火漆印?”
“没错,”卡斯佩尔说道,“正规的邮瓶传信,火漆印比瓶子本身更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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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金窝,银窝,不如……
大盗霍琛布鲁茨这下高兴得连胡子碴儿都在痒痒。第一,打今天中午起他又成了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这比什么都重要;第二,他现在拥有一整套的警官制服,今后干他的强盗本行时,可想方设法发挥它的最大功能;第三,得谢谢卡斯佩尔的奶奶,让他美滋滋地大吃了一顿煎香肠加熬酸菜。
“假如还能顺顺当当地住上我的洞府,嗐,那就十全十美喽……”霍琛布鲁茨想道。
警长狄姆莫瑟尔的制服就像比着大盗的身材定做的一样,非常合身。他自个儿的东西呢,就打在一个小包袱里夹在左臂下。右手握着抢来的马刀把,权把它当做散步拐杖来用。大盗贼走在森林里,心里那个美呀简直没法形容。他边走边歪腔走调地吹起了他最喜欢的“强盗歌”的曲子,那歌词是这样的:
绿林当强盗,
哟嗬嗬,当强盗,
自在乐逍遥,
哟嗬嗬,乐逍遥!
不用怕警察,
谁也管不着!
嘚儿嗨,管不着!
霍琛布鲁茨晃晃悠悠地走着,差不多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强盗洞。不出他的所料,洞口已经被用木板条钉得死死的。门柱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是手写的布告:
警方查封盗洞
未经许可严禁擅自启封
违者严惩不贷
本地警察分所警长
狄姆莫瑟尔
霍琛布鲁茨眨巴眨巴眼睛,连连搓着自己的手。
“到此为止嘛还算诸事顺利,走着瞧,再看我霍琛布鲁茨运气怎样……”
为了防止盗窝有朝一日被发现,许多强盗都遵循“狡兔三窟”的原则,预先备有其他的藏身处,可是霍琛布鲁茨却不是这样。
“什么三窟两窟,”他曾反问自己道,“一窟就足以用来安身了。关键是这一窟得有不为外人所知的另一个出入口,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备好另一个出入口,一切都会又简便又安全。”
霍琛布鲁茨朝四面望望,确信自己没有被跟踪以后,朝离洞口二十步远的一棵孤零零的老橡树跑去。这是一棵空了心的老树。他钻进树洞,把里面的枝叶和树皮朝旁边扒拉扒拉。那下面竟露出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用橡木板做的门。霍琛布鲁茨从树干的裂隙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这也是外人做梦也想不到的)把那门打开,这里就是一条狭长的地下通道的入口。
地下通道也正好是二十步长,然后就是一堵木板墙。霍琛布鲁茨弯下腰去,按了一下一个秘密按钮,木板墙便移到一边。
他得意地笑着走进了强盗洞。
“还是家里好啊!”他自言自语道,“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强盗窝啊。警察这会儿在四处兜捕我呢。可他们绝对想不到我在这儿,这里可是被他们查封了的呀,呵呵!”
他把小包袱叭的一声扔到角落里,然后四处打量着自己的洞穴。橱柜全部大开,里面的东西狼藉满地,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有内衣内裤,厨房用具,睡衣、咖啡壶、脱靴器、刮胡子刀具盒、擦鞋工具,火柴盒、炉钩子、火钳、擀面板,几条裤子背带,好几包鼻烟……加在一起,足有上百样东西,散得到处都是。
“天杀的狄姆莫瑟尔!”霍琛布鲁茨顿时火冒三丈,“我看得出这家伙是想彻底搜查我的洞府,可是,事后也应该物归原位呀!得瞧瞧,看看什么东西少了……”
清点过后,发现少了七把匕首,胡椒枪、望远镜、马刀、火药桶和胡椒桶。狄姆莫瑟尔在搜查强盗洞时把这些东西没收了,运走了。大盗贼对这些满不在乎,对这种情况他早有准备。
他把床从墙边移开,然后抽开一块巧妙伪装的地板。
“还好没有碰着我的秘密储藏室。”他说道。他面朝下躺在地上,把手臂伸进秘密地窖里。每把没收的刀具这里都预备着三把崭新的。所有的强盗营生需要的装备这里一样都不缺。他挺有把握地一掏,掏出了一把上了膛的胡椒枪。
“开始用这把也就可以了,”他自言自语道,“其他的以后再说。我得先把洞里收拾收拾。”
打扫和整理房间,这是大盗最为头疼的活儿。
“我倒成了自己的女仆了!”他边收拾边骂道,“弄得这么狼狈,我一定要报复!我是响当当的大盗霍琛布鲁茨!我不仅要报复狄姆莫瑟尔,我首先要向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复仇!是他俩把我送进监牢,这趟牢不能白坐!明天!明天我就去守候他们!捉到他们,拿来做清炖牛肉!对,把他们做清炖牛肉,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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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邮瓶传信
