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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狐狸—坏事多磨

_6 那只狐狸(现代)
  “快去。”罗武挥手。
  弟子应了一声,也追了上去。
  正当众人混乱一片的时候,只见莫允从那暗道中缓步走了出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人群之中,突然有人惊道。魏颖几步走了上去,一脸急切。
  莫允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并不回答什么。
  而这时,眼尖的人已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木匣。
  “大胆!”汐夫人站了出来,“你竟敢私入‘晶室’!”
  莫允皱眉,看着她,“夫人。在下没有记错的话,是您让在下来的。”
  汐夫人怒道:“混账,我乃妇道人家,怎会三更半夜邀人至此。你休要血口喷人!”
  莫允慢慢地收刀回鞘,“夫人,就是您身边的那位婢女传的话,您不妨问问。”
  他刚说完,只见站在汐夫人身边的赵颜惊恐万分,她“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夫、夫人,下婢冤枉!”
  汐夫人看着她,神色凝重。
  赵颜哭得梨花带雨,“夫人,下婢今天一直都在厨房为夫人炖参汤,只有晚膳的时候离开去了跃香榭。之后就一直与夫人在一起了。夫人若是不信,可以问厨房的刘伯。夫人明鉴,下婢冤枉啊……”她渐渐地泣不成声,模样甚是可怜。
  莫允看着她,神色不复原来的平静。
  “莫允!枉我待你如上宾,你三番四次挑衅不成,今日擅闯我英雄堡禁地,还诬蔑我的婢女,居心何在!”汐夫人愈发愤怒。
  莫允看着她,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进入暗道查探的弟子慌忙退了出来,道,“夫人,三英大人,进去的兄弟们都死了!”他看了看莫允,悲愤道,“是戚氏刀剑所为!”
  “什么?!”三英的张继远也沉不住气了,他略显沉痛地看着莫允,“难道你真的……”
  莫允的神情又重回了漠然,他开口,“我再说一遍,不是我。”
  “狡辩!”汐夫人气愤地全身轻抖,“分明是你勾结外人,图谋不轨!”
  莫允侧开头,不再多做辩解。
  “没有证据,何以断言!”反驳的人,竟是魏颖,“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允看着他,“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魏颖紧皱着眉头,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痛哭不已的赵颜。
  “不要争了。此事诸多疑点,没找到另外两个共犯之前,谁都不得妄言。”张继远走到了莫允身边,伸手按着他的肩膀,“若你是清白的,我自然还你公道。”
  莫允并不答应,只是轻轻推开他手,道,“我哪都不会去,要怎么查,随你们的便。”
  说完,他自顾自地离开。
  英雄堡门下弟子知他身份,无人敢阻他去路。
  “混账!”汐夫人紧紧握拳,低声咒骂。
  张继远看了她一眼,“夫人。不必动怒,张某在此,绝对要把此事查个一清二楚!谁也冤枉不了谁……”
  汐夫人挑眉,“如此甚好。颜儿,我们走。”
  赵颜哭着起身,跟上。
  这边厢,英雄堡为了暗道秘室焦头烂额。那边厢,小小疲于奔命,精疲力竭。肩膀上的痛楚越来越强,就算是刀枪不入,估计也会有一大块乌青。她真是命苦啊,怎么就会这么倒霉呢?
  她轻功虽然及不上银枭,但也不算太差。她避开了追逐的弟子,拐上了回廊,闪进了廉钊的房间。刚关上门,她就听见不远处弟子们的喊声。
  “每间房都要搜,找到那个中箭的人!”
  小小听到这句,暗暗叫苦。原来是中箭……她转头,自己的左肩果然带着一支羽箭,箭虽未穿肌骨,但射透了衣服,就被勾在衣服上带着走。小小伸手,拿下那支箭,藉着微弱的月光,她清楚地看见,那箭头三棱,锐利无比,不似寻常。神箭廉家的东西?射箭的人难道是廉钊?唉,这是什么孽缘啊!完了完了,要是他们挨房挨户地查,她带着这支羽箭,岂不是不打自招?
  这时,她又想到了什么。若射箭的真是廉钊,这儿是他的房间,有他的箭一点儿也不稀奇。小小当即笑了出来。幸好方才她回的是这间房哪!她正感慨天无绝人之路,就见脚步声渐近。她慌忙脱了鞋,抱着那支羽箭跳上床,盖好被子,蒙头装睡。
  她刚做完这些,就听有人推门进来。她紧闭上眼睛,平复下自己紊乱的呼吸,一动不动地躺着。
  来人越走越近,小小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突然,有人朗声开口,“慢着。”
  说话的人,是廉钊。他寒着脸,看着那些闯进屋的弟子。“这里是我的房间,毋须搜查。”
  弟子们微有难色,“廉少侠,这……”
  小小在被窝里叹气,这样的情况,她要是不醒,就更加奇怪。于是,她探出头,伸出手,揉揉眼睛,带着睡意道:“怎么了?好吵……”
  廉钊走到床边,轻笑,“没事,搜查罢了。你没见着什么可疑的人吧?”
  小小茫然地摇摇头,“没啊,我都睡着……”
  “嗯。不吵你,继续睡吧。”廉钊柔声道。他说完,转身看着那些弟子,“去别处搜。”
  那些弟子见小小声音无异,不像是受伤,便赔了礼,转身离开了。廉钊也不多说什么,跟了上去。
  小小藏在被窝里那握着羽箭的右手,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她的心跳依然很快,无法平静。
  突然,廉钊的步伐停了下来。
  小小大惊,紧张地看着廉钊慢慢往回走。他站在床前,看着小小,开口道:“你……”
  小小愈发紧张,连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你又不锁门。”廉钊叹着气,说完。
  小小僵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廉钊。
  “小心点啊。”廉钊无奈地笑笑,“睡吧。”说完,他迈步离开,临走时,轻轻关上了房门。
  小小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大难不死啊,必有后福!这世道,果然好人是不能做的!唉……
  好人啊……她把羽箭拿出来,细细端详。如果廉钊知道,刚才他射中的人就是自己,他会如何呢?他到底是真把她当成未过门的妻子般呵护,还是,另有所图?
