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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火

_3 天籁纸鸢(现代)
  慢着……上官透?
  雪芝猛地抬头,这才发现那个上官公子虽然没有持杖,也没再穿英雄大会上那套雪白斗篷,反倒换上了香扇锦衣,但头上的三片孔雀翎,还有眼下的红色印记还是没有动过,顿时目瞪口呆。印象中,上官透的娘似乎是洛阳大布商的女儿。而福家布商几乎已经垄断了整个洛阳布料市场。那么刚才那些人提到的小少爷,应该就是……
  “哈,上官昭君!”
  雪芝第一次觉得猜对人的身份如此有趣,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出了上官透最讨厌的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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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僵了僵,然后视线唰唰转移到了上官透的身上。
  上官透摇扇子的手停了停,但很快又自在地摇起来:“在下复姓上官,单名透。承蒙姑娘夸奖,不过在下受不起那个名字。”
  雪芝笑道:“为何受不起?我觉得很好听,况且你穿上白斗篷的样子,真的很像昭君!”
  所有人的表情又僵了僵,视线又一次唰唰飞到上官透身上。
  上官透收了扇子,指指门口:“姑娘,我们出去说。”
  两人刚一出去,就有人低声道:“这下那姑娘惨了,从来没人敢真正当着一品透叫他上官昭君的。”
  卓老板擦擦汗:“不会,他是瞧上那小女娃娃了。一般女人光是听到他的大名就已经先晕过去,根本不用钓。稍微难一点的,经过他多重诱饵的勾引,也是三两天的事情。人家都说,上官昭君钓女人,比渔翁钓鱼还简单。我看啊,他是直接撒网捞鱼。”嘴角挂上一个阴恻恻的笑,“只不过鱼儿一上钩,下了锅,吃过了,还剩下什么呢?”
  “哇,听上去好神奇。卓老板,你怎么知道的?”
  卓老板笑得相当神秘,伸出三根指头:“我敢保证,这个重雪芝不出这么多天就会入网。”
  雪芝和上官透两人走出兵器铺,就看到两个侍从站在门口等待。上官透道:“姑娘这是第一次来洛阳吧?”
  “没有,我小时候来过,不过都没有印象了。”
  “姑娘是哪里人?”
  “我是登封的。”
  “这么说,你是在重火宫附近长大?”
  “我是在重火宫里长大的。上官公子是洛阳人么?”
  “不,我在长安出生,在那里住的时间最长,之后都没有固定居所的。”
  “那公子回来是为了见家人?”
  与此同时,卓老板摸摸墙上的剑:“他一般喜欢打听清楚对方的背景,但凡黑道,仇家,过于娇惯的千金大小姐,一律上黑名单。”
  “老爷子才过七十大寿,这次回来是给他祝寿的。不过很快就要走了。”上官透微笑道,“还没请教姑娘贵姓芳名。”
  雪芝道:“我叫林羽芝。”
  “姑娘方才果然是报了假名。”
  “你有听到我说自己是重雪芝?”
  “没错。”
  “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重雪芝?”
  上官透顿了顿:“虽然不想冒犯林姑娘,但是方才林姑娘使用的混月剑很娴熟,却并没有到达炉火纯青的水平。”
  这回轮到雪芝郁结。这个上官昭君居然这么说自己。不过,按照一般人的印象,都会觉得重火宫的少宫主重雪芝,早能把混月剑倒过来使了。
  这样也好,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雪芝笑道:“上官公子果然慧眼识人。”
  “不过林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身手却这么好,习武时间应该不短了吧。”
  雪芝道:“几乎从会走路就开始了。”
  与此同时,卓老板转身,抽出武器:“倘若是从小习武的女子,那更合其意。因为习武的女子反应相当直率,不会哭哭啼啼。”说罢举剑,剑光四射:“而且,够悍,够坚韧,在床上也够辣!”
  上官透嘴角勾起,声音也放得更加温柔了:“那,林姑娘一定受过不少伤,这恐怕要令很多男子心碎了。”
  雪芝摆摆手:“不会不会。我没什么人喜欢的。”
  “没有人喜欢?”上官透摆摆手指,“我不信。”
  “真的不骗你。”
  “倘若现在有人对你有意,你会考虑么?”
  “那要看是什么人。”
  卓老板舞剑,剑唰唰唰唰响了几声:“如果这个姑娘不幸是个反应超级迟钝的,那怎么办,怎么办呢?”
  上官透道:“我是说,假如。”
  “我不知道啦。”
  卓老板忽然手腕一震,剑锋摇摆,光芒刺目:“别忘了,上官透是个外型很出色的男人。而且,他的个子高!男人高,就是魅力!男人高,就有杀伤少女少妇的本钱!就算这个女人再迟钝,她还是个女人,是女人,本能就爱高个子男人!”
  “好吧。”上官透走近了一些,看着雪芝,放低了声音,“林姑娘是来这里替宫里办事的么?”
  雪芝微微抬头才能跟他对话,立刻觉得很怪异:“呃,不,不是……我打算过两天就去长安。”
  卓老板剑锋依然直直地指着前方:“这个时候,如果姑娘有害羞的意思,他就会试探着问她准备在哪里留宿。”
  上官透道:“那这几天,你打算在哪里睡?”
  卓老板眼睛眯起来:“倘若姑娘说不知道。那么,肥鱼到手了,他会做什么呢?”卓老板砍断一把椅子:“——当晚就吃掉!”
  雪芝道:“当然是客栈呀。”
  “是洛阳客栈么?”