为了逮住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第二天一早霍琛布鲁茨就出发了。这回他又穿上了全套警服,在腰带上插上了七把匕首和一把胡椒枪。另外还带上了备用望远镜和几根结结实实的绳子。
埋伏点还是设在森林边上的那丛金雀花后面。
“我就在这儿趴着等,直到他们送上门来!”他发狠道,“他们总会过来的!我的鼻子能嗅到!他妈的没错,直到现在,我的鼻子还是值得信赖的。”
他用望远镜瞭望大路,可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阳光烤着霍琛布鲁茨的脑袋。一只苍蝇在他的头盔旁嗡嗡个不休。为了避免睡着误事,他不时地掏出鼻烟来解困。
“才在停车房里关了十四天,竟然大不如前,说来别人都不相信,”霍琛布鲁茨嘟哝道,“以前打埋伏,趴上几个小时都不困,可今天……”
突然,他浑身一震。
大路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这边靠近。望远镜中看得很清楚,他们当中一个头戴卡斯佩尔尖顶帽,另一个戴着赛伯尔绿色阔边帽。
这下子大盗霍琛布鲁茨精神十足。
“我早就知道他俩会过来的嘛!”他嘟囔道,“看样子是钓鱼来着。赛伯尔扛着钓鱼竿,卡斯佩尔扛着兜网……那兜网里好像有东西,看上去还挺沉。好像是个瓶子嘛,见鬼,还真是个瓶子。现在可以看得很清楚了。瓶子里是酒吧,是朗姆酒还是梨子烧酒?”
一想到酒,霍琛布鲁茨满喉咙满嘴口水直流。不过他还是尽量保持冷静,做好拦劫的准备。他让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走到离他的埋伏点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才拿着胡椒手枪从灌木丛后面猛地跳出来。
“举起手来!否则就开枪!”
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把钓鱼竿和兜网扔在地上,高高举起了双手。突然间卡斯佩尔“嘻嘻”笑了起来。
“您不是警务人员吗?干吗这样吓唬我们呢?这是什么意思嘛?”
霍琛布鲁茨把胡椒手枪直抵到他的鼻子底下。
“看着我的脸!你会笑不出来的!别去想什么头盔和红领章。”
卡斯佩尔转动着眼睛,赛伯尔的牙齿颤抖得“格格”直响。这一套他俩事先已演练过多次了。
“原、原、原来是您您哪!”
“没错,是本人!呵呵呵呵……你们没想到吧!”
霍琛布鲁茨用枪点点兜网中的瓶子:“从哪儿弄来的?”
“从、从城河里……钓、钓鱼时钓着的……一、一个瓶……”
“怎么不痛痛快快地说呀!拿过来!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霍琛布鲁茨让他俩拿来瓶子,仔仔细细地从各个角度审视瓶子,然后很内行地点着头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瓶口还打了火漆印。瞧这里还有一张纸条,让我看看……”
纸条上的字是有些歪歪扭扭的花体字:
邮瓶传信
给警察的重要报告
非警务人员严禁开启!
霍琛布鲁茨冷笑着摸摸下巴。
“什么事犯禁,我就对它倍感兴趣。当然我得先打开瞧瞧!”
“您不能这样!”卡斯佩尔叫道,“您又不是警察!”
霍琛布鲁茨暴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
“你想给我定规矩?瞧吧,看我来个爽快的!”他抽出马刀,对着瓶子拦腰一击,“砰!”
瓶子碎了,从里面掉出一小卷纸。霍琛布鲁茨弯下腰去拣起那卷纸,展开来就看——只看了一眼,他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向后转!”他凶狠地对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下令道,“闭上眼睛!把耳朵捂上!”
他这才放心读那瓶子里的信。可是他压根儿想不到,这封信是应卡斯佩尔的请求,由奶奶代笔的:
尊敬的狄姆莫瑟尔先生:
在我的生命行将结束之际,我谨以邮瓶传信的方式向您公开一个秘密。
在我的漫长的一生中,我聚敛的金钱、黄金等财宝,如今全部埋在本城消防队的停车房里。
恳请您以警方的名义将其挖掘并保管,将来分送给穷苦人。否则我就是在坟墓里也无法安宁。
一个不愿公开姓名的
诚心悔过的罪人
请注意:必须在满月夜才可取出财宝,因为财宝已被施了魔法。切记!
霍琛布鲁茨揉揉眼睛,捏捏鼻子。没错,这不是在做梦。
信上所说的金钱、黄金等埋在消防队的停车房的消息有一阵子使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抓住这个时机拔脚就跑。等到到霍琛布鲁茨发现时已经晚了。
“站住!”他大喊,“站住!给我站住!”
