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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往事 by 香龙血树

_49 香龙血树(现代)
  Anton赶紧奔了上来,"你得赶紧离开!"他说着,不由分说架起了Roderick。Anton顺着Roderick的视线看去,那三个人的背影在烟雾里消失在了楼梯间背后。
  
  "Anton,"Anton腰间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是雷诺,声音嘶哑,"Wyatt他们出事了!"
  
  ------
  12月的纽约,正是白天最短的时候,黄昏来得很早。
  滨海大道几栋不太高的建筑前,闪烁的警灯照亮了蓝色的天空。
  Rene依然在现场,穿着风衣站在人丛里。
  又一辆警车奔来,在密集的警车缝隙里兜了几个圈子,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一个年轻的警察穿着衬衫坐在警车里,远远地看着这边忙碌的几个人。
  Rene看见了他,可是依然忙着跟周围的人说着话。他身边,James察觉到了,忽然停下了讲话,向那辆车看去;接着Matthew也停了下来;渐渐地周围的警察都停住了说话,他们一起抬头向那车看去。
  Rene走了过去。
  
  "药。"车里伸出了一只手。
  Rene接了过来,无声地点了点头。是润喉药。
  Rene回身看了眼,他身后,一片苍茫的暮色里,蓝色的警灯密集地闪烁着。
  不远处,死去警员的尸体正在车里一辆辆地运走。
  无数人正在暮色里注视着他。
  一阵风起,寒冷正从四下里汹涌上来。
  --他没有时间给这孩子送行了。
  
  Rene在心里叹了口气,把风衣脱了下来,从窗口塞到Owen胸前,轻轻在车门上砸了两下,转头向人群走去。
  
  "Rene!"就在这时,忽然一声轻呼,身后的车门猛地打了来开--Owen呼地跳了下来。Rene刚刚转头,Owen已经飞奔了上来
  他们就在人前拥抱了一下。长久的拥抱。
  Rene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一天是Owen在纽约警察的最后一天。
  
  "第5组。"Rene走回自己的位置,再次拿过了对讲,"明天8点半广场东门换第七组。"
  "明白!"
  "第三组和扫毒组,回双子座开会。"他疲惫地继续说下去。
  眼前,蓝色的警灯依然有节奏的闪烁着。他自己的声音和周围的声响,渐渐地似乎混合成一片,在夜色里慢慢融化了开来。
  
  暮色席卷着寒意再次把警察们吞没。
  风里,Rene手里的对讲再次"嘎啦!"响了一声。那是有人无意按下了送话,却没有开口。
  
  "马修,开车吧。"Rene转头说,身后,马修发动了汽车,"我们收队了!"
  
第 138 章
  "ML集团总裁、州长和参议员、市长特地来向大家表示感谢!"
  第二天,ML中心里,生死攸关的的5天已经结束,学子们的准CEO论坛还在进行,一半警察已经轮休撤出,剩下一半依然坚守在岗位上。Anton正盯着大屏幕间,随着隆重的介绍和杂沓的脚步声,一行人走进了指挥中心。
  
  气氛一下热闹了起来。
  雷诺当着厅长的面把主要骨干警官介绍给州长。
  州长热烈地跟大家打着招呼。
  
  "Rene呢?"Anton本能地问道。
  "诶?不知道。"身边的技术员摇了摇头,"刚才还在......去洗手间了吧!"
  看来Rene又错过这样的时候了,Anton想。
  
  "Anton!"Roderick在人群里走到了Anton身边,跟他握了个手,"再次谢谢!"
  他跟Anton低声说了几句话,引起了雷诺几个人的注意
  
  ------
  熬了几天的警察们终于迎来了休息。
  晚上是提前举行的圣诞舞会。
  
  Anton架不住雷诺和James等人的苦劝,还是去了。
  舞会是纽约警察的传统项目,沿袭了将近半个世纪。
  每到圣诞前一周,双子座内有自己的舞会,各地方警署也举行舞会,目的很简单,就是给警察系统内依然单身的警官们创造机会。
  
  Anton走进去时,舞会已经开始,他一眼瞥见Rene在舞池边缘拥着一个女孩儿跳舞。
  那位女孩有27、8岁的年纪,人很漂亮,但是戴了一个红边的大眼镜,头发有点卷蓬蓬的。
  Antno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望去。
  
