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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忘川无殇

_6 九鸯非香(现代)
  我挑了挑眉,心想,不知是哪个蠢贼挑到了我这院子。推开屋门,却吓了一跳。那不是一个贼,竟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高大男子,此时他正捂着腰上的伤口,倚着墙,借着夜色掩住自己的身影。
  
  他定是不知我这双眼睛即便蒙上布也能看清东西。
  
  我撇了撇嘴,装作没看见他,到院子另一角提了一桶水便进屋去了。
  
  当天晚上,京城戒严了一夜,外面的火把照得整个天空都是亮的。
  
  我搂着陌溪睡得安然,只是睡着之前隐隐想到,这是陌溪的劫数要开始了呢?还是只是一段小小的意外呢?总之不管是什么,这都是一个麻烦。若是他明天还在的话……
  
  就打晕了扔街上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唔,今天更了……
12
12、第十二章,猿粪啊! ...
  第二天,他果然还在。
  
  然而我却不能照着昨夜想的那般将他扔了出去。因为……
  
  陌溪拽着那个昏迷不醒的黑衣人的衣袖,一脸无措的望着我,焦急的想让我过去帮他。
  
  我叹了口气,心道,若是现在将这个男人扔出去了,是不是显得我太残忍了些。而且我最是受不了陌溪用这样的眼神将我望着,只有赶紧点了头,将那男子拖进屋里去,扒了衣服给他清洗腰间的伤口,又上药包扎。
  
  看见那个男子的呼吸慢慢缓和下来,陌溪被吓得惨白惨白的小脸终于才恢复了一点血色。我想,这种伤,若是换做战神的陌溪只怕是连个眼神都不会施舍,而这个只有七岁的陌溪,生嫩许多啊!
  
  我洗了手,盯着陌溪认真道:“救了他或许会有很大的麻烦,但既然是你让我救的,以后可别跟我说后悔。”
  
  陌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脸上还有尚未退去的些许惊慌,我心中酥麻了一下,忍不住心痒,“叭”的一口狠狠亲在他白嫩嫩的脸蛋上。
  
  他眼睛瞪得更大了。
  
  “舒服不?”我像流氓一样挑着他下巴问。
  
  陌溪摸着脸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又认真的点头。
  
  我笑得万分得意:“舒服归舒服,可是这是对自己最着紧的人才可以做的事。可不许随便这样做。”
  
  陌溪在自己脸上摩挲了两下,小手又摸到我的脸上,清澈的眼眸清清楚楚的印着我的影子。他踮起脚尖,学着我的模样“叭”的亲在我脸颊上。
  
  又摸着自己亲过的位置,一直看着我,就像在说“我只会这样对三生”一样。
  
  我一时又忍不住连着在他脸上“叭”了好几口,亲得他一脸的口水,他又无奈的不敢推开我,唯有无声浅笑。
  
  “陌溪、陌溪,你要三生怎么不喜欢你!”我蹂躏着他额前细软的发,恨不能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来护着。
  
  我与陌溪的日子还是照常的过。只是屋里多了一个老是昏迷不醒的男人,而京城中多了很多来来回回走个不停的官兵。酒馆已经被人查过好多次,所幸都没有查到我家来。
  
  三天后,陌溪去上了学堂,我闲来没事拿着话本,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瞅一眼天空,看一眼话本,一晃一晃的数着日子,盼着院中梅花开。忽然,屋内响起了虚浮的脚步。我闭上眼,听着他慢慢走出里屋,到大厅里转了一圈,又在柴房门口饶了一圈,最后走到了院子中,脚步顿住。
  
  “姑娘何人?”他问,声色冷淡,“为何救我?”
  
  “猿粪啊!”我不由感慨,“我心里面最柔软的那东西让我救你,我也无可奈何。”
  
  身后那人沉默了些许,声音带了点羞涩:“错蒙姑娘厚爱。在下目前实在无心风月之事。”
  
  我心里觉得好笑。我说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乃是指的陌溪,然而这位自作聪明又自作多情的男子显然将我误会了个彻彻底底。我是个不喜欢解释的人,这左右不是件多大的事,我便随他想去。
  
  他见我不再搭话,又道:“这几日,可否是姑娘为在下……呃,包扎换药。”
  