两个小家伙已经跑出胡椒枪的射程之外,开枪没意义,跟在后面追他也不愿意。追啥呢?这回放他们一马算了,眼下的这宗事情比他们要重要一千倍。
“纸条和信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呢?”他苦苦思索。
“为什么不是真的呢?那瓶子上的火漆印不是明明白白的吗?”
他把信卷起来,放到裤袋里。
“我非把埋宝藏的事儿弄清楚不可!”他下定决心道,“我有停车房的钥匙,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今天就是满月夜,咱说干就干。”
干这桩活儿得格外小心,这一点他心中有数。他想多费点工夫把停车房四周的环境好好侦察一番,确信无事他才会进去。
“小心不吃亏,”他想道,“走运的话,明天我就是一个大富翁了,那我就金盆洗手,跟强盗生活拜拜了。但愿一切顺利,不要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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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三十六颗纽扣
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这使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十分高兴。他俩毫不怀疑,大盗霍琛布鲁茨会中“邮瓶传信”之计。
到了晚上,他俩让奶奶把他们锁在消防队的停车房里。这事非得奶奶不可,因为停车房是从外面上锁的。奶奶拔出锁孔里的钥匙,并祝两个小家伙好运气。
“千万注意,可别出什么岔子!那强盗狡猾得很,可不是好对付的。假如你们的计划出了纰漏,那就真得把人吓死。”
奶奶切切实实地为他俩担惊受怕,不过她还是尽量不表现出来。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回家的路上,她到邻居迈耶尔太太家去坐了一阵子。迈耶尔太太为她准备了茶和小甜饼。两个老太太就此聊开了。上了年纪的人聊起来往往同时开口,这样一来,谁也不感到沉闷无聊。时间就像飞一样,当奶奶最终动身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
家中客厅里的灯仍然亮着。警长狄姆莫瑟尔先生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天哪,您到哪儿去啦,这么长时间!”
“怎么了?”奶奶问。
“如果您从消防队直接回家,那我早就可以去值勤了!您瞧那儿!”
沙发旁的衣柜上放着警长的第二套制服,洗得干干净净烫得挺挺括括。
“您刚刚出门,”警长说道,“门铃就响了。洗衣店的学徒夹着衣包站在门外边。洗衣店老板让他向我问好。因为事关警长我,他们特地加了班。”
“瞧,”奶奶大声说,“这不就得了吗?只要催催他们,事情还是可以办得到的。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您还只穿内衣坐在这沙发上?您不想穿上制服吗?”
警长沮丧地望着奶奶。
“还不是为了纽扣!”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说道,“洗衣铺的人在洗衣服以前把所有的纽扣全剪掉了。”他指指制服旁边的一个纸袋子说。“我本想自个儿把它重新缝上去,可是,我又不知道您的针线篓子放在什么地方……”
奶奶转身拿来针线篓子、顶针以及一团黑色的粗线。然后她开始帮着警长狄姆莫瑟尔钉纽扣。好家伙,总共36颗!先是裤扣子,接着是制服扣,胸扣、领扣、袖扣、袋扣,还有肩章扣。这可得花不少时间,因为奶奶干活儿从来不马虎草率。
“尽可能地快,也得尽可能地扎实,”奶奶边缝边说,“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快了。”
终于,第36颗纽扣缝到该缝的地方了。狄姆莫瑟尔吐了一口长气。他急急忙忙穿起制服,戴上头盔,系好军刀。
“奶奶,”警长捋着髭须,左右看了看说道,“真不知道我该怎么谢谢您才好!现在我才找回做人的感觉了。我得赶快到消防队去,但愿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没有出差错。捉这样的大盗贼可不是一桩儿戏!”
他脚步匆匆朝外走。出了大门,跨上自行车就想奔消防队,这时奶奶从屋内跑了出来。
“警长先生!”她喊道,“警长先生!”
“什么事儿啊?瞧我正忙着哪!”
“钥匙!警长先生,钥匙!您不想带上停车房的钥匙吗?”
“我的天!停车房的钥匙!您为什么不早说呢?快递给我,快递给我!现在每秒钟都极其宝贵!再见!”
“再见!警长先生!祝您走运!”
奶奶靠着大门站着,目送着自行车的红色尾灯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现在我该彻底放心了!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有帮手了!”奶奶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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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就请进来吧
消防队停车房里一片漆黑。卡斯佩尔躲在门内右侧,赛伯尔躲在左侧,每人手里紧握一根灭火棍。
“霍琛布鲁茨会来吗?”赛伯尔已是第157次提这个问题了。卡斯佩尔回答道:
“毫无疑问。你想,那小子会放弃埋藏的财宝吗?”
