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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凰不是仙

_8 蜀客(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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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帝并没下追捕令,田真进了天界才发现这事,这更能解释文犀为何肯定她是卧底,当然,她绝不会以为是神帝陛下对叛徒留情了,原因不难猜,先前将他想成那样,田真略有点内疚,不过她也知道,跟着文犀去羽漠天宫见他并不是个好主意。
  未下追捕令,代表可以自由出入各关口,但想到朝华君可能另有安排,田真仍一直躲在车内,不肯现身。
  车行几日才至大荒边沿,文犀见天晚,下令投在驿馆。
  夜色茫茫,面前大荒看上去竟也不那么可怕不那么冷了,田真立于高台上,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优婆山近在眼前,担心的是魔神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在看什么?”背后响起文犀的声音。
  知道瞒过他不容易,田真忙道:“听说优婆山最近有异象,我好奇呢。”
  文犀果然没有怀疑:“此事我亦听说了,山顶近日有五彩圣光出现,此山原是上古众神居所,因被弃而怨怒不平,常生异象,并不奇怪,可惜当今六界无人能登上山顶,一探究竟。”
  田真“哦”了声。
  排除魔神是对的,那是超越标准的正宗大神。
  文犀道:“我还想着替你寻找灵丹,不想你这么快就得了人形,很厉害。”
  田真笑起来:“不用安慰我,你这一路都不提,是怕我难过吧,神羽族都是美女,出了个丑的,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不会,其实与预料中相去不远,”文犀微笑,轻轻拍她的肩,“这不叫丑,是特别,我担心你妄自菲薄,你能这么想,很好。”
  做鸟像乌鸦,做人像鸟人,心理素质早被锻炼出来了,田真问道:“仙界和神界一样吗?”
  “去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带你走遍仙界。”
  对不起了同学,利用你一次,你就当是报救命之恩吧,田真跟着他走下高台,见那夜色中的脸逐渐模糊,心里感动,点头道:“好,可以的话,我将来一定去。”
  文犀听出问题:“为何要将来,此番随我去不好?”
  发现失言,田真应变得快:“我这不是怕王不答应吗。”
  文犀笑道:“我的话,他岂会不答应。”
  身份变化,口气也狂妄许多,田真欲打趣他,忽然园外依稀传来女子笑声,听在耳朵里很是熟悉,她不由愣了下,自言自语:“这声音,不知道是谁……”
  文犀侧脸问:“谁?”
  侍卫过来答:“是月王之女,恒月神女。”
  此女肯定是去羽漠天宫见朝华君,路过这里前来投宿,田真暗叫不妙,忙道:“明天还要赶路,我有点累,先回房睡了。”
  .
  夜色苍茫,在少有烟火的地界,明珠是外出的必须设备,造型比灯轻巧,便于携带。
  大荒风急,田真尽量低飞,找准方向,约摸两三个时辰后,终于有座庞然大物出现在视野中,正是优婆山。
  不出所料,优婆山周围并无守卫,原因主要是没有防备对象,险恶的圣山,别人全都上不去,无须守卫,上得去的人又拦不住,神帝英明,知道派人来也是当炮灰,天界人口发展需要时间,经不起天天炮灰。
  凤鸣声清亮,风吹不散,穿破茫茫黑夜,直入云中。
  反复数次,仍无动静。
  绕这么大个圈子,果真扑了个空?
  夜寒伴随着失望袭来,田真开始哆嗦,最终还是决定再试一次,然而这次没等她发出声音,一条冰凉的东西就像蛇一般游来,绕上了她的颈。
  背后传来熟悉的娇笑声。
  她怎么来了!田真暗叫糟糕,认命地转脸看。
  恒月姬皮笑肉不笑站在那里,身旁侍女手握长鞭,鞭子的另一端正缠在她脖子上。
  “小凰儿又跟谁赌气了,夜里乱跑,”恒月姬走到她面前,语气温柔,目光却极为不善,“要是出了什么事,朝华君可要怪谁去?”
  这种时候被解决,谁也疑不到她,田真发现此刻说什么都没用,开始冒冷汗,低头认错:“当初是我有眼无珠,不知神女身份,求神女别与小婢计较。”
  “看来你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尖尖指甲闪寒光,恒月姬托起她的脸,“我却不明白,你这么丑的凤凰,怎能叫朝华君上心。”
  “王看多了美人吧,”田真陪笑道,“其实神女花容月貌,身份高贵,要让王喜欢,也不是件很难的事。”
  “你帮我?”
