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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全集

_173 莎士比亚(英)
  波塞摩斯
  我已经在法国受到过那样的挑衅,可是我对于她的崇敬一点没有减少,虽然我承认我只是她的崇拜者,不是她的朋友。
  阿埃基摩
  人家往往把美善二字相提并论,可是在你们英国女郎中间,却还没有一个当得起既美且善的赞誉。要是她果然胜过我所看见过的其他女郎,正像您这颗钻石的光彩胜过我所看见过的许多钻石一样,那么我当然不能不相信她是个超群绝伦的女郎;可是我还没有见过世上最珍贵的钻石,您也没有见过世上最美好的女郎。
  波塞摩斯
  我按照我对她的估价赞美她;对我的钻石也是一样。
  阿埃基摩
  您把它估价多少?
  波塞摩斯
  胜过全世界所有的一切。
  阿埃基摩
  那么您那无比的情人一定早已死了,否则她的价值也高不到哪儿去。
  波塞摩斯
  您错了。钻石是可以买卖授受的东西,谁愿意出重大的代价,就可以把它收买了去;为了报恩酬德的缘故,它也可以做送人的礼物。可是美人却不是市场上的商品,那是天神们的恩赐。
  阿埃基摩
  天神们已经把这样的恩赐赏给您了吗?
  波塞摩斯
  是的,仰仗神恩,我要把它永远保存起来。
  阿埃基摩
  您可以在名义上把她据为己有,可是,您知道,有些鸟儿是专爱栖在邻家的池子上的。您的戒指也许会给人偷去;您那无价之宝的美人也难保不会被人染指;戒指固然是容易丢失的东西,女人的轻薄的天性,又有谁能捉摸?一个狡猾的偷儿,或者一个风雅的朝士,就可以把这两件东西一起拐到手里。
  波塞摩斯
  你把轻薄的头衔加在我的爱人的头上,可是在你们贵国意大利之中,还没有哪一个风雅的朝士可以使她受到他的诱惑。我很相信你们这儿有很多的偷儿,可是我却不怕我的戒指会给人偷走。
  菲拉里奥
  让我们就在这儿告一段落吧,两位先生。
  波塞摩斯
  先生,我很愿意。我谢谢这位可尊敬的先生,他不把我当作陌生人看待;我们一开始就相熟了。
  阿埃基摩
  要是我有机会能够直接看见她,跟她攀起交情来,只消五次这样的谈话,准可以在您那美丽的爱人心头占一个地位,甚至于可以叫她随意听我摆布。
  波塞摩斯
  不会,不会。
  阿埃基摩
  我敢把我家产的一半打赌您的戒指,我相信那价值是不会在它之下的,可是我打赌的动机,只是要打破您的自信,并没有存心毁坏她的名誉的意思;为了免除您的误会起见,我可以向世上无论哪一个女郎作同样的尝试。
  波塞摩斯
  像你这样狂言无惮,简直是自欺欺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受到你的尝试的应得的结果。
  阿埃基摩
  什么结果?
  波塞摩斯
  一顿拒斥;虽然像你所说的那种尝试,是应该狠狠地受一顿惩罚的。
  菲拉里奥
  两位先生,够了;这场争吵本来是凭空而来,现在仍旧让它凭空而去吧。请你们瞧在我的面上,大家交个朋友好不好?
  阿埃基摩
  我恨不得把我跟我邻人的家产一起拿出来,证明我刚才所说的话。
  波塞摩斯
  你要向哪一个女郎进攻?
  阿埃基摩
  你的爱人,你以为她的忠心是绝对不会动摇的。我愿意用一万块金圆和你的戒指打赌,只要你把我介绍到她的宫廷里去,让我有两次跟她见面的机会,我就可以把你所想像为万无一失的她的贞操掠夺而归。
  波塞摩斯
  我愿意用金钱去和你的金钱打赌;我把我的戒指看得跟我的手指同样宝贵;它是我的手指的一部分。
  阿埃基摩
  你在害怕了,这倒是你的聪明之处。要是你出了一百万块钱买一钱女人的肉,你也不能把它保藏得不会腐坏。可是我看你究竟是一个信奉上帝的人,你心里还有几分畏惧。
  波塞摩斯
  这是你口头上轻薄的习惯,我希望你的话不是说着玩儿的。
  阿埃基摩
  我的话我自己负责,我发誓我要是说到哪儿,一定做到哪儿。
  波塞摩斯
  真的吗?我就把我的戒指暂时借给你,等你回来再说。让我们订下契约。我的爱人的贤德,决不是你那卑劣的思想所能企及的;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伎俩,胆敢这样夸口。这儿是我的戒指。
  菲拉里奥
  我不赞成你们打赌。
  阿埃基摩
  凭着天神起誓,那都是一样。要是我不能给你充分的证据,证明我已经享受到你爱人身上最宝贵的一部分,我的一万块金圆就是属于你的;要是我去了回来,她的贞操依旧完整无缺,那么她和这一个戒指,你的两件心爱的宝贝,连带着我的金钱,一起都是你的;我的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必须给我一封介绍的函件,让我可以在她那里得到自由交谈的方便。
  波塞摩斯
  我接受这些条件;让我们把约款写下来吧。不过你必须对我负这样的责任:要是你征服了她的肉体,直接向我证明你已经达到目的,我就不再是你的敌人,她是不值得我们挂齿的;要是她始终不受诱惑,你也不能提出她的失贞的证据,那么为了你的邪恶的居心,为了你破坏她的贞操的企图,你必须用你的剑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阿埃基摩
  把你的手给我;我们就这样约定。我们要依照合法的手续,把这些条件记下,然后我就立刻动身到英国去,免得这一注交易冷了下来。现在我就去拿我的金钱,把我们两方面的赌注分别记载清楚。
  波塞摩斯
  很好。(波塞摩斯、阿埃基摩同下。)
  法国人
  您看他们的打赌不会是开玩笑吧?