赛伯尔忍不住“吃吃”地笑。
“遗憾。这里太黑了。”他说道,“我们用灭火棍对着他的天灵盖,砰!要是能看见他那张丑八怪脸那就棒了。”
“嘘——”卡斯佩尔示意安静,他小声而激动地说:“有人来了!”
是的,是有人骑着自行车从中心广场过来了。他们又听见那人把自行车靠在墙上。
大盗霍琛布鲁茨?骑车来的?
“肯定是偷来的自行车。”卡斯佩尔低语道。
有人敲门了。
“你俩还在里面吗?”一个轻轻的声音在问。
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一声不响。才不会这么笨呢,让大盗霍琛布鲁茨摸到底细!不能过早暴露自己!
“为什么不作声啊!我是警长狄姆莫瑟尔!等着,我现在就进来和你们在一起。”
“就等着你呢!”卡斯佩尔心想,“这小子还不知道,警长狄姆莫瑟尔打昨天起就躺在咱们家床上呢。”
咔嚓,外面有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又听到两下转动声。
卡斯佩尔和赛伯举起灭火棍,屏住了呼吸。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有人把脑袋伸了进来。月光下看来,来者必是霍琛布鲁茨无疑。正如预料的那样,他身穿警服,戴着警长的头盔。
“就请进来吧!”
随着这声大喊。卡斯佩尔一棍猛劈下来,正中头盔,赛伯尔不失时机加上一棍。
“好,我们得手了!下面怎么办?”
“剥掉制服!拿水龙带来!”
被擒者脸面朝地,纹丝不动。卡斯佩尔在赛伯尔的协助下脱掉了他的制服,理所当然地还有靴子和袜子。然后他俩用水龙带把他从下到上捆得结结实实,又在他头上套上一个消防水桶。
“这家伙的待遇,绝不应该比狄姆莫瑟尔警长好!”卡斯佩尔说道。“就是!”赛伯尔深有同感。
停车房的门敞开着,月光倾泻进来,里面挺亮。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把俘虏拖到停车房最里面的角落里,扔在消防车和墙壁之间,这里正是狄姆莫瑟尔警长当初蒙难的地方。
“他一个人无论如何逃不掉,”卡斯佩尔说道,“我把他抢来的东西赶紧送回家,你呢,留下来当看守,等我回来。”
“没问题!”赛伯尔说道,“不管有什么情况,我手里有灭火棍呢!假如霍琛布鲁茨轻举妄动……”
刚刚说到这里,话被打断了!有人从外面把停车房的大门“嘭”地一声关上了。两个人立即陷入黑暗中。紧接着又听到钥匙在锁孔中转动的声音,一下,又是一下!
“喂——”卡斯佩尔大叫,“怎么回事!里面还有人呢!”他跑过去用拳头擂门,用脚踢门,高喊,“开门!开门!”
没有回答,可是带围栅的小窗子外面响起了充满威胁的笑声。两个小家伙跑过去,只见小窗外明亮的月色衬托出一个戴头盔的人的剪影。怎么搞的,又来一个?
“好啊,两个邮瓶传信的信差!”
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感到如同在做噩梦:窗子外面是霍琛布鲁茨吗?可是刚才不是用水龙带把他捆起来了吗?
“怎么样,这可没有想到吧?”
确确实实是霍琛布鲁茨!这声音他俩熟悉。
“要想引我上钩,也得放高明一点嘛。要知道我不是白痴,我是一个有学问的强盗!你们俩,天生的一对笨牛!呵呵,呵呵呵呵!”
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如同坠入五里雾中。
“我们,我们不是把您……”赛伯尔结结巴巴地说,“把您用水龙带……然后……”
“捆得结结实实!”卡斯佩尔高叫道。
“捆我?”霍琛布鲁茨反唇相讥,“我倒没有被捆住噢。我怎么会让自个儿被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捆住呢?也许你们这会儿还在睡大觉做美梦吧!是不是梦见了消防队停车房里所谓的地下财宝啦!还是梦见卡斯佩尔的奶奶怎么啦?”
“不许您提奶奶!”卡斯佩尔高叫道。
“正相反!”大盗霍琛布鲁茨说道,“我和那老太婆有一大笔账要算,和她的好戏才刚刚开头哩!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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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好心肠”的人
霍琛布鲁茨检查了一下消防队停车房的大门是否锁紧,然后扬腿骑上警长狄姆莫瑟尔的自行车,沿着空荡荡、静悄悄的街道向卡斯佩尔的奶奶家驶去。这时,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正扯着嗓门大声呼救呢。其实在这夜深时分人们都已熟睡,又有谁能听到他们的喊声呢。
奶奶这时也没有睡觉。
她在编织毛袜打发时间,正两针、反两针,正两针、反两针……
霍琛布鲁茨在窗外窥视着她的举动。等她把最后一针结完,便敲敲窗户。
“嘘!奶奶!”
奶奶把手中的毛线活儿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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