  "厅长的女儿。"身边的警官注意到了他视线,议论道。
  "哪一个?"
  "和Rene跳舞的啊!"
  "哪一个厅长?"
  "厅长就一个,"那警官转头瞥了Anton一眼,"我说厅长当然不会指那几个副的。"
  Anton再次看去,Rene的动作有时似乎有点生硬,身体挺得很直,和女孩子保持着距离,但却因此显得优雅还有些高傲。
  
  "不忙的时候你做什么?"女孩儿在Rene胸前问道。
  "什么也不做。"Rene轻声说。
  "没有什么爱好吗?看球赛?棒球?篮球?橄榄球?"
  
  舞池里,Rene带着女孩子慢慢地兜着圈子。
  转过去时,Rene在女孩儿的肩膀上,看见了Anton,他向Anton无声微笑了一下,又转了过去。
  
  舞池里,人越来越多,渐渐拥挤了起来,两个人一点点靠近了。
  Anton看着他们,那两个人凑得很近轻声说着话。
  "我先走了。"Anton忽然转头对James说,"我刚想起还有个案子,明天他们出庭要用。"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
  
  "什么都不喜欢......尤其,不喜欢跳舞。"Rene说,语气却不有自主地温柔下来,他低头看看眼前胸前的女孩子,露出了一个抱歉地笑容。
  "那么,这么说来,也许你喜欢我妹妹的类型。"女孩子抬起了头,注视着他。
  "你妹妹?"Rene诧异地问道,在女孩子的肩膀上,他看见了Anton的背影。
  女孩子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她很善于言谈,跟她在一起你不会闷。"
  他们再次转了过去。
  
  ------
  午夜,Anton犹豫了半天还是回到了Rene的住处。
  果然,房子一片漆黑。
  
  Anton打开门,出乎意料的,一阵音乐飘了进来。
  壁灯无声地亮了起来!
  戴着圣诞老人帽的Rene从拐角里唱着歌走了出来,窗子边,多了一株大个儿的圣诞树。
  Rene走过来,拉起了Anton,"尊贵的公主回来了!"
  "......"Anton愠怒地瞪了他一眼,"不许管我叫这个!"
  "......好吧,王子?国王?主人?"他在Anton耳畔说。
  "您忠诚的仆人等您很久了......"Reen退后一步弯下单膝,躬身深施了一礼。
  "等我想干吗?!"Anton依然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
  Rene一下笑了出来,拉起他,踩着音乐慢慢跳起了舞,"嗒嗒~~嗒嗒嗒~"
  
  "这是我很喜欢的歌,十几年前的老情歌,喜欢吗?"
  他们在房间里轻轻转起了圈,Rene动作出乎意料地很舒展,"我们之前在Patrick那里开会,你知道他必须要去舞会开香槟,所以大家都跟着去了。"
  "你跟她跳舞很引人注意。"Anton说。
  "你知道我是不会拒绝的。"Rene在Anton耳畔轻声说。
  "?"Anton扬起了眉毛。
  "因为是她走过来的。"
  
  两个靠在一起,静静地转着圈。
  "其实......上次在洛杉矶海边的时候,我一直都想......"许久,Rene在Anton耳边说。
  "什么?"
  "我们就这样一直下去,再也不回来了......多好......"
  
  房间里的音乐缓缓地流出来,俩人不再言语,静静地跳着舞。
  
  许久,Rene在他的腿间跪了下去。
  
  ------
  Anton从浴室出来时,看见床边放着一张他刚才带回来的报纸,Rene不在卧室里。
  Anton随手抓起了报纸。
  那张纸正面上,有条醒目的医学新闻:ML皮肤器官全身移植再次成功。旁边有两张照片,一张是那精神焕发的病人,一张是那生物医学中心。上次就是在这里,Anton记得很清楚,Roderick遇到杀手刺杀,有一位董事会成员击中被害。
  Anton把报纸翻过来,背面有篇关于FBI的报道:风暴!FBI利剑反黑。标题上几个粗体单词和风暴后的感叹号很醒目。内容大致是说FBI在北方几个州同时动手,有一个据说是斯特林奇的嫡系落网。旁边有张FBI新闻发言人的照片,那是个比Anton高几届的校友,他认了出来。
  