  “嗯。”
  卓老板道:“倘若姑娘的答案是‘不知道’以外的内容,他会很高兴,因为这个猎物有挑战性。到时候,他会说什么呢?!”
  上官透笑道:“那好,明天早上我会来洛阳客栈找你,如果你有空,就请容许我当导游,带着姑娘在洛阳转转。”
  “好啊!”雪芝笑道,“我刚好想去你家的布坊看看,你去了肯定可以打折。”
  “那我送你回客栈。”
  卓老板忽然停住,面色凝重。
  旁边的人正听得津津有味:“接下来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明天光临本铺。”卓老板放下武器,开始收拾铺子,“打烊了。”
作者有话要说:7月25日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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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透送雪芝回去之后,雪芝晚上又偷偷溜出来,一个人跑到花满楼去看了看,打听到赫连惊红不在洛阳,只得作罢。不过洛阳的夜晚更加让人流连忘返,雪芝一出去,就逛到了午夜才回来,其间打架六次。
  因为前一日玩得太累,外加天气冷,进了被窝就再也不想出来,竟睡了一个轮。第二天起床才猛然想起和上官透约好要出去。
  于是,同一时间,卓老板也穿着棉袄挂上兵器,把大门打开。
  门外站了一帮来听说书的人,早已等得面如土色。
  “失礼失礼,昨天晚上兴奋过度,起晚了。我们继续。”卓老板走进铺子,从角落搬来一个椅子。
  雪芝刚一拉开门,就看到楼梯间站了两个侍从。这两个侍从是上官透派来的,一看到雪芝,就过来鞠躬问好,并请她在房中等待片刻,他们这就去通知上官透。
  “上官透行走江湖,素来喜欢独来独往,但在追求女人的时候,这两个侍从,却变成了必用道具。这,是为什么呢?”
  没过多久,两个侍从通知雪芝上官透在楼下等待。
  雪芝立刻顶着黑眼圈下楼,看到了神清气爽英俊潇洒的上官透,连忙道歉说自己睡过头了。
  上官透微笑道:“没有关系,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两个侍从也消失了。
  “阔气!”卓老板猛地回头,指着某一个无辜的顾客,颤抖地说,“他要的就是阔气!他是国师和福家大小姐的儿子,他怎么可以不阔气!让两个侍从等待,即添了面子,也表现了十足的真诚,更是让家境不是很有钱的女人摇摇欲坠!如果不出意料在客栈门外等待他们的将会是——”
  上官透让开一步:“林姑娘请上马车。”
  卓老板狠狠摇了几下手指,提高嗓门:“实际上官昭君最讨厌的就是马车!”
  雪芝道:“要坐马车吗?”
  “不想坐?”
  卓老板又狠狠扯来一个板凳,重重堆在铺子中央的板凳上,再用力回头:“如果这个女人说不想坐,昭君姑娘会毫不犹豫爱上她!”
  “不想。坐马车会错过很多东西。”
  上官透面露喜色:“那我们走吧。”
  “虽然他的外号是上官昭君,但是更多的人,愿意称他为‘上官摧昭君’。他是花花公子,谁都知道。被他看上的女人更清楚,对他肯定有防备。当然,他当然也清楚这个女人清楚他的事实,所以,他会怎么做呢?”卓老板又拖了一个板凳,堆在第二个板凳上,又一次用力回头,“——逆向思维!”
  雪芝和上官透在洛阳城里走着,回头率是惊人的高。上官透倒是习惯了别人注视的目光,摇着折扇还分外惬意,指了指一个六角楼:“那是古玩店。放在顶楼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所以你看,从这里看,有三十多个人站在那里守宝物。”
  雪芝踮脚,睁大眼:“真的,楼都挤满了。”
  卓老板再一次拖来一个板凳,再堆到原本的三个板凳上,然后,再次用力回头:“真正伤人的鹰,是不会轻易露出利爪的!真正咬人的狗,是不会在人前吠叫的!真正的风流郎,是不会在女人面前表现出他是个采花贼的!相反,他会像一个温文儒雅不可一世的贵公子!这,就是心理战术!”
  “里面也有很多仿古青铜器、唐三彩、梅花玉,都是洛阳的特产。尤其是唐三彩,变化无穷,彩色斑斓,什么样子的你都能在这里找到。有的图纹精致到让人惊叹,我每次回来都会去买很多。”
  雪芝吐吐舌头:“我只知道洛阳的杜康、牡丹还有刺绣。”
  “仿古青铜器、唐三彩、梅花玉,”卓老板双眼发红,横扫四方,“你猜他会送哪一样?”
  “梅……花玉?”
  “错!”
  上官透轻笑出声:“那些都是大部分人对这里的印象。对了,你跟我来。”说罢往前面走去。雪芝连忙跟上去,见他停在一个小路摊旁边,拾起一个小哨子,回头道:“这是赵炳炎铜哨,是因赵炳炎得名的,原料是上好的黄铜和软木……”说完,对着哨口吹一下。
  雪芝道:“音质真好。”
  “你吹吹看?”
  雪芝接过铜哨,看看哨口,有些不自然地吹了一下:“真的很不错。”
  “他都不会送!”卓老板再次搬来板凳,身高已不够,只好吃力地踮脚,放在第四个板凳上,再用力回头,“赵炳炎铜哨是洛阳名产,但是是价位不高又最讨女孩子和小孩喜欢的小玩意,送了这个,女人不可能拒绝,也不会怀疑他的动机!他会让这女人觉得,她是他的红粉知己,他对她有无限好感,他把她当圣女来欣赏,永远永远不会想把她拖到床上!”