  她的脑海里,静静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永远别去猜别人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辛苦就好。
  她浅浅笑了,是啊,猜那些做什么。反正,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吃过他的亏呢。这样,就好了吧……
  她就这样笑着,渐渐入睡。
  一个疑点
  第二天一早,小小是被痛醒的。整条左手臂就像是着了火似的,痛楚从肩膀延至手腕,又从手腕游走到肩膀。她一头冷汗地睁开眼睛,抬起了左手臂。埋在经脉中的银针仿佛深了些,在青黑的脉中若隐若现。小小无奈地抬手,再封了一次脉,这才让痛楚平复了些。
  小小哀怨地看着手腕上青黑的经脉。这根银针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苍天啊,现在阴枭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她可不想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啊。
  她叹口气,起身下床。也罢,不管怎么样,日子也要过啊。她摸摸肚子,折腾了一晚上,她还什么都没吃过。可怜她一个妙龄少女,这么饥一餐饱一餐的,如何是好。
  小小的双脚刚着地,就看见了廉钊。她先是一惊,随即又平静了下来。他坐在桌边,枕着手臂睡着了。她无声地叹口气,这廉家公子还真是没防备呢。要是她想下手害他,简直易如反掌。她无奈地笑了笑。不愧是官家的公子,这江湖的险恶,他怕是一无所知吧……
  她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眼角突然扫到了廉钊身边的鸳鸯箭匣。对了,羽箭!她当即想到了正事。她从被子里拿出了那支箭,蹑手蹑脚地走到廉钊身边。准备把箭插回去。
  只是,一会儿之后,她茫然了。那鸳鸯箭匣正如其名,匣内分了两个小匣。从外往里看,所有的箭羽都是一样。要命,她手里这一支是哪一边的?
  她正拿着箭,苦思冥想。廉钊醒了过来,看到她站在自己身边,微微一惊。 “你起来了……”
  小小僵住了,不自觉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羽箭。
  廉钊自然也看见了。“你拿箭做什么?”他起身,问道。
  小小立刻答道:“噢,我看着这箭匣很漂亮,就忍不住……我正要放回去,就是,忘记自己是从哪个匣里拿的……”
  廉钊笑了笑,拿过了那支箭,道:“鸳鸯箭匣分阴阳双匣,阴匣的箭,箭头是锡制的,只用来小惩。而阳匣则是精钢练就,非死即伤。”他说完,把羽箭插进了镏金的那一半箭匣中。
  小小本还担心,廉钊若数了羽箭的数目,自然会察觉其中蹊跷。但他却丝毫没有怀疑。
  小小松了口气。而后便觉得有些尴尬了。
  廉钊也有些不自在,他开口道,“呃……我今早才回来,怕吵醒你所以没出声。”他自嘲地笑笑,“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小小听他这番话,愈发尴尬。从第一天见到他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丝毫没有矜贵之气,平和得让人震惊。他是堂堂神箭廉家的公子,自然是养尊处优。这样的温良笃厚,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出生富贵,相貌上乘,武艺高强……她左小小要是嫁了这种男人,那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以后一定会遭雷劈!“门当户对”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啊!
  “怎么了?”看小小一脸悲愤的样子,廉钊不禁问道。
  “啊?”小小一愣,转口道,“啊,我还没洗脸。”
  廉钊笑了笑,“去啊。”
  小小立刻跑向了梳洗台。
  廉钊刚要坐下,却无意间看到小小的左肩。她左肩的衣服破了一个洞,隐隐露出了白色的里衣。他皱起了眉头,几步走了过去,严肃道:“小小,你的左肩……”
  才听了半句,小小的身子就完全僵了。糟了,睡了一晚,她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衣服破了个洞。难道他……她大气都不敢喘,睁大了眼睛等廉钊的下半句。
  廉钊却迟迟没有说,他脸颊微红,不自觉地避开她的眼神。他想了想,才又开口,“你……有几件衣裳?”
  小小愣住了,僵硬地回答:“一……一件……”
  廉钊愈发尴尬了:“让妻子身着旧衣,是廉钊无能。”
  “啊?”小小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廉钊的神色诚挚,不像是玩笑话。他继续说道:“昨夜也是,是我的疏忽,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小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现在英雄堡内危机四伏,若不是我当日执意要留下,你也不会遇到这些事情。”他认真地说着,“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小小突然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会遭雷劈。
  廉钊低头,从怀里拿出了三、四钱碎银,递给她。“我也不知道女孩子家喜欢什么,钱你收着,想要什么,差婢女去买就是了。”
  小小怎么也不敢伸手接。从小到大,她只摸过铜板。突然有人给她银子,她还真不适应。三钱哪!那可以买多少个包子啊?!
