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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全集

_72 莎士比亚(英)
  培尼狄克
  问题就在这里,左右也不过钟鸣一小时,泪流一刻钟而已。所以一个人只要问心无愧,把自己的好处自己宣传宣传,就像我对于我自己这样,实在是再聪明不过的事。我可以替我自己作证,我这个人的确不坏。现在已经自称自赞得够了——我敢给自己担保,我这个人完全值得称赞——请你告诉我,你的妹妹怎样啦?
  贝特丽丝
  她现在憔悴不堪。
  培尼狄克
  你自己呢?
  贝特丽丝
  我也是憔悴不堪。
  培尼狄克
  敬礼上帝,尽心爱我,你的身子就可以好起来。现在我应该去啦;有人慌慌张张地找你来了。
  欧苏拉上。
  欧苏拉
  小姐,快到您叔叔那儿去。他们正在那儿议论纷纷:希罗小姐已经证明受人冤枉,亲王跟克劳狄奥上了人家一个大大的当;唐·约翰是罪魁祸首,他已经逃走了。您就来吗?
  贝特丽丝
  先生,您也愿意去听听消息吗?
  培尼狄克
  我愿意活在你的心里,死在你的怀里,葬在你的眼里;我也愿意陪着你到你叔叔那儿去。(同下。)
  第三场 教堂内部
  唐·彼德罗、克劳狄奥及侍从等携乐器蜡烛上。
  克劳狄奥
  这儿就是里奥那托家的坟堂吗?
  一侍从
  正是,爵爷。
  克劳狄奥
  (展手卷朗诵)“青蝇玷玉,谗口铄金,嗟吾希罗,月落星沉!生蒙不虞之毁,死播百世之馨;惟令德之昭昭,斯虽死而犹生。”我将你悬在坟上,当我不能说话时候,你仍在把她赞扬!现在奏起音乐来,歌唱你们的挽诗吧。
  歌
  惟兰蕙之幽姿兮,
  遽一朝而摧焚;
  风云怫郁其变色兮,
  月姊掩脸而似嗔:
  语月姊兮毋嗔,
  听长歌兮当哭;
  绕墓门而逡巡兮,
  岂百身之可赎!
  风瑟瑟兮云漫漫,
  纷助予之悲叹;
  安得起重泉之白骨兮,
  及长夜之未旦!
  克劳狄奥
  幽明从此音尘隔,岁岁空来祭墓人。永别了,希罗!
  彼德罗
  早安,列位朋友;把你们的火把熄了。豺狼已经觅食回来;瞧,熹微的晨光在日轮尚未出现之前,已经在欲醒未醒的东方缀上鱼肚色的斑点了。劳驾你们,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再会。
  克劳狄奥
  早安,列位朋友;大家各走各的路吧。
  彼德罗
  来,我们也去换好衣服(w'ww'.'F'v'a'L'.'c'n'福'娃'小'说'下'载'站'),再到里奥那托家里去。
  克劳狄奥
  但愿许门有灵,这一回赐给我好一点的运气!(同下。)
  第四场 里奥那托家中一室
  里奥那托、安东尼奥、培尼狄克、贝特丽丝、玛格莱特、欧苏拉、法兰西斯神父及希罗同上。
  神父
  我不是对您说她是无罪的吗?
  里奥那托
  亲王跟克劳狄奥怎样凭着莫须有的罪名冤诬她,您是听见的,他们误信人言,也不能责怪他们;可是玛格莱特在这件事情上也有几分不是,虽然照盘问和调查的结果看起来,她的行动并不是出于本意。
  安东尼奥
  好,一切事情总算圆满收场,我很高兴。
  培尼狄克
  我也很高兴,因为否则我有誓在先,非得跟克劳狄奥那小子算账不可。
  里奥那托
  好,女儿,你跟各位姑娘进去一会;等我叫你们出来的时候,大家戴上面罩出来。亲王跟克劳狄奥约定在这个时候来看我的。(众女下)兄弟,你知道你应该做些什么事;你必须做你侄女的父亲,把她许婚给克劳狄奥。
  安东尼奥
  我一定会扮演得神气十足。
  培尼狄克
  神父,我想我也要有劳您一下。
  神父
  先生,您要我做些什么事?