  Anton叹了口气,起身去找Rene。
  
  "圣诞快乐!"Anton听见了Rene的声音,他在对面房间的窗边打着电话。
  Anton远远瞥了一眼Rene的背影,转身奔向了一层的厨房。
  
  "Lorry......"窗边,Rene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什么?"电话另一端,斯特林奇察觉了Rene的异样。
  "你的身边好像有人......"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
  "具体我不太清楚,因为这不是我这边的事情......"Rene轻声说,"我只是似乎听说......"
  "我明白了,谢谢!"
  斯特林奇飞快地挂上了电话。
  
  "你喝哪个?"Rene听见这话急忙回身,身后,Anton正站在门边注视着他,手里举着两个牌子的啤酒。
  "一个圣诞祝福。"Rene笑着解释说,随手抓起了一罐。
  Anton瞥了一眼他的手里,啤酒边的,是那只黑色的电话。
  
  ------
  两个人重在床上纠缠在一起,彼此抚摸着,轻声絮语。
  "你的表现不错......特勤处不少人对你刮目相看。"
  "嗯,是吗?那就好。其实我不太适应人们一开始就对我......很友善,我觉得,那样我一定会叫他们失望,然后他们迟早离开我,再也回不了头。"
  Rene翻身上来,吻着Anton,俩人都感觉出身下接触的地方烫得快要着火。
  Anton伸出手去,握住了Rene的分身,让Rene一下子呻吟了出来。然而他的嘴上,却不由自主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那把枪是哪来的?"Anton问道。
  "哪把?"Rene闭着眼睛喘息着说。
  "你放在我那儿那把,上面有个标记的......"
  "那个......别人送的......怎么了?"
  "我那天用了一下。"
  "......嗯......"Rene的脸涨红了,伸手握住了Anton的手,一起抚摸着自己,"......好用吗?"
  
  "你烧菜那天,我不是回去给你取天平?"
  "嗯......"
  "又碰上了那个戴面具的......"
  "嗯......什么?!"Rene睁开了眼睛。
  "第二天就忙活动,我没告诉你。"
  "那么怎么样了?"
  "很奇怪......"
  "什么?"
  "我开枪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消失了。"
  
  那一天,Anton刚上二楼,一条人影从客房里蹿了出来,顷刻间一片细碎的菱形金属片向他周身飞来。
  Anton马上意识是谁,他只来得及横向扑进旁边的卧室躲过。
  
  Anton出来匆忙没有带枪,情急之下直奔床头柜。
  门开之时,Anton刚好摸到Rene那把枪,他毫不犹豫双手开枪,子弹带着一声尖利地啸音穿膛而出,那一瞬间Anton立刻察觉出这枪里有猫腻,那子弹初速十分惊人,他惊讶的看着那它带了一条紫色云雾似的边线,打进那个人的身上。
  那戴面具的人一下子飞起,身体向后重重砸在对面的门上。
  
  月光下, Anton手里,枪身上的标记分外明显。
  不知为何,Anton感觉出面具后的人刚才看见那把枪时,跟他自己一样明显一愣。
  
  Anton的枪指着地上的人,俩人静静地对视着。
  那人在地板上微微地喘着气,惊疑地注视着他手里的枪。
  
  Anton注视着面具后那双深邃的眼睛。
  出乎意料的,他第一次意识到那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跟他和Rene曾经交过手的人完全不同。
  
  "别动手!"地上的人忽然转头对着窗子大喊。
  Anton急忙回头,窗子上人影一闪。
  "告诉她,我找到那把枪了!"不等他举枪,他听见地上的人再次大吼一声,手里几只撒菱再次飞出,一半落在Anton眼前,插进地板,另一半却径自向卧室窗口飞去。
  屋子里顷刻腾起一片烟雾,那人已经纵身奔向走廊尽头的窗口,就在Anton眼前夺窗而出。
  
  "你是说,他们就那样走了?"Rene坐了起来,若有所思。
  "对,"Anton也坐了起来。
  "那枪是哪来的呢?"
  Anton看见Rene坐在那里,发了半天呆,许久下床坐到了沙发上。
  
  "我给你讲三个故事,你想听吗?"
  