  “嗯。”我不甚在意道,“拉屎拉尿,脱裤子放屁,洗头擦身揩屁股,全是我伺候的你。”在陌溪睡了之后,我一个法术便搞定。我琢磨了一下补充道,“为你好,我提醒你一句。你排泄物的味道着实重了一些,有病,得治。”
  
  后面没了声音。
  
  这一没声,便安静到了傍晚。
  
  陌溪回来,推开门一看,愣了愣。他跑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手,又指着那个男子,脸上的笑很是惊喜。彼时我正端着一盘炒好的蔬菜,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点头:“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那人看见陌溪,表情奇怪了一瞬:“这是……”
  
  我斜了他一眼:“我弟弟。”
  
  陌溪对着他笑了笑,似想到了什么,又对着他做了个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那人似乎对陌溪生了兴趣,上前围着陌溪转了几圈道:“根骨奇佳,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只是,他不会说话?”
  
  “嗯,天生如此。”最后这话他问得小心翼翼,倒是我答得大大咧咧,陌溪也笑得不甚在意,引得他连连奇怪的看了我们好几眼。
  
  “姑娘豁达。”
  
  饭桌上,我替陌溪夹菜,他如往常一样给我比划着学堂里的一些趣事。那人看不下去了,道:“他如今尚不会写一字?”
  
  陌溪脸上的笑一顿,埋头吃饭。我将筷子一放:“你有意见?”
  
  “我……”
  
  “有意见我也会无视。”
  
  他默了默,微微叹息道:“姑娘误会,我的意思是学堂的夫子兴许是看见孩子这个样子,对他生了偏见,没有好好教他。而今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唯有教他一些实用的东西,让他未来有安生立命之本。”
  
  “这话你问陌溪便是,望着我作甚?”在我看来,陌溪从来就与我是平等的,他自己的事不自己拿主意,我又怎么替他拿。
  
  那人又是一阵叹息,觉得与我交流不甚困难。待又要说话时,陌溪突然拽住他的手,认真盯着他,一个劲儿的点头。
  
  他愣了愣。笑道:“既然如此,我已是你师父,明日你便不用去学堂了。跟着我学会吃许多苦头,你可得做好准备。”
  
  陌溪仍是一个劲儿的点头。我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老是喂喂的叫你。”
  
  他想了一会儿:“在下名唤白九。”
  
  我一声嗤笑,这假名字取得真没创意:“很好,我叫黄酒。这孩子叫雄黄酒。”
  
  白九脸上一抽搐:“姑娘风趣……”
  
  我淡淡道:“过奖。”
  
  自此,陌溪便开始了他的拜师生涯。
  
  师父,不仅是对于陌溪,连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生物。白九师父教陌溪识字画画,教他习武强身,偶尔还教他弹奏两首风雅的琴曲。
  
  他教得多,陌溪也学得快,仿似上天剥夺了他说话的能力,便在天资方面对补充了他一样。
  
  特别是在弹琴这方面他最是有天赋,学了没多久,便能隐隐弹出一首曲子来了。
  
  我最爱趴在他的琴案旁边,撑着脑袋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稚嫩的指尖在琴弦上挑动,旋转。有些音都还没掌握准确,但是胸有成竹的模样真是可爱得让人不爱也不行。
  
  我趁白九不在时,悄悄吃过陌溪好多次的嫩豆腐。
  
  有一次我抱着陌溪正在表示“重视”。
  
  亲得他一脸通红,恰巧被他师父撞见了。从那天开始,他师父就像防会吃小孩的黑山老妖一样防着我。我再难占到陌溪的便宜。将白九恨得心血滴了好几滩。正在琢磨着什么时候将这碍事的家伙给碎尸荒野了,他却突然变得忙起来,时常不见人影。
  
  我乐得宽松,有事没事就往陌溪身上粘,但是不知白九对陌溪说了什么,他对我的亲昵竟表现出羞涩与不知所措起来。
  
  我不愿勉强陌溪,但在心里更翻着番的给白九记恨了几笔。
  
  陌溪学习非常认真,即便没有白九的督促,他每日都会超额完成白九布置的任务。但毕竟人还小,长期下来,还是有些撑不住。
  
  今年初雪之日,我替陌溪缝了一件新袄子,他拿着左看看右看看,既舍不得穿又舍不得放下。红扑扑的一张脸看得我心痒难耐。但是想到他之前几次的尴尬,我默默的忍下“重视”他的冲动,道:“你自己收拾一下,我去做饭。”
  
  但是等我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陌溪竟然抱着袄子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将他抱回床上去,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瘦了不少的小脸很是心疼。
  
  我认为,凭着我的力量要护他一世也不是不可能,助他渡过“求不得”这一劫,他便可一生安稳。可是这毕竟是他自己的人生,怎么走,还是听他自己的。
  
  我摸了摸他的脸,心想:
  
  等你此生一过,以后我们还会再有交集吗?黑白无常说你在地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神君,我助你渡劫,你不但不谢我,每次还都对我又凶又恶,当真是恩将仇报!恩将仇报!
  