  菲拉里奥
  阿埃基摩先生是决不会放弃他的见解的。各位,让我们跟他们去吧。(同下。)
  第五场 英国。辛白林宫中一室
  王后、众宫女及考尼律斯上。
  王后
  趁着地上还有露水的时候,把那些花采下来吧;赶快一些。那张列着花名的单子在什么人手里?
  宫女甲
  在我这儿,娘娘。
  王后
  快去。(众宫女下)现在,医生先生,你有没有把那药儿带来?
  考尼律斯
  启禀娘娘,我带来了;这儿就是,娘娘。(以小匣呈王后)可是请娘娘不要见怪,我的良心要我请问您一声,您为什么要我带给您这种其毒无比的药物;它的药性虽然缓慢,可是人服了下去,就会逐渐衰弱而死,再也无法医治的。
  王后
  我很奇怪,医生,你会问我这样一个问题。我不是已经做了你的学生好久了吗?你不是已经把制造香料、酿酒、蜜饯的方法都教给我了吗?哦,就是我们那位王上爷爷他也老是逼着我要我把我的方剂告诉他知道哩。倘然你并不以为我是一个居心险恶的人,那么我已经学到了这一步,难道不应该再在其他的方面充实我的知识吗?我要在那些不值得用绳子勒死的畜类身上试一试你这种药品的力量——当然我不会把它用到人身上的——看看有没有方法可以减轻它的药性,从实际的试验中探求它的功效和作用。
  考尼律斯
  娘娘,这种试验的结果,不过使您的心肠变硬;而且中毒的动物不但恶臭异常,还容易把疫气传染到人们身上。
  王后
  啊!你不用管。
  毕萨尼奥上。
  王后
  (旁白)这儿来了一个胁肩谄笑的奴才;我要在他身上开始我的实验;他为他的主人尽力,是我的儿子的仇敌——啊,毕萨尼奥!医生,现在你没有别的事了,请便吧。
  考尼律斯
  (旁白)我疑心你不怀好意,娘娘;可是你的药是害不了人的。
  王后
  (向毕萨尼奥)听着,我有话对你说。
  考尼律斯
  (旁白)我不喜欢她。她以为她手里有慢性的毒药;可是我知道她的心意,我怎么也不会让她把这种危险的药物拿去害人的。我刚才给她的那种药,可以使感觉暂时麻木昏迷;也许她最初在猫狗身上试验,然后再进一步实行她的计划;可是虽然它会使人陷入死亡的状态,其实并无危险,不过暂时把精神封锁起来,一到清醒之后,反而比原来格外精力饱满。她不知道我已经用假药骗她上了当,可是我要是不骗她,我自己也就成了奸党了。
  王后
  没有别的事了,医生,有事再来请你吧。
  考尼律斯
  那么我告辞了。(下。)
  王后
  你说她还在哭吗?你看她会不会慢慢地把她的悲伤冷淡下来,感觉到她现在的愚蠢,愿意接受人家的劝告?你也应该好好劝劝她;要是你能够说得她回心转意,爱上我的儿子,那么你一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就可以当场向你宣布你的地位已经跟你的主人一样;不,比你的主人更高,因为他的命运已经到了绝境,他的名誉也已经奄奄待毙;他不能回来,也不能继续住在他现在所住的地方;转换他的环境不过使他从这一种困苦转换到另一种困苦,每一个新的日子的到来,不过摧毁了他又一天的希望。你依靠着一件既不能独立、又不能重新改造的东西,他也没有一个支持他的朋友,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故意将小匣跌落地上,毕萨尼奥趋前拾起)你不知道你所拾起的是件什么东西;可是既然劳你拾了起来,你就拿了去吧。这是我亲手调制的药剂,它曾经五次救活王上的生命;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它更灵验的妙药。不,你尽管拿去吧;这不过是表示我对你的好意的信物,以后我还要给你更多的好处哩。