  “只要神女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保证……”
  “放你回去,你不在他跟前说我坏话就很好了,我哪儿还敢让你保证?”恒月姬放开她的脸,改为握住鞭子,缓缓用力,“你看,我像是个做事会留后患的人么。”
  田真渐觉呼吸困难,挣扎:“我绝不会成为神女的后患。”
  恒月姬松了鞭子:“有仇必报,是我的行事,月林,可不要太早结束。”
  “是。”侍女应声将长鞭一收。
  田真连忙丢开明珠,双手紧紧握鞭,试图将脖子上的力道减轻,饶是如此,她整个人仍被抛起,重重摔在地上。
  侍女将她拖至面前,踏住她的背。
  剧痛传来,脊梁似乎要折断,颈间长鞭越收越紧,田真闷哼,难以忍受窒息的痛苦,双翼不由自主扑扇,试图掀开背上的人。
  “慢着,”恒月姬见状示意侍女暂停,她走到田真旁边,随手自凤翼上扯下几支羽毛,曼声道,“这对灰翼多余且丑陋,不如你先做件好事,替她除去。”
  “是。”侍女抬手,不知从哪里变出柄尖刀。
  今天落在这巫婆手里,死定了!知道没有生还希望,田真反而失去顾忌,边喘气边破口大骂:“我去……我去你XX的!怪不得王看不上你,老……咳咳……老娘诅咒你越……越长越丑,咳……比我还丑……”
  被说中痛处,恒月姬扭曲了脸。
  “死到临头还嘴硬!”侍女脚上用力。
  如被千斤巨石压住,田真疼得乱挣扎,肺里空气几乎全被挤出去了。
  “很好,”恒月姬拦住侍女,冷笑,“慢着点,让我看她能嘴硬到几时。”
  侍女狞笑,扬起尖刀。
  就在田真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骤然,一片杀气卷尘沙,来不及看清,头顶血雨洒落,侍女身体飞出两丈,滚落于地,不知死活。
  “伤吾部属,可恶!”
  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带来熟悉的死亡气息,听到这个声音,田真狂喜,简直想流泪,知道自己一定死不了了。
  “你……”恒月姬认出他,花容失色。
  长发飞舞,神颜震怒,杀气凛冽胜狂风。
  袖内手微抬。
  恒月姬惊恐后退。
  “吾,不杀女人,”低沉的声音分外清晰,他直指恒月姬,“月族,将付出代价。”
  .
  短短一句话,已宣告了月族的命运,没有人会怀疑它的真实性,恒月姬浑身僵硬,连逃跑都忘记了。
  骤然,巨响声起。
  “陛下小心!”伴随着田真沙哑的呼声。
  魔神仍站在原地未动,姿势不改,身后土石迸裂,飞扬的尘烟中,有一条奇异的彩带被气浪掀退。
  田真早已看清,那并不是什么彩带,而是一条长得极为骇人的五彩巨蟒,蟒身长数丈,粗如水桶,遍布彩色花纹,红红信子如火焰,她只见此蟒相貌凶恶,哪里知道它其实是条先天神蟒,非寻常魔物能比,魔神正与它斗,忽听见凤鸣声,这才匆匆赶下山,正好救了她一命。
  彩蟒攻击失败,并不死心,将头摇了摇,再次扑上来。
  眨眼间,魔神身形消失,再现时已至彩蟒身后,左掌往下一按。
  蟒蛇在掉转方向上通常不太灵活,被雄浑掌力击中尾巴,痛得一哆嗦,暴怒之下将尾巴一扫,卷过去。
  魔神没有闪避,广袖挥,单手抓起蟒尾,往半空一送,竟将整条彩蟒都带离了地面。
  彩蟒离地,终于惊慌起来,死命挣扎。
  这么惊险的情况下,他都迟迟不出招,必是有心收服此蟒,田真也知道这条蟒蛇不简单,能与他周旋,这等威力就绝对不输神界最好的战将,她连忙吃力地翻身起来坐着,一边观战,一边留意防备不远处的恒月姬。
  恒月姬渐渐回神,奔过去扶起侍女。
  侍女仍昏迷不醒。
  害田真不着,无意中反给月族招来一场大灾难,恒月姬又恨又怕。
  正巧,那边彩蟒知道斗不过,瞅个空档张嘴吐出团毒雾,雾中夹杂无数小小黑箭,乃是毒液所化。
  先天神蟒,其毒非凡蛇能比,且带数千万年修为之功,魔神亦不敢疏忽,待要接招,也是那恒月姬合当要死,她看出那彩蟒非同寻常,所喷毒雾又防不胜防,只道是个好机会,当下玉指轻弹,两道细细的银光无声飞出,一道奔向魔神,一道却直指田真。
  “陛下小心!”田真惊叫,同时挣扎着避开要害。
  弱者偷袭,魔神见状,神功初运,双掌骤分!
  雄浑掌力凝聚,于右侧结成赤色屏障,毒雾小箭接触屏障,竟被震得逆风飞散,纷纷坠地消失,彩蟒倒飞出数丈,重重摔落,砸得足底大地一阵摇晃。
  与此同时,他左掌的掌力却击向另一边地面,巨响声里,田真被这股气浪掀开两丈,躲过了恒月姬的暗算,也是魔神知道她不能直接承受神力的原因。
  应变之快,只在眨眼之间。
  然而神也有应接不暇之时,虽无惧弱者偷袭,击败了彩蟒,救了部属,自己亦避开了暗算,可是在这关头,空中竟无故多出一道流动的白光。
  白光速度之快,几乎超越自然之力,田真浑身冰冷,哪里来得及提醒!