  不过,陌溪对我再如何不好,我也是狠不下心来对他不好的。
  
  谁叫他是三生的情劫呢!
  
  微微叹了口气,我见他睡得这么香甜,不由也生了一丝睡意。也不想管一桌子慢慢冷掉的菜,趴在床边,守着他也慢慢睡着了。
  
  最后却是被脸上的瘙痒感弄醒的。
  
  睁开眼,陌溪正笑眯眯的望着我,手上还捏着我的发,发梢扫过我的脸颊,又是一阵痒痒的。
  
  我素来不喜别人碰我这一头金贵的毛,但是陌溪无所谓。即便是有所谓,见他一脸快乐的模样我也什么气都聚不起来了。唯有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道:“陌溪,你是在调戏三生么?”
  
  他学着我的模样眨巴眨巴了眼,疑惑的望着我,不懂调戏为何物。我对着他邪邪一笑,玩笑般一口咬在他耳朵上:“此乃调戏。”
  
  他愣了愣,捂着耳朵,小脸一阵绯红。
  
  我正叹息这孩子此生脸皮怎的如此薄,不想他嘟了嘟嘴巴,“叭”的一口,毫不示弱的亲在我脸上。
  
  这次换我愣了。
  
  他抓过我的手,在我掌心中用食指一笔一笔的画着,他写:“三生,最喜欢。”
  
  我只觉心底顿时融成了一滩水,温温热热,摇摇晃晃,荡漾着温暖了四肢百骸。
  
  等回过神来,我老实不客气的同样在他脸上叭了一口,立马脱了鞋掀了被子爬上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今天咱们啥都不干,好好休息。”
  
  可是哪有那么好的事,我们躺下还没多久被子便被掀开了。
  
  白九额头上青筋乱跳,看了看陌溪,又狠狠盯着我,最后闭上眼忍了好久才稳住声音道:“今日为何不做功课?”
  
  陌溪猛的自我怀中跳出来,急急忙忙的下床穿鞋。
  
  被人打扰了这么温馨的时刻,我心里火冒三丈,一手抓住陌溪,望着白九道:“跑什么?又不是捉奸在床。”
  
  陌溪显然不知这词是什么意思,倒是将白九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句话来。动手要将陌溪拖过去,我不动声色的揽过陌溪,一只手拦在了他与陌溪之间。
  
  他没抓到人,脸色更是难看。
  
  我得意一笑,骄傲道:“哼!陌溪是我的!”
  
  “你怎可对小孩施以毒手!”
  
  我不再理会他,回头摸了摸陌溪的头,问:“这么个糟老头子你还要跟着他学?”其实白九不过二三十来岁的年纪,离糟老头子的境界还差了很远。但现在在我看来,他的思想迂腐得与那些书院的糟老头子没甚区别。
  
  此话一出,白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仿似想一口黑狗血喷在我的脸上再将我暴打一顿。
  
  陌溪急急捂住我的嘴,对我的话很不赞同。
  
  我拉开他的手问:“你还想和他学?”
  
  陌溪看了看白九,点了点头。我眼角瞥见白九脸上拉出了个诡异的笑,像个占了便宜的小孩,又像个喜形于色的小人。
  
  一时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唯有淡淡道:“好,那就继续学吧。”然后连鞋都没穿,直直走出了房门,跑到小酒馆去,在酒馆中将就了一夜。
  
  这是我第一次夜不归宿,也是我第一次对陌溪置气,又或者说,这样的情绪更像是在吃醋。明明是我救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这和他才相处几天啊!那死孩子的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真是……
  
  你妹的!
  