告诉你的公主,她现在处在什么情形之下;用你自己的口气对她说话。想一想你现在换了个主儿,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一方面你并没有失去你的公主的欢心,一方面我的儿子还要另眼看待你。你要怎样的富贵功名,我都可以在王上面前替你竭力运动;我自己是一手提拔你的人,当然会格外厚待你的。叫我的侍女们来;想一想我的话吧。(毕萨尼奥下)一个狡猾而忠心的奴才,谁也不能动摇他的心;他是他的主人的代表,他的使命就是要随时提醒她坚守她对她丈夫的盟约。我已经把那毒药给了他,他要是服了下去,就再也没有人替她向她的爱人传递消息了。假如她一味固执,不知悔改,少不得也要叫她尝尝滋味。
  毕萨尼奥及宫女等重上。
  王后
  好,好;很好,很好。紫罗兰、莲香花、樱草花,都给我拿到我的房间里去。再会,毕萨尼奥;想一想我的话吧。(王后及宫女等同下。)
  毕萨尼奥
  是的,我要想一想你的话。可是要我不忠于我的主人,我宁愿勒死我自己;这就是我将要替你做的事情。(下。)
  第六场 同前。宫中另一室
  伊摩琴上。
  伊摩琴
  一个凶狠的父亲,一个奸诈的后母,一个向有夫之妇纠缠不清的愚蠢的求婚者,她的丈夫是被放逐了的。啊!丈夫,我的悲哀的顶点!还有那些不断的烦扰!要是我也像我的两个哥哥一般被窃贼偷走,那该是多么快乐!可是最不幸的是那抱着正大的希望而不能达到心愿的人;那些虽然贫苦、却有充分的自由实现他们诚实的意志的人们是有福的。嗳哟!这是什么人?
  毕萨尼奥及阿埃基摩上。
  毕萨尼奥
  公主,一位从罗马来的尊贵的绅士,替我的主人带信来了。
  阿埃基摩
  您的脸色变了吗,公主?尊贵的里奥那托斯平安无恙,向您致最亲切的问候。(呈上书信。)
  伊摩琴
  谢谢,好先生;欢迎您到这儿来。
  阿埃基摩
  (旁白)她的外表的一切是无比富丽的!要是她再有一副同样高贵的心灵,她就是世间唯一的凰鸟,我的东道也活该输去了。愿勇气帮助我!让我从头到脚,充满了无忌惮的孟浪!或者像帕提亚人一样,我要且战且退,而不一味退却。
  伊摩琴
  “阿埃基摩君为此间最有声望之人,其热肠厚谊,为仆所铭感不忘者,愿卿以礼相待,幸甚幸甚,里奥那托斯手启。”我不过念了这么一段;可是这信里其余的话儿,已经使我心坎里都充满了温暖和感激。可尊敬的先生,我要用一切可能的字句欢迎你;你将要发现在我微弱的力量所能做到的范围以内,你是我的无上的佳宾。
  阿埃基摩
  谢谢,最美丽的女郎。唉!男人都是疯子吗?造化给了他们一双眼睛,让他们看见穹窿的天宇,和海中陆上丰富的出产,使他们能够辨别太空中的星球和海滩上的砂砾,可是我们却不能用这样宝贵的视力去分别美丑吗?
  伊摩琴
  您为什么有这番感慨?
  阿埃基摩
  那不会是眼睛上的错误,因为在这样两个女人之间,即使猴子也会向这一个饶舌献媚,而向那一个扮鬼脸揶揄的;也不会是判断上的错误,因为即使让白痴做起评判员来,他的判断也决不会颠倒是非;更不会是各人嗜好不同的问题,因为当着整洁曼妙的美人之前,蓬头垢面的懒妇是只会使人胸中作恶,绝对没有迷人的魅力的。
  伊摩琴
  您究竟在说些什么?
  阿埃基摩
  日久生厌的意志——那饱餍粱肉而未知满足的欲望,正像一面灌下一面漏出的水盆一样,在大嚼肥美的羔羊以后,却想慕着肉骨莱屑的异味。
  伊摩琴
  好先生,您在那儿唧唧咕咕地说些什么?您没有病吧?
  阿埃基摩
  谢谢,公主,我很好。(向毕萨尼奥)大哥,劳驾你去看看我的仆人,他是个脾气十分古怪的家伙。
  毕萨尼奥
  先生,我本来要去招待招待他哩。(下。)
  伊摩琴
  请问我的丈夫身体一直很好吗?
