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如此冷漠的称呼,让子雅心惊不已,但既然被戳破去意,她也不再隐藏,冷笑道,“我打算去找姐姐。你救了我姐妹性命,我从心里感激你,但上回你把姐姐献给秦公,谁知道这回困于魏,又会不会把我献给魏王我不想,所以逃走。”
“哈,你倒是挺有想法。”宋初一笑了一下,不紧不慢的道,“你知道荀夫人吗?她是魏王最宠爱的女人。据说目如秋水,面若桃花,丽如芙蓉,雅若蕙兰,乃是冠绝天下的美人儿,便是连你姐姐都难以抵其容色三分。”
言下之意,就凭你这个姿容,见惯绝色的魏王是不会放在眼里的,献了也白献
子雅眼睛酸涩,忽然捂脸哭出声音。纵然不再是处子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可是夺走她初次的人太脏太粗俗了下身的痛,一直钻到心底,方才那恶心的一幕忽然涌现。
她好恨,倘若宋初一早点说清楚,她也不会沦落到这一步
宋初一算是将子雅的性情摸了明白,静静的看着她哭,心里也在想着怎么处置。
第118章儒将公子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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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儒将公子卬
子雅不是恶毒,而是太以自我为中心,这是大多数贵女的通病,只是她比较严重而已。而往往这种人做出来的事情,比恶毒更令人可气。
宋初一抄手,轻轻摩挲着袖剑的剑柄,等她子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出了屋子,宋初一看见院子里有数十名甲士,为首的一名广袖宽袍的中年男人见她出来,连忙跟了上去,“宋先生,听说今日下午有人对先生身边的侍女不利,不知……”
“请帮在下转达,在下要面见魏王”宋初一不欲多说,这件事情不闹开的话,兴许就不了了之了。
那官员愣一下,连忙道,“先生有什么事情不如跟下官说,下官定为先生讨回公道。”
“魏王不是说,在下考虑清楚便可以随时拜见吗?难道这件事情您也可以代劳?”宋初一挑眉问道。
“这……”纵使明明知道这只是借口,他还是不敢阻拦,只能道,“下官这就去禀报。”
宋初一颌首,进屋取了衣物去浴房。
待她沐浴完之后,很快便有人来请她去王宫。
月东升。
魏王宫内一片灯火通明,琴音声声不绝,时若呦呦鹿鸣,时若汩汩水流。弹琴之人的技艺之高超,令人赞叹。
宋初一由一名内侍引领,穿过曲桥,到了一座建在水上的宫殿前,听着曲子,手指轻轻打着拍子。
“怀瑾先生觐见”门口有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
宋初一抚了抚衣领,脱了鞋走入殿内,在主座前一丈之外停下,甩袖行了一个大礼,“参见魏王。”
微微未曾着冕服,一身暗褐色的华服,倚靠在扶手上,仿佛从沉醉中醒过来,轻轻敲打着扶手,“听说宋先生想通了?”
“想通了。”宋初一直截了当的道,“在下决定不留在魏国。”
魏王眼睛一瞪,嗓门不自觉的拔高,“你这些天就想了这个?”
宋初一坦然道,“原本在下专心养伤,打算等伤愈之后再仔细想想,毕竟倘若能在魏国任官,作为一个士人,也是莫大的荣幸。”
魏王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宋初一的话锋一转,冷冷道,“不过今日在驿馆,竟然有护卫强 暴我的侍女这就是魏国对待我辈士人的态度?”
琴音戛然而止。
魏王也坐直了身子,沉声问道,“竟有如此之事?”