  --------
  Anton注视着他,"你讲。"
  Rene沉吟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脚尖前方的地板,慢慢开了口。
  
  很多年以前,法国有个古老的家族,姓Maurice。
  法国大革命前,那一代的长子娶了普鲁士一位要员的女儿。
  不久大革命爆发,家族首领作为保皇派被送上断头台。他们被迫逃到了普鲁士。
  没过多久奥匈帝国弗兰茨二世第二次被法国人击败。政治斗争中,他们被德国人控以里通外国,只能向英国寻求庇护。
  可是大革命时局动荡,恐怖主义盛行,他们在逃亡途中被英国人出卖,遭到了第一次屠杀。最后只能逃往俄国,直到第一帝国时代才返回家乡。
  然而,不久,王朝复辟。他们又被视作拿破仑的支持者,再次被控叛国罪,全家再次遭到屠杀。
  
  家族只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
  但是从此不再相信任何自由、正义的信条,或是皇权观念。
  只坚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他和他的人给自己取名叫"莫",从此没有国界,也不属于任何国家,以接受雇佣谋杀为生。
  
  你知道,并不遥远,那也只不过是两百年前的事而已。
  也许人们不记得,但是有人会记得,那些遭受过痛苦的家族记得。
  
  "莫"在一战时期就发挥了作用。
  到了二战时期,德国人再次雇佣了他们,为自己排除异己在全球范围内搞政治谋杀和恐吓。
  据说,这个曾帮希特勒登上了总理大位,也给纳粹党谋取了大量财富。
  
  没有人看过他们的样子,更不知道他们的首领到底是谁。
  那个时期,据说他们始终最好的朋友之一,是意大利最古老的枪械制造专家--我这么说,你或许能想到是谁--Rene插了一句,他看了眼Anton--没错!
  他为那一代首领的孩子亲手手工制作了一把特殊的手枪,作为贺礼。
  后来这把刻着"莫"组织徽记的枪,和一只刻着同样徽记的表,成为了首领的标记。
  
  20几年前,他们一度再次活跃。
  他们参与了盗窃欧洲最有名的核弹头,和几起有名的谋杀,再次引起了注意。
  那时也是多事之秋,赶上北爱解放组织和意大利红色旅都很活跃,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雇佣了他们。
  然而在那之后,"莫"的人似乎一夜之间,完全销声匿迹了。
  
  很多人说,当年Maurice家的人早已经死光了。但是还有一种说法是,二十年几前,"莫"的首领突然宣布退出江湖。
  据说他只有一个独生女儿。
  他想带着妻子的女儿相忘江湖。
  于是从此,"莫"这个组织的音信便石沉大海。
  据说他们退到了广袤的澳大利亚沙漠里。
  
  不断有人试图去找到他们,却往往有去无回。
  
  Rene停顿了下来。
  Anton吃惊地看着他,以为他的第一个故事讲完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Rene又开口了,抬起头注视着Anton。
  
  --直到后来,几年以后,有个美国的军火和毒品商人,终于找到了他们那一带。
  Anton瞪大了眼睛,"这个商人是?"
  
  Jimmy摇了摇头。
  "他终于找到了这两个人,父亲和女儿。"
  "但是,他们没有答应。军火商人于是又回了美国。"
  "这是第一个故事。"Jimmy望着Anton。
  
  "!"Anton吃惊地张大了嘴。
  "那第二个呢?"
  
  ------
  "第二个是个爱情故事。"Rene再次开口了。
  
  "可是这个女孩子,却把两样东西给了那个商人当时带着的一个助手。
  他们在墨尔本当地有过一夜欢好。之后,清晨,她把刻着自己家族徽记的东西,给了那个商人的助手。
  "那个助手当时还很年轻。"Rene依然看着脚下的地板。
  
  Anton看着他。
  Rene不说了。
  "就这些?"
  "就这些。第二个故事。"Rene点点头。
  
  "好像有点短。"Rene看看Anton,无辜地抓了抓头,"第一个太长,第二个就短了,我不会讲故事......"
  
  "那第三个故事呢?"
  "是个政治故事。以后讲给你听?"Rene忽然纵身一跃跳上了床,径自扑向Anton身上,"今天太累了,以后再讲吧......"
  "累你还有这么大劲头!"Anton不断推开他,"那个,她为什么要给他?他是......"
  "不许提问!"Rene扑上了上去,堵住了Anton的嘴。
  许久,他放松下来,"我这两天......嗓子太累了......"他疲惫地说道......
  
