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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谋杀案 - 阿加莎

_7 阿加莎·克里斯蒂(英)
  “先生们,我可以简单地告诉你们。影片结束时,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左边的位置是空的,可那位置边上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男子,显然是睡着了。因为他的双腿伸向面前,我无法通过。我请他让我过去,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于是就碰了碰他的肩膀,想把他弄醒。他的身子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我开始意识到他要么神志不清,要么得了重病。我便大声叫道:‘这位先生病了。请叫保安来。’保安来了。当我把手从那人肩上拿回来时,我发现手上又湿又红……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先生们,这种惊吓太可怕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些年来,我一直饱受心脏衰弱的痛苦。”
  安德森上校用一种相当奇怪的表情看着唐斯先生。
  “你可以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唐斯先生。”
  “是的,先生。我毫不犹豫地这样认为。”
  “你不太明白我的意思,唐斯先生。你是说,你们中间隔着两个座位?”
  “事实上,起先我是坐在那个被谋杀的人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我挪了个位子,以便坐在一个空座位后面。”
  “你与死者的身高和体形差不多,不是吗?而且你同他一样,脖子上围着羊毛围巾?”
  “我没有注意到——”唐斯先生开始拘谨生硬起来。
  “让我告诉你,”安德森上校说,“你幸运在什么地方?当凶手跟着你进去时,他弄错了。他认错了后背。如果那把刀子不是冲你来的,唐斯先生,我敢吃了这顶帽子!”
  虽然唐斯先生的心脏经历了先前的考验,可这次他是无法承受了。他跌落在椅子上,透不过气来,脸色发紫。
  “水,”他说道,“水……”
  一杯水递给了他,他喝完之后,脸色恢复了常态。
  “我?”他说,“为什么是我?”
  “看来是这样。”克罗姆说,“事实上,这是唯一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男人——这个——这个魔鬼的化身,这个嗜血的疯子一直在跟踪我,并伺机下手?”
  “我想是这样的。”
  “可是以上帝的名义,为什么会是我呢?”学校校长义愤填膺地说。
  克罗姆则故意反驳道:“为什么不是呢?”接着又说,“我看盼望一个疯子的所作所为是有理由的,并没什么好处。”
  “上帝保佑我,”唐斯先生说道,因抽泣而低不成声。
  他站起身来,看上去突然间变得苍老和虚弱。
  “先生们,如果没什么更多的问题的话,我想我该回家了。我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好的,唐斯先生。我派一名警察陪你——只为确保你一切平安。”
  “哦,不,不,谢谢。不用了。”
  “可能这样也好。”安德森上校态度暴躁地说。
  他的眼睛朝一旁斜视,向警督询问一个微妙的问题。后者则同样微妙地点了下头。
  唐斯先生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他同样没有察觉到,”安德森上校说,“他们有好几个人吧?”
  “是的,先生。赖斯警督已进行了安排,那所房子将受到监视。”
  “你认为,”波洛说,“如果ABC发现他搞错了,他可能会再次下手?”
  安德森点点头。
  “这只是种可能,”他说,“ABC 看来是个有计划的家伙。如果实情并未按照他的程序发展的话,他会感到不舒服的。”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真希望我们能知道那家伙长得什么模样。”安德森上校急躁地说,“我们还是茫然无知。”
  “也许会有的。”波洛说。
  “你是这样认为吗?是的,是有可能。该死的,难道每个人头上都没长眼睛吗?”
  “得有点耐心。”波洛说。
  “你看上去非常有信心,波洛先生。有什么原因使你如此乐观?”
  “是的,安德森上校。到目前为止,那个凶手还没有犯错误。他肯定马上就会犯错误。”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就要继续努力。”警察局长哼着鼻子,可他的话被打断了。
  “先生,黑天鹅旅店的鲍尔先生与一位年轻女士来了。他认为他有些线索可以帮助我们。”
  “带他进来吧。带他们进来吧。我们挺需要有帮助的东西的。”
  黑天鹅旅店的鲍尔先生是个庞大的人,思维缓慢,行动很重。他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啤酒味。同他一起的是一位丰满的年轻女士,眼睛圆圆的,很显然正处在高度兴奋之中。
  “希望我没有打搅你们或是浪费你们的宝贵时间。”鲍尔先生嘶哑有迟缓地说,“可这位女工,玛丽断定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们,你们应该知道。”
  玛丽心不在焉地咯笑。
  “嘿,我的姑娘,是什么事?”安德森说,“你叫什么名字?”