  阿埃基摩
  很好,公主。
  伊摩琴
  他在那里快乐吗?我希望他是的。
  阿埃基摩
  非常快乐;没有一个异邦人比他更会寻欢作乐了。他是被称为不列颠的风流浪子的。
  伊摩琴
  当他在这儿的时候,他总是郁郁寡欢,而且往往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
  阿埃基摩
  我从来没有见他皱过眉头。跟他作伴的有一个法国人,也是一个很有名望的绅士,他在本国爱上了一个法兰西的姑娘,看样子他是非常热恋她的;每次他长吁短叹的时候,我们这位快乐的英国人——我的意思是说尊夫——就要呵呵大笑,嚷着说,“嗳哟!我的肚子都要笑破了。你也算是个男人,难道你不会从历史上、传说上或是自己的经验上,明了女人是怎样一种东西,她们天生就是这样的货色,不是自己能作主的?难道你还会把你自由自在的光阴在忧思憔悴中间销磨过去,甘心把桎梏套在自己的头上?”
  伊摩琴
  我的夫君会说这样的话吗?
  阿埃基摩
  哦,公主,他笑得眼泪都滚了出来呢;站在旁边,听他把那法国人取笑,才真是怪有趣的。可是,天知道,有些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伊摩琴
  不会是他吧,我希望?
  阿埃基摩
  不是他;可是上天给他的恩惠,他也该知道些感激才是。在他自己这边说起来,他是个得天独厚的人;在您这边说起来,那么我一方面固然只有惊奇赞叹,一方面却不能不感到怜悯。
  伊摩琴
  您怜悯些什么,先生?
  阿埃基摩
  我从心底里怜悯两个人。
  伊摩琴
  我也是一个吗,先生?请您瞧瞧我;您在我身上看出了什么残缺的地方,才会引起您的怜悯?
  阿埃基摩
  可叹!哼!避开了光明的太阳,却在狱室之中去和一盏孤灯相伴!
  伊摩琴
  先生,请您明白一点回答我的问话。您为什么怜悯我?
  阿埃基摩
  我刚才正要说,别人享受着您的——可是这应该让天神们来执行公正的审判,轮不到我这样的人说话。
  伊摩琴
  您好像知道一些我自己身上的或者有关于我的事情。一个人要是确实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那倒还没有什么,只有在提心吊胆、怕有什么变故发生的时候,才是最难受的;因为已成确定的事实,不是毫无挽回的余地,就是可以及早设法,筹谋补救的方策。所以请您不要再吞吞吐吐,把您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吧。
  阿埃基摩
  要是我能够在这天仙似的脸上沐浴我的嘴唇;要是我能够抚摩这可爱的纤手,它的每一下接触,都会使人从灵魂里激发出忠诚的盟誓;要是我能够占有这美妙的影像,使我狂热的眼睛永远成为它的俘虏:要是我在享受这样无上的温馨以后,还会去和那些像罗马圣殿前受过无数人践踏的石阶一般下贱的嘴唇交换唾液,还会去握那些因为每小时干着骗人的工作而变成坚硬的手,还会去向那些像用污臭的脂油点燃着的冒烟的灯火似的眼睛挑逗风情,那么地狱里的一切苦难应该同时加在我的身上,谴责我的叛变。
  伊摩琴
  我怕我的夫君已经忘记英国了。
  阿埃基摩
  他也已经忘记了他自己。不是我喜欢搬弄是非,有心宣布他这种生活上可耻的变化,却是您的温柔和美貌激动了我的沉默的良心,引诱我的嘴唇说出这些话来。
  伊摩琴
  我不要再听下去了。
  阿埃基摩
  啊,最亲爱的人儿!您的境遇激起我深心的怜悯,使我感到莫大的苦痛。一个这样美貌的女郎,在无论哪一个王国里,她都可以使最伟大的君王增加一倍的光荣,现在却被人下侪于搔首弄姿的娼妓,而那买笑之资,就是从您的银箱里拿出来的!那些身染恶疾、玩弄着世人的弱点,以达到猎取金钱的目的的荡妇!那些污秽糜烂、比毒药更毒的东西!您必须报复;否则那生养您的母亲不是一个堂堂的王后,您也就是自绝于您的伟大的祖先。
  伊摩琴
  报复!我应该怎样报复?假如这是真的——我的心还不能在仓卒之间轻信我的耳朵所听到的话——假如这是真的,我应该怎样报复?
  阿埃基摩
  您应该容忍他让您像尼姑一般度着枕冷衾寒的生活,而他自己却一点不顾您的恩情,把您的钱囊供他挥霍,和那些荡妇淫娃们恣意取乐吗?报复吧!我愿意把我自己的一身满足您的需要,在身分和地位上,我都比您那位负心的汉子胜过许多,而且我将要继续忠实于您的爱情,永远不会变心。
  伊摩琴
  喂,毕萨尼奥!