  眼见闪避不及,魔神轻哼,挥袖硬拍出一掌,同时迅速侧身。
  能令他避让,说明其威力不小,田真心头急跳。
  不出所料,白光没有被掌力震散,只稍稍偏离了些许方向,紧贴着他的脸飞过。
  神颜顿现血痕。
  顾不得遁走的恒月姬,田真转脸仰望优婆山。
  恒月姬这点能力根本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方才她看得清楚,那伤他的白光并非来自恒月姬,而是来自优婆山上,先天杀神,五成力量就足以逼退两界联军,能趁机偷袭伤到他,此人已是了不得。
  魔神并无意外之色,显然知道白光来历,身经百战,本不惧它,只是恒月姬的偷袭令他分神,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抬手触及脸上伤痕,魔神震怒,狭长双眸一眯,眼底流露冰冷杀机。
  “卑劣的月族,想走?”
  掌一翻,送出耀眼火光,空中那银弧还未行远,就被这道火光追上,击中,如断线的风筝落下,至熄灭,再也没了动静。
  田真叹气。
  神女做事从不留后患,现在神女你死了,咱也没后患了。
  魔神收手,下一刻人已站在她面前。
  “凤凰,无恙否?”
  “陛下。”
  “粗鲁的凤凰。”
  田真看看恒月姬的方向,又看看无动静的彩蛇,沉默。
  谁粗鲁,谁暴力呢。
  魔神俯身抱起她:“不听吾之言,自取其祸。”
  田真已无力气荡漾,听到这句话,忽然发现又被路大天王阴了。
  20.神之故居
  身为神界叛逆,一旦离开魔宫,会招至什么样的后果,路大天王可能比田真自己还要清楚,所以才故意让弟弟通风报信吧,因为料到她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说不定连路小残也是被他蒙在鼓里。
  令田真气闷的是,路大天王到头来居然毫无责任。
  你跑出去了?谁让你跑出去的?不是我吧?什么,我要送你走?你听谁说的?你有何证据?明明是你自己主动跑出去的,竟敢诬陷本天王?
  田真咬牙,弱弱道:“吾思念陛下,所以跟来。”
  魔神毫不客气道:“谎言。”
  田真老实道:“有一半是真的,陛下。”
  魔神没有表示。
  不知何时,先前那条彩蟒已苏醒,缓缓游至他脚下,作温顺状,表示臣服。
  对于蛇这类东西,女人天生神经敏感,田真哆嗦,在他怀里蜷成一团:“陛下,让它先走吧。”
  “胆小的凤凰,”魔神评价过,命令彩蟒,“神蛇,替吾镇守山顶神宫。”
  受伤不轻,田真本已昏昏欲睡,听到这话立即重新睁开眼,精神抖擞。
  忙了半天,还以为你收服它有什么重大意义和目的,谁知是用来守山的,守山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是,目前除了你,六界根本没有别人能登上山顶,镇守和不镇守不是一个效果么?
  发现替人干活也没吃亏,彩蟒欢欣,摇头摆尾游上山去了。
  田真忍不住提醒:“陛下,这样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魔神示意她继续讲。
  “你抓它来,就只是为了守山?”
  “它令吾感到眼熟。”
  ……
  因为眼熟,所以抓来看看,然后放走,很符合此神的作风,田真决定不再继续这话题:“优婆山出现五彩圣光,难道就是因为它?”
  “应是如此,先天神蛇,非凡兽。”魔神抱着她离开地面,直直上升入云中。
  疲倦,伴随着安全的感觉,田真强忍睡意,哑着喉咙问:“陛下要带我去哪里?”
  “上山。”
  “刚才伤陛下的人……”
  “是太上镜杀阵,被吾触动。”
  田真心惊:“太上镜在优婆山?”
  “太上镜位于六界之外,优婆山乃封印所在。”
  “我们别去了吧。”
  魔神看她:“你怕了,凤凰。”
  “我担心陛下。”
  “小小空间,吾有何惧!”
  “陛下被它困了几千万年。”
  魔神低眉:“凤凰,当今六界,谁能封印吾!”
  这句话从道理上讲是没错的,田真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得忽略不安,看他左脸那道血痕:“陛下的伤不要紧吧?”
  “无妨。”魔神微微侧过脸。
  受这番折磨,田真实在没有精神留意太多,头一歪,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
  似梦似醒中,有清香扑鼻。
  睁眼,景物逐渐清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净的天空,还有一道如苍鹰展翅般高高挑起的檐角。
  那是座极其巍峨的殿宇,朱红巨柱高近十丈,带来从未有过的视觉震撼,脸朝上望,只觉得人如蝼蚁般渺小,雕饰之华美,气势之宏伟,远非天庭能比。
  这么华美的宫殿,周围空气中却充斥着冷清的味道。
  身旁地上有条不知名藤蔓,片片小圆叶红似花,美丽幽雅,香味正是由它散发出来的。
  醒来之后,发现身处一个记忆里找不到的陌生地方,田真惊得坐起来:“陛下?陛下!”
  “吾在,凤凰。”殿门处一人负手而立,正朝这边侧过身来。
  “你……”田真费力地睁大眼睛,总算认出那带伤的水嫩的脸,还有那双熟悉的此刻正满含不悦的狭长凤眸。
  可她还是被震住了。
  朱红色长袍拖垂于地,上有奇异的金色纹路,长长的红发略带起伏,如瀑布滚滚流泻而下,披散全身,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团火在静静燃烧。
  宝石镶嵌的肩饰,额前闪闪金饰,头上精致发饰,将这种温度衬托到了极点,耀眼尊贵的气度,竟如西方太阳神。
  田真看得眼花,傻在那里。
  一夜不见,你就染了头发换了衣裳变了造型,难不成深沉路线走太久,要改走热情青春路线?你不打算继续扮演路西法大人了?