  “玛丽,玛丽·斯特劳德,先生。”
  “好吧,玛丽,请说出来吧。”
  玛丽的一双圆圆的眼睛朝向她的雇主。
  “他的任务就是给男士的房间供应热水。”鲍尔先生替她解围道,“我们那里大概住着六个男士,有些人是为赛马而来,有些则是做生意的。”
  “噢,噢,”安德森有点不耐烦了。
  “接着说吧,小姑娘。”鲍尔说,“告诉我们你的故事。别害怕。”
  玛丽屏住呼吸,在紧张而又困难的呻吟中开始了她的叙述。
  “我敲了门,可没有人答应,否则的话,只有当屋内的先生说‘进来’,我才会进去。由于他说了点什么,我便进屋去,他正好在洗手。”
  她停顿下来,深深地呼吸。
  “请继续吧,我的姑娘。”安德森说。
  玛丽的眼睛斜向她的雇主,看到他缓慢的点头后,仿佛受到了鼓励,又接着说了起来。
  “‘先生,您的热水。’我说,‘我敲了门。’可他说‘哦,我已用冷水洗了。’他这样说,我自然会看一下水盆。哦,天哪,水全都红了!”
  “红了?”安德森尖声叫道。
  鲍尔插话道:
  “她告诉我说,那个男的脱掉上衣,拎着袖口,袖子全湿了。嘿。对吧,小姑娘?”
  “是的,先生,确实如此。”
  她接着说:“他的脸看起来很奇怪,非常奇怪,这令我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安德森尖声问。
  “大概是五点一刻,我想同我能想起的时间挺接近。”
  “那是在三个多小时以前。”安德森厉声说,“你为何不立即来?”
  “我们并没有马上听到那消息。”鲍尔说,“直到有消息传来,说是又发生了一起谋杀案。玛丽便尖叫起来,因为面盆里可能是血。当我问她是怎么回事时,她便告诉了我。我不太相信,就上楼去看。房间里已空无一人,我便向人询问,院子里的一个司机说他见过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溜走。根据他的描述,就是那个人。所以我便对太太说,最好让玛丽去警察局,她不赞同这个意见,玛丽也不愿意,于是我说我陪她一起来。”
  克罗姆警督递给他一张纸。
  “请描述一下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模样,”他说,“尽可能地快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他中等身材,”玛丽说,“有点驼背,戴眼镜。”
  “他穿什么衣服?”
  “一件黑色上装,头戴翘边帽,看上去很破旧。”
  她只能讲这么多了。
  克罗姆警督并没有过分坚持。过了一会儿,电话线路忙了起来,可是警督和警察局长谁也没有过分乐观。
  克罗姆推断,那个被人看到从院子里跑出去的男子并没有带包或是箱子。
  “还有机会。”他说。
  两个人被派去黑天鹅旅店。
  鲍尔先生满怀着自豪和骄傲,玛丽则有点泪流满面,陪同他们回去。
  大约十分钟后,警官回来。
  “先生,我把登记本带来,”他说,“这里有他的签名。”
  我们挤过去看,字迹很小,很难辨认。
  “签名是AB Case——或是Cash?”局长说道。
  “行李怎么样?”安德森问。
  “有一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小纸盒。”
  “纸盒?里面是什么东西?”
  “长统袜,先生。丝质长统袜。”
  克罗姆转向波洛。
  “祝贺你,”他说道,“你的预感很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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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并非选自黑斯廷斯上尉的自述)
  克罗姆警督此刻正在他的办公室里。
  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发出长长的嗡嗡声,他拿起话筒。
  “先生,我是雅各布斯。有个年轻人带来个故事,我想你应该听听。”
  克罗姆警督叹了口气。每天平均有二十个人来,带着所谓与ABC 案相关的重要线索。其中有些人是些并无恶意的疯子,有些则是好心人,他们相信自己的信息是有价值的。雅各布斯警官的任务就是做一个过滤器——挡住那些没用的东西,将剩下的移交给他的上司。
  “很好,雅各布斯,把他带来吧。”克罗姆说。
  几分钟后,有人敲门,雅各布斯警官出现在门口,他带来一个高大的、样子倒蛮好看的年轻男子。
  “先生,这位是汤姆·哈廷格先生。他要告诉我们一些情况,或许会与ABC案有关。”
  警督很高兴地站起身来,同他握手。
  “早上好,哈廷格先生,请坐。你吸烟吗?抽支烟吧?”
  汤姆·哈廷格很笨拙地坐了下来,敬畏地看着他心目中的“名人之一”。眼前的警督形象似乎使他有点失望。他看上去只像是个很普通的人。
  “那么,”克罗姆说,“你有情况要告诉我们,你认为这些情况与本案有关。那就说吧。”
  汤姆紧张地开始讲述起来。
  “当然那也可能一点用都没有。那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可能会浪费您的时间。”
  克罗姆警督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又得浪费时间来劝说人了!