  他们朦胧地睡去了......
  
  两天之后的清晨。
  晓雾散开的密歇根湖畔,露出了四具尸体。
  警方证实其中两名是FBI警官。另有一名是芝加哥市警察。
  还有一名是来自纽约新婚不到一个月的年轻警官Roger。
  
第 139 章
  Anton那时还不知情。他正在17层特勤处的大办公室里,忙碌地工作。
  
  这两天双子座上下都忙着总结上周活动。扫毒组几乎全军尽没,上层争吵不停,特勤处还要忙着追查爆炸起因、接手扫毒组的案子,加上行政不熟,局面一团混乱。
  Anton终于对付完了自己那份总结报告,往一堆文件上一撂,起身又去了旁边特勤处的小机房。
  
  ML中心和海滨公园的监控画面早已经全送过来了。
  Rene中途把自己的人全撤了出来,是现在全部争执的焦点。
  
  Anton自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Rene是怎么知道ML中心那边有危险的呢?
  Anton一次次反复回忆那天的情形:那天Rene打电话的时,那桌子前就只有他们两个。他想着Rene盯着画面,摸过电话又放下,终于拨通Wyatt的举动--他分明是在画面上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什么了呢?
  而且Rene当时对着的分明是海滨公园的画面,如果是海滨公园一带有危险,他为什么没有往海滨公园加人手,而要James和Matthew撤回中心呢
  又或者,难道还什么别的理由让他把人往外撤呢?
  
  他越想越糊涂,等不及回家之后去问,就把所有的带子都调了过来,一定要看个究竟。
  
  因为有一只摄像头的转向,Anton很容易找到了那天的时间码,他把那几只对着海滩的画面全调到了那一段时间前后。
  画面上到底有什么呢?
  
  Anton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一边看一边一次次回忆着Rene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神清--应该是画面右上有什么人吸引了Rene的视线,他判断。
  是什么呢?
  那一角上都是人,随着人流在向前走。
  Anton仔细地打量着,没有哪个看出明显不同。
  
  Anton甚至认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灯影的老吉他手,自己还和Roger他们一起看过他的演出。
  此刻老头正带着一个孩子随着人群散步,高大的身躯在人群里很醒目,偶尔低下头微笑着跟孩子说句话。
  Anton看见那笑容时自己也乐了一下,的确,这是带着孩子免费参观的好时候--虽然,稍微有一点冷。
  
  他转移了视线去看老头周围几个人,有一个壮实的金发女人,几个相貌普通的男人,没有什么不一样。他转回视线再次向左边看去,
  --就在这时,他瞥见老头儿走进了新转过来的摄像头画面中。
  
  Anton不知为何忽然愣了一下。
  老头就在那时摸出了电话。Anton本能地看了下时间,10点22分。他再次看向那老头。
  老头在听电话。那神清忽然让Anton感觉跟演出时不太一样。
  室外的风,把老头的神清显得更凛冽瘦削了些。
  他看见画面上,老头低头看了看孩子,只说了很短的一句话,然后就收了线,随即微微转头看向了眼前的大海,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那一刻眼神里灰暗的光芒和大海混成一体。
  
  蓦地Anton忽然想起件要紧的事情,心头猛地一缩。
  他想起Rene在那时按过几个按钮,而他自己当时正好低头看了眼电脑,那么,或许Rene--
  Anton把画面慢慢倒了回去,把镜头放大了一点,再放大,再放大,直到老头的脸充斥了屏幕,然后Anton慢速播放,一遍又一遍看着老头的口型。
  他看出来的是一句话:"那就按时送他们上路吧!"然后便挂了电话,
  
  Anton不由自主地想起两次去灯影感觉到的蹊跷,想起了Shaun。他想了一下,把这帧画面单独抓了出来,复制进自己的电脑,打开软件,拖进JPG文件,然后再次看向眼前的监控器画面,看着熙攘的人流。
  等Anton再次回头看向自己的电脑时,他的便携电脑刚好"嘟嘟"地叫了出来,软件右上角的告警灯一闪一闪地亮着。
  
