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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往事 by 香龙血树

_56 香龙血树(现代)
  远远地,Anton看见了墓园里踱步的Roderick,他走了过去。
  “抱歉,让你跑了这麽远,”Roderick看见他,先开了口,“因为只有今天这半天是我自己的时间,下午我就要飞欧洲。”
  “不,没有关系。”Anton看著他说。不知道为什麽,Anton觉得Roderick今天的目光有点阴翳。
  “其实,你给我打个电话就行,”Roderick看了眼Anton,低声说,“哪怕你最近过不来,我就让他们提前给你安排了。”
  “……”Anton看看他,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歉意,“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想跟你说说。”
  Roderick回头看看Anton,轻轻叹了口气,做了个手势,两人一起向前走去。
  冬季干坼的枯枝踩在脚下,发出坼裂的响声,墓碑周围的常青树,在风里也显得萧瑟。
  “我的人在查几宗案子,科林斯的案子,尼奥的案子。”Anton看著Roderick说,“发现其中有个别人可能和你的手下人有牵连。”
  Roderick点了点头,停了下来。
  Anton看见Roderick的眼神幽暗了下来,他等著Roderick开口。
  然而,Roderick却眯起眼睛向周围看去,轻轻叹息了一声。
  一阵风吹过,乌云压顶的墓园上,林间树梢、地上高大的蕨类植物,一片波涛起伏,飒飒有声。
  “这是我们家的一个小墓园,外面没有人知道。”Roderick眯起眼睛,徐徐地开了口,“葬的……葬的是我们家里,那些进不了正式墓地的。”他轻声说,“除了老宅,我有时也会到这里转转。”
  Anton心里忽然莫名地一沈,他看向那一座座陌生的墓碑──Anton知道,这个家族历代里那些自杀、或是不光彩死去的、或是所谓“死因不明”的、不曾得到牧师临终祈祷的逝者,都在这里了。那是一个家族几个世纪的创痛,此刻全在他的眼前坦裎了。
  寒风中,那一座座灰色的石碑显得越发冷硬,石上的纹理也异常清晰。
  Anton看著它们和其间穿梭的路径,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起──他觉得他好像来过这个墓地。
  “那里是我叔叔。”Roderick继续说下去,他指了指角落,“Edward MacLaren。你听说过吗?”他轻声说,显然并不需要回答。
  他们向那里走去。然而在中间就停了下来。
  他们停在了墓园中间的一座墓碑前。
  ******************************
  宾州州境附近。
  小镇郊外。
  一座破败的木屋边,一只手揭起了苫布,下面是一只黑色的本田250越野摩托。
  穿黑风衣的人试了下油,没有问题。
  那是他在网上购来的。卖家很守信用。
  他把它拉出来,坐上去。然後,像以往每次执行任务前一样,再次逐一检查了身上的手枪,匕首、刺刀、炸药,装备袋里的锚枪。
  他拉紧风衣里上衣的拉链,掩盖了里面黑色的避弹衣,竖起衣领。随即戴上手套,从衣袋里摸出一卷东西,套在了头上,那是只黑色的警用面罩。
  Rene随後躬身打开了脚边的箱子,那里面是一只新版MP5 9毫米微型冲锋枪,带著激光瞄准器,旁边是数量惊人的子弹。枪身隔著薄薄的羊皮手套也能感觉到凉意。不过,没关系,很快,它们就会烫起来。
  他把它们佩戴在了风衣下。抬起了头。
  冬日的空气,清澈冷硬。身後,木屋门板上的稗草在风中凌乱作响。
  Rene看了看远方铅块样的天空,发动了摩托。
  ────────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三层古老楼梯的转角边,Rene从屋顶的窗户边看著他们从房间里走出来。
  左边高个子,硬硬的头发,高高的眉弓,没有表情的脸,他看见过一次,在大西洋城那个岛上。
  中间那一个,跟照片上没什麽变化,藏匿似乎让他胖了一点,脸色苍白了一些,生了些疙瘩。
  “而且他很快会去说服那两个兄弟。” 果然,凭借斯特林奇这句话,他猜对了──尼奥偷偷回来了!