  “噢,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年轻的女人,她母亲出租房屋。那房子位于卡姆登镇的路上。他们房子的三楼租给了一个名叫卡斯特的男人,已有一年多时间了。”
  “卡斯特——喔?”
  “是的,先生。他是那种呆头呆脑的人,倒是挺温和的。他挺有点落魄,我想我应该说。他是那种连一只苍蝇都不会去伤害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有些事情实在是太奇怪,我是不会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劲的。”
  汤姆以一种令人费解的方式并重复了一两边,讲述了在尤斯顿与卡斯特先生的遭遇,以及掉出来的车票的事。
  “您看,先生,这看起来很可笑。莉莉——那是我的女人,先生。她倒是挺确信他说的是去切尔滕纳姆,她母亲也这么说——说她还记得那天上午他离开时的谈话。当然,我那时候也没太注意这些事。莉莉,我那个年轻姑娘,说过她希望他不会被那个去往唐克斯特的家伙杀害。然后她说因为上次谋杀案发生时,他正好去了彻斯顿,这可真是个巧合。我笑着问她,再上一次他是否在贝克斯希尔,她说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她知道他去了海边。然后我告诉她说,如果他就是ABC,这实在是挺奇怪的。她说他连一只苍蝇都不会伤害,而那时候我们只谈了这些。我们也不是没再多想什么。至少,我还是觉得有点可疑,先生。我开始怀疑这个卡斯特,我认为,尽管他看上去毫无伤害,他是挺有点反常的。”
  汤姆叹了口气后又接着说。克罗姆现在是全神贯注地听着。
  “唐克斯特谋杀案发生后,先生,所有的报纸都在报道说,希望提供关于AB Case 或Cash 的行踪,所说的情况与他非常吻合。第一天晚上,我去莉莉家,问她卡斯特先生的名字缩写是什么。她起先已记不起来,可她母亲记起来了。她说肯定是ABC 没错。随后我们想继续弄清楚第一次谋杀案在安多弗发生时,他有没有外出。哦,先生,您该知道,要回忆起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最终我们还是有了答案,六月二十一日马伯里太太有位兄弟从加拿大来看望她。他好像是突然来的,她想给他找个床铺,于是莉莉便建议,由于卡斯特先生外出,伯特·史密斯可以睡他的床。可马伯里太太不同意,因为她认为用他租房人的房间不太好,她总是希望自己能做得公平。而我们则算出那个日子没错,因为伯特·史密斯的船就是那天在南汉普敦靠岸的。”
  克罗姆警督非常仔细地听着,不时地记下点什么。
  “讲完了?”他问。
  “讲完了,先生。我希望您不会认为我是在无事生非。”
  汤姆有点脸红。
  “不会的。你来这里是相当正确的做法。当然,这个证据并不充分——时间可能是个巧合,而姓名则只是相仿而已。可这当然表明我该同你的卡斯特先生见个面。他现在在家吗?”
  “是的,先生。”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克斯特谋杀案的当天晚上,先生。”
  “回来后他一直在做什么?”
  “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房间里,先生。他看上去非常奇怪,马伯里太太是那样说的。他买了许多报纸——很早就出门去买早报,天黑之后去买晚报。马伯里还说他不时自言自语。她觉得他越来越奇怪了。”
  “马伯里太太的地址是什么?”
  汤姆把地址给他。
  “谢谢。我可能今天会到那里去转转,我得提醒你,如果碰到这位卡斯特先生的话,要注意你的态度。”
  他站起来,握了握手。
  “你到这里来,做得很对,应该感到很满意了。再见,哈廷格先生。”
  “那么,先生,”过了一会儿,雅格布斯重新回到房间,他问道,“您是否认为那就是你要找的人?”
  “极有可能。”克罗姆警督说,“如果那小伙子所说的情况属实的话,就是那个人。我们还没有找到长统袜的生产厂家。现在我们掌握了一些情况。请你顺便把彻斯顿案子的卷宗给我。”
  他花了些时间来寻找他所要的情况。
  “啊,早在这里。托基警方的供词纪录中有。有一位叫希尔的年轻人,他证明说,在看完电影《不识燕雀》之后离开托基雅典娜剧院时,他看到一个男人行动很古怪,在对自己说着什么。希尔听到他说‘这倒是个主意’。《不识燕雀》——,就是那部在唐克斯特王室影院里放映的影片。”
  “是的,先生。”
  “这当中可能有些情况。当时并不算什么,可那种操作方法被我们这个家伙运用在下一场谋杀中,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我们有希尔的姓名与地址。他对那个男人的描述挺不清楚的,但他和玛丽·斯特劳德以及汤姆·哈廷格的叙述相吻合。”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们就快要找到他了。”克罗姆说道——这个说法相当不准确,因为他自己总是有点冷淡。
  “有什么指示吗,先生?”