  “陛……陛下?”
  “吾,只是忆及过往。”
  原来在怀念旧时光,这是他当年的形象?田真马上抓紧时间欣赏,并挤出一句相当文艺的话:“回忆,是人生中最珍贵的财富啊!陛下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吗?”
  “吾自己,还有吾那无用的父兄。”
  ……
  此神别的都好,开口就让人受不了,田真终于找回熟悉的感觉,扶额,转为打量四周景色。
  庭前杂草能没足,高高玉阶遍布尘埃,很显然,这里废弃已久,但那大片殿墙,那朱红柱子,依旧颜色不改,可知建造材质非同寻常。
  “这是哪里?”
  “吾之居所。”
  瞬间,魔神恢复平日黑发黑袍装束,袖一挥,殿门高处的匾额如被擦洗过,尘灰尽去,三个大字变得鲜艳醒目。
  “赦杀殿。”田真轻声念了遍,很快明白过来,优婆山本是上古众神居所,想必这里就是优婆山顶。此殿以朱红为主色,很适合杀神的身份,赦杀,顾名思义是想让他尽量克制杀伐之心吧,可见这名字并不是他自己起的。
  魔神道:“昔日,吾与炎武居于此。”
  名字听着耳熟,田真忙问:“炎武是谁?”
  “吾忠实的朋友。”
  “女的?”
  “嗯?”
  不是女的就好,田真放心:“既然是陛下的朋友,怎么不叫他出来?”
  “无战而出,是亵渎,”魔神将视线移回她身上,“满意吗?凤凰。”
  田真由衷地点头:“很好,我很喜欢这里。”
  “糊涂的凤凰!”
  看着他走进殿门,田真莫名其妙,自我检查许久,忽然发现了什么,狂喜之下跳起来就追进去:“陛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
  进殿,迎面阶上设有主座,魔神站在座前。
  “它不见了!我的翅膀没了!”田真扑过去膜拜,“陛下V5!陛下万万岁!”
  对于她的奉承,魔神表示很受用:“最低劣的凡神体质,却拥有非凡的内丹,千年修为难以支撑,反受制于它,导致灰翼显形,吾将它暂且封印,灰翼即消失。”
  消失就好,原因不重要,田真连连点头:“多谢陛下!”
  魔神奇怪道:“吾曾提起,当时你并未在意,如今为何又这般喜悦?”
  “不强求,不代表不想求,”田真解释道,“我是女人,天□美,留着翅膀,我不失望,陛下肯替我去掉它,我更高兴。”
  魔神“嗯”了声:“中肯。”
  至少下次没人能砍翅膀了,田真爬起来,摇身变回原形,在殿内飞了一圈。
  魔神见状问:“凤凰,你要做什么?”
  田真落地恢复人形,答道:“我不会法术,以后要变回原形赶路。”美也有代价。
  魔神道:“无妨,吾带你走。”
  田真听得热血沸腾,看着他脸上那道伤痕,勇敢地伸出手臂献血,广告脱口而出:“陛下,吾的血疗伤有奇效,三分钟治愈,不留疤痕。”
  魔神挥开她:“回魔界。”
  走出殿外,田真壮胆道:“吾不能飞,陛下抱吾。”
  “允你。”
  田真大喜,忽瞥见殿后隐隐似有五彩光闪了下,又骤然消失,想来应该是那条彩蟒,田真便不在意了,往魔神怀里扑。
  魔神将她变回原形,抱起就走。
  .
  归途中,心情非来时能比,感觉时间过得格外快,魔神向来惜字如金,田真早已摸清他的个性,而且看出来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路上两次搭讪失败,也就不去吵他了,只在他怀里睡觉,安慰自己无论如何关系都近了一步,此神来自远古时代,不能心急。
  不消几日,二人就进入虚天魔界,至万里石山外停住。
  魔神将她丢下:“贪睡的凤凰,醒来。”
  田真变回人形,爬起来揉揉眼睛,认出四周景物,有点莫名:“不是还没有到魔宫吗?”
  “吾先行。”
  万众瞩目且极好面子的魔神大人,是不会让人知道自己曾抱着部下赶路的,田真很快明白其中缘故,暗暗发笑,猛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忙伸臂道:“陛下,回魔宫之前,让我先替你治好伤吧。”
  魔神抬脸看前方:“无妨。”
  手被无形的力量推回,田真解释道:“我知道陛下不在意这点小伤,只是别人未必这么想,我来自神羽族,陛下为我受伤,虽然不重,但落在有人心眼里,又要怪罪我了。”
  魔神微微侧脸看她一眼,没有表示,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
  田真无奈叹气,变作凤凰往石山内飞,并不担心什么,回到魔界,就代表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路大天王也不敢明目张胆动手,田真开始想象他看到自己安然归来时的脸色, 暗暗冷笑。
  巧得很,她刚在魔宫入口处落地,迎面就看见路冰河在吩咐小兵做事。
  田真站在原地,盯着他。
  事实证明,路大天王的心理素质远胜父亲,看到归来的田真,他只皱了下眉,然后就恢复正常神情,仿佛与自己无关,忽视她不冷不热的目光,照常处理完正事,面不改色从她身旁走过去了。
  不愧是天王,田真想到自己这回跑出去差点没命,就气得要吐血,看着那背影暗暗咒骂,太他妈的阴险了,这满肚子算计啊,怪不得未老先衰,长得像你爹他哥。
  “呀!灰凤凰!”一道红影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围着她打转,语气很惊喜,“你活着回来啦,太好了!”