  看见那第三个人时,Rene略略有些吃惊。
  那人穿著灰色的西装,袖子上有金色的袖扣,骨瘦如柴,长眉浓重相连。
  一瞬间,Rene想起Danny曾提起的,他忽然明白了,那就是“先知”。
  这是他一开始没有料到的。看来兄弟三个一起见面了。
  Rene看著那三个人在转角边停了下来,三人靠得很近,低声说著话。
  他知道要先结果那一个。
  Rene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
  就在他刚刚从窗口探身的那一瞬间,转角边,“火狐”猛然抬起了头,看见了他!
  片刻之间两人四目相对,火狐已经大叫一声,一边拔枪,一边猛地伸手推开身边的人。
  ──然而来不及了!
  Rene看著成片的子弹钻进中间那人的胸口,打进那人的下巴,血从尼奥的胸腔里升起来。
  Rene咬紧了牙关,绝不放松,推上了下一排子弹。
  尼奥高呼著接连後退,砸倒了身後的房门。
  旁边,灰衣服的人嘶喊著试图去扶,然而飞舞的子弹让他再次退下,跌倒在石柱後地板上。
  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嘶喊声,刹那间,在空荡荡的大厅间回荡。
  大厅里烟雾荡起,空气里弥漫了他熟悉的火药味。
  Rene知道第二个他得解决哪个。
  他飞快从窗口落下,一瞬间身体飘荡在高空里,俯瞰著整个三层的楼梯大厅,手中的MP5不停歇地扫射著。
  他看见一层里,几个保镖听见枪声,从前後门涌了进来。
  Rene猜得出来,火狐不会带太多人,因为要小心,不能让人见到尼奥和那个兄弟。
  火狐的子弹擦著他的脸颊飞过,然而人被Rene的子弹压在了楼梯的扶手後。
  先知也躲到了柱子後摸出了枪。
  空中,Rene右手拔出了膝盖枪袋里的手枪,对著柱子後即将消失的“先知”,子弹尖叫著打在柱子上又弹跳到楼梯上。
  Rene空翻落地,立刻在另一只柱子後找到依靠,调转枪口,几排子弹压住了门前涌上的保镖。
  回过头,“先知”在“火狐”和保镖的掩护下已经向楼梯下溜去。
  Rene沿著扶手滑下。
  他们就在房间古老的楼梯上下,展开了追逐。
  第三个转角边,Rene纵身一跃直接扑向斜对面下层的转角。
  他在转角边先落地,远远拦住了先知,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地举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大喊,Rene手里的枪被生生扭了个方向,火狐已经跟著跃下,扑到了面前。
  他们就在楼梯上闪电般地交起手来。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1下
  151下
  墓园里,Roderick和Anton停在中间的一座墓碑前。
  Anton向周围看看,远处是树林。
  他瞥见Roderick的人,远远地立在树林的另一边。他看见了默根,没有看见斯蒂芬。
  “我弟弟。”Anton听见身边的人低声说,於是低头向那墓碑看去,发觉这座墓碑是所有墓碑中最新的一座。
  “快二十年了!”听见Roderick这句话,Anton大吃了一惊,他重新审视眼前的石碑。
  那墓碑很简单,只有一块青色的石碑。下面有片倾斜的底座。
  也许唯有石头了,轻易看不出岁月的流逝。
  他跟Roderick──Anton看看眼前的人,20年的人世沧桑、心路艰辛,都留在了脸上。
  Roderick在他前面,站在墓碑边;Anton自己侧身站在墓碑的侧面,他看不见墓碑正面写的字。出於礼貌,Anton没有往前走越过Roderick去看那墓碑。