  培尼狄克
  替我加上一层束缚,或者替我解除独身主义的约束吧。里奥那托大人,不瞒您说,好老人家,令侄女对我很是另眼相看。
  里奥那托
  不错,她这一只另外的眼睛是我的女儿替她装上去的。
  培尼狄克
  为了报答她的眷顾,我也已经把我的一片痴心呈献给她。
  里奥那托
  您这一片痴心,我想是亲王、克劳狄奥跟我三个人替您安放进去的。可是请问有何见教?
  培尼狄克
  大人,您说的话太玄妙了。可是讲到我的意思,那么我是希望得到您的许可,让我们就在今天正式成婚;好神父,这件事情我要有劳您啦。
  里奥那托
  我竭诚赞成您的意思。
  神父
  我也愿意效劳。亲王跟克劳狄奥来啦。
  唐·彼德罗、克劳狄奥及侍从等上。
  彼德罗
  早安,各位朋友。
  里奥那托
  早安,殿下;早安,克劳狄奥。我们正在等着你们呢。您今天仍旧愿意娶我的侄女吗?
  克劳狄奥
  即使她长得像黑炭一样,我也决不反悔。
  里奥那托
  兄弟,你去叫她出来;神父已经等在这儿了。(安东尼奥下。)
  彼德罗
  早安,培尼狄克。啊,怎么,你的面孔怎么像严冬一样难看,堆满了霜雪风云?
  克劳狄奥
  他大概想起了那头野牛。呸!怕什么,朋友!我们要用金子镶在你的角上,整个的欧罗巴都会欢喜你,正像从前欧罗巴欢喜那因为爱情而变成一头公牛的乔武一样。
  培尼狄克
  乔武老牛叫起来声音很是好听;大概也有那么一头野牛看中了令尊大人那头母牛,结果才生下了像老兄一样的一头小牛来,因为您的叫声也跟他差不多,倒是家学渊源哩。
  克劳狄奥
  我暂时不跟你算账;这儿来了我一笔待清的债务。
  安东尼奥率众女戴面罩重上。
  克劳狄奥
  哪一位姑娘我有福握住她的手?
  安东尼奥
  就是这一个,我现在把她交给您了。
  克劳狄奥
  啊,那么她就是我的了。好人,让我瞻仰瞻仰您的芳容。
  里奥那托
  不,在您没有搀着她的手到这位神父面前宣誓娶她为妻以前,不能让您瞧见她的面孔。
  克劳狄奥
  把您的手给我;当着这位神父之前,我愿意娶您为妻,要是您不嫌弃我的话。
  希罗
  当我在世的时候,我是您的另一个妻子;(取下面罩)当您爱我的时候,您是我的另一个丈夫。
  克劳狄奥
  又是一个希罗!
  希罗
  一点不错;一个希罗已经蒙垢而死,但我以清白之身活在人间。
  彼德罗
  就是从前的希罗!已经死了的希罗!
  里奥那托
  殿下,当谗言流传的时候,她才是死的。
  神父
  我可以替你们解释一切;等神圣的仪式完毕以后,我会详细告诉你们希罗逝世的一段情节。现在暂时把这些怪事看做不足为奇,让我们立刻到教堂里去。
  培尼狄克
  慢点儿,神父。贝特丽丝呢?
  贝特丽丝
  (取下面罩)我就是她。您有什么见教?
  培尼狄克
  您不是爱我吗?
  贝特丽丝
  啊,不,我不过照着道理对待您罢了。
  培尼狄克
  这样说来,那么您的叔父、亲王跟克劳狄奥都受了骗啦;因为他们发誓说您爱我的。
  贝特丽丝
  您不是爱我吗?
  培尼狄克
  真的,不,我不过照着道理对待您罢了。
  贝特丽丝
  这样说来,那么我的妹妹、玛格莱特跟欧苏拉都大错而特错啦;因为她们发誓说您爱我的。
  培尼狄克
  他们发誓说您为了我差不多害起病来啦。
  贝特丽丝
  她们发誓说您为了我差不多活不下去啦。
  培尼狄克
  没有这回事。那么您不爱我吗?