  上官透掏出银子,递给老板,又以扇柄指指:“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雪芝一边把玩着哨子,一边抬头看看上官透:“谢谢。”
  “不客气。”
  两人又一起逛过花市、酒馆、杂货店、墨宝店,雪芝越发觉得,上官透似乎不像别人所说的那么花,就像照顾妹妹一样对待自己,外加长得好看,性格谦逊,实在让人无法不喜欢。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卓老板扶住摇摇欲坠的椅子,声音浑厚:“他会在天黑之前就送她回家。美名曰——”
  “洛阳虽然治安不错,但天黑了毕竟不安全。我早点送你回去吧。”
  “这时候女人会怎么想呢?传闻中超级风流的催花一品透不但不摧残自己,还如此体贴,希望自己早点回家!” 卓老板一口气蹲在地上,抱着头,“实际上,实际上,实际上——”
  洛阳客栈门口。
  “今天真的很开心能和林姑娘出来走走,但把林姑娘要买布的事给忘记了。明天不知姑娘还有空没有?”
  卓老板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这个女人已经对他十分十分十分有好感,并且卸下防备了……”
  “嗯……”雪芝原本打算第二天启程,但不受控制地,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有的。”
  卓老板轰的一声站起来,眼中布满血丝:“这个风流花心男人的杀手锏都在明天!!!”
  “那明天见。”上官透微笑着退去。
  “卓老板,你堆那个椅子做什么?”
  “闭嘴!”卓老板恶狠狠吼道,环顾四周,气氛分外凝重。
  突然,他又开始收拾铺子:“打烊了,今天说书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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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芝睡得特别早,所以第三天起得也很早。但是开门的时候,没有看到上官透的侍从,略有些失望,于是拿了银子下楼用早膳。
  同一时间,武器铺也早早开了门,一张印有大字“卓”的小旗随着太阳冉冉升起。成群结队的人蜂拥而入,发现里面除了堆了高高的四把椅子,空空如也。顾客们都略有些失望,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忽然,上空传来了浑厚的声音:“各位早。”
  雪芝用完,但还是没有看到侍从的身影,正准备起身回房,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林姑娘早。”
  这个时候,所有人抬头看去,卓老板左手拿金盾,右手拿金弓,腰别黄金剑,身穿冲天英雄金甲,背上吊着一根麻绳,缓缓从房梁上降落,最后高高地站在四把椅子上,稳了稳身子,居高临下地对顾客们道:“今天,我要揭露昭君姑娘的恶行。”
  雪芝立刻回头。上官透正在她身后,朝她笑笑:“昨天没睡好,所以今天就自己来了,希望姑娘不要见怪。”
  “怎么了?”
  卓老板因为身上挂的东西太多,没有前日灵活,只得呈垂直状举手,高声道:“从这一刻开始,昭君姑娘的清高温柔皮子就要一层层拨开,甜言蜜语飞出来!他会说什么?他会说什么呢?!”
  一个大妈抬头看着卓老板,指了指他:“卓老板,你站那么高是为什么啊?”
  卓老板的声音在盔甲中嗡嗡回荡,因此更加浑厚:“女人爱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知道你明天就快离开洛阳了,实在舍不得。今天一醒来,立刻就来这里等着,希望早日看到林姑娘。”
  雪芝愣了愣,有些尴尬:“哈哈。”
  “走吧,我们先去布坊。”
  “为何昭君夫人要去布坊呢?”卓老板从背后的金质箭筒中抽出一把箭,架上弦,猛地拉出,金箭冲出,连续刺穿了二、三、四楼的地板,直飞向天际,“因为重雪芝打扮得再朴素,她,终究,是个女人。”说罢,伸出套了金制手套的手,指向福家布坊。
  生意红火,没人杀价,没有泼妇,布销得快,布坊里的人这几天日子过得都很滋润。可惜的是,上官透一进去,几乎所有女人都不买布,都围了上来,只有几个特别漂亮的女子站在角落,一声不吭地选布。雪芝微微一怔,心想上官透果然风流,竟然招了这么多女人。
  “这个时候,这女人会想什么呢——上官透怎么惹了这么多女人!”说罢,卓老板扔出金弓,又一次冲穿了房顶,所有人的目光跟着一起飞上去,又飞下来。
  “实际不是这样!真正被昭君夫人摧残过的女人,就不会再靠近他,因为,都伤了心,但是,依然深爱他!”卓老板的金手指又一次指向布坊,仿佛指在了不吭声的姑娘们头上。
  上官透在忙,雪芝也懒得管他了,自顾自地挑选布匹,没想到这一挑,就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后,上官透终于抽出空来,回到她的身边:“林姑娘果然好眼光,这块刺绣色彩秀丽,手工精致,在别的地方都找不到的。”
  “实际上官透最讨厌的就是陪女人逛街和挑刺绣!!”金剑脱鞘,卓老板的眼睛和剑锋一起发射出耀眼金光,“如果这个时候,这个女人说她就要这块刺绣,买了就走,昭君夫人会永远爱她!”