  在酒馆留宿的那一个晚上,我支使走了刘掌柜和所有的伙计,然后将店里所有的白酒全都倒进了茅厕。
  
  
13
13、第十三章,陌溪别怕 ...
  第二天才起,刘掌柜便来找我了,将我拉到那堆空酒坛前,一副欲哭无泪的形容。
  
  我叹了叹气,做无可奈何的模样:“这白酒着实太不招人喜欢,咱们卖黄酒。”刘掌柜见我这个当家的都不甚在意,自然也无话可说。
  
  我赌着气并未回家,在酒馆坐了一天。见没人来找我,心里窝火得越发厉害,石头倔脾气上了来,又在酒馆将就了一夜。
  
  第三天,我在店门口黑着脸阴森森的站了一上午,骇得没一个人敢进来喝酒。刘掌柜好说歹说,半是拉半是拽的把我拖回了店里。我找了个角落,死命的喝酒,心里面一会儿是生气一会儿是难过,喝了一点酒开始胡乱想着陌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多生出了担心的情绪。而这这心一悬,我便再也没法坐下去了,站起身正想往回走,一个小小的人影猛地扑进我的怀里,将我的腰死死抱住。
  
  我低头一看,这可不正是陌溪么!他抱着我,脸紧紧贴在我的腹部,呼吸急促而混乱,过了好久也没平息下来。
  
  “陌溪。”他不搭理我,我只好又连着唤了几声,他才贴着我的腹部点了点头,以示他听见了,“怎么了?”
  
  他这才从我怀里抬起头来,一双眼竟是通红的,他打着手势告诉我,他以为我走了,不要他了。
  
  我眉头一皱,忍不住控诉:“分明是你不要我了!”
  
  被我这么一说,他眼眶又是一红,似要落下泪来,慌忙的给我比划着,大意是昨天白九带着他去了郊外练武,他也一天没回,今早回来才发现我不在了,连忙找了过来。又让我不要怪他,不要生气,后来想了想在我掌心写下“三生不喜欢师父,陌溪不学了。”
  
  见他这个样子,我便是有再大的气也烟消云散了。
  
  只有长叹口气,蹲□去,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为什么那么喜欢白九?他比三生长得漂亮么?”
  
  他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十分欣慰的笑了:“那我们另找个师父好不好?”
  
  他默了一会儿,在我手心里写下:“陌溪想习武。”
  
  我深表诧异的挑了挑眉。没想到陌溪是存的这样的想法。正想问他为什么,忽听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店门口嚷嚷“没白酒?你个开酒馆的居然说没酒?老子今天偏偏要喝!”
  
  刘掌柜一个劲儿的道歉。
  
  我眉头一皱,对陌溪道:“你先呆在这儿。等我处理完了一起回去。”
  
  陌溪不安的想拉住我,我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头,走了出去。
  
  看见来人,我挑了挑眉,这横行京城的关三少今日竟然挑中了我这小酒馆撒泼,当真是奇事一件。关三少他爹乃是朝廷一品大员,姐姐又入宫当了皇妃,一家人皇宠正盛,平日里谁见了他们都得礼让三分。这关家三少的品性更是出了名的烂得掉渣,每日正事不做,最爱出现在各种声色场所,爱女色,爱金银,爱喝酒,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这么一个传说中的人突然出现在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店,着实让我惊了一惊。
  
  刘掌柜的还在给他道歉,我扶住刘掌柜,对关三少道:“本店今日没有白酒,公子非要喝,前面大街转角处有好几家大酒楼。”
  
  关三少见了我,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猥琐的眼神看得我只想将他眼睛挖掉。他摸了摸下巴,笑道:“刚才来得路上,听闻这酒馆的老板娘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带着个儿子,但是一点不显老,还长得十分漂亮,少爷我本还不信……原来这传言还真的不错,确实是个美妙的人儿。”
  
  我淡淡道:“算是对了一半。”
  
  他见我不气不恼一时也忘了怎么接话,等回过神来,他脸上的笑越发淫|荡起来,一边向我走来,一边动手要抓我:“哈哈!他们还忘了说,这家小娘子还是个寂寞极了的小荡|妇!今日就让爷来疼爱疼爱你可好?”
  