  贝特丽丝
  不,真的,咱们不过是两个普通的朋友。
  里奥那托
  好了好了,侄女,我可以断定你是爱着这位绅士的。
  克劳狄奥
  我也可以赌咒他爱着她;因为这儿就有一首他亲笔写的歪诗,是他从自己的枯肠里搜索出来,歌颂着贝特丽丝的。
  希罗
  这儿还有一首诗,是我姊姊的亲笔,从她的口袋里偷出来的;这上面伸诉着她对于培尼狄克的爱慕。
  培尼狄克
  怪事怪事!我们自己的手会写下跟我们心里的意思完全不同的话。好,我愿意娶你;可是天日在上,我是因为可怜你才娶你的。
  贝特丽丝
  我不愿拒绝您;可是天日在上,我只是因为却不过人家的劝告,一方面也是因为要救您的性命,才答应嫁给您的;人家告诉我您在一天天瘦下去呢。
  培尼狄克
  别多话!让我堵住你的嘴。(吻贝特丽丝。)
  彼德罗
  结了婚的培尼狄克,请了!
  培尼狄克
  殿下,我告诉你吧,就是一大伙鼓唇弄舌的家伙向我鸣鼓而攻,我也决不因为他们的讥笑而放弃我的决心。你以为我会把那些冷嘲热讽的话儿放在心上吗?不,要是一个人这么容易给人家用空话打倒,他根本不配穿体面的衣服(w'ww'.'F'v'a'L'.'c'n'福'娃'小'说'下'载'站')。总之,我既然立志结婚,那么无论世人说些什么闲话,我都不会去理会他们;所以你们也不必因为我从前说过反对结婚的话而把我取笑,因为人本来是个出尔反尔的东西,这就是我的结论了。至于讲到你,克劳狄奥,我倒很想把你打一顿;可是既然你就要做我的亲戚了,那么就让你保全皮肉,好好地爱我的小姨吧。
  克劳狄奥
  我倒很希望你会拒绝贝特丽丝,这样我就可以用棍子打你一顿,打得你不敢再做光棍了。我就担心你这家伙不大靠得住;我的大姨应该把你监管得紧一点才好。
  培尼狄克
  得啦得啦,咱们是老朋友。现在我们还是趁没有举行婚礼之前,大家跳一场舞,让我们的心跟我们妻子的脚跟一起飘飘然起来吧。
  里奥那托
  还是结过婚再跳舞吧。
  培尼狄克
  不,我们先跳舞再结婚;奏起音乐来!殿下,你好像有些什么心事似的;娶个妻子吧,娶个妻子吧。世上再没有比那戴上一顶绿帽子的丈夫更受人敬重了。
  一使者上。
  使者
  殿下,您的在逃的兄弟约翰已经在路上给人抓住,现在由武装的兵士把他押回到梅西那来了。
  培尼狄克
  现在不要想起他,明天再说吧;我可以给你设计一些最巧妙的惩罚他的方法。吹起来,笛子!(跳舞。众下。)
  乌尔冈(Vulcan),希腊罗马神话中司火与锻冶之神。
  西方星相家的说法,谓土星照命的人,性格必阴沉忧郁。
  菲利蒙(Philemon)是弗里吉亚(Phrygia)的一个穷苦老人,天神乔武(Jove)乔装凡人,遨游世间,借宿在他的草屋里,菲利蒙和他的妻子招待尽礼,天神乃将其草屋变成殿宇。
  杨柳树是悲哀和失恋的象征。
  赫剌克勒斯(Hercules),希腊神话中著名英雄。
  古时有在犯人的眉尖心烙印的刑法,使人一望而知不是好人。
  此句出自《旧约》:《创世记》。
 
12暴风雨
  暴风雨
  暴风雨人物列表
  剧中人物
  阿隆佐     那不勒斯王
  西巴斯辛    阿隆佐之弟
  普洛斯彼罗   旧米兰公爵
  安东尼奥    普洛斯彼罗之弟,篡位者
  腓迪南     那不勒斯王子
  贡柴罗     正直的老大臣
  阿德里安
  弗兰西斯    侍臣
  凯列班     野性而丑怪的奴隶
  特林鸩罗    弄臣
  斯丹法诺    酗酒的膳夫
  船长
  水手长
  众水手
  米兰达     普洛斯彼罗之女
  爱丽儿     缥缈的精灵
  伊里斯
  刻瑞斯
  朱 诺
  众水仙女
  众刈禾人    由精灵们扮演
  其他侍候普洛斯彼罗的精灵们
  
  暴风雨
  第一幕
  地 点
  海船上;岛上
  第一幕
  第一场 在海中的一只船上。暴风雨和雷电
  船长及水手长上。
  船长:老大!