  阿埃基摩
  让我在您的唇上致献我的敬礼吧。
  伊摩琴
  去!我恼恨自己的耳朵不该听你说了这么久的话。假如你是个正人君子,你应该抱着一片好意告诉我这样的消息,不该存着这样卑劣荒谬的居心。你侮辱了一位绅士,他决不会像你所说的那种样子,正像你是个寡廉鲜耻的小人,不知荣誉为何物一样;你还胆敢在这儿向一个女子调情,在她的心目之中,你是和魔鬼同样可憎的。喂,毕萨尼奥!我的父王将要知道你这种放肆的行为;要是他认为一个无礼的外邦人可以把他的宫廷当作一所罗马的妓院,当着我的面前宣说他的禽兽般的思想,那么除非他一点不重视他的宫廷的庄严,全然把他的女儿当作一个漠不相关的人物。喂,毕萨尼奥!
  阿埃基摩
  啊,幸福的里奥那托斯!我可以说:你的夫人对于你的信仰,不枉了你的属望,你的完善的德性,也不枉了她的诚信。愿你们长享着幸福的生涯!他是世间最高贵的绅士;也只有最高贵的人,才配得上您这样一位无比的女郎。原谅我吧。我刚才说那样的话,不过为要知道您的信任是不是根深蒂固;我还要把尊夫实际的情形重新告诉您知道。他是一个最有教养、最有礼貌的人;在他高尚的品性之中,有一种吸引他人的魔力,使每一个人都乐于和他交往;一大半的人都是倾心于他的。
  伊摩琴
  这样说才对了。
  阿埃基摩
  他坐在人们中间,就像一位谪降的天神;他有一种出众的尊严,使他显得不同凡俗。不要生气,无上庄严的公主,因为我胆敢用无稽的谰言把您欺骗。现在您的坚定的信心已经证明您有识人慧眼,选中了这样一位希有的绅士,他的为人的确不错。我对他所抱的友情,使我用那样的话把您煽动,可是神明造下您来,不像别人一样,却是一尘不染的。请原谅我吧。
  伊摩琴
  不妨事,先生。我在这宫廷内所有的权力,都可以听您支配。
  阿埃基摩
  请接受我的卑恭的感谢。我几乎忘了请求公主一件小小的事;可是事情虽小,却也相当重要,因为尊夫、我自己,还有几个尊贵的朋友,都与这事有关。
  伊摩琴
  请问是什么事?
  阿埃基摩
  我们中间有十二个罗马人,还有尊夫,这些都是我们交游之中第一流的人物,他们凑集了一笔款子,购买一件礼物呈献给罗马皇帝;我受到他们的委托,在法国留心采选,买到了一个雕刻精巧的盘子和好几件富丽夺目的珠宝,它们的价值是非常贵重的。我因为在此人地生疏,有些不大放心,想找一处安全寄存的所在。不知道公主愿意替我暂时保管吗?
  伊摩琴
  愿意愿意;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担保它们的安全。既然我的丈夫也有他的一份在内,我要把它们藏在我的寝室之中。
  阿埃基摩
  它们现在放在一只箱子里面,有我的仆人们看守着;既蒙慨允,我就去叫他们送来,暂寄一宵;明天一早我就要上船的。
  伊摩琴
  啊!不,不。
  阿埃基摩
  是的,请您原谅,要是我延缓了归期,是会失信于人的。为了特意探望公主的缘故,我才从法兰西渡海前来。
  伊摩琴
  谢谢您跋涉的辛苦;可是明天不要去吧!
  阿埃基摩
  啊!我非去不可,公主。要是您想叫我带信给尊夫的话,请您就在今晚写好。我不能再耽搁下去,因为呈献礼物是不能误了日期的。
  伊摩琴
  我就去写起来。请把您的箱子送来吧;我一定把它保管得万无一失,原封不动地还给您。欢迎您到我们这儿来。(同下。)
  
  第二幕
  第一场 英国。辛白林王宫前
  克洛顿及二贵族上。
  克洛顿
  有谁像我这般倒楣!刚刚在最后一下的时候,给人把我的球打掉了!我放了一百镑钱在它上面呢,你想我怎么不气;偏偏那个婊子生的猴崽子怪我不该骂人,好像我骂人的话也是向他借来的,我自己连随便骂人的自由都没有啦。
  贵族甲
  他得到些什么好处呢?您不是用您的球打破了他的头吗?
  贵族乙
  (旁白)要是那人的头脑也跟这打他的人一般,那么这一下一定会把它全都打出来的。
  克洛顿
  大爷高兴骂骂人,难道旁人干涉得了吗?哼!
  贵族乙
  干涉不了,殿下;(旁白)他们总不能割掉他们的耳朵。
  克洛顿
  婊子生的狗东西!他居然还敢向我挑战!可惜他不是跟我同一阶级的人!