  廉钊见她不接,开口道,“我出门也没带太多钱,这……”
  “不是!”小小立刻喊道,“这么多,我不能要……”
  廉钊笑了出来,“小小,你是我的妻子,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这些钱又算什么?”他把银子放在她面前,又拿出了一枚骨鞢,递给了她。
  鞢,本是扣弦而用的器物,算不上稀罕。但从廉钊手里拿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神箭廉家的骨鞢,取象牙而制,阳雕飞廉穿云图。一直以来,都是传内不传外的信物。唯有廉家直系,才能拥有。
  小小看着那骨鞢,说不出话来。
  “这是廉家信物,江湖我不敢说,若是官府中人看到这枚鞢,都不会为难你。”他说着,把骨鞢放进了小小手里。
  小小只觉得那手中的骨鞢沉重无比。为什么他会完全不起疑呢?她拿着的那支羽箭,衣服上的破洞,还有所有的蛛丝马迹,难道不足以让他怀疑么?但他不仅庇护了她,还给了她廉家的信物……这样的厚意,足以压死人了。
  “怎么了?”廉钊看她发呆,笑问道。
  小小抬眸,看着他,然后顾左右而言它,“呃,我饿了。”
  廉钊一怔,“我把这事都忘了……抱歉,走吧,去吃东西。”
  小小点着头,出门。
  走在回廊上的时候,小小突然想起了些事。说起来,昨夜她逃得匆忙。秘室出来后发生的事,她根本一无所知。若是这廉钊真的不怀疑她,问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对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吵?”她随意地开口,问道。
  廉钊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昨夜,有三个人闯了英雄堡的禁地晶室,三英召集了堡内的武林人士,一同追剿。”
  小小点头,“原来,昨天你跟我说要出去办事,就是这件事啊。”
  廉钊点头,“一半吧。三英也没料到昨晚那些人真的会出现。”
  “哦。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啊?”小小继续问。
  “其中一个是江湖大盗银枭,他轻功了得,让他跑了。另一个人,趁灯火昏暗的时候遁入了堡内,也不知是谁。不过,他中了我一箭,应该不难找出。”廉钊说道,“最后一人,是莫允。他昨夜拿着木匣,从禁地出来。还杀了许多弟子,现在怀疑他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莫允?”小小大惊。当时情况混乱,那莫允竟没逃走?还大摇大摆地出现?天哪,他不怕死也要有个限度啊。糟了,要是他把她供出去,那她就是死路一条啊啊啊啊啊……
  廉钊并未察觉小小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但据莫允所说,是汐夫人差婢女邀他去后花园。不过,汐夫人矢口否认。”
  “这么复杂啊?”小小应道,“不过,我听说,汐夫人和莫允一直以来都有嫌隙,她的话,不太能信吧?”
  “这里的渊源,我也不清楚。”廉钊看着她,道,“不过,所有事情都是在莫允来英雄堡后发生的,而杀人的武器又是戚氏所制。不仅如此,昨夜在地道中,还发现了‘冥雷掌’的掌印。那‘冥雷掌’是神霄派的独门功夫,而昔年,戚函曾用兵器换到过‘冥雷掌’的前三式。最后,加上‘鬼师’……‘鬼师’与戚氏一直私交甚笃。如此种种,莫允的嫌疑的确最大。”他说完,笑了笑,“但不论如何,这些事,终究是英雄堡的家务,三英已经下令追查,应该很快便有说法。”
  小小点了点头。也是啊,这廉钊本来就对英雄堡的事务没什么兴趣,奇货会也只是露个脸,不曾参加。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鬼师”……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件事是“鬼师”所为的几率实在是少之又少。唉,这件事本来就很复杂了,现在还扯进了汐夫人和莫允的私人恩怨,完全是乱上加乱啊。
  不过……小小皱起了眉头。戚氏的最后传人戚函,拥有“冥雷掌”前三式的秘籍。而“鬼师”又和戚氏有渊源。师父的账本上,从未提及“鬼师”的事迹,难道,师父的死和“鬼师”有关?若是那名动天下的“鬼师”,能一掌杀死师父也不是不可能。
  她正想得入神,却不妨岳怀江从一边窜了出来,一把拉起了她。
  “总算找到你了!”岳怀江高兴道,“啊,廉公子,抱歉。”他向廉钊打了个招呼,拉起小小便走。
  小小不明就里地被拖着走,再回神的时候,已经到了石乐儿的房前。
  小小心里大呼不妙,她早就忘了还有石乐儿这茬了,真不知道现在这丫头又有什么新花样。
  石乐儿在房中,一脸严肃地沉思。
  “乐儿,我把小小带来了。”岳怀江开口,说道。
  石乐儿抬头,“小小姐姐,你也真厉害,才几天的工夫,你倒连房间都换了。”
  小小干笑几声,不置可否。
  石乐儿从桌边站起,开口道,“我要请姐姐帮个忙……”她正说着,眼角却瞥到了小小左肩衣服的破洞。
  石乐儿的眼神一变,嘴角微扬,“原来,昨天去东厢放火的人是你。”
  小小大惊失色,连忙摇头,“冤枉啊!我哪有这个胆子啊!!!”
  石乐儿瞪她一眼,走到她身边,“那你身上这‘纤绣百罗’是从何而来?”
  小小愣住了。衣服破了之后,的确可以看到里面的白色的纤绣百罗。她立刻用手遮住破洞,满脸惊惧。糟了……事到如今,只有避重就轻,坦白从宽了。小小一下子跪下,含泪道:“城主,你原谅我吧。我就是一时贪心。我从小苦困,三餐不继,看到那宝物,生了歹念……”
  “三餐不继?”石乐儿冷哼一声,“以前我信。现在你可是神箭廉家未过门的少夫人,难道廉钊还会亏待了你不成?你胆子也够大的,敢在英雄堡内生事。”
  小小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城主……我下次不敢了……”
  石乐儿用手指绕了绕头发,“也罢。反正我与这英雄堡和那纤主也没什交情。不过……”
  小小立刻点头,道,“城主有什么吩咐,小小上刀山,下火海,鞠躬尽瘁,死而后……”
  “好了好了。”石乐儿看着她,“我不过是让你把堡内的所有戚氏兵器都列下而已。”
  “哎?”小小不解。
  “连日来,所有死者都是死在戚氏兵器之下。只要找到兵器,就能得知凶手下落。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姐姐你了吧?”石乐儿说完。
  小小恍然大悟,“城主英明!”