“在下岂敢说笑?”宋初一道。
“去传司寇”魏王陡然暴吼一声,屋内人人噤若寒蝉。
内监立刻匆匆跑了出去。
静默许久,旁边一个儒雅的声音道,“此事或许另有隐情,宋先生不妨先坐一会儿,等待司寇查明此事,以免误会。”
宋初一看向说话之人。那人面前的几上放着一把琴,从的面相上看起来约莫只有三十余岁,一袭绣金丝的暗紫华服,面容俊雅,神色平和,有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宋初一暗暗猜测,此人可能就是公子卬,他是一名儒将,据说对音律尤其精通,不仅弹得一手好琴,还能谱曲,备受雅士推崇。倘若真是他的话,实际应该有四十余岁了,不得不说,逍遥的日子果然养人。
“宋先生请坐。”魏王缓了缓怒气道。在王城之内,别苑之中,竟然发生这种事情,还捅到他跟前来,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放必须得将始作俑者碎尸万段才能将他的颜面挽回万分之一啊
“多谢魏王。”宋初一在公子卬下手的席位上跪坐下来。
“先生可通音律?”公子卬为了缓和气氛,转身与宋初一搭话。
“略懂。”宋初一对于这位儒将还是有一些好感的,他与其兄长,也就是魏王,秉性恰恰相反。若将魏王比作小人,公子卬就是君子、他讲究仁义礼信,偏偏他又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倘若在春秋时期一定是个被世人敬仰的人,但这是战国,一个崇尚诈术的时代,他这样的品行只能被束之高阁,仅供瞻仰。
换而言之,这是被时代淘汰的品行。宋初一对他,也仅仅是好感而已。
“不如先生弹一曲,如何?”公子卬笑问道。
不得不说,公子卬的笑容实在很能迷惑人,儒雅、温和,亲切中隐隐带着些洒脱,使得他说的话,让人难以拒绝。
“在公子面前抚琴,实在不敢当。”宋初一却还是婉拒了。
“宋先生放心,此事必然给先生一个交代。”魏王见宋初一拒绝了公子卬,只道她是心情不佳,不愿谈论此事。
公子卬原本也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顺便了解一下宋怀瑾其人,既然她不愿意,他也不会硬是逼迫,转而问起了其他,“听说先生是道家人?不知师从何人?”
“还请公子见谅,怀瑾此生不言师门。”只要有门有派,必然是有根源可查,宋初一猜测道家已经没有她这号人了,因为也不愿扯出别的幌子来遮掩。
公子卬被接连拒了两回,也未曾生气,倒是魏王脸色开始发黑,暗骂道,这竖子实在无礼
“王上,司寇来了。”内监禀报道。
“立刻让他进来。”魏王道。
“喏。”内侍领命出去。
须臾,便有一名五十余岁的老叟匆匆走进来,脚步有些凌乱,但形容尚且十分得体。
他站定后,行礼道,“参见我王。”
“免礼。”魏王转向宋初一道,“宋先生不妨将此事说与司寇听听。”
司寇是刑官之名,是管理刑狱的最高官职,魏王让他亲自负责此事,重视程度显而易见。
宋初一直身冲司寇施了一礼,“今日傍晚,有六名侍卫在驿馆强 暴我随行的侍女,逃走之时被我剑刃和所养宠物所伤。”
侍女被强 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案,但宋初一是有才之士,且在驿馆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说轻了,是疏于防守,说重了,就是侮辱士人尊严。
“宋先生放心,我必然在三日之内抓住凶手。”司寇郑重道。既然宋初一把那几个人都伤了,想抓住还不容易?去查伤口即可。
第119章永远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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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永远有多远
“既然如此,在下便敬候佳音。”宋初一道。
魏王交代了司寇几句场面话,便让他离开。
宋初一亦随之告辞。
这魏王宫虽不是谁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但奈何当下正是魏国怠慢了她,也不好立刻逼问在在魏国为官之事。
除此之外,魏王也不想立刻便给一个少年高官,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自考验一下。
宋初一回到驿馆,看见屋里的灯亮着,推门进去,果然看到赵倚楼坐在灯下,手中握着一卷竹简,听见门开的声音,便将竹简放下。
“早些回去休息吧。”宋初一解下大氅,往内室走。
“嗯。”赵倚楼应了一声,起身正准备出去,宋初一从内室探出头来,“喂。”
赵倚楼顿下脚步。
宋初一道,“一起睡。”
“嗯。”赵倚楼点头,又回身走去了内室。
床榻很大,也有两床被褥,两人各自解了衣物躺下之后,赵倚楼掀开自己的被子道,“莫要睡两个被筒了。”
“为何?”宋初一掖了掖自己的被角。
赵倚楼道,“反正你明早一样在我的被筒里。”
宋初一伸手给帮他被子盖上,道,“这你就不懂了,我醒着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冲动,万一忍不住对你下手呢?”
黑暗中,赵倚楼脸色发红,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小声道,“你怎么就这么流氓。”
宋初一打了个呵欠,道,“人不流氓枉少年。”
“我都知道了,子雅的事情。”赵倚楼道。
“嗯……然后呢?”宋初一有了些睡意,便闭上眼睛,含糊的应了一句。
“你不伤心了?”赵倚楼转过身来看着她。
宋初一在他灼灼目光下,不得不睁开眼睛,“我何曾因为子雅伤心过?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个省心的,否则还能留到现在?”