  贵族乙
  (旁白)否则你们倒是一对傻瓜。
  克洛顿
  真气死我了。他妈的!做了贵人有什么好处?他们不敢跟我打架,因为害怕王后,我的母亲。每一个下贱的奴才都可以打一个痛快,只有我却像一只没有敌手的公鸡,谁也不敢碰我一碰。
  贵族乙
  (旁白)你是一只公鸡,也是一只阉鸡;给你套上一顶高冠儿,公鸡,你就叫起来了。
  克洛顿
  你说什么?
  贵族乙
  要是每一个被您所开罪的人,您都跟他认真动起手来,那是不适合您殿下的身分的。
  克洛顿
  那我知道;可是比我低微的人,我就是开罪了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对。
  贵族乙
  嗯,只有殿下才有这样的特权。
  克洛顿
  可不是吗,我也是这样说的。
  贵族甲
  您听说有一个外国人今天晚上要到宫里来没有?
  克洛顿
  一个外国人,我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贵族乙
  (旁白)他自己就是个外来的货色,可是他自己不知道。
  贵族甲
  来的是一个意大利人;据说是里奥那托斯的一个朋友。
  克洛顿
  里奥那托斯!一个亡命的恶棍;他既然是他的朋友,不管他是什么人,总之也不是好东西。谁告诉你关于这个外国人的消息的?
  贵族甲
  您殿下的一个童儿。
  克洛顿
  我应不应该去瞧瞧他?那不会有失我的身分吗?
  贵族甲
  您不会失去您的身分,殿下。
  克洛顿
  我想我的身分是不大容易失去的。
  贵族乙
  (旁白)你是一个公认的傻子;所以无论你干些什么傻事,总不会失去你傻子的身分。
  克洛顿
  来,我要瞧瞧这意大利人去。今天我在球场上输去的,今晚一定要在他身上捞回本来。来,我们走吧。
  贵族乙
  我就来奉陪殿下。(克洛顿及贵族甲下)像他母亲这样一个奸诈的魔鬼,竟生下了这一头蠢驴来!一个用她的头脑制服一切的妇人,她这一个儿子却连二十减二还剩十八都算不出来。唉!可怜的公主,你天仙化人的伊摩琴啊!你有一个受你后母节制的父亲,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制造阴谋的母亲,还有一个比你亲爱的丈夫的无辜放逐和你们的惨痛的分离更可憎可恼的求婚者,在他们的压力之下,你在挨度着怎样的生活!但愿上天护佑你,保全你的贞操的壁垒,使你的美好的心灵的庙宇不受摇撼,在你自己的立场上坚定站住,等候你流亡的丈夫回来,统治这伟大的国土!(下。)
  第二场 卧室。一巨箱在室中一隅
  伊摩琴倚枕读书;一宫女侍立。
  伊摩琴
  谁在那里?海伦吗?
  宫女
  是我,公主。
  伊摩琴
  什么时候了?
  宫女
  快半夜了,公主。
  伊摩琴
  那么我已经读了三小时了,我的眼睛疲倦得很;替我把我刚才读完的这一页折起来;你也去睡吧。不要把蜡烛移去,让它亮着好了。要是你能够在四点钟醒来,请你叫我一声。睡魔已经攫住我的全身。(宫女下)神啊,我把自己托仗你们的保护,求你们不要让精灵鬼怪们侵扰我的梦魂!(睡;阿埃基摩自箱中出。)
  阿埃基摩
  蟋蟀们在歌唱,人们都在休息之中恢复他们疲劳的精神。我们的塔昆正是像这样蹑手蹑脚,轻轻走到那被他毁坏了贞操的女郎的床前。维纳斯啊,你睡在床上的姿态是多么优美!鲜嫩的百合花,你比你的被褥更洁白!要是我能够接触一下她的肌肤!要是我能够给她一个吻,仅仅一个吻!无比美艳的红玉,化工把它们安放得多么可爱!散布在室内的异香,是她樱唇中透露出来的气息。蜡烛的火焰向她的脸上低俯,想要从她紧闭的眼睫之下,窥视那收藏了的光辉,虽然它们现在被眼睑所遮掩,还可以依稀想见那净澈的纯白和空虚的蔚蓝,那正是太空本身的颜色。可是我的计划是要记录这室内的陈设;我要把一切都写下来:这样这样的图画;那边是窗子,她的床上有这样的装饰;织锦的挂帏,上面织着这样这样的人物和故事。啊!可是关于她肉体上的一些活生生的记录,才是比一万种琐屑的家具更有力的证明,更可以充实我此行的收获。睡眠啊!你死亡的摹仿者,沉重地压在她的身上,让她的知觉像教堂里的墓碑一般漠无所感吧。下来,下来;(自伊摩琴臂上取下手镯)一点不费力地它就滑落下来了!它是我的;有了这样外表上的证据,一定可以格外加强内心的扰乱,把她的丈夫激怒得发起疯来。