  水手长:有,船长。什么事?
  船长:好,对水手们说:出力,手脚麻利点儿,否则我们要触
  礁啦。出力,出力!(下。)
  众水手上。
  水手长:喂,弟兄们!出力,出力,弟兄们!赶快,赶快!把
  中桅帆收起!留心着船长的哨子。——尽你吹着怎么大
  的风,只要船儿掉得转头,就让你去吹吧!
  阿隆佐、西巴斯辛、安东尼奥、腓迪南、贡柴罗及余人等上。
  阿隆佐:好水手长,小心哪。船长在哪里?放出勇气来!
  水手长:我劳驾你们,请到下面去。
  安东尼奥:老大,船长在哪里?
  水手长:你没听见他吗?你们妨碍了我们的工作。好好地待
  在舱里吧;你们简直是跟风浪一起来和我们作对。
  贡柴罗:哎,大哥,别发脾气呀!
  水手长:你叫这个海不要发脾气吧。走开!这些波涛哪里省
  得了什么国王不国王?到舱里去,安静些!别跟我们麻
  烦。
  贡柴罗:好,但是请记住这船上载的是什么人。
  水手长:随便什么人我都不放在心上,我只管我自个儿。你
  是个堂堂枢密大臣,要是你有本事命令风浪静下来,叫眼
  前大家都平安,那么我们愿意从此不再干这拉帆收缆的
  营生了。把你的威权用出来吧!要是你不能,那么还是
  谢谢天老爷让你活得这么长久,赶快钻进你的舱里去,等
  待着万一会来的恶运吧!——出力啊,好弟兄们!——
  快给我走开!(下。)
  贡柴罗:这家伙给我很大的安慰。我觉得他脸上一点没有命
  该淹死的记号,他的相貌活是一副要上绞架的神气。慈
  悲的运命之神啊,不要放过了他的绞刑啊!让绞死他的
  绳索作为我们的锚缆,因为我们的锚缆全然抵不住风暴!
  如果他不是命该绞死的,那么我们就倒媚了!(与众人同
  下。)
  水手长重上。
  水手长:把中桅放下来!赶快!再低些,再低些!把大桅横
  帆张起来试试看。(内呼声)遭瘟的,喊得这么响!连风暴
  的声音和我们的号令部被压得听不见了。——
  西巴斯辛、安东尼奥、贡柴罗重上。
  水手长:又来了?你们到这儿来干么?我们大家放了手,一
  起淹死了好不好?你们想要淹死是不是?
  西巴斯辛:愿你喉咙里长起个痘疮来吧,你这大喊大叫、出口
  伤人、没有心肝的狗东西!
  水手长:那么你来干一下,好不好?
  安东尼奥:该死的贱狗!你这下流的、骄横的、喧哗的东西,
  我们才不像你那样害怕淹死哩!
  贡柴罗:我担保他一定不会淹死,虽然这船不比果壳更坚牢,
  水漏得像一个浪狂的娘儿们一样。
  水手长:紧紧靠着风行驶!扯起两面大帆来!把船向海洋开
  出去;避开陆地。
  众水手浑身淋湿上。
  众水手:完了!完了!求求上天吧!求求上天吧!什么都完
  了!(下。)
  水手长:怎么,我们非淹死不可吗?