  石乐儿笑笑,又在桌边坐下,“真不知道那汐夫人与莫允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诬陷他。”
  “哎,城主你怎么知道是诬陷?”小小问道。
  石乐儿笑了笑,“我不知道啊。只是,不想让汐夫人如愿。”
  “啊?”小小愣了愣。
  “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稳坐堡主之位。三天之内,若没找到真正的凶手,连三英都保不住他。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无论如何都要嫁给魏文熙?笑话!”石乐儿回答。
  小小惊讶不已。不是真的吧。现在情势这么混乱,大家都被凶手一事闹得心慌。石乐儿却还只顾着那儿时婚约?现在莫允的确不是凶手倒也无妨,可万一是的话,那岂不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果然正如师父所说,公理正义算什么,无论何时,每个人都只会想着保全自己的利益。
  “总而言之,一定要找到足以证明莫允清白的证据。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小江。别让我失望啊,小小姐姐。”石乐儿的眸中闪着光,说话的口气阴寒。
  “是!”小小不假思索地回答。
  岳怀江拍拍小小的肩,“事不宜迟,我们先去看看尸体吧。”
  “尸体?!”小小瞪大了眼睛。
  石乐儿一皱眉,冷眼道,“有问题么?”
  “没……”小小含泪。
  “换件衣服,立刻就去!”石乐儿笑着,下令。
  小小无奈地点着头,照办。
  英雄堡内连日死了众多弟子,便将南厢不用的房间辟了出来,权作停放尸体之用。门口守卫的弟子认得他们是太平城的人,也未加阻拦,让他们进去。
  这不过是个徒有四壁的房间,里面摆满了硬铺,尸体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月天气尚寒,倒也没有腐臭的味道。只是房内阴暗森冷,加上燃香,让人不自觉地心寒。
  小小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进去。岳怀江则手拿着馒头,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昨夜,仵作已经来过了……”他看了眼小小,又拿出个馒头,“你要么?”
  小小看着满屋的尸体,嘴角抽动道:“不用……谢谢……”
  岳怀江走到了一具尸体前,“仵作已经证实,这尸体的伤口的确是‘泯焉’造成的。虽然乐儿要我们寻证据,不过我看,那莫允公子是凶多吉少了。”
  “不会吧,他怎么也是英雄堡的二公子,三英不会这样对他的吧?”小小道。
  “难说哦。”岳怀江咬一口包子,“人证物证皆有,英雄堡一直以公正闻名江湖,恐怕……何况,现在那莫允公子已经被软禁,怎么脱得了身哪。啧,我看乐儿还是死了那条心,乖乖嫁给文熙公子吧……”
  软禁?!小小一愣。苍天哪,按照一般套路,接下去就是严刑拷打啦。到时候,莫允一定会说出银枭和她的事,哇,那她以后都不用混了。现在,一定要找到证明他清白的证据!
  想到这里,小小立刻跑到了尸体的旁边,仔细察看起来。伤口极细,皮下凝血,的确是戚氏兵器所为。而这样的伤痕,应该是刀剑一类造成的。英雄堡内戚氏刀器只有“朏”和“泯焉”……唉,这不是完全没头绪么?
  她叹着气,继续看另一具尸体。
  “那个不是。”岳怀江说道。
  小小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具尸体。她努力想了想,才记起了这个人。奇货会第一天的时候,鬼媒前来生事,这个,就是不幸被拉下地府作女婿的俞非熊大侠了。啧,这英雄堡也真是的,这么多天了,都不让人家入土为安啊。看来是太忙了啊……小小双手合十,拜了拜。突然,她注意到了俞非熊脖子上的伤。虽然不是戚氏兵器造成,但却一样极细,深透肌骨。俞非熊是死于“阎罗红线”之下……
  难道,他们都错了,真正的凶手并非是使用刀剑?
  小小立刻走到了另外的尸体旁边。果然,最初死去的弟子,还有那被断了手脚的弟子,身上的伤口皆是如此。而后来被“泯焉”所杀的弟子,伤口虽然亦是极细,但两端却有明显宽窄。真正的凶手所用的凶器,应该是绳索,而且是极细的绳索……
  英雄堡内,戚氏锻造的细绳索?……小小苦思了一番,突然顿悟,“翳杀”?
  “小江,我知道了。”小小立刻开口,“凶手用的,不是刀剑,而是细索‘翳杀’!”
  “‘翳杀’?哇,听都没听过。”岳怀江走过去。
  小小便把伤口的不同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岳怀江听完,当即皱起了眉头,道:“既然伤口不同,仵作没道理看不出来。除非……”
  “除非,有人刻意隐瞒。”小小说道。
  “没错。凶手可能就是英雄堡内的人,而且,还是手中握权的!”岳怀江击掌道。
  “是啊是啊。”小小高兴不已。
  “不过,你确定那个什么‘翳杀’的,在英雄堡之内?”岳怀江问道。
  “我……”小小刚想说晶室内的情况,却立刻打住了。差点嘴快,不打自招啊。“我也不知道……”她立刻改口道。
  “‘翳杀’的确在英雄堡内。”这时,门口传来了说话声。
  小小转头,看到的是魏颖。
  魏颖走了进来,盯着小小,道:“你刚才说的是实话?”
  小小点头。
  魏颖看着那些尸体,“我一定要找到真凶。”说完,他迅速离开了。
  岳怀江双手环胸,走到了小小身边。
  “哇。真没想到啊,那汐夫人视莫允为眼中钉,这文熙公子却这么着急帮二哥脱罪。果然兄弟情深。”他叹口气,继续道,“不过……就算证实了先前杀人的不是莫允,那昨夜的事又怎么算?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他从晶室里出来,何况,那些弟子也确实死在‘泯焉’之下……”
  小小低头。没错,就算能证明先前的事不是莫允所为,那晶室里的事又该怎么解释。机关、暗道、黑衣人……这些又怎么说的清楚,何况,她怎么能说?!
  保全自己的利益。这才是当务之急。
  要是脱不了莫允的罪,那么,作为坏人,还有一招:杀人灭口。
  一个名字
  检视完尸体之后,小小和岳怀江就离开了停尸的房间。岳怀江去寻那仵作,而小小则回房休息。
  这一次,小小回的是自己的房。那本来混乱一片的房间,早已收拾干净了。小小几步走到床前,床上那把三弦安稳地放着。她伸手,把三弦抱在怀里,坐在了床头,安静地想着。
  她这种初出茅庐的坏人都知道要杀人灭口,那真正的凶手又怎会不知。恐怕那仵作是凶多吉少了。究竟是谁,做这样的事,目的又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小小可以肯定了。那个真正的凶手,恐怕并不是什么一等一高手。这般的畏首畏尾,就像是银枭所说的那样,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慢着,这些事情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小小皱着眉头,愤慨。她明明只是路过,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设陷阱害她,为什么地道中那个黑衣人攻击的目标是她?她虽然一心想做坏事,但还没成功过,不至于结仇吧?