在她的左胸还有一颗梅花形的痣,就他莲香花花心里的红点一般:这是一个确证,比任何法律所能造成的证据更有力;这一个秘密将使他不能不相信我已经打开键锁,把她宝贵的贞操偷走了。够了。我好傻!为什么我要把这也记了下来,它不是已经牢牢地钉住在我的记忆里了吗?她读了一个晚上的书,原来看的是忒柔斯的故事;这儿折下的一页,正是菲罗墨拉被迫失身的地方。够了;回到箱子里去,把弹簧关上了。你黑夜的巨龙,走快一些吧,让黎明拨开乌鸦的眼睛!恐惧包围着我的全身;虽然这是一位天上的神仙,我却像置身在地狱之中。(钟鸣)一,二,三;赶快,赶快!(躲入箱内;幕闭。)
  第三场 与伊摩琴闺房相接之前室
  克洛顿及二贵族上。
  贵族甲
  您殿下在失败之中那一种镇定的功夫,真是谁也不能仰及的;无论什么人在掷出么点的时候,总比不上您那样的冷静。
  克洛顿
  一个人输了钱,总是要冷了半截身子,气得说不出话来的。
  贵族甲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您殿下这样高贵的耐性。您在得胜的时候,那火性可大啦。
  克洛顿
  胜利可以使每一个人勇气百倍。要是我能够得到伊摩琴这傻丫头,我就不愁没有钱化。快天亮啦,是不是?
  贵族甲
  已经是清晨了,殿下。
  克洛顿
  我希望这班乐工们会来。人家劝我在清晨为她奏乐;他们说那是会打动她的心的。
  乐工等上。
  克洛顿
  来,调起乐器来吧。要是你们的弹奏能够打动她的心,那么很好;我们还要试试你们的歌唱哩。要是谁也打不动她的心,那么让她去吧;可是我是永远不会灰心的。第一,先来一支非常佳妙的曲调;接着再来一支甜甜蜜蜜的歌儿,配着十分动人的辞句;然后让她自己去考虑吧。
  歌
  听!听!云雀在天门歌唱,
  旭日早在空中高挂,
  天池的流水琮琤作响,
  日神在饮他的骏马;
  瞧那万寿菊倦眼慵抬,
  睁开它金色的瞳睛:
  美丽的万物都已醒来,
  醒醒吧,亲爱的美人!
  醒醒,醒醒!
  克洛顿
  好,你们去吧。要是这一次的奏唱能够打动她的心,我从此再不看轻你们的音乐;要是打不动她的心,那是她自己的耳朵有了毛病,无论马鬃牛肠,再加上太监的嗓子,都不能把它医治的。(乐工等下。)
  贵族乙
  王上来了。
  克洛顿
  我幸亏通夜不睡,所以才能够起身得这么早;他看见我一早就这样献着殷勤,一定会疼我的。
  辛白林及王后上。
  克洛顿
  陛下早安,母后早安。
  辛白林
  你在这儿门口等候着我的倔强的女儿吗?她不肯出来吗?
  克洛顿
  我已经向她奏过音乐,可是她理也不理我。
  辛白林
  她的爱人新遭放逐,她一下子还不能把他忘掉。再过一些时候,等到对他的记忆一天一天淡薄下去以后,她就是你的了。
  王后
  你千万不要忘了王上的恩德,他总是千方百计,想把你配给他的女儿。你自己也该多用一番功夫,按部就班地进行你的求婚的手续,一切都要见机行事;她越是拒绝你,你越是向她陪小心献殷勤,好像你为她所干的事,都是出于灵感的冲动一般;她吩咐你什么,你都要依从她,只有当她打发你走开的时候,你才可以装聋作哑。
  克洛顿
  装聋作哑!不!
  一使者上。
  使者
  启禀陛下,罗马派了使臣来了,其中的一个是卡厄斯·路歇斯。
  辛白林
  一个很好的人,虽然他这次来是怀着敌意的;可是那不是他的错处。我们必须按照他主人的身分接待他;为了他个人以往对于我们的友谊,我们也必须给他应得的礼遇。我儿,你向你的情人道过早安以后,就到我们这儿来;我还要派你去招待这罗马人哩。来,我的王后。(除克洛顿外均下。)
  克洛顿
  要是她已经起身,我要跟她谈谈;不然的话,让她一直睡下去做她的梦吧。有人吗?喂!(敲门)我知道她的侍女们都在她的身边。为什么我不去买通她们中间的一个呢?有了钱才可以到处通行;事情往往是这样的。是呀,只要有了钱,替狄安娜女神看守林子的人也会把他们的鹿偷偷地卖给外人。钱可以让好人含冤而死,也可以让盗贼逍遥法外;嘿,有时候它还会不分皂白,把强盗和好人一起吊死呢。什么事情它做不到?什么事情它毁不了?我要叫她的一个侍女做我的律师,因为我对于自己的案情还有点儿不大明白哩。有人吗?(敲门。)
  一宫女上。
  宫女
  谁在那儿打门?