  我看着他越靠越近,心里正在琢磨是先割了他的舌头还是先挖了他的眼,又或者直接阉了他,将他的小弟弟挂到城楼上,既为天下女性做了贡献,又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突然,一个小小的人影猛的冲了过来,将他狠狠的推倒在地。
  
  我还在愣神,又是一个酒壶砸在了关三少的身上,泼了他一身的黄酒。
  
  场面一时寂静。
  
  陌溪似乎还不解气,到柜台后面,找了张纸写了个大大的“滚”字,又扔在了他身上。
  
  除了上次在地府中他对着我砸火球,我还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火。可能他也曾发过这样大的火,不过是因为那时他是个成人,心智成熟,懂得忍耐,而现在只是个孩子,有火就直接爆发了出来。
  
  我瞥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迅速散去,刘掌柜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店里的伙计们也都白了脸,我想大家都是知道这霸王的报复手段的。
  
  可是他们怕,我却不怕。
  
  我刚想夸陌溪两句,陌溪却拉下我的身子,抱住我,一遍一遍轻轻拍着我的背,似乎在安慰我,让我不要害怕,似乎在说“没关系,三生,没关系,陌溪会保护你。”
  
  我哭笑不得之余,又生出了许多的感动。正搂着他激动地一颤一颤的,忽然看见被他推倒的关三少爬了起来,手中捏着酒壶的碎片就往陌溪头上拍去。
  
  一时,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想无论如何谁都不能伤了我的陌溪,当下将他的头往怀中一摁,自己顶了上去。只觉一股尖锐的刺痛拍在我头顶之上。即便我是石头化的灵,也被这猛的一下拍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了好一阵。
  
  陌溪在我怀里吓呆了,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着我额头上慢慢滑下的温热而粘腻的血液,满眼的惊诧惶恐。
  
  我道:“陌溪别怕。”
  
  他脸色白成一片。
  
  关三少在旁边嚷嚷着头痛,说要杀了我与陌溪,将我们的头割下来,给他补偿。
  
  我心中怒火炽热,动了杀意。
  
  千多年来,我还没被如此对待过,这关家三少着实是开了个先河。我现在只想将三少的小弟弟给剪下来,爆炒一顿,让他自己吃掉,看看他自己是能不能再长一个出来,补偿补偿!
  
  阎王不让我在人间杀人,可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实在太多。
  
  我眼中怒意凝结,指尖阴气攒动,他若再向前走一步,我便可直接废掉他的命根。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猛地拽住关三少的胳膊,将他拖得一个踉跄,狼狈摔倒在地。那人似又不解气的上前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光天化日,竟然有如此败类横行霸道!”
  
  我听着这声音觉得熟悉,抹了一把血,将那人看清楚了——
  
  白九。
  
  我撇了撇嘴角,转头看陌溪,却见他欣喜不已的模样。我心中醋意更胜,将头一捂,佯装虚弱的往陌溪身上一倒,有气无力道:“陌溪,三生好痛……”
  
  陌溪一时慌了,紧紧的抱住我,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还没敢哭出来。
  
  我倚在陌溪身上,挑衅的看了眼白九。而这时他还哪有心情来与我斗气。
  
  那关三少着实是个没用的废物,被白九踢了一脚竟直接晕了过去!与这霸王发生口角是一回事,小孩子对他动手是一回事,与他打架是一回事,把他打晕又是一回事。
  
  白九眼神往远处犀利的一扫,对刘掌柜道:“今日别做生意了。”又上前来问我,“可还能走?”
  
  我心道关三少今日被打成这样,他爹决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得罪了朝廷大员,对陌溪此生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现下唯有赶快逃走,在官兵找到我们之前,逃离京城,换个身份再做打算。
  
  我不再装柔弱,将头上的血一擦:“皮外伤,不碍事。”
  
  白九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回到家之后,我本想快快收拾了东西跑了再说,陌溪却坚持要先帮我包扎伤口,死活不肯走。
  
  这一世我从未在陌溪面前用过法术,此时自然是不敢漏了馅儿,唯有乖乖等着陌溪颤抖着手慢慢给我清理包扎伤口。
  
  我想,关家三少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个世家子弟,官兵了不起明天才找得过来。
  
  但没想到的是,当夜官兵便寻了来。
  
  他们围在院子外,不敢进来,我能听到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心知这绝不是普通官兵的排场。为了捉一个打了关三少的女子和小孩,这阵仗实在是大了些,我转头望向院子里的白九,他背着我,身形却显得萧索。
  