  田真听到这话更火,狠狠捏住他的脸蛋:“小东西,敢骗我!嗯?”
  “喂喂!做什么呢!”路小残挣开她。
  “做什么?”田真怒道,“什么叫活着回来?你早知道是圈套对不对?还联合别人算计我!我帮了你大忙,你就这样报答我,知不知道差点害我没命?当初就不该求情,让你父皇拆了你!”
  路小残无言,垂着小脑袋踱了两步,悄悄抬眼瞟她。
  田真冷着脸。
  ……
  许久,路小残终于拉拉她的手,小声道:“喂,不是我要骗你的,原来是哥哥设的圈套。”
  田真道:“你这么聪明,早就想到了吧?”
  “可不是!”路小残一拍手,“你一走,我就想到啦!”
  小东西还有心情得意!田真直叹到底不是亲生的,迅速拎住他的耳朵:“想到了还不来救我?”
  路小残分辩:“我想过找你的,是哥哥不让。”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田真丢开他,“下次有事别指望我,让他去替你求情,看我还管不管你这小鬼!”
  路小残不吭声了。
  田真哼了声就走。
  可巧经过魔神殿,迎面九死沧匆匆跑来,看见她顿时大喜:“鸟女,你怎么突然跑了?那日你走丢,害我们担心好几日,还以为你被那些神仙抓走了,原本打算来寻你的,后来天王说已经特地派人去了,怎么,他找到你了?”
  找到个屁!田真有苦说不出,干笑:“是啊是啊,让你们担心了。”
  九死沧待要再说,忽然瞟见后面那人狠狠朝自己瞪眼,连忙改为作礼陪笑:“小天王。”
  田真倒吓一跳,转身看,可不是路小残跟在后面!
  两兄弟感情好,小家伙谁都不怕,惟独听父亲和哥哥的话,哥哥的命令他估计也不敢违抗,想他是害怕,所以不声不响当尾巴呢。田真见他这样,心也软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回再这样,看我饶不饶你!”
  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路小残道:“你怎么没跟父皇告状?”
  “还不是为你这小鬼,”田真没好气道,“你听到他说送我走,只是听到而已,事情是你告诉我的,他做了什么?”
  整件事里路大天王什么也没做,甚至他可以辩解说事后自己还曾派人“寻找”过,真闹出来,直接牵扯到的只会是路小残,而路小残是不会出卖哥哥的,连同自己会顾及路小残,也被路大天王算到了吧,太阴险了,太阴险了!
  路小残瞅她,这回真带了点内疚的意思。
  田圣母V5啊!田真感慨,俯身抱住他就亲:“我是你娘,当然疼你了。”
  九死沧连忙望天。
  路小残飞快从她怀里钻出来,拿手背擦脸,瞪了瞪眼,忽然变作惊奇,仿佛看见了极怪异的事:“咦,你的翅膀呢,怎么不见了?”
  这一叫,九死沧也跟着移回视线,诧异道:“怪道方才见你不同了!”
  因祸得福,田真再度兴奋,赶紧展开手臂转了个圈:“是不是……顺眼多了?”
  路小残跟着转到她后面,摸她的背:“哎呀,真的没了,怎么回事?”
  九死沧插嘴:“定是陛下。”
  田真乐:“沧大哥猜中了!”
  路小残大悟,“对啊,除了父皇谁有这样的神力,是他给你砍了吧,你真聪明,我真笨呀!”
  九死沧忍不住道:“小天王还真笨,陛下用得着砍么……”
  话没说完就被踢飞。
  “不想活了你!”路小残气得跳过去就打,“敢说我笨?”
  “属下不敢!小天王自己说的啊!小天王饶命!”
  “本天王说自己,你也说?”
  .
  高台巨柱,珠光闪耀,如西方圣殿,魔神立于七层洁白玉阶上,正居高临下与魔业护法说话。
  “陛下的脸……”魔业护法惊讶的声音。
  果然部属都留意到了,魔神抬手触及脸上伤痕,平静的声音暗藏怒意:“毁吾容颜,月族女,可恶。”
  于是此月族女的下场不用猜了,魔业护法小心翼翼道:“区区小伤,陛下无须在意。”
  魔神负手:“丑陋的伤痕。”
  伤痕对男人来说算不了什么,除了跟众神战斗和监督大家思想品德,陛下一向很少在意其他方面,魔业护法不知他为何耿耿于怀,于是顺着他陪笑道:“纵如此……”
  “嗯?”类似警告的声音,充满危险意味。
  魔业护法吃吓,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忙补充道:“属下是说,就算疤痕丑陋了点……”
  话刚出口,田真便知他要倒霉了,不出所料,下一刻魔业护法就从殿上被拍飞了下来。
  魔神冷哼,倏地自阶上消失。
  不愧是父子,田真扶额,此神强调自己丑陋,意思就是想听你奉承两句“风采依旧”之类的话呢,你傻了吧?