  贡柴罗:王上和王子在那里祈祷了。让我们跟他们一起祈祷
  吧,大家的情形都一样。
  西巴斯辛:我真按捺不住我的怒火。
  安东尼奥:我们的生命全然被醉汉们在作弄着。——这个大
  嘴巴的恶徒!但愿你倘使淹死的话,十次的波涛冲打你
  的尸体!①
  贡柴罗:他总要被绞死的,即使每一滴水都发誓不同意,而是
  要声势汹汹地把他一口吞下去。
  ①当时英国海盗被判绞刑后,在海边执行;尸体须经海潮冲打三次后,才
  许收硷。
  幕内嘈杂的呼声:——“可怜我们吧!”——“我们遭难了!我们遭难
  了!”——“再会吧,我的妻子!我的孩儿!”——“再会吧,兄弟!”——“我们
  遭难了!我们遭难了!我们遭难了!”——
  安东尼奥:让我们大家跟王上一起沉没吧!(下。)
  西巴斯辛:让我们去和他作别一下。(下。)
  贡柴罗:现在我真愿意用千顷的海水来换得一亩荒地;草莽
  荆棘,什么都好。照上天的旨意行事吧!但是我倒宁愿
  死在陆地上,(下。)
  第二场 岛上。普洛斯彼罗所居洞室之前
  普洛斯彼罗及米兰达上。
  米兰达:亲爱的父亲,假如你曾经用你的法术使狂暴的海水
  兴起这场风浪,请你使它们平息了吧!天空似乎要倒下
  发臭的沥青来,但海水腾涌到天的脸上,把火焰浇熄了。
  唉!我瞧着那些受难的人们,我也和他们同样受难:这样
  一只壮丽的船,里面一定载着好些尊贵的人,一下子便撞
  得粉碎!啊,那呼号的声音一直打进我的心坎。可怜的人
  们,他们死了!要是我是一个有权力的神,我一定要叫海
  沉进地中,不让它把这只好船和它所载着的人们一起这
  样吞没了。
  普洛斯彼罗:安静些,不要惊骇!告诉你那仁慈的心,一点灾
  祸都不会发生。
  米兰达:唉,不幸的日子!
  普洛斯彼罗:不要紧的。凡我所做的事,无非是为你打算,我
  的宝贝!我的女儿!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我
  从什么地方来:你也不会想到我是一个比普洛斯彼罗
  ——所十分寒他的洞窟的主人,你的微贱的父亲——
  更出色的人物。
  米兰达:我从来不曾想到要知道得更多一些。
  普洛斯彼罗:现在是我该更详细地告诉你一些事情的时候
  了。帮我把我的法衣脱去。好,(放下法衣)躺在那里吧,我
  的法术!——揩干你的眼睛,安心吧!这场凄惨的沉舟
  的景象,使你的同情心如此激动,我曾经借着我的法术的
  力量非常妥善地预先安排好:你听见他们呼号,看见他们
  沉没,但这船里没有一个人会送命,即使随便什么人的一
  根头发也不会损失。坐下来;你必须知道得更详细一些。
  米兰达:你总是刚要开始告诉我我是什么人,便突然住了口,
  对于我的徒然的探问的回答,只是一句“且慢,时机还没
  有到”。
  普洛斯彼罗:时机现在已经到了,就在这一分钟它要叫你撑
  开你的耳朵。乖乖地听着吧。你能不能记得在我们来到
  这里之前的一个时候?我想你不会记得,因为那时你还
  不过三岁。
  米兰达:我当然记得,父亲。
  普洛斯彼罗:你怎么会记得?什么房屋?或是什么人?把留
  在你脑中的随便什么印象告诉我吧。
  米兰达:那是很遥远的事了,它不像是记忆所证明的事实,倒
  更像是一个梦。不是曾经有四五个妇人服侍过我吗?
  普洛斯彼罗:是的,而旦还不止此数呢,米兰达,但是这怎么
  会留在你的脑中呢?你在过去时光的幽暗的深渊里,还
  看不看得见其余的影子?要是你记得在你未来这里以前
  的情形,也许你也能记得你怎样会到这里来。
  米兰达:但是我不记得了。
  普洛斯彼罗:十二年之前,米兰达,十二年之前,你的父亲是
  米兰的公爵,并且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国君。
  米兰达:父亲,你不是我的父亲吗?
  普洛斯彼罗:你的母亲是一位贤德的妇人,她说你是我的女
  儿;你的父亲是米兰的公爵,他的唯一的嗣息就是你,一
  位堂堂的郡主。
  米兰达:天啊!我们是遭到了什么样的好谋才离开那里的呢?
  还是那算是幸运一桩?