  小小想得脑袋发疼,便躺倒在了床上。“九皇神器”、“鬼师”、“冥雷掌”……为什么,她会觉得这里牵扯着一件大事呢?
  若是大事,究竟又有多大?
  一想到“大”,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她和师父浪迹天涯,有时会在村落中稍作停留。和村里的小孩子不一样,她没钱上私塾,看书认字都是师父教的。于是,日子一长,她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她还记得,自己七岁那一年,被几个男孩子扔了一身的泥巴,哭花了脸。
  师父问起原因。她哽咽着说:“他们笑我的名字怪。说我左小小,右大大……”
  师父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年级尚小的她立刻放声大哭。
  师父努力敛起笑意,忙不迭地哄。
  她边哭边抱怨师父为什么要给她取这个名字。
  师父无辜地回答:“因为我当年捡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小小的么,所以,就叫……”
  她还没听完,哭得就更大声了。
  师父皱了皱眉,低头想了想,严肃地开口,道:“小小。其实,你的名字是有来历的!”师父指着天空,道,“天地为大,万物为小。师父给你取这个名字,是要让你知道,人活于世,须知心平气和。不与天斗,不与人争。以小为小,方成其大。所以,你才叫小小!”
  那些论调,那时的她根本就听不懂,但却因此停下了眼泪。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把那段话背给嘲笑她名字的人听。而如今,她再想起,只觉得想笑。
  以小为小,方成其大。
  这句话的意思,她现在算是有些懂了。说白了,要是你把自己当成是地上杂草,也就不介意别人往你身上踩两下。师父就是师父啊,那短短的一瞬之间,他还能扯出这么段奇特的哄人台词。
  小小笑着,心里却开始一阵阵地泛酸。抱着三弦的手,渐渐扣紧了。心平气和……再大的悲伤和仇恨,置之于天地之下,便是微尘。既然是微尘,就不该放在心上。可是,师父的那种豁达,她还学不会。
  她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睡着了。
  不知多久,敲门声突然响起。小小猛得惊醒,一下子弹了起来,冲到了门口,开门。
  岳怀江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凝重。“小小……仵作死了。”他开口,说道。
  小小一怔,真的被她料中,是杀人灭口?她怯怯地问道,“怎么会……”
  “是死在冥雷掌之下。”岳怀江皱眉道。
  “冥雷掌……”小小的心脏一阵抽动。
  “莫允一直被软禁在北苑,不可能是他所为。怕是银枭还有他的另一个同党……”岳怀江说着。
  小小无语。不用猜了,另一个同党就在这。别说“冥雷掌”,连“焖鸭掌”都不会咧。
  “啊。线索又断了。石乐儿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你再想想,那‘翳杀’究竟会在哪里。”岳怀江叹着气,“我还要去找夏姐,你自己小心。”
  小小点着头,目送他离开。
  果然……杀人灭口,是做坏人的必要手段。如今,所有人都认定是莫允的同党做的。接下去,必然是查问莫允。一定要赶在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前,阻止他。
  不过,以她的武功又岂是莫允的对手。万一,杀人不成,反被杀,岂不是亏了?她抱着三弦,苦思冥想。这时,她突然茅塞顿开。她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银针。“淬雪银芒”,这本来是有人故意设陷阱陷害她的道具。哼哼,现在何不拿来用一用?
  小小端详着自己手里的银针,笑得奸诈。只要她能见到莫允,趁他不备把这“淬雪银芒”打入他的死穴,他就必死无疑。而且,事后还能把一切都推到银枭的头上。
  哈哈哈,对了,这叫什么来着。借刀杀人?嗯!她果然有做坏人的天赋!
  小小得意了一会儿,放下了手里的三弦。刚才岳怀江提过,那莫允公子现在被软禁在北苑。
  小小看了窗外的天色,将近未时,艳阳高照。本该是等到晚上行动,但这“杀人灭口”,事不宜迟。小小放下三弦,推门出去,只往北苑而去。
  那北苑本是原英雄堡正室的居所,正室失势之后,便也成了“冷宫”。后来,正室郁郁而终,也再没有人搬进去。如今,用来软禁莫允,倒也合适。
  小小还没到北苑门口,就看见一群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汐夫人,她的身后跟着婢女赵颜,还有那总管内务的方堂主。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想必是见过莫允了。
  小小心中一惊,莫非,莫允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了?啧……还是晚了么?
  小心为上,还是去一次才放心!
  北苑门口站着两个首位的弟子。小小不禁叹气。虽说是大白天,但两个弟子,未免也太少了吧?以莫允的功夫,脱身离开,再简单不过。三英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那汐夫人,显然就是看准了莫允心高气傲,认定了自己清白无辜,自然不会逃走。
  小小在北苑周围兜了一圈。番强,大白天的未免太过张扬。小小正摸着下巴寻思,眼角就看到了杂草丛中的一个狗洞。小小见四下无人,便走到狗洞旁,弯下腰,探了探。她身形娇小,可以勉强通过。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她笑着,三下两下爬了进去。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看了看情势。北苑内,杂草丛生,好生凌乱。而且,除了门口有弟子之外,苑内根本无人。哇,别说是逃跑了,这不明摆着给人杀人灭口的机会么?