  同情之下,田真过去扶起魔业护法,摸出粒伤药丢进他嘴里:“大哥,就算你说不出陛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话,也不能说他丑陋吧?”
  “小伤疤而已,哪里丑陋了?”魔业护法吞了药,叫苦:“我几时说了,是陛下自己说的么!”
  见他不开窍,田真补一掌:“陛下说他自己,你也跟着说?”
  21.神与凤凰
  灰翼在时,田真很羡慕那些衣饰精致的神女,可如今灰翼被去掉,不知怎的,她反而对漂亮衣裳失去了兴趣,换来换去,最终还是恢复灰黑色装束,这才觉得顺眼多了。她不由自嘲,这大概就是气质问题,不是美女的料,怎么装也不像。
  柔和的蓝光里,魔神背对殿门立于榻前。
  田真走过去唤道:“陛下。”
  魔神“嗯”了声,微微侧脸。
  田真装作不知,转到另一边,拂开他额前长发,望了望那受伤的脸,安慰道:“陛下还是貌美。”
  魔神毫不客气揭穿:“违心之言。”
  田真很没面子,真的踮起脚仔细瞧了半日,道:“吾说的真话,小伤,无损陛下容貌。”
  魔神看她:“尚有诚意。”
  别看此神狂妄暴力,其实什么都知道,真要骗过他不容易呢,田真笑道:“魔业护法不善言辞,陛下何必生气。”
  魔神很直接地认错:“伤害部属泄愤,是吾之过。”
  田真摸摸下巴。
  此神很有原则,也很讲道理,可惜强大的实力与杀神的天性,决定了他的行为不可能完全受原则控制,脾气一上来,一切原则与道理都要靠边站,如果你跟着他混,而不清楚这个特点,那就倒霉了,后果可能是:此神生气了,一巴掌把你拍个半死,然后气消了,自我批评说“是吾之过”。
  你冤枉吧,愤怒吧,问题是你敢揍回来么?
  田真道:“小小伤痕,不需要我太多的血。”
  魔神坐到榻上:“吾乃先天神体,凤血无用。”
  田真恍然,难怪他上次受内伤也不肯用药,而是自行用天元神光治疗,这回是外伤,估计只能自愈了,生得太金贵也不是好事,就像好车,先天神体多拉风,可要坏了一点,修起来麻烦得很。
  边想着,田真边往他身旁坐下。
  魔神提醒:“凤凰。”
  田真道:“吾累了,陛下不许吾坐吗?”
  也难怪,殿里除了这榻,再无别的摆设,总让站着未免太不体恤下属。魔神没有再针对此事发表意见,看着她半晌,道:“凤凰,你喜欢吾什么?”
  田真故意想了想,道:“还是陛下的脸。”
  “狡猾的凤凰,要令吾欢心,”魔神微微移开视线,“吾儿冰河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吾,与魔界。”
  田真愣了下,反应过来:“陛下是说……”
  “他有错,吾未怪罪。”
  果然是什么都知道的,田真看着他许久,道:“陛下装作不知道就行了,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魔神道:“吾有偏袒,对你不公。”
  “陛下决定偏袒他了?”
  “吾儿为魔界付出许多,魔界未来需要他。”
  “陛下的解释让我感激,问题是,我的回答能改变陛下的决定吗?”田真道,“如果我说不服,陛下会处置他?”
  “是否处置,这个问题吾不需要你回答,”魔神道,“吾问的是,你是否愿意为吾原谅他。”
  谁再说此神笨的,明明就是六界最聪明的一个!田真笑起来:“陛下都这么说了,我若还不肯,岂不证明我对陛下的感情有假?”
  “吾并无此意。”
  “他知道我离开魔界可能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次若不是陛下来得及时,我就没命了,不可能不计较的,”田真停了停道,“但是因为陛下,我愿意原谅他,我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下次。”
  魔神道:“你的宽容,会令他收敛。”
  田真欣然道:“我相信陛下的话。”
  魔神看着她,没再说什么。
  大神,想不到咱有这么圣母吧?田真故意转过脸看殿门,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呼呼风声,紧接着一道英武身影落在殿门口,紫色披风扬起,经对面高高巨柱上珠光的映照,在地面投射下长长的影子。
  路冰河目不斜视走进殿,先是单膝跪下行礼,然后起身问:“父皇此去优婆山,不知有何发现?”
  “一条神蛇,不重要。”
  “小小孽畜,怎能伤到父皇?”
  “自然,伤吾的是太上镜杀阵。”
  短短几句,路冰河就问出了重点:“太上镜在六界之外,优婆山怎会现杀阵?”
  魔神道:“当年吾父兄率众神所设,吾不慎入阵,功体受制,才令他们有了机会,如今神蛇破土而出,致使地力变动,触动此阵。”
  路冰河道:“如此,优婆山终是险地,父皇当少去为妙。”
  魔神道:“无妨,此阵吾已不惧。”
  路冰河看着田真道:“儿还有一言,请父皇远离此女。”
  谁说宽容会换来收敛的?田真差点气得内伤,为刚才的圣母思想后悔不已。
  魔神也觉得太直接了,提醒:“凤凰无过,我儿,慎言!”