  “要找两个人去监视卡姆登镇的这个地方,可我并不想惊动我们的小鸟。我必须同助理督察谈一谈。然后我想该把卡斯特带到这里来,问他是否愿意陈述一下情况。”
  汤姆出来后,莉莉·马伯里迎了上去。她一直在泰晤士河堤上等着他。
  “挺好吧,汤姆?”
  “我见到了克罗姆警督,他负责这桩案子。”
  “他长的什么样?”
  “有点安静,呃,——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机敏。”
  “他是特伦查德爵士式的新类型。”莉莉满怀敬意地说道,“他们当中的一些人真是伟大。那么,他说了些什么?”
  汤姆简单地把谈话内容讲述了一遍。
  “那么他们是否真的认为是他?”
  “他们认为有可能是。不管怎样,他们会过去向他问一两个问题。”
  “可怜的卡斯特先生。”
  “最好别说是可怜的卡斯特先生。如果他真是ABC 的话,他已经制造了四起可怕的谋杀案。”
  莉莉叹了口气,摇摇头。
  “听起来真可怕。”莉莉说道。
  “好的,现在随便吃点午餐吧。你可以想一想,如果我们弄对了的话,我希望我的名字会在报纸上出现。”
  “哦,会吗,汤姆?”
  “当然,还有你的名字,还会有马伯里太太的名字,而且我敢说你的照片也会出现在报上。”
  “哦,汤姆。”莉莉心旷神怡地紧紧抓住汤姆的手臂。
  “还有,你认为去角落屋餐厅吃午饭怎么样?”
  莉莉抓得更紧了。
  “那就快点吧。”
  “好吧,马上就好。我必须从车站打个电话。”
  “给谁打?”
  “是我要见的一个女孩子。”
  她穿过马路,三分钟后又回到他的身边,看起来很是得意。
  “那么现在,汤姆。”
  她的手臂挽住他。
  “再给我讲讲苏格兰场的事。你去那里有没有见过另外一个人?”
  “哪一个?”
  “那个比利时绅士。那个ABC总写信去的人。”
  “没有,他没在那里。”
  “那么,把全部情况都讲给我听吧。”
  卡斯特先生轻轻地将话筒放回到勾子上。
  他回到房门口,马伯里太太站在那里,很显然是在好奇地听着。
  “你不常有电话来,是吗,卡斯特先生。”
  “哦——是的,马伯里太太,不常有。”
  “不是什么坏消息吧,我相信。”
  “不,不。”这个妇人真顽固。他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中的报纸。
  “我妹妹刚生了个男孩。”他漏出一句话。
  他——可从没有过妹妹。
  “哦,天哪!现在——噢,太好了,我想。(“这么些年来从未听他说过有一个妹妹,”她心里这么想。“那可不像是男人的行为。”)我感到很奇怪,我可以告诉你,当那个女士说要找卡斯特先生讲话的时候。起先我还以为是我的莉莉的声音——那有点像她的声音,它有点——只是更要傲慢些,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那种声音比较尖。卡斯特先生,祝贺你。是第一个孩子,或者你还有其他的小外甥或外甥女?”
  “就这一个,”卡斯特先生说道,“我只有这么一个,我想我该马上走。他们——他们希望我过去,我——我想如果快点的话,我还可以赶上一趟火车。”
  “你会离开很长时间吗,卡斯特先生?”当他匆忙上楼时,马伯里太太问道。
  “哦,不会,两到三天,就这么长。”
  他走进卧室。马伯里太太回到厨房,动情地想着“那个可爱的小男孩”。
  她的良心使她突然间感到内疚。
  就在昨天晚上,汤姆和莉莉还在往回核对那些日子!试图弄清楚卡斯特就是那个可怕的怪物ABC。那只是因为他的名字缩写和一些巧合。
  “我想他们不太当真。”她宽慰地说,“现在,我希望他们会为自己感到惭愧。”
  在某种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的方式之下,卡斯特先生关于他妹妹有个孩子的说法已经很有效地使得马伯里太太消除她对这位房客真实身份的怀疑。
  “我希望她没有太难受,可怜的人。”马伯里太太一边想着,一边在熨烫莉莉的丝绸套裙之前,先在她的脸颊上试了试熨斗的底部。
  她的思绪则舒畅地想着那件并不轻松的生孩子的事情。
  卡斯特先生轻轻地下了楼,手里拎着包。他双眼朝着电话机盯了一会儿。
  刚才那简短的谈话又在他脑中回响。
  “是你吗,卡斯特先生?我想你可能愿意知道,有位苏格兰场的警督想见见你……”
  他说了些什么?他记不清了。
  “谢谢——谢谢,我亲爱的……你真好……”
  似乎就是这些话。
  她为什么给他打电话?她是不是可能已经猜到?还是她只想证实一下他能留下来等候那个警督的来访?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那警督会来呢?还有她的声音——她伪装的声音使她的母亲都听不出来。
  看起来——看起来——好像她知道……
  可是如果她真的知道,就不会……
  不管如何,她可能已经知道。女人都是非常奇怪的,没法预知的狠心和没法预知的善良。她曾看到莉莉把一只老鼠从鼠夹中放跑。
  一个善良的姑娘……
  一个善良、美丽的姑娘……
  他在挂有雨伞和上衣的架子旁停下。
  他该怎么做?