  “18年前,我弟弟死在西雅图外的高速公路上。”Roderick缓缓说道,语气深长,“他去看他过去的一个女朋友,一个东方的女孩子,她转学去了华盛顿大学。”
  他低头看看那石碑,“她也一起死了。”
  “死因是意外,糟枪击抢劫。”Anton看见Roderick的表情忽然异常冰冷,“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Roderick的声音忽然让Anton感觉一冷。
  “那天,我在英国,跟女朋友在一起,看完演出,回来,接到电话。” Roderick忽然没有再说下去,Anton看见他的嘴有力地抿在了一起,脸上的肌肉绷紧了。
  “从小到大,我只有这一个弟弟,” 许久,Roderick重新开口, “比我小四岁,我们就像是同学,他几乎认识我所有的朋友,然後他们又成了他的朋友,我也认识他的很多朋友。”他轻轻叹了口气。
  “在学校的时候,追他的女孩子,”说到这个,Roderick忽然苦笑了一下,“可真是够多的……她们还会为了他打架,可是我那个傻弟弟,浑然不知。”
  他摇摇头走到了墓碑前,抬起头向远处苍天的大树下望去。一瞬间,仿佛看见两个孩子在树下玩耍,围著大树追逐。
  然而再望之时,却只有那孤零零的大树,昔日冠盖如伞,如今在萧瑟的冬日里,徒劳地伸展著枯瘦的枝桠。
  Roderick长叹了一声。
  天上的浓云沈沈地压下来,气温似乎更低了。
  风再次吹过。墓园上,一时似乎无比哀愁。
  “我从未想过失去他。”许久,Roderick看著眼前的墓碑开口道,他看了看那上面,又挪开了视线。
  “有时候,我会忽然觉得他们说的一切都是假的,”Roderick的手搭到了墓碑上,“他还活著,就在某个地方注视著我,看著我的一举一动。像小时候那样,有时候等著我去喊他;又或者什麽时候,他就要来喊我。”他慢慢地说,再次看向辽远的荒野,“我在睡懒觉,他会来喊醒我,说他要去海边。”
  “我说过,没有人比我弟弟更了解我。即使现在,他也一定知道我需要什麽,会如何去做。”他说道,抿起了嘴唇,阴翳地看著天边。
  “你知道,那个夏天我回来,他们告诉我发生了那麽多事情时,”Roderick的目光再次忧郁起来,他眯起眼睛看向远方,“──我无法相信。”
  “但是他什麽都没有说。我们几乎没有机会再说话。”Roderick接著说下去,“再一个夏天,就接到电话他已经死了!再以後,就是妈妈,外公,我没法知道到底发生过什麽事情。”他看向朦胧的远方。
  “我被排除在外。”Roderick冷笑了一声,“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Anton听著他讲话,转头向另一个方向看去,一瞬间,被重重击中一般呆住了。
  他惊疑地看著那个方向,看著那条从墓碑间蜿蜒而去的小路,和旁边的树林──毫无疑问,他确定他来过这里。
  就是那一天,他受了伤,从波士顿回来,他头晕得厉害,那个人开著车……
  但是──Anton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来路,他不是从刚才那条路来的,是从──他闪电般地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没错,角落里,树林背後,远处应该有一道封闭的铁门,门上有个倾斜的缝隙。
  ──他是跟著Jimmy来的。
  但是Jimmy怎麽回到这里来呢?
  他又怎麽会有Roderick的电话,怎麽会知道那墓园?
  Anton忽然打了个寒战,莫名的恐惧蛇一样爬上了脊背。
  他记得,那铁门上面还该有一个徽记。但是,那徽记为什麽跟他在ML家见过的不一样呢?
  “我一个朋友的房子。”他想起大学城附近的那幢房子,Jimmy开著车时那样说。
  ──他的朋友又是谁?跟Maclane家又有什麽关系呢?!