  所以当听到院子外传来大喝:“叛将白齐!休要做无用的抵抗!”这话时,我一点惊讶的情绪也没有。
  
  救他的时候便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只是我没想到他竟会复杂到如此地步。
  
  白齐,叛国的大将军王,传说他是不满当朝皇帝任用贪官,施行暴政的做法,在与东蛮作战的时候主动降了东蛮,反过来攻打朝廷,意欲推翻暴政,自己做皇帝。
  
  这么一个人物居然让我们给撞上了,难怪京城戒严多日,更难怪官兵这么快便寻了过来。
  
  陌溪拽住我衣袖的手抖得厉害,我摸了摸他的头道温言道:“别怕。三生在。”
  
  他却摇了摇头,在我手心里写下:“陌溪保护三生。”一双眼在黑夜中亮得耀人。
  
  我想,放开我与白九的那点小过节不谈,他这个师父倒是做得非常尽职,陌溪这一月余所学恐怕是多过了他在学堂里三年所学的东西。
  
  若是白九继续带着陌溪,依着陌溪好学勤奋的性子,他日,他的前途必然不可估量。
  
  想救白九的念头一闪而过,但是转念又想道:此时我若是在陌溪面前显露了法术,他会怎么看我?白九又会怎么看我?
  
  没给我太多时间深思,白九已大步跨了出去。
  
  拉开院门,外面皆身着黑甲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刀刃映着火光,刺得我眼生疼,随着火光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令我浑身不自在的凛然之气。
  
  我透过大门向远方遥遥忘去。
  
  一抬明黄色的轿子落在层层包围的士兵之外。
  
  我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传说中的暴君竟然如此重视白齐,捉拿犯人的时候竟然亲自来了。我不由暗自叹息,这次只怕我是想帮他也帮不了了。
  
  冥界的灵物对皇帝身上所带着的天生龙气有种天生的惧怕,再是昏庸的皇帝,身上的龙气也足以将冥界的小灵物们压得抬不了头。我虽不至于被压得抬不起头,但是身上的力量却是被压得丢了十之八九。
  
  “叛将白齐!你背叛圣上,投降敌国,残杀我天朝黎民百姓!现今还胆敢如今刺杀皇上!犯下滔天大罪……”
  
  太监细着嗓子数落着他的罪行,白齐一声冷喝:“废话什么!要抓我,来便是。”
  
  陌溪一听这话,身形一颤,想要出去,我静静的拦下他,对他摇了摇头。
  
  三生从来是个自私的灵物,朋友的远近亲疏划分的清清楚楚,与白九的这点交情,还犯不着我搭上陌溪搭上自己的去救他。得罪了皇帝对陌溪此生,绝无好处。
  
  太监一声冷哼:“来呀!还不将贼人拿下!”有士兵立即冲上前去。
  
  白九面色一凛,冷笑着直接拧断了来者的胳膊,抢过他的长矛,转手便刺穿了后来者的胸膛,笑道:“你们想抓我,怕是还差了点本事。”
  
  我想,大将军王骁勇善战,武功盖世,想来并不是虚传。
  
  太监不由变了脸色,往那明黄的轿子看去。
  
  只听那方传来两下轻轻的击掌声。
  
  我眉目一皱,感觉院子里杀气猛地重了起来,抬眼看去,不知何时,院墙之上皆是引弓欲发的射|手们。若是平时,他们还没爬上墙头我便能将他们一一拍下去,但是今日皇帝的出现严重阻碍了我的感官。
  
  我将陌溪往怀里一揽,手中的阴气暗自凝聚。
  
  白九眉目冷凝,扫了一眼包围了整个小院的士兵对远处的轿子高声道:“不关他们的事,我与你走,放了他们。”
  
  太监凑耳到轿子旁边,静静聆听了一会儿,一挥手,四周的弓箭手立即收了箭。
  
  白九将手中的利矛一扔,立即有士兵拿着铁链上前来将他紧紧锁住。我望着他的背影,只有叹息,白九啊白九,亏你还是个大将军王,人心险恶,你怎的如此轻信他人。
  
  即便那是皇帝。
  
  没等白九走出多远,太监又是一声高喝:“杀!”
  
  被五六位士兵架走的白九骇然回头,怒喝:“暴君……”他话音未落,弓箭手们已听令发箭。无数利箭破空而来,我搂着陌溪站在院子中央,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死,还是显露自己的灵力。
  
  我笑,还用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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