  从厨房传来的声响使他作出决定……
  不,已没有时间……
  马伯里太太可能会出来……
  他打开前门,穿出去,又关上门。
  要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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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在苏格兰场
  又是会议。
  会议的参加人员包括厅长助理、克罗姆警督、波洛和我自己。
  厅长助理正说着:
  “波洛先生,你们在调查一大笔长统袜销售情况,干得很好。”
  波洛摊开双手。
  “这说明,那个男子并不是个固定的经销商,他向外推销却不招徕订单。”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吗,警督?”
  “是的,先生。”克罗姆警督察看着一份卷宗,“我可以概括一下到目前为止的进展情况吗?”
  “是的,请吧。”
  “我已经检查过彻斯顿、佩恩顿和托基,获得了一张他前去推销长统袜的人的名单。我必须指出,他做得相当周密。他住在皮特,那是一间托雷车站旁边的小旅店,可能是从彻斯顿搭乘九点五十七分的火车,于十点二十分抵达托雷的。在火车上和车站里没人注意到过像他那种模样的人。可那个星期五正好是达特茅斯赛艇会,从金斯维尔返回的列车坐得相当满。”
  “贝克斯希尔的情况也大致相同。他用自己的名字住在环球旅店,向巴纳德太太和黄猫餐厅在内的十几个地方推销袜子。他夜里早早地离开旅店,第二天早上约十一点三十分返回伦敦。至于在安多弗,也是相同的程序。他住在菲瑟斯酒店,向阿谢尔太太的邻居福勒太太和那条街上的好几个人出售袜子。我从阿谢尔太太的外甥女(名叫德劳尔)那里获得的那双袜子与卡斯特出售的一样。”
  “好。”厅长助理说道。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警督说,“我去了哈廷格先生给我的地址,可发现卡斯特先生已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前离开。我被告知,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样的事情是第一次发生,是他的房东告诉我的。”
  “是同谋吗?”厅长助理提醒道。
  “不太像。”波洛说,“这很奇怪——除非——”
  当他停下来时,我们都好奇地望着他。
  他摇摇头,而警督接着说。
  “我仔细地检查了他住的房间,检查使得事情清楚起来。我发现了一批便笺纸,这些纸同写信用的纸相同。有大量的袜子——藏在柜子背后——还有相同形状和大小的一包东西,里面装的可不是袜子——而是八本新的ABC铁路指南书。”
  “这足以证明。”厅长助理说。
  “我还发现其他一些物品,”警督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颇有人情味,并得意洋洋,“只是在今天早上才发现,先生,还没来得及汇报。他的屋里倒是没有刀的迹象——”
  “如果把刀带回家里,那是个低能儿的行为。”波洛说道。
  “毕竟他并不是个可以理喻的人。”警督评论道,“不管怎样,我想到他有可能把刀子带回家,然后会意识到把刀藏在房间里的危险性(正如波洛先生所指出的那样),就寻找其他地方。他会选择什么地方来藏刀呢?我一下子就找到了。衣帽架——没有人动过衣帽架。我费了好大劲才将衣帽架从墙边移开——它就在那里。”
  “是刀子吗?”
  “是刀子。毫无疑问,上面还有干了的血迹。”
  “干得好,克罗姆。”厅长助理赞赏道,“现在我们只是再需要一件事。”
  “是什么?”
  “那个人自己。”
  “我们会抓住他的,先生。别担心。”
  警督的语调满怀信心。
  “波洛先生,你认为如何?”
  波洛从沉思中惊醒。
  “请再说一遍。”
  “我们正说到要抓住那个人只是时间问题了。你同意吗?”