  Anton的视线重新落到眼前,Roderick躬身在墓碑的底座边拿起了一只小石像。Anton瞥见那小雕像怪异的样子,一瞬间,他朦胧地觉得像是在哪里看见过一眼,却又恍惚记得,当时好像自己离得很远,看不仔细。
  “有时候,人们说,石头会说话。”Roderick重新开口了。
  “18年前,他们重新考察耶利哥遗址,在皇城的深处,出土了两个独一无二的雕像,带著完整的城徽标志,是当时献给哈里发的礼物。”Roderick慢慢地说,“这雕像,世界只有这两个,除了这个两个,全是赝品。而这两个,除了底座的标志表示一阴一阳,样子一模一样。”
  “有人把它们送给了我的阿姨,在欧洲那个,你听说过吧。”Roderick看看Anton。
  Anton的确听说过,那该是Roderick母亲的姐姐,嫁到了欧洲最有影响力的王室家族。
  “她送给了我们。” Roderick慢慢说道,“给了我弟弟和我,在这个凹陷的位置刻上了我们的名字。我当时在英国,她先给了我,然後她刚好经过西雅图,就在那里给了我弟弟。”
  “出事的那天早晨,他们在酒店分手,他的车上就放著它。”Roderick一字一顿地说,Anton知道“他”指的是Roderick的弟弟。
  “有时候来,我会带上它,看看这个。”Roderick说,他把那小雕像牢牢抓在手里。
  “我一直在等待,等那另一只面世。20年了,我在等著石头开口!只要它一露面,我就能找出来,是谁开了那一枪!”Roderick的声音忽然愤怒起来。
  一瞬间,Anton清楚地看见了他眼里冷彻的光芒。让他忽然他想起了在那老宅的走廊上,眼前的人叫管家时,那巨大的吼声。
  “你查到什麽,该怎麽办就怎麽办吧!”Roderick忽然转头看看Anton说。
  “杀人者,被人杀!”Anton看见Roderick再次绷紧了脸上的肌肉,抿紧了嘴,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Roderick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脸上的肌肉拧在了一起,声调低沈,一字一顿,“不然,还要法律做什麽?!”
  Roderick说完,忽然朝远处回应了个手势,“我必须得走了!”
  他说著抽身飞快向那个方向走去,“你吃过午饭,我叫默根找人送你到路口。”他匆忙说。
  墓园里,丢下Anton一个人吃惊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呆呆地回头,看了看身後,犹豫了一下,终於,向来路走去。
  经过墓碑时,他顺势瞥了一眼,然後踏上了来时的石板路。
  就在他踏上石板路的那一刹那,像被攫住一般,Anton忽然住了脚。
  Anton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许久,他小小心地回过头去──
  如果他没跟那个人长期日夜厮磨,如果他没看见过那人十几年前的身份证──Anton呆呆地看著那墓碑。
  一声惊雷划过浓云翻滚的天空。
  一瞬间,电光火石一般,他忽然洞彻了真相!
  Anton久久地看著那墓碑,看著那墓碑上浮雕突起的名字,看著那触目惊心的生卒年月,看著名字中间那个巨大的缩写字母J。
  许久他踉跄地向来路奔去。
  他身後,墓碑上,一个年轻人在一张小照上弯著嘴微笑著,一双年轻的眼睛闪闪发亮。
  一滴水就在那时落了下来,刚好在墓碑上那张小照里划过,像苍天落下的一滴眼泪。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2上
  152上
  宾州边界的小镇上。
  郊外一栋孤零零的老楼房里。
  子弹在空荡荡的大厅炸响,震耳欲聋。
  Rene空翻卸下了火狐抓住的MP5,一个缩身抢步从楼梯上滑下,落地刚刚举起手枪瞄准,“先知”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後门边。
  火狐马上跟到,Rene再次缩身,躲过火狐一记横扫,俩人在後门里再次交起手来。
  Rene不能恋战,他连环踢逼退“火狐”,斜侧里子弹再次扫来,他一个前扑就势地上翻滚,对著一边扑上来的保镖连开两枪,就在地板上仰头开了第三枪,看著那枪打进了先知的後背。
  子弹再次扫过来,Rene急忙纵身跃起,迎面“火狐”一脚就扫到了他的下巴上,他再次猛地向後仰倒。
  手里的枪落在了地上。
  Rene不去拾,一记重拳直击向对面高大的家夥。
  “火狐”挥拳相挡,“乒”的一声,两人同时退後一步。
  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疯狂交起手来。
  “火狐”拳沈力大,几次重拳,险些打在Rene脸上。
  Rene偷眼瞄到,先知已经挣扎著摸到汽车边。他几次想抽身奔过去,都被火狐又牢牢逼住,心神一乱,险些被火狐抓到机会。
  身後又有保镖举枪逼了上来,妈的!