子雅不会像子朝那样知恩图报,而且她那个性子,送到后宫里面,估计没几天连渣滓都不剩下了。在后宫之中,不聪明还不算是个天大的问题,自作聪明才必死无疑。
“那你今日发火,是因为寍丫?”赵倚楼问道。
宋初一的睡意再次袭来,懒懒的道,“算是吧。”
屋内安静下来,赵倚楼看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落在宋初一脸上,更显得她肌肤莹白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她没有多么美丽的容貌,但是无论是意气风发的谈论天下大势,还是懒懒散散的调笑,甚至气急败坏的骂人……都显得那么鲜活。
良久,赵倚楼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回答他的,是宋初一均匀的呼吸声。
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赵倚楼换了个姿势,平躺着闭上眼睛,正准备入睡,却忽然听那边微带沙哑的声音道,“永远有多远?”
赵倚楼想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是多远,但一定是到死的时候。”
“那我知道有多远了。”宋初一声音带着笑意。
“你知道我能活多久?”赵倚楼奇怪道。
宋初一笑道,“在下掐指一算,八十年。”
赵倚楼也笑了起来,“那要是不准呢?”
“你可以一直呆在我身边,若是不准就找我算账。”宋初一道。
赵倚楼道,“若是准呢?”
“你可以一直呆在我身边,若是准就好好感谢我。”宋初一道。
赵倚楼颌首,道,“有道理。但你会不会卖了我?”
啪宋初一伸手拍了他脑门一巴掌,“少说那种操蛋话,我还等着八十年后证实我宋某人的占卜术是准的”
“还真下狠手。”赵倚楼揉了揉脑门,咕哝道。
“谁让你他娘的欠揍”宋初一含糊了一声,唇角却微微弯起弧度。
对于宋初一来说,能抛下国君之位,跟着她过漂泊日子的人,两辈子加起来就赵倚楼一个,而且还是个世所罕见的美男子,宋初一想来想去只能叹一声,老天爷终于正眼看我宋某人了
而这样情分,她也必会珍之重之。
一夜酣睡。
次日清早,宋初一睁眼的时候,果然发现自己已经在赵倚楼的被筒里。
赵倚楼面色涨红,浑身僵硬的道,“把你手拿开”
宋初一这才察觉自己的一只手正搭在正该搭的地方,不禁动了动爪子,哈哈一笑,从床榻上跳下来。
“宋怀瑾”赵倚楼怒吼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去抓她。
两人胡乱闹着,赵倚楼一只手冷不防的抓到了宋初一胸口。
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都集中到赵倚楼手和她胸接触的位置。
“哈”宋初一失笑,看着赵倚楼的表情由刚刚反应过来时的羞涩,到发现什么都没抓到的怔愣,实在有趣的紧,不禁瞄了瞄他的胯下,道,“来来,要不咱们换着看一眼?”
“谁要看”赵倚楼收回手,去取了衣物一件件穿上。
宋初一今日心情大好,吃完早膳后,便轰赵倚楼去练剑,自己则端了一副棋放在廊下自弈。并且吩咐下去,不需要对寍丫特别照顾,与其他奴隶吃住相同。
“先生。”一个略有些虚弱的女声唤道。
宋初一不抬头也知道是子雅,便道,“坐。”
子雅在宋初一对面跪坐下来,道,“求先生放奴走”
“你想要逃走,是出自本心,还是有人怂恿你?”宋初一垂眸在棋盘上放下一粒白子。
“无。”子雅愣了一下,道,“无人怂恿。”
“你想走,随时可以走。”宋初一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良言”
子雅躬身道,“请先生赐教。”
“这苍茫天地间,人若蝼蚁,自重自爱固然重要,但有时候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否则你会觉得世间所有人都薄待了你。”宋初一微微笑道,“还有一个忠告。子朝目前怕是过得也不容易,想在秦宫站稳脚跟没那么容易,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使她分神,倘若你真心的为了你姐姐好,便不该在此时去。”
子雅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抓着裙裾,未曾答话。
沉默了一会儿,宋初一抬头道,“怎么,还有事?”