  雪芝看看手中的刺绣,又看看旁边的:“唔,两块都很好,再选选吧。”
  卓老板金鸡独立,用剑指着天空:“只可惜,至今为止,让上官透永远爱着的女人,一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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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洗福家布坊以后,雪芝抱着一大堆布匹和精工刺绣准备拿去付帐,但是神采奕奕的她,被筋疲力尽但是看不出来的上官透直接送给她了。雪芝死活要自己付,但上官透表现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固执,只得由着他。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雪芝又觉得对上官透亏欠一分,所以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时候,上官透牵了她的手,拉她到自己身边时,她再紧张,也只好假装不知道。
  打包东西的时候,布坊的丫鬟看看重雪芝道:“少爷,你这拿得也太多了,都是送给这个姑娘的么?”
  上官透搂住雪芝的肩,把她往怀里一带,笑得无比甜蜜,就是一恋爱中的宝贝:“我的东西就是芝儿的,随便她吧。”语毕,闭了眼,在雪芝发间轻轻一吻。
  这下可吃不消了。雪芝猛地弹出来,脸倏地红到脖子跟,东西也不拿就直接冲出布坊。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啊,雪芝狠狠踢爆了路边的几个酒坛子——下次一定要自己付帐!
  没过多久,上官透也跟着出来了。他才刚走到雪芝身边,雪芝便回头,恶狠狠道:“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然后转身就走。
  卓老板的钢盔上留有给胡须透气的孔,他一手高举黄金剑,一手挣扎着弯曲,摸着胡子:“女人生气肯定不希望别人看到,而且,她们喜欢被男人追!他们的终点站肯定是没有人的地方!”
  雪芝在客栈门口停下来,来回踱步几次,跑到客栈后面的凉亭中。
  “对不起,冒犯了姑娘。”上官透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和雪芝的距离还是只近不远,“其实,我和林姑娘以前见过面,姑娘大概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
  “还在生我的气?”
  “我知道你是为了给家里有个交代才那样,算了。”雪芝挥挥手,“一会我去把钱付了。”
  “我说了,我以前就见过你。”上官透的声音温柔到冰都给融了,也靠得越来越近。
  “很显然,姑娘是在找台阶下。但,昭君夫人可能会让这种升温的暧昧消失吗!!!”卓老板猛地一扬手,黄金剑脱手而出,终于刺穿了一切阻碍,在楼顶冲出了一个大洞。
  大妈道:“卓老板,这楼可是你自己修的……”
  “芝儿……”上官透忽然走上去,捉住雪芝的手,头微微一侧,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卓老板张开双臂,咆哮道:“‘你是我的’这句话,已经过时了!!”
  “我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给你,但是如果你点头,我就是你的。”上官透一手握紧雪芝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搂住她的腰,轻轻一勾,她就倒在了他的怀中。
  这个时候,卓老板忽然神色凝重地蹲下来,把金盾往下挪,放在板凳底下,然后狠狠敲了一下,金盾像龟壳一样黏在椅子下面,然后,一条短线从盾牌下方露出來。
  “这个女人,一定会逃回客栈!”卓老板慢慢直起身子,打了个响指,一个小厮立刻消失在墙角,卓老板看着远方,目光肃穆,“我都说了,三天时间,这个女人一定变成肉鱼。如果她回到房间,她就要与美好的少女时代,说再见了。”
  雪芝赶回房间,刚推开房门,就看到房间里站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上官透,而是穆远。
  “昭君夫人最后的杀手锏一定会出来,然后,今晚吃掉她!除非她是一个人——”卓老板话音刚落,消失的小厮便又跑出来,对着卓老板的金盾发扔了一颗小火球。
  大家齐声道:“除非是谁?”
  “上官透早就放过消息,有一个女人,他永远不会打她主意。”卓老板叉着腰,张狂地大笑着,“这个女人,就是重雪芝,哇哈哈哈哈哈!!”
  群众忽然安静了。
  穆远一转身看到雪芝,便道:“少宫主。”
  这时,上官透刚好跟过来,听见这三个字,怔怔地看着雪芝,道:“你真的是……重雪芝?”
  火球引燃了短线,飞速烧上去,卓老板用尽自己最大的肺活量,让浑厚的声音回响在整个钢盔中:“所以,以上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算我瞎编!”
  话音刚落,金盾爆炸,一个小盘托着卓老板和他的冲天英雄黄金甲,对着上面早已打好的巨洞,一冲而出。
  所有人仰望天空,看着化作小点的卓老板,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终于有人说道:
  “我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看这架式,短期内卓老板可能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汗死了,我这么认真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写出卓老板这样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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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芝没有回答。穆远看到上官透,朝他拱了拱手:“没想到上官公子也在这里。”
  上官透朝他回了个礼,就一直盯着雪芝。只是,刚才在客栈楼下的柔情蜜意全都不见了,神色相当复杂:“抱歉,开始我没有相信你。”
  雪芝依然没有忘记发生在楼下的事,甚至不正眼看他:“没事。”
  上官透看了一眼穆远,道:“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说。”顿了顿又道,“芝儿,我会回家一段时间。你若有事,可以到长安太师府找我。”
  雪芝点点头。上官透走了。
  接下来,雪芝抬头看看穆远,又赌气一般自己坐到桌旁,拨弄着干蜡烛的烛芯:“你来这里做什么?”
  “宫里出了一点事,我是来特地通知你暂时不要回去。”
  雪芝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下来:“出什么事了?”