  Rene猛地高高跃起,连续几个连环踢,空中摸出块状炸药,向保镖和“火狐”扔过去。
  先知已经摸到了车里,发动间,被Rene第二支枪顶在了头边,车里那人猛抬头看向Rene。
  一瞬间,车边,Rene一愣──他还从没杀过没有武器没法反抗的人。
  动作一个停顿间,一发子弹“嗖”地擦著他的头皮飞了过去,Rene急忙扑向车後,背後“火狐”已经远远举起了枪。
  Rene举枪还击,身前,先知已经猛地发动了汽车,情急之下,Rene侧身对著汽车连开几枪,眼看著车里“先知”猝然倒下,血溅满了玻璃,车身一歪一头扎向了废转墙。
  “火狐”的子弹已经疯狂地扫了过来。Rene再次扑倒。他一边翻滚,一边伸手摸向弹夹,打空子弹的“火狐”随即扑了上来。
  俩人再次打在一处。
  这次没有干扰,几招之後,Rene终於飞起一脚重重蹬在“火狐”胸前,火狐翻身落地,Rene已经一脚踏上,手里的枪直接顶了下去。
  他们有片刻的对视。
  火狐紧张地看向Rene的眼睛。
  “看在……他……的份上,”Rene忽然低下了枪口,对著地上那人的大腿狠狠一枪!
  他飞快奔向远处自己的摩托。
  然而不等他靠近,就在他左边,很近的地方,残垣的拐角背後,火狐的司机和保镖,身影一闪,探出了头。
  Rene飞快躬身,子弹“当”的一声,在他身边飞过,他猛地跃起飞起一脚踢落了保镖手里的枪,随即右手反手一挥,手里的枪顶在了司机的胸口。
  那人手里的枪已经逼近了Rene的头,对方额头上的醒目疤痕就在Rene的眼前,两个人身体几乎面对面紧贴在一起,同时盯进对方的眼睛。
  “你?!”一瞬间,那人似乎惊异地认出了他。
  Rene已经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又有两个保镖奔上来,Rene已经匆忙发动了摩托,就在起伏的废弃物堆上猛然一个调头,加大油门,摩托凌空跃起,在地上几个人头上跃起,他手里的枪向下一斜,子弹再次飞花碎玉倾泻开来。Rene的摩托乘势蹿上了狭窄的乡村小路,把一团混乱嘶叫和笨重的汽车丢在了身後。
  ────────
  深沈的河流边,Rene把车推进了水里。
  他摘下头套,重新塞进衣袋,扯下风衣,钻进了背後的汽车。
  *************************
  康州通往纽约的海岸公路。
  雨顷刻间落了下来,Anton拼命地开著车穿过旷野。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Anton,你把尼奥的事情停下来吧!” 夜色的山顶上,他们第一次对弈。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Anton狠狠地拍打方向盘,他终於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从科林斯到尼奥,到Maclane家,那个人早就什麽都知道!
  ──但是他不会说。
  “因为我想知道,二十年前,有一个人是怎麽死的!!”顶层的房间里,他们在广告牌闪烁的灯光下对视。
  ──是他也想弄清楚自己的“死因”吗?还是?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麽?!
  “我给你讲三个故事……”
  ──他怎麽知道那杀手的事情的?那杀手跟Maclane家又有什麽关系?!
  最後,他再次想到一年前的春季,墓园,那个人站在墓碑前,抬头看向自己,眼中的凄迷,哀愁。
  “那是我的一个朋友,那房子也是我一个朋友的。”
  ──他一直没有特别在意,今天他才能明白。
  洋流卷起的风暴,带来冰雹与雨水,混合著一起乒乓砸在风挡玻璃上,眼前一片浑浊。
  Anton想起那人身上的伤疤。
  “你这儿是怎麽弄的?”Anton问。
  “达拉斯,警察打的……”
  “我经常作梦,有时候整晚噩梦。”“梦到那些已死的人,”
  “如果你是我,没有父母、家人、亲戚、同学、老师、很熟的朋友,你会怎麽样?”
  “在俱乐部那里我才觉得是自己,这麽多年,我觉得我跟他们就是同一类人。”
  ──他的灵魂一定饱受煎熬,Anton忽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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