“无。”子雅立刻起身,回屋收拾东西。
宋初一唤人领她出驿馆之后,便叫了季涣过来,交代道,“跟着她。出城之后她若向秦走便杀了,事关重要,不可失手。”
第120章抵不过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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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抵不过背叛
魏国对侍卫**侍女的事情解决十分果断,除了已死的那人,其余几个全部在一夜之间被找了出来,并且五马分尸,将其恶名昭告天下。
这个结果在宋初一的预料之中,魏国为的不是她宋初一,而是为的天下有才之士,让他们明白,魏国有多么尊贤重才。
这些天宋初一一直未有什么大动作,只因籍羽伤势未愈。眼下籍羽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基本愈合,宋初一便让他带寍丫先行离开。
为免造成宋初一和闵迟的反感,魏国守卫对除了二人之外的人管束并不严格,这就让她有机可趁,可以先分批离开。
宋初一只留下了赵倚楼和坚。
坚是宋初一在卫国从一堆死人里捡来的,他的话极少,少到不认识的人会以为他是个哑巴,就如一个影子一样在宋初一身边,静静的,让人不小心便忽略了。
在魏国停留了一个月,已经是人间四月天,四处桃红柳绿。
随着《灭国论》的消息传入魏王宫,魏王已经开始按捺不住。《灭国论》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就连消息最灵通的博弈社都不知道,但仅仅这三个字,就狠狠敲在了魏王的心头,这可是他做梦都想的事情啊
而闵迟这段时日万分低调,几乎不露面,偶尔与宋初一撞见一回也没有好脸色。显见他的书没有赎回来。
这是必然的,闵迟那些书都是珍藏,寻常难见的东西,一旦放到书社中,立刻便会被哄抢回家藏起来,他能找得回来才怪。
宋初一闲来无事,命人取了空白竹简,拿刀开始刻字,刻的正是闵迟那些书卷上的内容。
风过,院子里的杏花纷落如雪。
宋初一刻累了,仰了仰脖子,看见杏花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名浅紫色银纹的中年男子,携了一把琴,墨发披散,笑容温雅。
“见过丞相。”宋初一起身施礼。
“先生无需多礼。”公子卬缓步走了过来,“突然过来叨扰,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丞相亲自前来,是怀瑾的荣幸,请屋里坐。”宋初一道。
公子卬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外面风光大好,不如就坐在廊下吧。现在在刻字?”
公子卬放下琴,甩开衣袖在小几的对面跪坐下来。
“这次来的急,有些书未曾来得及携带,所以想趁着还记得便刻出来。”宋初一卷起竹简道。
“我见先生如此逍遥自在,想必琴音亦是如此,所以再次来扰。”公子卬说着,将琴放在几上。
他爱音成痴,爱的不是精准的音律,而是喜欢曲中的那份感觉,就譬如洒脱之人与拘谨之人的琴音就截然不同。
宋初一却也不推搪,将琴调转了方向,指尖拨了一下,直接便进入了曲子。
弹的是《水仙操》,相传是伯牙的出师之作,亦是他的成名之作。
曲音从宋初一的指尖缓缓流淌,缠绵幽咽,顿挫幽扬,宛若行在浩荡山水里云烟深处,深谷幽幽,仿佛转瞬间便能将人带出尘世。
公子卬微微讶异,旋即便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醉其中,手指击节微动。
闵迟正从外进来,听见曲音不禁顿下脚步,看向正在抚琴的宋初一。
隔着落英缤纷,宋初一一袭浅青色的布衣,墨发半挽,闭眸似是享受随着曲子肆意徜徉山水。
一曲终了。
公子卬不禁抚掌,“先生真乃大家曲意豁达,非常人所能及”
“丞相过奖了,在下不过是胡乱弹,对于音律实在不算精通。”宋初一说的是实话,她向来觉得又不打算靠这门手艺博名声,学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用处,能略通一二,闲暇时陶冶情操即可,因此对于宫、商、角、徵、羽以及技巧都不苛求。
公子卬精通音律,自也能听的出来,但他喜欢的也正是这一点,“不经雕琢,真自然。返璞归真才最动人心。”
“哈。”宋初一笑道,“丞相想必是吃惯了精心烹煮的鹿肉熊掌,偶尔尝到兔子,才觉得新鲜吧。”
公子卬道,“先生真性情,实不该被拘在此处。”
这话很有些意思,可以理解为,还是赶快答应在魏国谋事,大展拳脚吧;抑或可以说,魏国这样拘谨你,实在不对。
至于是哪一种意思,宋初一根据种种揣测,应该是后者。公子卬对魏王还是心有怨怼,对魏国也绝对没有那么尽心尽力,当不会来做说客。
公子卬看见不远处的闵迟,微微颌首。
闵迟施了一礼,便往屋内走去。
公子卬与宋初一说了一会儿话,一个话题开始,两人便如滔滔河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撤了几,促膝相谈。
茶水换了好几壶,直到天色渐晚,公子卬才意犹未尽的携琴离开。
宋初一喝干最后一口水,心道,公子卬当真是过来闲聊而已?