  克洛顿
  一个绅士。
  宫女
  不过是一个绅士吗?
  克洛顿
  不,他还是一个贵妇的儿子。
  宫女
  (旁白)有些跟你同样讲究穿着的人,他们倒还夸不出这样的口来呢。——您有什么见教?
  克洛顿
  我要见见你们公主本人。她打扮好了没有?
  宫女
  嗯,她还在闺房呢。
  克洛顿
  这是赏给你的金钱;把你的好消息卖给我吧。
  宫女
  怎么!把我的好名声也卖给你吗?还是把我认为是合适的话去向她通报?公主来了!
  伊摩琴上。
  克洛顿
  早安,最美丽的人儿;妹妹,让我吻一吻你可爱的手。(宫女下。)
  伊摩琴
  早安,先生。您费了太多的辛苦,不过买到了一些烦恼;我所能给您的报答,只有这么一句话:我是不大懂得感激的,我也不肯向随便什么人表示我的谢意。
  克洛顿
  可是我还是发誓我爱你。
  伊摩琴
  要是您说这样的话,那对我还是一样;您尽管发您的誓,我是永远不来理会您的。
  克洛顿
  这不能算是答复呀。
  伊摩琴
  倘不是因为恐怕您会把我的沉默当作了无言的心许,我本来是不想说话的。请您放过我吧。真的,您的盛情厚意,不过换到我的无礼的轻蔑。您已经得到教训,应该懂得容忍是最大的智慧。
  克洛顿
  让你这样疯疯癫癫下去,那是我的罪过;我怎么也不愿意的。
  伊摩琴
  可是傻子医不好疯子。
  克洛顿
  你叫我傻子吗?
  伊摩琴
  我是个疯子,所以说你是傻子。要是你愿意忍耐一些,我也可以不再发疯;那么你就不是傻子,我也不是疯人了。我很抱歉,先生,你使我忘记了妇人的礼貌,说了这么多的废话。请你从此以后,明白我的决心,我是知道我自己的心的,现在我就凭着我的真诚告诉你,我对你是漠不相关的;并且我是那样冷酷无情,我简直恨你;这一点我原来希望你自己觉得,当面说破却不是我的本意。
  克洛顿
  你对你的父亲犯着不孝的罪名。讲到你自以为跟那下贱的家伙订下的婚约,那么像他那样一个靠着布施长大、吃些宫廷里残羹冷炙的人,这种婚约是根本不能成立的。虽然在微贱的人们中间——还有谁比他更微贱呢?——男女自由结合是一件可以容许的事,那结果当然不过生下一群黄脸小儿,过着乞丐一般的生活;可是你是堂堂天潢贵胄,那样的自由是不属于你的,你不能污毁王族的荣誉,去跟随一个卑贱的奴才、一个奔走趋承的下仆、一个奴才的奴才。
  伊摩琴
  亵渎神圣的家伙!即使你是天神朱庇特的儿子,你也不配做他的侍仆;要是按照你的才能,你能够在他的王国里当一名刽子手的助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人家将会妒恨你得到这样一个大好的位置。
  克洛顿
  愿南方的毒雾腐蚀了他的筋骨!
  伊摩琴
  他永远不会遭逢灾祸,只有被你提起他的名字才是他最大的不幸。曾经掩覆过他的身体的一件最破旧的衣服(w'ww'.'F'v'a'L'.'c'n'福'娃'小'说'下'载'站'),在我看起来也比你头上所有的头发更为宝贵,即使每一根头发是一个像你一般的人。啊,毕萨尼奥!
  毕萨尼奥上。
  克洛顿
  “他的衣服(w'ww'.'F'v'a'L'.'c'n'福'娃'小'说'下'载'站')”!哼,魔鬼——
  伊摩琴
  你快给我到我的侍女陶乐雪那儿去——
  克洛顿
  “他的衣服(w'ww'.'F'v'a'L'.'c'n'福'娃'小'说'下'载'站')”!
  伊摩琴
  一个傻子向我纠缠不清,我又害怕,又恼怒。去,我有一件贵重的饰物,因为自己太大意了,从我的手臂上滑落下来,你去叫我的侍女替我留心找一找;它是你的主人送给我的,即使有人把欧洲无论哪一个国王的收入跟我交换,我也宁死不愿放弃它。我好像今天早上还看见的;昨天夜里还的的确确在我的臂上,我还吻过它哩。我希望它不是飞到我的丈夫那儿去告诉他,说什么我除了他以外,还吻过别人。
  毕萨尼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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