  “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再隔几个月回来,说不定长老他们的气就消了。”穆远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雪芝,“这些钱应该够你用的,要随时跟我保持联系,有困难一定要通知我,知道么?捎信给我的时候不要用真名,也尽量避免提到有关你身份的事——”
  “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必多问,不是大事,但对你不好。我会想办法处理。先走了。”穆远走到门口,又低声说道,“对了,虽然上官透条件很不错,但是……罢了,这种事你比我有分寸。”
  雪芝还未来得及说话,穆远就已经拉开门。
  而站在门口的人,竟是宇文长老。
  雪芝和穆远都惊至哑然。
  “不是大事?”宇文长老一步步走进来,双手放在拐杖上,“《莲神九式》被人盗了,还不是大事?”
  房内是长久的寂静。
  初冬的晚风吹得窗扇来回摇摆,枯树在风中折腰,几乎就要断碎。
  “不会的。”雪芝一脸不可置信,“《莲神九式》明明就是锁在重火宫最深处,加了那么多重机关,还有那么多人防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宇文长老打断她,“就是在你出离这几天时间,我们出动了一半以上的人出去找你,高手更是全部出去了。有人乘虚而入,所有守门的弟子尸骨无存,莲神九式还在原处,但看以前它有文字的一面是朝北放置的,现在变成了朝南,显然已经被人动过了。而且几乎能肯定的是,这人已经盗走了内容。”
  “《莲神九式》的原秘笈不是雕刻在琥珀上的吗?并且不浸水看不到内容,这人怎么研究出来的?而且,有这么多时间去抄秘笈,为什么不直接把整块琥珀都带走?”
  “你以为那么大一块琥珀带在身上不容易被人发现?”宇文长老已经略微露出一丝怒气,“重雪芝,你违反了重火宫的条例,原本是应该废除武功挑断手脚筋的。但穆远签下了在重火宫的终生契约,为你求情,外加你是重莲的女儿,这事就算了。”说罢转身准备离开。
  雪芝上前一步:“我会回去的。”
  宇文长老半侧过头,面无表情:“你的所有衣物我都让丫鬟给你放回房间了。”
  宇文长老离开了。
  雪芝背上一凉,迟疑道:“穆远哥,宇文长老……那是什么意思?”
  穆远欲言又止,看着别处,才缓缓道:“刑罚已经免除,但是你……不能再在重火宫待了。”
  两天以后,雪芝再一次硬着头皮回到重火宫。不过这一回,从她身边路过的弟子却没有再和她打招呼。
  再过几天便是春节了,重火境内却荒凉得连落叶都不剩。
  从小就听说重火宫历史上有不少被逐出师门的宫主少宫主,但重雪芝如何都不会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但她不相信。她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去了宇文长老的长老阁。
  宇文长老坐在窗旁,抬头纹深深地烙印在面上。他的面色一年比一年苍白,眼睛一年比一年灰暗。雪芝知道他也是十来岁就入了重火宫,跟随着当时的宫主,一直到她,已经是第四代。
  雪芝走过去,一下跪在地上。
  宇文长老依然靠在椅背上,翻看书卷。
  “对不起,我错了。”雪芝这是第一次认错认得这么干脆,头也埋得很低,“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好好练功,再也不离开重火宫,再也不会不经允许和别人随便打交道。”
  宇文长老头也没有抬:“现在再来说这些话,不会太迟了么?”
  “求您。”雪芝磕了个头,一直没有抬起来,“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是我的家。离开这里我哪里也去不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的立场。”宇文长老的声音十分苍老,“重火宫不是避难所,也不是给小丫头玩闹的地方。其实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重莲命不好,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女儿,生来就应该是被疼爱的……雪芝,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孙女看待,这么多年对你如此苛刻,良心到底也过不去。从今以后,你恢复自由了。”
  “不!”雪芝用力摇头,“我会把武功练好的,我现在就去修炼《莲神九式》,我不一定能够超越爹爹,但是我一定会变得很强,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宇文长老挥挥手:“什么都别说了。你收拾收拾,早点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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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芝一直在长老阁跪了一个晚上,但是宇文长老不为所动。甚至没有一个仪式,被驱逐的程序就已经被执行了。雪芝回到房间,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穆远,还有四大护法,以及一些弟子。
  所有人的情绪都显得十分低落。
  雪芝笑笑:“都来给我送行了?”
  朱砂忽然扑过来,紧紧抱住雪芝:“长老们都太过分了!少宫主年纪还这么小,怎么受得住武林中的千磨百折?”
  “不经风雨,怎见世面?”雪芝拍拍她的肩,“以后大家要在哪里碰面了,可不要装作不认识啊。”
  “不可能的。”海棠鼻子红红的,“我们看着少宫主长大,如果不论辈份身份,你就像我们的亲生侄女一样,以后无论到哪里,我们都一定会照顾你。”
  琉璃道:“其实客观说来,这次根本不是少宫主的错。但没办法,条规在那里。希望你出去以后多多磨练多多学习,不要入一些不三不四的门派。”
  朱砂怒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这样说话!”