  唉,这世道,就是人善被人欺啊!怪不得师父说,不要做好人。想到这里,小小不禁双手握拳,感叹自己师父的英明神武。
  她还来不及沉淀一下情绪,就听有人开口。
  “是你。”
  小小猛地一惊,转头望向声源。
  莫允站在房门口,冷漠地看着她。
  小小当即赔笑,“莫……莫允公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莫允看着她,问道。
  小小笑着回答,“当然是来救您啊!”她狗腿地跑了过去,说道,“莫允公子,如今这英雄堡是危机四伏,您在留在这里,会有危险!小的特地来救您出去!”
  莫允的神情依然冷漠。他转身进屋,不再理会小小。
  小小跟在他身后,继续说道,“莫允公子啊,不是小的危言耸听。三英已经被汐夫人骗的晕头转向了,没法儿还您清白的。您还是快走吧!”
  莫允走到房内的桌边,坐下,冷冷开口,“放心,我不会把你说出来的。”
  小小愣了一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小的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个‘义’字!这种事情,小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小的担心的是您的安危啊!”
  “废话少说。”莫允抬眸看了她一眼,“既然你来了,就告诉我。我找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小小当即打住,不说话。
  莫允不屑地笑笑,“你和汐夫人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小小心里抱怨:不告诉你,是为你好。汐夫人做事,赵颜绝对有份……
  “你走吧。”莫允不再理会她,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准备吃东西。
  小小这才看见,桌上摆着一碗白饭,四碟小菜,还有绿豆糕白糖糕芙蓉糕各色点心。不愧是英雄堡二公子,被软禁待遇还那么好。真是,不看还好,一看就饿。一个上午的折腾,她还什么都没吃呢。
  小小无奈地叹口气,又突然想到了正事。没错,若他不肯离开,她就只能杀人灭口了。虽然他说不会供出她,但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
  小小悄悄地拿出“淬雪银芒”。莫允正背对着她,她看准了他的百会穴,正要扎下。
  “还不走?”莫允突然回头。
  小小的动作立刻改成了帮他掸掸肩上的灰。“莫允公子,您再考虑一下么!”
  莫允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转身,提筷。
  小小又一次举起了银针。
  莫允突然又回头。
  小小的动作变成了打响指,“莫允公子,那我给您唱个曲儿?”
  莫允瞪她一眼,“你的肚子在叫……”
  小小僵了一下,“啊?您听错了吧?”
  莫允不再理会她,又一次转身。他挟起一筷菜,正要送入口中。
  两次失败,小小有些急躁了。她咬牙,第三次举起银针,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尽全身的力气,刺下。然而,她用力过猛,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膝盖一下子撞到椅子。她一吃痛,惨叫一声,整个人向桌上扑去。手里的银针方向大偏,直接扎向了那些美食。
  莫允一惊,皱紧了眉头。
  小小吓呆了。完了!被他看到了淬雪银芒,岂不是……
  还没等小小呆完,莫允就一把拉起了她,夺过了她手里的银针。
  小小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那根“淬雪银芒”已经全然黑透。她立刻看向了那些菜,“有……有毒……”
  莫允抬眸看着她,“你……”
  小小稳了心神,严肃道:“您看,我早就说了,这堡内有人想致您于死地!您还是快走吧。”
  那一个瞬间,莫允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看着小小,声音不再冷漠,“多谢……但是,我不能走。”
  “……”小小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二哥!”突然,魏颖万分紧张地冲了进来,看到桌上的饭菜,脸色大变,“二哥,你没吃吧?!”
  莫允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魏颖松了口气,看了小小一眼,也不问什么。他伸手,一把拉住了莫允,“跟我走。”
  莫允抽回了自己的手,略带着漠然,开口,“三公子,注意你的身份。”
  魏颖含着怒气,吼道,“什么身份?!你是我哥!我不想看着你死!”
  莫允看着他,“我不姓魏,你别抬举我了。”
  小小站在旁边,看得尴尬无比。但考虑大局,她还是怯怯开口,插嘴道,“莫允公子,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还是快走吧。”
  莫允转身,看着桌上的木匣。“我说过很多次了,找到那个人,把木匣交给她,我就会走。”
  “二哥……”魏颖想说些什么,但立刻就被人打断。
  “好!我告诉你!” 小小皱眉咬牙,痛苦挣扎了一番。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莫允,“你要找的人,是赵颜。”
  那是一刹那的寂静,静得仿佛连时间也一并凝固。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小小回忆起这段寂静的时候,都在后悔。后悔要是她没有说出这个名字,也就能免去日后的诸多波折和辛苦。而这种无法避免,也就是所谓的“天意弄人”……
  一段往事
  小小被那寂静弄得不自在,她看看莫允,又看看魏颖,那二人皆是一脸冷漠中带着些许震惊,而那眼神又分明是不信。
  “呃……二位当我什么都没说……”小小咽咽口水,说道。
  魏颖却开口,对莫允道:“赵颜的确是十七。”
  此话一出,莫允二话不说,举步往外走。
  魏颖也跟了上去。
  小小无奈到极点。这两位大哥当真是目中无人啊,明知道苑门口有弟子守卫,这样出去也不怕引起骚乱啊?这个样子走出去,不仅走不了,而且更惹人怀疑吧?可怜她一介草民,跟着这两个贵公子,注定了吃亏。不行,要做点什么!
  小小几步冲了上去,拦住了那两人。
  “二位公子,听我说!”小小诚恳道,“你们这样出去,根本走不了啊。”
  “谁敢拦我。”魏颖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我知道您是英雄堡的少爷,可是,莫允公子现在是软禁之身,门口的守卫哪能那么容易让他离开?”小小又看了一眼莫允,道,“就算二位凭着武力脱身,找到了赵颜,也难保她在此事上再做文章。呃……不是我胡说啊,赵颜姑娘的性子,二位也很清楚吧?”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两人一眼,“所以啊,我们偷偷溜出去会比较好吧?”