  Anton看向画面。
  
  这是警方新推出的一款比对软件,能够高逼真还原和对比头像。
  甚至即使嫌犯作了全部脸部整容,也能够根据面骨位置、眼窝瞳孔间距等进行准确判断。
  上一次他就是用它给尼奥作了少年时代的模拟图像。
  
  此刻,这灯和告警表明,机器去伪分析后,眼下输入的画面,和电脑存储库中的某一个画面,正存在高度相像。
  
  屏幕上,左右分屏,是两个人的脸。
  这个人应该做过三次整容容,修改过的部位,电脑全部用虚线圈了出来,轻微的闪烁着。
  
  Anton吃惊地看着那脸,认了出来,但是他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伸手按下了Enter。
  一行硕大的名字刹时跳出来,压在了画面下缘。
  
  Anton完全愣在了那里。
  一瞬间他想起了灯热酒醇的"灯影"里,他们热烈地招呼他的那一幕,"嗨!老Fabian--"
  
  画面上的人,祖籍意大利,今年85岁,本名Fabio Pessotto;
  四十几年前,被控犯有几宗谋杀重罪在逃,近三十年不曾正式露过面。
  年轻时代几次修改身份后,他改成了今天纽约家喻户晓的姓氏--科林斯!
  
  "天哪!!"Anton的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Anton一下被惊醒急忙回头,James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后。
  紧随其后,一声尖叫,警花凑到了Anton肩膀另一边.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几名警察蜂拥而至,他们身后响起杂沓的脚步声......
  
  "我记得他,在......"James说,看看身边,咽下了后半句话。
  "这就是那新软件?真他妈的牛!"还有人比较着两张脸的不同,储存库里的是科林斯年轻时的照片。
  "妈的,看来我也得学学咋使。"
  "你太厉害了!"还有人拍着Anton的肩膀。"怎么想到的?"
  
  周围一片杂乱,脚步声,议论声混成一片。
  只有Anton自己还在望着那画面发呆,脑子里响着刚才那"嗡"的一声:他怎么会认识那是科林斯?!
  或者说,他想起了灯影--他那时就知道那个人是科林斯了?!
  
  有人重新播放起画面,Anton呆呆地看着眼前慢放的画面,这一回,他从海滩上,人流里不同人的位置,微小的视线变化,认出了人丛里的保镖
  有人一个一个的比划着,"这儿还一个吧?"
  "那儿!那个!看是不是?"
  几个警察像猜迷题一样,一个个在画面上圈着人头。
  
  Anton起来转身走去。
  "怎么了?"
  "Anton?"
  有人召唤他,但是Anton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茫然地向外走去。
  
  他想着Wyatt的行动--
  Wyatt和司法部试图歼灭科林斯,而同一时间,科林斯和大量他的人就在这边。
  Anton想起他在那栋楼顶层碰到过的火力,瞬间领悟,科林斯怎么可能那容易捉到?
  所有的情报全是烟雾。
  那边的现场,从始至终只个陷阱。
  他通过精心设置的陷阱,把道上两个想挑衅自己的帮派,和行动的警察一起围歼。
  一方面,给黑道上所有跃跃欲试的帮派再次看看科林斯帮派的厉害;另一方面,也让司法部行动遭受重创!甚至打击到司法部针对自己的上层力量。
  用心险恶。
  
  --但是"他"究竟怎么会认出科林斯呢?
  Anton想起了当初Matthew那次行动,Rene乔装下去帮忙。
  他再度想起了行动结束后汽车边,他当初问过的问题"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科林斯他们的事情?"
  既然现在他已经知道Rene的过去,知道那卧底是假--那么,那么多事情,他又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一阵寒意在脑后涌起。Anton又想起那只刻着徽记的枪,想到Rene讲的故事,他到底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他又还有多少事情没有说?
  Rene和那只枪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杀手又到底是谁雇佣的呢?
  
  *********************
  与此同时,27层上正吵得不可开交。
  
  Wyatt胳膊上挎着绷带从医院里赶回来开会,此时正跟Rene隔着桌子互相瞪视。
  他们当着厅长的面剧烈地吵了起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当时没有把人撤出来,又能怎么样?!"Rene站在他对面狠狠拍了下桌子,"--就是再给你填一半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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