  砗磲递给雪芝一个包裹:“一些药丸和暗器。”
  雪芝收过那些东西:“多谢。”
  穆远也递给递给雪芝一个包裹:“这里面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你带出去再拆开。”然后又递给雪芝一块玉佩:“这是宫主以前最喜欢的,你也带上吧。”
  雪芝接过第三个包裹和玉佩,笑道:“好,谢谢。”
  然后大家都陷入沉默。
  雪芝道:“我走了啊,以后你们多多保重。”
  一一道别后,雪芝一咬牙不回头径直往宫外走去。但是到半山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瑶雪池附近停下来。
  历代宫主的坟墓都在重火宫的后面,只有一个人的在这里。
  雪芝的名字就是来自于瑶雪池和天蚕灵芝。
  她放下包裹,在重莲坟墓前跪下来。空气极冷,枯残的叶子被风卷起,没有章法地在整个小院中飞舞,也顺带落入瑶雪池,在结了碎冰的水面上荡下涟漪层层。
  墓碑上题着龙飞凤舞的大字:吾爱重莲之墓。
  因为雪芝只要在宫内,就一定会常常来扫墓拔草,这一会儿她又把坟旁的灰尘拂去,最后对着坟墓,开口闭口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末了,只有沉默着,重重地磕头三次,提着包裹下了嵩山。
  雪芝一直不敢回头。身旁的景色在不断变换,而身后巍峨的高山却一直屹立不动,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已在这片土地上扎了根,永不动摇。
  在山脚的福德客栈暂时住下,雪芝先打开了穆远给的包裹。里面装满了书,再仔细一看,竟都是重火宫的秘笈:《九耀炎影》、《混月剑法》、《浴火回元》、《天启神龙爪》、《日落火焰剑》、《赤炎神功》、《红云诀》……几乎重火宫重要的秘笈都给他装进来了。她刚才后悔自己以前没把武功学好,以后都没了机会。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在看到那些曾被她称为废纸堆破书的秘笈后,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然后她把重莲的玉佩别在腰间,秘笈全部整理好了,又看到一封信。拆开一看,雄浑超逸的一行字出现在她眼前:
  这几天我脱不开身,你先在福德客栈住上几天,之后我会想办法帮你找个地方住下,以后的事我们再慢慢商量。
  雪芝微微一笑,把东西都收好,准备洗漱上床睡觉。
  但是她刚一转过身,余光就瞥见窗外灰蒙蒙的一片中,有一个黑影闪过。当下不敢动弹,静观其变。隔了很久依然没有反应,她再猛地回头,拉开窗户,门外却除了枯树林,什么人都没有。
  雪芝长长呼了一口气,关上窗,却听到身后传来细微声响。
  她立刻回头,看到身后一个黑衣蒙面人,惊叫一声。
  但已来不及迎战。
  这人动作太快,快到她完全没有余地还手。那人迅速点了雪芝的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捂住雪芝的鼻口,朝她颈项刺去。
  雪芝皱眉,又叫不出声,几乎被吓晕厥过去。
  但匕首刺到她脖子的时候就停下了。那人眼睛一转,回头。雪芝看到他眼角有几根鱼尾纹,年纪不小了。然后一高一矮两个的身影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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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的那个立刻就跟黑衣人打起来了,动作快到让人看不清面孔,只听见乒乒乓乓几声,一只小手伶俐而狠劲地戳了数个空,在柜子上戳出几个洞。
  高的那个是个少年,身材略微瘦削,穿着非常轻便贴身的青色衣裳,散着发,头发右侧还混着紫色绸缎编了几个小辫子。他背对着雪芝,手中不知道在把玩着什么,站在旁边倒是悠闲。
  这时再去看那几个墙上的洞,边缘似乎都染上了什么液体,很快就像被腐蚀伤口一样快速扩散。那个黑衣人似乎也格外谨慎,出手处处不留情,有杀人灭口的趋势。
  这时,那个少年相当欢快地抬头道:“好了!”
  矮一点的那个发出了女童般娇憨的声音:“动手!”
  黑衣人倒抽一口气,收回刚劈出去的手掌,但没来得及。那少年不知朝他扔了什么东西,他忽然惨叫起来,声音听上去似乎也上了年纪。他捂住自己的手掌,足下轻盈地点了几次,跳出窗外,几下身影便埋没在黑暗中。
  “哈,逃了,我看你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少年跳起来,却被那个女童捉住衣角,差点跌倒。他猛地一回头,甩手,头上的辫子也跟着甩了甩,一个黏黏的小球就跟着甩了出来,迎面飞向女童。女童不紧不慢地闪身,小球又一次飞向了千疮百孔的衣柜。只听见啪的一声,几只毒虫贴着衣柜滑落下来,剩下的大部分都附在柜子上,咔嚓咔嚓几声,柜子烂得比刚才还快。
  “圣母英明!”少年立刻作出膜拜向,朝女童鞠了个躬。女童一脚踹上他的膝盖,他倒在地上。
  “也就只有你敢这样出手,老娘留你一条命。”
  娇憨的声音说着彪悍的话,雪芝看清了她的脸,也相信,这天下也只有她才能以这样的脸说这样话——玄天鸿灵观观主满非月。
  而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就不打算再站起来了。虽说他的打扮和上次差别甚大,还留了刘海,腰间也换了一个比上次大了很多的葫芦,但雪芝绝对不会忘记夺走自己初吻的人,无论是第几次。
  满非月走来,解开雪芝的穴道。雪芝按住自己被点穴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床上。
  “重姑娘你放心,我只有戴了这个才会伤人。”说完举起另一只手,那只手上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都套了金属指甲套,颜色是金中泛青,雪芝光看看都觉得自己中毒了。
  雪芝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被重火宫驱逐,在江湖上可能就没以前走得那么顺了。”满非月指了指雪芝床上的秘笈,“这些东西还是收好比较好。”
  雪芝愣住。一般人看到重火宫的秘笈,都是如狼似虎地扑过去,但是这个满非月还有她身边的少年看到了那些册子,就像看到了排泄物。
  “那些秘笈或许对你们来说是密宝,对我来说,是一钱不值。不用那么看着我。”
  雪芝这才开始收拾包裹:“你怎么知道我被驱逐了?”