  “儿并非怀疑她是奸细,亦相信她无心害父皇,只不过天意难测,”路冰河停了停道,“父皇神威,凌驾六界之上,谁知自此女出现,便屡次受伤,未免太过巧合,谣言虽不可信,亦不可不防。”
  不待魔神说话,他又道:“神仙两界联盟,勇将多不可数,妖界助力有限,父皇若真在此时归去太上镜,魔界恐会生变,请父皇三思而行。”
  魔神不语,视线缓缓移开,显然在衡量。
  为魔界未来,这么伟大的理由都搬出来了呢,田真冷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魔神思考了很久,终于开口:“凤凰,先搬离寝殿。”
  田真也等了很久,闻言站起身就走:“既然陛下相信,不用吩咐,我也不敢再踏进这殿半步了。”
  .
  对于田真两进两出寝殿的经历,众魔都叹息不已。不可否认她当时说了气话,但再狗腿的人也有自尊心,两个月来,她不仅真的没再去过寝殿,而且干脆连议事也请假不参加了,正合了路大天王的意。
  有关神羽族的预言,田真是相信的,可是对于自己会应天意的可能,田真表示绝对的怀疑,自己这点能耐,完全是来打酱油的,属于老天近视了才有可能选中的人——承天意的是什么?那是主角,人人都该围着转的,自己多不容易啊,先是不幸看中有龙的凤凰,现在倒追远古大神,还差点丢了命,路大天王这么作对,是嫉妒咱抢你父爱?
  两个月不见,魔神没有任何表示,想那种活了几千万年的大神哪会记得一只灰凤凰,好在路大天王给的待遇还不错,田真无奈接受安排,安心当个混吃混喝的魔界公民,
  十方虚野是野游的好场所,永远有看不见完的美景,和数不尽的新鲜事,其中更有些奇特的地方,气候变化万千,今日春风和煦,阳光明媚,明日就白雪飘飘,或是雷霆闪电了。
  身后草地上众魔在较量本事,都想拿下次比武大会的头名,吸取前几次教训,田真不敢走远,独自坐在阳光下的树荫里,看对面山谷大雨倾盆。
  “我父皇不要你啦?”小小人影跳过来。
  “臭小子!说什么?”田真怒了,将他一头红发乱揉。
  路小残掰她的手:“喂!我又没惹你!”
  田真喃喃道:“你父皇惹我了,你哥哥惹我了,我就惹你。”
  “女人真不讲理呀,怪不得被父皇赶出来,”路小残动用法力弹开她,倒背着小手道,“你气他负心,又不敢去骂他,就拿我发火。”
  负心?田真尴尬了。
  好吧,同居这么久,此神很正派,除了抱过自己啥也没做,不用负任何责任,再说人家可一早就明白地表示过“吾不喜欢你”呢,哪能算负心。
  “我哥哥说得没错,”路小残嘀咕道,“谁叫你是凤族的呢,又害父皇受伤,要不是你帮过我,我也会赶你走。”
  田真叹气:“好吧,他们本来都没错,可我现在很不高兴,总要找个人来出出气。”
  路小残转身就跑了。
  田真发笑。
  没追到魔神大人,捡个狡猾厉害的儿子也算收获?
  经小家伙这么一闹,田真母爱泛滥,心情反而好了许多,懒洋洋地站起身,打算过去看比武,谁知就在此时,她忽觉腰间一紧,然后就见前方景物迅速远去,消失在视线中。
  这一带临近虚天之门,仍属魔界防守范围,路大天王做事周密,什么人能在重重关卡下潜进来?
  察觉对方无伤人之意,田真第一个反应是:“王?”
  “除了你的王,就记不住别人了?”含笑的声音响在耳畔,“小凤凰。”
  .
  “文犀?”田真惊喜。
  文犀带着她降落在一片山谷里,这才松开手,微笑:“见你一面不容易,等了好几日,总算叫我等到了。”
  素色披风,边角恰到好处镶着金纹,田真打量他几眼,又朝四周张望:“你一个人来的?”
  “放心,只有我一个人,”文犀也在打量她,“没了灰翼,果然好看多了,我都险些没认出来。”
  田真一本正经解释:“灰翼还在的,看不见而已,我本来就是灰凤凰。”
  “此地属魔宫地界,他们很快会追来,我们去那边说话。”
  他没有再动用法力,带着田真步行往南走,田真也明白其中缘故,一切法术所赖者,无非天地灵气,取灵气为己用,施展法力遁行,周围气流多少会有异常,当然,高手通常不用担心被人察觉,但有魔界这位大神在,任何高手都会比平日更小心。
  以林木山石作掩护,二人沿小径而行,至几里外才停住。
  文犀叹道:“此地关卡防守,布置严密巧妙,纵是高手也难混进来,魔界天王名不虚传。”
  路大天王确实名不虚传,看咱现在的境地就知道了,田真打趣道:“意思就是,你不是一般高手?”