宋初一想了许多个可能性,然而实际上,她只是习惯用阴谋的眼光看问题而已,心里很清楚公子卬是一个不会耍心机的人。
翌日。
季涣终于带了子雅的头颅返回。
宋初一看着眼前原本是活生生的一个女子,便成如此可怖的模样,微闭了一下眼,“厚葬了吧。”
“嗨。”季涣应声。
宋初一之所以放心让季涣去,便是知道他不会把美人放在眼里,多好看的人,他都能下得去手,何况子雅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性格,都达不到他认为的“美人”。
“你令人杀了她?”赵倚楼看见季涣将包袱系上,讶异道。
“杀个把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宋初一摸出干净的布,擦拭几上沾染的血迹。
赵倚楼道,“但她……不是跟了你很长时间吗?”
难道一点情分也无?赵倚楼自然知道杀个人没什么,他想问的其实是这个。
“此人有狠心,留下她必成隐患。至于相处的情分,抵不过背叛。”宋初一将抹布丢到一边。
子雅被**之后,一点没有普通女子那种娇弱无助,她表现出来的确实屈辱与愤恨,这种力量是可怕的,宋初一未来要去秦国,不能让这种人先过去搅局。
第121章等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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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等的人来了
赵倚楼看着宋初一神情平静,却觉得她当真被触怒了。宋初一骂人的时候是暴躁,反而这样安静又不懒散的模样,总觉得像是隐含雷霆之怒。
赵倚楼从来没出言安慰过,只是趁着有空的时候加紧练剑,每天晚上舞剑给宋初一看。不过让他暗生恼火的时,无论他多卖力,宋初一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等到他满身是汗的时候,却开始眼睛发亮。
之后的七日,公子卬每日必来同宋初一聊天。宋初一能猜到,定然是魏王觉得公子卬这种风雅之人比较容易与她亲近,从而趁机游说。但是公子卬每每聊的都是琴棋书画,从未提过政事。
宋初一为了试探他,其间有一两次不经意间提到兵事,他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晚间。
沐浴之后,宋初一与赵倚楼在灯下对弈,白刃趴在宋初一脚边啃一块羊骨。
刚开始对弈的时候,赵倚楼在宋初一手底下连一盏茶都撑不过去,短短时间却突飞猛进,居然能挣扎上半个时辰了。
从对弈之间,宋初一能轻易的发现赵倚楼对兵事的天赋,只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类东西,所以显得十分生涩,宋初一时不时的会点拨一下。
赵倚楼的行事风格与砻谷不妄截然相反,他不会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巩固根基之上。砻谷不妄是韬光养晦,不断的巩固根基,不断造强兵,醉心那种大军扫境,片甲不留的快感,而赵倚楼属于那种攻击性极强的人,只要给他一兵一卒,便做抵死厮杀。
“你又输了”宋初一丢下棋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赵倚楼拍下她的爪子,兀自拧眉看着棋盘的残局,用棋子一步步复原战局,从中找到自己失误之处。
宋初一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禁问道,“倚楼,你想领兵打仗吗?”
赵倚楼动作顿了一下,道,“你若是去,我便去。”
“嗤,就我这个身板,上阵去找死么”宋初一对自己的优劣清楚的很,让她上阵也不是不能,只是不能打头阵,她那点箭术,连最普通的弓矢都挡不住,“我问的是你心里想不想?”
“不想,好好活着不好么?”赵倚楼从来没打算拿自己的命去冲锋陷阵,只有在遭受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变成一头嗜血的猛兽。
宋初一看了一眼棋盘,心知道他根本未曾发现自己隐藏在骨血里的东西。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能保他不会死于非命。
“先生。”季涣敲门。