  “我们知道消息,总是比别人提前一点的。”
  “那刚才准备杀我的人是谁?”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满非月转眼看看身边的少年,“丰涉,你替她看看有没有被伤着。”
  丰涉笑眯眯地走过去,笑眯眯地在雪芝身边坐下,戳戳手,两只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好啊。”说罢捏捏她的腰,又捏捏她的胳膊,敲敲背,捶捶膝盖。
  “你要死。”雪芝眼神凶狠。但看过他们用的毒以后,也只敢动口。
  丰涉转眼笑道:“没有。”
  满非月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
  “等你的情哥哥吧?”
  “情哥哥?”雪芝想了想,忽然站起来,“不是的!我一直把穆远当大哥的!”
  “呵呵,小女孩果然就是小女孩啊。”满非月走过去,分外同情地握住雪芝的手,“你情哥哥的目的都达到了,怎么又会来?”
  “虽然你救了我一命,但你还是没有资格这么说!”
  “太单纯了,呵呵呵呵。”满非月扬起那张女童的脸,露出了相当妇女的神态,“有没有兴趣加入玄天鸿灵观?”
  “没有。”
  “真的么?我在英雄大会上或许拿不到第一,但是整个天下真正能打倒我的人,五个指头数得出来。”
  雪芝不说话。
  “要加入么?”
  “不。”
  “真的……”满非月一边说着,一边翘起戴上毒指甲套的小指,“不考虑一下?”
  “我……我再考虑几天好了。”
  “你以为几天之后,你的情哥哥就会来么?”满非月动了动小指,“再考虑考虑。”
  这是逼良为娼。
  “明天早上。”
  “很好,明天早上我来找你。”满非月说话温柔了很多,还带了些风情,回头看一眼丰涉,“涉儿,我们走。”
  丰涉朝雪芝抛了个媚眼,跟着满非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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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时分,雪芝就背着重火宫的包袱偷偷从客栈后门溜出,摸着黑在马厩偷了一匹马,加鞭逃出了登封,朝西北方逃去。这个时候鬼母也行踪不定,只有先去长安找司徒雪天。
  连续赶了几个时辰路,天也开始亮了。雪芝前一夜受惊过度,这一会儿已经彻底筋疲力尽,不由放慢速度。眼见长安城门已经进入了视野,雪芝终于跳下马,揉揉已经快失去知觉的屁股,准备牵马走。
  但这才觉得身后有人,再回头一看,心脏几乎跳停——丰涉正站在她的身后,笑盈盈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是带你走。”他比第一次见面时看去开心了很多,似乎日子过得蛮滋润,“跟我回圣母那里吧。”
  雪芝哭笑不得:“如果你还有良心,记得我第一次救过你,就不该这么做。”
  “我当然记得你救过我。你还不满意我的报恩方式。”
  “所以,你还欠我的,对不对?”
  丰涉眉开眼笑,点头点得特带劲。
  “所以,你应该重新报恩一次,对不对?”
  丰涉还是用力点头。
  “所以,这一回,放过我吧。”
  “可是,让你进入伟大的玄天鸿灵观,是对你的报答,对不对?”
  “不不不,不是,你想,我到鸿灵观,肯定还要跟你发生同门纷争。如果你放了我,下次再见面,大家都是朋友了,可以互相照应,对不对?”
  丰涉眨眨眼:“好像也有道理。”
  “也好。”丰涉走近几步,鼓起半边脸。
  “你做什么?”雪芝下意识后退一步。
  “香一下。然后说‘丰哥哥你好帅好英俊我都快被你迷死了求求你放过人家嘛’,我就放你走。”
  这对很多可爱的姑娘来说,或许再得心应手不过。
  但是,重雪芝不是可爱的姑娘,念到这句话,她立刻想到的人,又是一个她连名字都不想提的死丫头。
  于是,丰涉的香香变成了锅贴。
  他捂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道:“你完了,跟我回去!别以为你漂亮我就不敢打你!”
  雪芝转身就跑,被丰涉捉住手腕,两人就打了起来。丰涉的武功自然不如雪芝,三招就落了下风,最后他后退几步,戴了手套,从怀中拿出一个黏黏的小球。
  雪芝立刻不动了。
  “小妞,你输了。”
  雪芝咬牙:“卑鄙。”
  “哈哈,我姓卑名鄙,字下流。”说完这句话,丰涉便走过去,手中捏着恶心的小球,在雪芝双颊上一边亲了一下,“跟丰大爷走吧。”
  这个时候,一个人捏住丰涉的手腕,取出那个黏黏的小球,扔掉。丰涉猛然回头,身后一个锦衣男子正在对他微笑:“这位公子如果不介意,我把我妹子带走了。”
  丰涉挑挑眉:“好啊。”
  然后那个男子用扇柄对雪芝勾勾,雪芝转身跟他走了。
  雪芝小声道:“上官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该在这里?”
  “哦,对,你住这里。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刚看到你站那里的时候,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到长安了,原来是因为被人追杀。”
  雪芝还未回话,丰涉忽然闪到他们面前。他看看上官透,蹙眉道:“你怎么还没死?”
  上官透撑开扇子摇了摇:“我为何要死?”
  “你刚才摸了毒虫卵,怎么可能不死?”