  “你也说了,北苑有弟子守卫,怎么能溜得出去?”魏颖怀疑道。
  小小拍拍胸口,“我不就是溜进来的么!二位如果不嫌弃,其实有个狗洞……”
  她还没说完,就被两道冰冷的视线吓着了。
  “当……当我什么都没说……”小小僵硬地笑道。
  莫允低头略微思忖了一下,问道,“就怎么办吧。”
  小小一惊,愣愣地看着莫允。
  “二哥?”魏颖的惊讶绝不逊于小小。
  莫允的嘴角微微扬起,轻浅的笑容里却带着深刻的温柔。他转头看着魏颖,道:“我们挖的那个洞,原来还在啊……”
  魏颖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深切的笑意染得他的眼睛分外明亮。“嗯……”
  站在一边的小小也不自觉地笑了。她就想么,这北苑墙上,怎么会有个狗洞咧。这样的巧合,就是缘分吧。无论人情多淡薄,血依然浓于水。
  ……
  未时一刻,这个时间,英雄堡的厨房内安静非常。午膳已过,所有的厨子都休息去了。
  灶台旁有一个红泥小炉,炉上煨着一盅人参莲子粥。赵颜就站在炉边,手执着扇子,轻慢地扇着火。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赵颜回头,看了看,随即笑着福身行礼,柔声道:“三少爷。”
  魏颖轻蔑地移开了视线,“我有话问你。”
  赵颜依旧笑着,“少爷有什么吩咐?”
  魏颖的眼神冷冽,“为什么要害我二哥?”
  “二哥?”赵颜凝眉思索,“啊,您说莫允少侠啊。呵呵,少爷,他已经被逐出英雄堡,早不是您的二哥了。”
  “废话少说,我问你为什么要害他?!”魏颖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赵颜毫无惧色,她转身,继续料理炉上的粥。不紧不慢道:“少爷,您说哪儿的话?下婢哪儿有胆子害人哪。”
  “少在我面前演戏!我不吃你那一套!”魏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那夜是不是你引我二哥去后花园秘道的?”
  赵颜吃痛,努力挣开了魏颖的手。“少爷,下婢已经说过了,下婢从来没有私自见过莫允少侠。”
  魏颖咬牙,道,“你以为你和我娘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二哥已经被逐出家门了,你们为何非要致他于死地?”
  赵颜的笑意里带了一丝轻蔑,“少爷,您在说什么啊?”
  “好,就当你没单独见过二哥。那你告诉我,今天午膳里的毒,是谁下的?!”魏颖怒道。
  赵颜的眉梢一挑,不回答什么。
  “这包砒霜是在你房里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说?!”魏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扔在了她面前。
  赵颜轻叹一口气,抬眸笑道,“看来,他是没吃了。真可惜……”
  “你……”听到这个回答,魏颖的眼神里染了杀机。
  “少爷,您不是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吧?”赵颜笑道,“我做的事,夫人总是脱不了关系的呢。” 赵颜放下手里的扇子,表情轻松无比,“是。是我引他去后花园的,毒也是我下的。如何?”
  魏颖说不出话来。
  “我这么做,可是完全为了您啊。”赵颜笑得妩媚。
  “胡说!”魏颖吼道。
  “呵呵,怎么是胡说呢?”赵颜笑笑,道,“下婢一直都对您忠心耿耿,凡是阻碍您做堡主的人,我都会为您铲除。我这般为您,您难道忍心责罚于我?”
  “凡是阻碍我的人……”魏颖抬眸,“那天‘鬼媒’生事,是你推了左姑娘,迫太平城出手?”
  赵颜点头,“英雄堡若连‘鬼媒’都摆平不了,以后怎么能在江湖上立足。太平城乃英雄堡的姻亲,这么点小忙,帮一下也算不了什么。少爷,这得怪您,若您那天在场,我也就不用出此下策。”
  “设计害了廉钊和左姑娘的人,也是你?”
  赵颜摇头,“害?我倒是觉得,我成全了一段美满姻缘。我的好少爷,太平城的婚,毁不得哟。”
  “好。你那些卑鄙龌龊的手段,我暂且不管。”魏颖怒极,强忍着平静地开口,“我二哥跟你有什么仇恨,要做到这般地步!”
  “这般地步?”赵颜冷哼一声,“他私下秘道,砍杀弟子。这可不是我诬陷的。我只引他去后花园秘道罢了,后面的事,可是他自己做的。……而今,我不过是看三英有意包庇凶嫌,怕那些弟子在天之灵不得安息,所以,就替天行道而已。”
  “荒谬!”魏颖反驳。
  赵颜笑一下,转身从炉上拿下了那盅粥,放上托盘,端起。“三少爷,下婢言尽于此。您若是不顾念母子情份,大可以去向三英揭发。”她微微欠身,笑着往外走。
  “慢着……”魏颖开口,叫住了她,“你这样对二哥,难道就不怕他杀了你?”
  赵颜顿了步子,她转身,笑得妩媚,“三少爷多虑了。”
  魏颖平缓地说道:“你这样自信?……难道,你就是他要找的人?”
  赵颜轻轻抿了抿嘴唇,眼神中的不屑愈发深重 ,“是,又如何?”