  普洛斯彼罗:都是,都是,我的孩儿。如你所说的,因为遭到
  了奸谋,我们才离开了那里,因为幸运,我们才飘流到此。
  米兰达:唉!想到我给你的种种劳心焦虑,真使我心里难过
  得很,只是我记不得了——请再讲下去吧。
  普洛斯彼罗:我的弟弟,就是你的叔父,名叫安东尼奥。听
  好,世上真有这样好恶的兄弟!除了你之外,他就是我在
  世上最爱的人了;我把国事都托付他管理。那时候米兰在
  列邦中称雄,普洛斯彼罗也是最出名的公爵,威名远播,
  在学问艺术上更是一时无双。我因为专心研究,便把政
  治放到我弟弟的肩上,对于自己的国事不闻不问,只管沉
  溺在魔法的研究中。你那坏心肠的叔父——你在不在听
  我?
  米兰达:我在聚精会神地听着,父亲。
  普洛斯彼罗:学会了怎样接受或驳斥臣民的诉愿,谁应当拔
  耀,谁因为升迁太快而应当贬抑,把我手下的人重新封
  叙,迁调的迁调,改用的改用;大权在握,使国中所有的人
  心都要听从他的喜恶。他简直成为一株常春藤,掩蔽了
  我参天的巨干,而吸收去我的精华。——你不在听吗?
  米兰达:啊,好父亲!我在听着。
  普洛斯彼罗:听好。我这样遗弃了俗务,在幽居生活中修养
  我的德性;除了生活过于孤寂之外,我这门学问真可说胜
  过世上所称道的一切事业;谁知这却引起了我那恶弟的
  毒心。我给与他的无限大的信托,正像善良的父母产出
  刁顽的儿女来一样,得到的酬报只是他的同样无限大的
  欺诈。他这样做了一国之主,不但握有我的岁入的财源,
  更僭用我的权力从事搜括。像一个说谎的人自己相信自
  己的欺骗一样,他伊然以为自己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公
  爵。处于代理者的位置上,他用一切的咸权铺张着外表
  上的庄严:他的野心于是逐渐旺盛起来——你在不在听
  我?
  米兰达:你的故事,父亲,能把聋子都治好呢。
  普洛斯彼罗:作为代理公爵的他,和他所代理的公爵之间,还
  横隔着一重屏障,他自然希望撤除这重屏障,使自己成为
  米兰大权独揽的主人翁。我呢,一个可怜的人,书斋便是
  我广大的公国,他以为我已没有能力处理政事。因为一
  心觊觎着大位,他便和那不勒斯王协谋,甘愿每年进贡臣
  服,把他自己的冠冕俯伏在他人的王冠之前。唉,可怜的
  米兰!一个从来不曾向别人低首下心过的邦国,这回却
  遭到了可耻的卑屈!
  米兰达:天哪!
  普洛斯彼罗:听我告诉你他所缔结的条款,以及此后发生的
  事情,然后再告诉我那算不算得是一个好兄弟。
  米兰达:我不敢冒渎我的可敬的祖母,然而美德的娘亲有时
  却会生出不肖的儿子来。
  普洛斯彼罗:现在要说到这条约了。这位那不勒斯王因为跟
  我有根深蒂固的仇恨,答应了我弟弟的要求,那就是说,
  以称臣纳贡——我也不知要纳多少贡金——作为交换的
  条件,他当立刻把我和属于我的人撵出国境,而把大好的
  米兰和一切荣衔权益,全部赏给我的弟弟。因此在命中
  注定的某夜,不义之师被召集起来,安东尼奥打开了米兰
  的国门;在寂静的深宵,阴谋的执行者便把我和哭泣着的
  你赶走。
  米兰达:唉,可叹!我已记不起那时我是怎样哭法,但我现在
  愿意再哭泣一番。这是一件想起来太叫人伤心的事。
  普洛斯彼罗:你再听我讲下去,我便要叫你明白眼前这一回
  事情,否则这故事便是一点不相于的了。
  米兰达:为什么那时他们不杀害我们呢?
  普洛斯彼罗:问得不错,孩子,谁听了我的故事都会发生这个
  疑问。亲爱的,他们没有这胆量,因为我的人民十分爱戴
  我,而且他们也不敢在这事情上留下太重大的污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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