  “啊,这么说,或许一会儿就死了?”上官透笑道,“芝儿我们走,一会我要是突然死了,可要小心。”
  丰涉打开葫芦盖儿,再抖抖盖子,很快一只毒蝎子掉出来。
  他提着蝎子尾巴,就扔向上官透。
  上官透身形一闪,挡在雪芝面前,一掌击落了蝎子,合扇,击中丰涉的腹部。丰涉连退数米,弯腰捂着肚子:“你……你在耍什么把戏?”
  “看你年龄不大,下手竟然如此残忍,还逼女人做她们不爱做的事。我对男人可怜香惜玉不起来。识相的,就不要跟来了。”
  上官透跟雪芝离开了。
  没多久,满非月就从树林中跃出:“走吧。”
  “圣母?你在这里?”丰涉先是吃惊,后是恼然,“居然不出来救我!”
  “我都说了多少次,遇到什么人都可以交手,如果是上官透,那是离他越远越好。”
  “他?他就是一品透?”丰涉神情扭曲,“肚子更疼了。”
  “都说了,他不怕毒,而且他的特征很好认,你就知道调戏姑娘——回去再收拾你!”
  “为什么不怕毒?”这时,两人已经在茶楼坐下,上官透给雪芝倒了一杯龙井,“月上谷的心法,加上有人帮助打通经脉,就对毒免疫了。”
  “这么说,月上谷的人岂不都是百毒不侵?”
  上官透笑道:“打通经脉没这么容易的。”
  雾气弥漫,上官透原本看上去有些傲气的脸,也变得温和起来。雪芝看着他,有些出神:“原来是这样。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你别太在意。”
  雪芝点点头。
  上官透的变化实在太大。最后一回见到他,说难听点,他整个人就是一只发情的公狮子,侵略和诱惑双管齐下。这一次,贵公子的气派又摆出来了,仿佛最后一次在洛阳客栈发生的事都是她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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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便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朝他们拱了拱手:“上官公子。”
  上官透立刻站起来回礼:“杨会元,近来可好?”
  “承蒙公子关照,圣上那边已经点头了。不知公子何时有空到寒舍小坐片刻,也好给在下与室子一个表谢的机会。”
  “都是自己人,表谢就不用了。倒是杨会元喜生贵子,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这不又是客套话么?您这一年里有半个月会待在京城都已经是稀奇事,下次再遇到您,恐怕我儿子都娶媳妇了。”
  “哪里哪里,最近有一些事要处理,暂时抽不出空,忙过这一段,一定赴约。”
  杨会元瞥了一眼雪芝,会意笑道:“明白明白,都说上官公子坐了琴心便全力赴之,果真如此。”
  “杨会元误解了。这是我妹子,最近在她遇到了点事,我怎么能不帮忙?”
  “不都说是某家的千金或者某门的姑娘么,怎么这回变成妹子了?”
  “这真是我妹子,叫重雪芝。以后她要来了京城,还得请杨会元多照应着。”
  “这没问题!”杨会元朝雪芝笑道,“重姑娘以后有事尽管说,到西街杨府找我,随时都有人在。”
  雪芝怔了怔,站起来拱手道:“好,多谢。”
  两人又客套一阵,杨会元走了,上官透再坐下来。
  雪芝道:“你知道我出了问题?”
  上官透迟疑了片刻:“或许这么说有点失礼,但你离开重火宫的消息传得很快,昨天的事,今天长安这一带都知道了。估计不出几天,整个天下都知道了。”
  “到时候会怎样?”
  “重火宫结仇不多,重莲仇人不少。既然离开重火宫,你唯一的身份便是重莲的女儿。”
  雪芝沉默。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或许,先回登封。”
  “为什么?”
  “宫内有人跟我说好要在登封会面的。”雪芝顿了顿,“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否依然可信。”
  “重火宫历来没有只是驱逐的处罚,要么直接取了性命,要么残废着出去,你却完好着出来,实在有些蹊跷。如果他们叫你在登封会面是个陷阱,那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那倒也是。那我要准备准备,等来年少林兵器谱大会开始,我或许会去看看。”
  “那再好不过,刚好我也要去,我们可以一起。”上官透笑道,“我有两个朋友正在苏州等我,春节过后我会去和他们碰面,你跟我一起去么?”
  雪芝原想拒绝。但一想到灵剑山庄就在苏州北部,竟莫名道:“没问题。但你打算在哪里过年?”
  “自然是回家过。”
  “那没问题,过完年我们在哪里会面?”
  “你不跟我一起过?”
  “我又不认识你家人,这样不大好吧。我在长安有亲戚,我去找他就好。”
  “也好。”
  两人商量好正月初七在长安春饭馆见面。上官透正准备送雪芝出去,就听到有几个人在旁边大笑,笑过之后,其中一人还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就说重雪芝怎么会突然和重火宫决裂,猜来猜去,愣没猜到这一个。”
  “夏轻眉这如意算盘可打错了,他以为诱惑重雪芝就能操纵重火宫,但没想到那小姑娘太感情用事,竟然为了他和重火宫撕破脸。我赌一千两,夏轻眉之后绝对会甩了重雪芝!”
  “我说重莲那女儿也够笨的,夏轻眉追林奉紫是众所周知的事,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上官透拍拍雪芝的肩:“走吧,不要听了。”
  雪芝依然坚持站在原地。
  “她就是重莲的女儿又如何了?还不照样是个女人?你看重雪芝在擂台上下手那么狠,被男人征服后,不依然软得像块胶?”
  “一品透说过,再是强大的女人,遇到心爱的男人都一定小鸟依人,果然是真话。”
  这下上官透尴尬了:“芝儿,原话不是这样的,你别听他们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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