  文犀道:“有些人哄起我来,也不是一般高手。”
  田真忙道:“对不起,上次是我骗了你。”
  文犀侧身:“你倒坦白。”
  田真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利用你,只不过当时迫不得已,又怕你知道了不答应,所以才……”
  文犀失笑:“若非我答应,你又岂会走得那么容易,小凤凰?”
  田真愣住。
  “你是真的投了魔界,”文犀道,“从魔神手底救了这边的人,还能活下来,就绝不会是奸细。”
  田真恍然道:“我来自神羽族,路大天王更会格外留心,若我真是奸细,哪能活到今天。”
  文犀看着她半晌,道:“想是被算计了一番,才跑去优婆山找人。”
  田真无奈地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当时言语试探,就知你不对,见到朝华君才证实了,”文犀正色道,“你当我的侍卫是什么,你那夜独自离开,他们是报过我的,就因为放你走,铸成大错,你可知引出多少事?”
  田真忙问:“什么?”
  “朝华君有心替你隐瞒,是以神界当时并未下追杀令,那夜恒月神女也去了优婆山,我并没在意,谁知她竟死于魔神之手,月王报与神帝,此事牵扯出你,如今神帝下令捉拿叛逆,你的王因为你也受了责罚。”
  “月王怎会知道和我有关?”田真猛然想起,“那个侍女,月林!她没有死,是她说出去的!”
  文犀道:“呆凤凰,连这简单的道理也不懂?斩草不除根……”
  田真头疼道:“春风吹又生啊。”
  文犀失笑:“这时候还有心思贫嘴,斩草不除根,必然后患无穷,我上次忘记嘱咐你,修成人形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今后凡事要留个心眼。”
  明明是恒月姬想害自己,现在人一死,什么错都落到自己头上了,田真有气:“你不问她为什么会死?”
  “事已发生,无须再问理由,”文犀单手扶上她的肩,淡淡道,“只要小凤凰认为她有死的必要,她就该死。”
  田真感动,魔神大人是神,习惯站在高处去评判事情,重视理由,对与错很分明,而在他面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以及如何应对才是重点,对与错则相对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会偏私,就更有人情味。
  “难得见面,今夜我们谁也别急着回去,”文犀拉起她就走,“天色已晚,找个地方慢慢说话吧。”
  田真先是觉得一夜不归欠妥,但想到那两父子都要自己离远点,估计对自己回不回的事也没多在意,于是打消顾虑,跟着他边说边走。
  .
  这一晚很不平静,闪电雷鸣,划破黑夜,十方虚野风雨大作,不时天火降,引得远处山头树木燃烧。
  雷电影响气流,反而有助于藏匿行踪,这种天气找人本是难上加难的,以防万一,田真仍然制止文犀使用法力,两人找了块隐蔽的大岩石避雨,升起堆火。
  “察觉外人进入,路冰河肯定会增设守卫……”
  “我能进来,就有把握出去。”
  衣裳湿漉漉的,狂风过,田真的声音和身体一起发抖:“那就好。”
  文犀见状将她搂入怀里取暖,田真知道他修为高深,不畏寒冷,想这天气,要在野外过一夜,单凭自己和这堆火是绝对不行的,倒不必扭捏作态。
  文犀道:“你的事我听朝华君说了,得人形就好,修行是慢慢来的,初时未免难点。”
  田真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是最低劣的体质。”
  文犀微微一笑,不再多言,抬眸看外面漆黑的夜。
  田真道:“文少宫大人,在想什么?”
  “在想当年落难时,也是十方虚野,遇见这样的天气,我独自躲在山洞里,又惟恐惊动仇家,不敢动用法力,只道难有出头之日了,谁知一转身就过了近千年,我竟还能回到仙界,”文犀说到这里,忽又莞尔,“当日受伤,险些落到路小天王手里,我几乎就要放弃了,幸亏有你相救,小凤凰。”
  颠沛流离的生活,寻常人忍受几十年就很难得,这样的仙士竟能忍上千年,田真半是佩服半是感动:“救你只是意外,你赢在你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还能坚持,我是及不上你万分之一的。”
  文犀道,“留在魔界,就是与神仙两界为敌,魔界之强,一人而已,圣无名的预言你也听说过,若真应验,他会再次被封印,两位天王极可能迁怒于你,身为神界叛逆,那时你还指望谁维护?”
  “你说的我都明白,”田真摇头道,“可现在就算我回去,月族肯放过我?”
  “恒月姬并非死于你之手,神帝与月王不敢出兵魔界,故迁怒于你,此时你主动归去请罪,尚有余地,朝华君还是有这个能力护你周全的。”
  “是王叫你来的?”
  “他的确请我来说服你,但我来,并非是因为他。”
  “我不会回神界。”
  文犀点头,“我知道,你可以随我去仙界。”
  田真沉吟道:“叛离魔宫代价更大,一旦走露风声,可能会将魔神的怒火引向仙界,仙帝会同意收留我?”
  “这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文犀揉揉她的脑袋,“今非昔比,我在仙界还能说上话。”
  田真叫道:“喂喂,我不是凤凰了,别再摸我的头!”
  文犀笑起来,反而在她头上多拍了下:“得了人形就忘记本体,在我眼里,你就是凤凰,给我带来幸运的小凤凰呢。”
  “我现在的处境还能带什么好运?只会连累你。”
  “那就轮到我来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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