  “噢,那个——是的,毫无疑问。”
  他的语调是那么心不在焉,以至于别人都惊奇地看着他。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吗,波洛先生?”
  “有一件事情使我非常担心,就是为什么?就是动机。”
  “可是,亲爱的朋友,那个人疯了。”厅长助理不耐烦地说。
  “我明白波洛指的是什么意思。”克罗姆很有礼貌地解围,“他挺正确的,这里面肯定有令他困惑的地方。我想我们会从一种强烈的自卑感中找到问题的根源,也可能是个迫害狂,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可能把它同波洛先生联系在一起了。他可能会误认为,波洛先生是专门雇来捉他的侦探。”
  “嗯,”厅长助理说,“那就是这些天来谈论的行话。在我那个时候,如果一个人疯了,他就是疯了,而我们并不寻求科学的概念来使其变得柔和。我想,一个彻头彻尾现代化了的医生会建议把像ABC这样的人放在有护理的家中,用四十五天时间告诉他是个怎样的好人,然后把他放出去,当作是一个对社会负责的人。”
  波洛笑了,但是他没有说话。
  会议就此散了。
  “那么,”厅长助理说。“正如你所说,克罗姆,将他抓获只是个时间问题。”
  “如果他不是那样相貌平平的话,我们早就逮住他了。我们已经使得够多的无辜百姓担惊受怕了。”
  “我倒疑惑他此刻在哪里。”厅长助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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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并非选自黑斯廷斯上尉的自述)
  卡斯特先生站在一家蔬菜水果店旁边。
  他盯着马路对面。
  是的,就是那个地方。
  阿谢尔太太。报刊和烟草店……
  在那个空空的窗上有个招牌。
  转让。
  空空如也……
  毫无生气……
  “对不起,先生。”
  蔬菜水果店的妻子要去取些柠檬。
  他说了句歉意的话,站到一边。
  他慢慢地挪开——回到镇里的大街上……
  这很难……非常之难……现在他已身无分文……
  一整天都没有吃任何东西,使得一个人感觉非常奇怪和轻飘飘……
  他看了看一家报刊店门外的海报。
  ABC案件,凶犯依然在逃。采访赫尔克里·波洛先生。
  卡斯特自言自语地说道:
  “赫尔克里·波洛,我怀疑他是否已获知……”
  他继续往前走。
  站在那里盯着海报看毫无用处。
  他想:
  “我走不了太远……”
  脚步摇摇晃晃……这样子走路多么奇怪……
  脚步摇摇晃晃——真是荒谬。
  太荒谬了……
  可人就是一种荒谬的动物……
  而他,亚历山大·波拿帕特·卡斯特尤其荒谬。
  他总是这样……
  人们总是嘲笑他……
  他不能埋怨他们……
  他要到哪里去?他不知道。他走到了尽头。他哪儿也不看,只看着他的脚。
  脚步摇摇晃晃。
  他抬头向上看。前面是灯,还有信件……
  警察局。
  “真有意思。”卡斯特先生说,他发出痴笑。
  然后他走了进去。突然间,当他走进去的时候,他身子一晃,向前倒去。
  ------------------
 
第三十一章 赫尔克里·波洛提问
  这是十一月的一天,天气晴朗。汤普森医生和总警督贾普前来通告波洛关于亚历山大·波拿帕特·卡斯特一案的法院诉讼程序的结果。
  波洛自己则由于支气管轻微受凉,使他无法参加。幸运的是,他没有让我一起去。
  “决定提审,”贾普说,“就是那样。”
  “这不是挺不寻常的吗?”我问道,“在这个阶段进行辩护?我原以为狱中犯人总是保留辩护权的。”
  “这可是正常的程序,”贾普说,“我设想,年轻的卢卡斯认为他可以突击办理。我要说,他是个裁定员。精神时常是唯一可能的辩护理由。”
  波洛耸了耸肩。
  “如果是精神失常,就会被宣判无罪。在国王在位期间,囚禁很少能好过死刑。”
  “我猜想,卢卡斯认为可能会有机会,”贾普说,“因为只要有那人在贝克斯希尔谋杀案中不在现场的确凿证据,整个案件就可能变得证据不充分。我认为他还没有意识到我们的案子是多么的证据充分。他是个年轻人,他想在公众面前露露脸。”
  波洛转向汤普森。
  “你有什么看法,医生?”