  魏颖惊讶不已,“你为什么……”
  赵颜轻哼了一下,“没有为什么……少爷只需记住。我、你和夫人,是一条船上的人,铲除了莫允,就再无人与您争这堡主之位。放心,下婢会竭尽全力,您无需弄脏自己的手。”
  赵颜说完要说的话,端着粥往外走。门刚推开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小小和莫允。
  小小一直拼命捂着耳朵,努力不要跟这些事扯上关系,却还是把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莫允。一开始,他们就站在了厨房的门外,等着这样的对话。但是那最终的答案,残酷得让人心惊。
  莫允的神色很平静。小小本以为,他会立刻冲上去,一刀杀了赵颜。至少,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有这般的杀气。但是,等到她说完所有的话后,他的杀气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测的冷静。
  赵颜看到他们,先是一惊,然后便回头,看着魏颖。
  “三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赵颜开口。
  魏颖低下了头,轻声道,“二哥……你都听见了吧……”
  莫允点了点头,走到了赵颜面前。
  赵颜退了几步,警戒地看着他。
  “你要杀我,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莫允的声音平静无比。
  赵颜拿着托盘的手,指节微微发白,显然是紧张无比。
  莫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虽然师父只让我把木匣交给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去见他一面。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找你……”
  赵颜侧开头,一脸不悦。
  莫允不再说什么,拿出了木匣,递给她。
  赵颜连看都没看,一挥手,把那木匣掠到了地上。“回去告诉他,这样的东西,我不要。”
  莫允看着那木匣落地,平静地问道:“师父说,这是你的嫁妆。”
  “嫁妆?”赵颜轻蔑道,“请他老人家放心,我还嫁得出去。”
  他们两人一言一语,莫允的口气柔和谦卑,而赵颜却越来越咄咄逼人。小小看着他俩,心里不断叹气。这到底算什么?莫允平日里冷漠高傲,不可一世,现在知道了赵颜的身份,却变得如此低声下气。在这之前,赵颜还曾数次加害于他,刚才更是在饭菜里下毒。小小抓了抓头发,心想那戚函对弟子必定是残酷无比。
  她正想着这有的没的,有人却在那时走进了厨房。
  “颜儿……”汐夫人站在门口,一脸惊恐。
  厨房内的众人皆是一惊。
  汐夫人脸色发白,颤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小小知道她问的不是自己,而是莫允,但她还是立刻开口,澄清道:“夫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饿了来这里找吃的的。”
  她话音一落,莫允、魏颖和赵颜就同时瞪了她一眼。
  小小马上闭嘴,退到一边,装无辜。
  莫允看着汐夫人,一语不发。而这时,赵颜几步冲到了夫人身边,惊惶道:“夫人,夫人救命,他……他想杀下婢……”
  汐夫人当即转身,喊人,“来……”
  “娘!”魏颖上前,一把拉住了汐夫人,“娘,别听她胡说。”
  汐夫人抬眸看着魏颖,“文熙,你说什么?”
  魏颖看了赵颜一眼,“娘,她在骗你。您难道一直都看不出来?”
  汐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她骗我又怎样?至少她一心为我,好过你勾结外人。”
  魏颖皱眉,“娘,您已经是魏家正室了。大哥远走襄阳,二哥被逐出家门,大夫人也……您为什么还不罢手?!难道,在您的眼里,只有权位,全无亲情?!”
  汐夫人的表情里有了怒意,她推开魏颖,狠狠地盯着莫允,“莫允,你到底想怎样?”
  莫允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木匣,“……我要带她走。”
  “她……”汐夫人转头,看了看赵颜。赵颜皱眉,摇头。汐夫人拉起她的手,道,“休想!有我在,谁也别想动颜儿!”
  “娘,您清醒一点,您养的不是猫儿,是白眼狼啊!”魏颖急道。
  听到这句话,赵颜突然笑了起来。“我?白眼狼?三少爷,你有资格这么说我么?” 她的脸上有笑容,但眼睛里满是彻骨的寒意,“你以为我和夫人都不知道?一直以来你纵情声色,不务正业,为的是让英雄堡有理由召回你的两个哥哥。简直笑话!夫人这么多年来,为了巩固你的地位,废了多少心血,你却这般回报。你我之间,谁是白眼狼,清楚得很!”
  “我魏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你插嘴!”魏颖怒斥道。
  “好!那我就跟你讲讲你们的家务事!”赵颜毫不示弱。
  汐夫人却一把拉住了她,“颜儿!”
  “夫人,您要隐瞒到何时?”赵颜拉开汐夫人的手,对魏颖道,“你不是怨我对你二哥下毒么?呵呵,说起来,我这还是跟他学的呢。”她残酷地笑笑,道,“大夫人生前,甚爱杜鹃。北苑之中,栽着数十种。杜鹃一物,大多有毒。特别是那照山白和黄杜鹃,当年二公子就是用了这两味药吧?”
  赵颜说着,看了看莫允。
  “你到底在说什么?”魏颖不解。
  “我说,当年莫允对你娘下毒,杀了你那尚未出生的弟妹。听明白了么?你以为夫人为什么要天天用这人参补气?你可知那毒让夫人痛苦了多久?”赵颜抿唇,“一直以来,你都以为是你娘用手段逼死了大夫人,赶走了你二哥。可惜啊,他是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赵颜冷哼一下,“你还敢跟夫人谈亲情?先问问他,十年前的帐怎么算!”
  魏颖转头看着莫允,神情复杂至极。
  莫允平静地开口,“是,毒是我下的……”
  魏颖怔在了原地。当年他年岁尚小,莫允被逐出家门的缘由,也没有人向他提起。他只记得母亲突然染了重病,落了胎儿。然而,今天却听到这般惨烈的事实,如何能不震惊。
  缩在一边的小小也惊讶至极。不过,她还想了些别的事情。当初她被下药,遭人暗算。说起来,那黄杜鹃的花汁就上酒,就是蒙汗药啊。看来,赵颜说的话,是事实没错。
  赵颜笑着,走到了莫允面前。
  “二公子,要是对您下这照山白和黄杜鹃,就是班门弄斧了。所以,下婢换了砒霜,你见谅啊。”她笑着,说道。
  莫允的表情里,分辨不出情绪。
  “颜儿……我们走……”汐夫人开口,无力地唤道。
  赵颜不再多说,跟着汐夫人离开。
  “就算这样……”魏颖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就算这样,今日英雄堡内的事,也不是他所为。这般的陷害,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么……”
  赵颜回头,笑得妩媚,“赵颜不过一介婢女,谁是真凶,与我何干。三少爷,你有空玩亲情游戏,何不去追缉真凶,免得我冤枉了你的‘二哥’。”
  待那两人离开,厨房内的人依然沉默着。小小有些惆怅,本以为这两兄弟能重拾手足之情,却不想,那十年前的往事是这般曲折。唉,现在只能盼他俩别手足相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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