  “对卡斯特吗?说心里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扮演那个神志清醒的人非常出色。当然,他是个癫痫病人。”
  “这是个多么令人惊奇的结局。”我说道。
  “他正好在发病的时候,跌进了安多弗的警察局?是的,这是这场戏剧的合适而富有戏剧性的结尾。ABC 总是恰到好处。”
  “有没有可能犯了罪却不清楚自己的罪行?”我问道。“他是否犯罪看起来倒有点真实的意思。”
  汤普森医生笑了笑。
  “你不该被那种‘我可以向上帝起誓’的戏剧式的装腔作势而蒙骗。我认为,卡斯特很清楚他自己干了那些谋杀案。”
  “那些否认的言辞通常是激烈的。”贾普说。
  “至于你的问题,”汤普森继续说道,“当一个癫痫病人处于梦游状态时做了一件事却浑然不觉,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可普遍的观点是这样的行为必须‘不违背这个人在清醒状态下的意愿。’”
  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说起grand mal(法文,意为:大错误。——译注)和petit mal(法文,意为:小错误。——译注),使我处于外行的困惑之中。当一个精通某门学问的人深入探讨他的专业方面的问题时,这是常有的情况。
  “无论如何,我反对这种理论,认为卡斯特在进行谋杀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如果没有那些信,你可能还能提出那样的观点。那些信件粉碎了这个观点。它们表明犯罪是经过预谋和仔细策划的。”
  “可对于这些信件,我们还无法进行解释。”波洛说。
  “那是否令你感兴趣?”
  “自然是的——既然这些信是写给我的。一谈到信件这个问题,卡斯特坚决闭口不言。直到我找到这些写给我的信件的原因时,我才会认为本案得到了解决。”
  “是的——我能够理解你的观点。无论在哪种情况之下,看来都没有任何理由能使人相信那个人要针对你?”
  “无论什么都没有。”
  “我可以提个建议吗?是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是的,卡斯特很明显是背负了两个极端夸张的基督教姓名:亚历山大和波拿帕特,这主要是处于他母亲的一时奇想(我毫不怀疑,这其中有俄狄浦斯恋母情结)。你看出其中的含义了吗?亚历山大——普遍被假想成渴望征服更多的世界而不可战胜的人;波拿帕特——则是伟大的法兰西国王。他需要一名对手——一个对手,人们可以说,是同他在一个阶层中的人。所以就有了你——赫尔克里斯大力神。”
  “你的话语相当有建议性,医生。这些话使我产生了一些想法……”
  “噢,这只是个设想。好吧,我得走了。”
  汤普森医生出门而去。贾普留了下来。
  “是不是他不在现场的情况令你有点担心?”波洛问道。
  “稍微有一点。”警督承认道,“你听着,我可不相信这一点,我认为这不是真的。可要打破它就有可能遭殃。斯特兰奇是个顽固的人。”
  “给我讲讲他的情况。”
  “他四十岁光景,是个固执、自信、极有主见的采矿工程师。我认为,就是他要求现在录证词。他想要离开去智利,希望手上的事情能办完。”
  “他是我所见过的最独断的人之一。”我说。
  “他是那种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的人。”波洛若有所思地说。
  “他坚持自己的说法,而且不容只问。他极其忠实地发誓说,七月二十四日晚上在伊斯特本的白十字酒店曾碰到卡斯特。他当时很孤独,希望找人聊聊天。依我看,卡斯特是个理想的谈话对象。他并没有打断谈话!晚餐之后,他和卡斯特玩多米诺骨牌。看起来,斯特兰奇是个多米诺骨牌的高手,而出乎意料的是,卡斯特也极具水准。真是奇怪的游戏,多米诺骨牌。人们都玩疯了。他们会连续玩上好几个小时。很显然,斯特兰奇和卡斯特显然也是那样玩的。卡斯特想去睡觉了,可斯特兰奇并不听从——他发誓他们可以坚持玩到午夜之后,他们就是那样做的。他们午夜过后十分钟才分手。而如果卡斯特于二十五日凌晨零点十分仍在伊斯特本的白十字酒店,他是不可能在午夜和凌晨一点之间在贝克斯希尔的海滩上勒死贝蒂·巴纳德的。”
  “这个问题显然难以回答。”波洛想了想说,“他确实令人深思。”
  “这也使克罗姆可以有所思考。”贾普说。
  “斯特兰奇这个家伙非常独断吗?”
  “是的,他是个固执狂,而且很难看出哪里有漏洞。我们设想,斯特兰奇搞错了,那个人并不是卡斯特——他究竟为什么要说那个人就叫卡斯特呢?在酒店登记处的签字确实是他的。你可不能说同犯——杀人狂是不会有同犯的!那个姑娘死亡的时间是不是退后一点呢?法医的证据是很肯定的,而无论如何,卡斯特从酒店出来,又不被人看见,然后赶到大约在十四英里之外的贝克斯希尔去,是要花些时间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是的。”波洛说。
  “当然,严格地说,它没有关系。我们在唐克斯特谋杀案中已抓到了卡斯特——那件沾有血迹的衣服,那把刀——这没什么可狡辩的。你无法强迫任何陪审团判他无罪,可这破坏了一件漂亮的案子。他制造了唐克斯特谋杀案,他制造了彻斯顿谋杀案,他制造了安多弗谋杀案。然后,见鬼,他肯定也制造了贝克斯希尔谋杀案。可我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干的!”
  他摇摇头,站了起来。
  “现在是你的机会,波洛先生。”他说,“克罗姆是模糊不清。发挥你的智力,我过去曾经多次听说过。让我们看看他是怎样作案的。”
  贾普离开了。
  “是怎么回事,波洛?”我说,“那些灰色脑细胞能解决这个任务吗?”
  波洛则答非所问。
  “告诉我,黑斯廷斯,你认为这案子已收场了吗?”
  “哦,老实说,是的。我们抓到了那个人,我们也有了大部分证据,现在只需要些修饰。”
  波洛摇摇头。
  “案子已结束!那个案子!那案子就是那个家伙,黑斯廷斯。直到我们完全了解那个人,奥妙还会一样深不可测。这可不是因为我们把他推上被告席而获得的胜利!”
  “我们对他已经有许多了解。”
  “我们对他还一无所知!我们知道他在哪里出生。我们知道他参加了战争,头部受了点轻伤,还有他由于癫痫退伍。我们知道他租住马伯里太太的房子有近两年时间。我们知道他很安静和孤僻——是那种没人会留意的人。我们知道他炮制和实施了一个极其聪明的系列谋杀案计划。我们知道他犯了一些难以置信的愚蠢的错误。我们知道他毫无同情心和相当残暴地杀人。我们也知道他挺善良的,他不让别人因为他所犯的罪行受到责难。如果他想不受干扰地杀人——让别人为他的罪行受累是多么地容易。黑斯廷斯,你难道没有看见,这个人是个矛盾的混合体?愚蠢和精明,残暴和高尚,——而且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决定因素来调和他的两重性。”
  “当然,如果你把他当作一个心理学研究对象的话。”我开始发言。
  “从一开始,这案子就一直有点其它什么东西呢?我一直摸索解决问题的办法——试图了解凶手。现在我意识到,黑斯廷斯,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我茫然无知。”
  “是对权力的欲望。”我说。
  “是的——这可能能解答许多东西……可它还是不能令我满意。有些事情我还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进行谋杀?他为什么会挑选这些特定的人——?”
  “是字母顺序——”我开始说道。
  “难道贝蒂·巴纳德是在贝克斯希尔唯一的以B 字母冠名的人吗?贝蒂·巴纳德——我倒是有个主意……它应该是真实的——肯定是对的。可如果是这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愿去打断他。
  事实上,我相信我睡着了。
  我醒的时候,发现波洛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Mon cher Hastings(法文,意为:我亲爱的黑斯廷斯。——译注),”他热情洋溢地说,“我的天才。”
  我被这突然的赞美之词弄得迷惑不解。
  “是真的,”波洛坚持道,“长期以来——长期以来,你给我帮助——给我带来好运。你使我受到启发。”
  “我这一次是怎样使你受到启发的呢?”我问。
  “当我向自己问一些问题时,我想起你说过的一句评语——一句绝对清晰而闪亮的话。我不是曾经对你说过,你是一个说真话的天才。我对这么明显的东西倒是疏忽了。”
  “我的这句英明的评论是什么?”我问。
  “它使每一件物品都像水晶一样晶莹透明。我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关于阿谢尔太太的原因(对的,我很久前曾模糊地感到过),卡迈克尔·克拉克的原因,唐克斯特谋杀案的原因,而最终和最重要的是,赫尔克里·波洛的原因。”
  “你是否可以解释一下?”我问。
  “现在还不行。我还需要更多一点情况。我可以从我们的特别团体那里获得。然后——然后,当我获得某个问题的答案之后,我会去同ABC会面。我们最终能够面对面——ABC 与赫尔克里·波洛——两个对手。”
  “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波洛说,“我们会谈话。Je vous assure (法文,意为:我向你保证。——译注),黑斯廷斯,对任何想藏匿的人来说,没有任何东西比谈话更危险!一个明智的法国老人曾经告诉过我,谈话是阻止他思考的一个发明。这也是想要发现他所藏匿的东西的确实可靠的方法。黑斯廷斯,一个人无法阻止谈话给他带来的暴露自己和显示个性的机会。每一次他都会露出马脚。”
  “你期望卡斯特会告诉你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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